何以丫山.pdf

何以丫山?文/杨浪站在丫山顶上南望大余县城，隐隐绰绰看到大庾 岭梅岭关方向。虽然看不到驿道，但是我知道翻过山 没多远就有水路哲接了。送我去机场的路上，司机小蓝说，江西东边是武 夷山，西边是罗霄山，北面顶一个鄱阳湖。湖南也是 一样，它东边是罗霄山脉，西边是雪峰山、武陵山，北面是洞庭湖。两个省都有一条江南北穿过，湘江和 赣江，南边都是南岭，南岭北边是长江水系，南边是 珠江水系。我说，你的这个描述非常宏大，是从天上看的。小蓝说我喜欢看地图一遇上个喜欢地图的同道。要道那年苏轼奉旨北归，在大庾岭写下：“鹤骨霜髯心 己灰，青松合抱手亲栽。问翁大庾岭头住，曾见南迁 几个回。”苏轼、黄庭坚、文天祥、王阳明、汤显 祖、袁枚都有在大余的行迹，甚至在丫山有留韵。这 是因为此处是千年以来南北交通的要道。秦汉从中原进入岭南的通道主要有两条：一条是 湘江一灵渠一漓江一桂江道，一条是潇水一贺江道。唐相张九龄开启了大庾岭一浈江道，也叫梅关古道。三条都是水路，灵渠沟通了湘江与漓江；沿潇水走 85千米陆路进了贺江水道。而梅关古道这里，不到 10千米，就连接上长江水系的章江与珠江水系的浈江了。所以唐以后，官商人等南渡北归，这里是最便捷 的路，相当于千年以后的“京广线”吧。宋以后，海 上贸易兴盛，进入岭南的通道愈加繁忙。通道启毕处 的古城南安（大余古称）汇聚水陆码头，自然是文化 繁荣之地。还有秦汉以降，中国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一路从 咸阳一洛阳一开封一杭州东下，南北交通轴线也随之 偏移。灵渠道、贺江道渐渐冷落，梅岭道更近东南沿 海，赣州一贡水道直通闽越潮汕，南安这里俨然一个 四通八达的水陆枢纽。福地赣州全市总面积39379.64平方千米，人口近900 万，体量恰相当于一个瑞士。这里是中国管辖县级区划最多的地级市之一，属 领18个县区。属领那么多县，说明经济联系紧密不好 分割，区划历史悠久，运行有效。这样大的经济和行 政区域都有自己的资源支柱，有自恰的交通物流网 络，有互补型资源和经济联系。赣州显然是有资源依 托的，大余更是“世界钨都”。有了梅岭古道，连通了长江水系的章江和珠江水 系浈江的交通，北方的漕粮、铁器、瓷器通过水运，由长江运到赣江，溯章江而上运往大余梅岭脚下，然 后挑夫挑过古驿道进入广东南雄，再经浈江、珠江运56No 9 2 23往海外。同样，广东的山货及越洋的海货，则通过商 贩贾旅跨越梅岭古驿道，再由此上船抵达赣州、南昌 等外埠运抵内地。历史上，辛弃疾、文天祥、周敦颐、海瑞、王阳 明还有中国共产党第一代核心领导人皆曾在赣南主 政，这当然不是偶然的。险地政权稳定的时候，此地沟通人流物流金融信息 流。政权不稳定的时候，这里的四通八达也在传布着 衰颓和失控的趋势。清军南下和太平天国北上，这里都有过激烈战 斗。“八一”南昌起义失败，这里是向潮汕退却的通 道。上世纪三十年代初，这里是中央苏区的边缘区、反围剿失去的根据地。红军长征后，蒋经国在这里推 行了六年“新政”，使其登上中国政治的第一个“舞 台”。历史的浪潮每拍过一轮，地方经济基础和人力资 源就损失一次；每一场新政的推出，往往又为后面的 翻覆准备条件。这里是赣湘粵交界之地，陈毅部在大庾岭艰苦卓 绝坚持三年，有 梅岭三章传世。最活跃的经济人 文与最疏散的管理，抑或区域的重点与全局的弱点尽 集于此。或有或没有的地方或许是创新之地。王阳明在这里研宄心学；毛润芝在这里倡导调查 研宄；蒋经国在这里搞“新生活运动”；新中国第一 批154个项目居然在大余有一个，上世纪50年代这里就 有涉外宾馆。客家人丫山国家级风景旅游区管理团队的核心人物，除 了一个内蒙人，全是当地的客家人。中南地方客家人广布。走湖湘赣闽一路的，这里 是中心，客家比例很高。赣州有“客家首府”之称，因为几百年前迁徙的族群沿江顺水而下，到赣州面临分水，走贡水则入闽，走章水则下岭南，到大余陆路 翻梅岭关接珠江南下。每到一处，沉下一批客家。客家人坚初而且凝聚，文化融合且能适应环境。而且，客家人极具战斗精神。太平天国将领中杨秀 清、冯云山、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洪 仁矸均是客家人。孙中山、廖仲恺、薛岳、叶剑英、粟裕都是客家人，闽西出身的71位开国将军里64位是 客家，参加长征的30个女红军里一半是客家人，连朱 德都是！朱德在 回忆我的母亲一文中提到自己是 客家人，还有回忆南昌起义失败后他带着队伍走到梅 州，用客家话给部队讲话的往事。客家人是近代中国最具创新能力和实干精神的一 个族群。不惟蒋经国，许多试图有为的革新者都曾经实施 某 种“新政”，真正得手且持续了的不多。在丫山，客家人唐向阳在16年前出手了自己的矿 山，立志改变生长于斯的故乡丫山的面貌。他是丫山 的总规划师、总设计师，也是施工队长，是北大公益 讲座志愿者。在丫山道源书院壁上有块碑，刻着王阳明的教诲“致良知”，酒店门上装饰是篆字的“知行”。唐向 阳闷头在丫山干了16年，改变了整个丫山的面貌。我 说，一个民营企业干成这样，你很有成就感吧？他对 我说：“你不知道走过来有多难！特别是前面三年，一个游客都没有，我们怎么过来的。”“多少年以 后，这个企业是不是我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丫山 变了，我的故乡和故乡的人变了。”只上过高中的他 深知文化的意义，使北大公益讲堂落户丫山。今天，“帝 都（北京）”和“魔 都（上海）”的 人大多不知道丫山。这是酒店门前的游客车牌体现 的。不过他们很快会知道的，这个地方有种特殊的魅 力，在“五岭逶迤”的第一个岭令大庾岭下，是庐山 至肇庆间一个崛起的，有广阔的山林面积，旅游项目 齐全、资源禀赋独特，区域文化特征鲜明的康养旅游 新景，是立着王阳明雕像的前人跋涉心路并终老于此 的地方。B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