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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菲诗歌中的莎士比亚印记周洁【摘要】英国前桂冠诗人卡罗尔安达菲擅长通过诗歌创作致敬经典，其十四行诗及自由体抒情诗中均有莎士比亚印记。她的十四行诗以莎士比亚体十四行诗为主。她早期最受读者欢迎的祷告只是形式上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贴近，诗歌安妮海瑟薇、十四行诗组诗狂喜则在形式、主题及变体的创新上都能看到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影响。她以莎士比亚为题创作的十四行诗及在新冠肺炎疫情书写中对莎士比亚创作的暗指则表达了她对莎士比亚的赞美和羡慕。达菲诗歌中的莎士比亚印记表明莎士比亚的诗歌影响深远。【关键词】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卡罗尔安达菲；影响Shakespearean Imprints in Duffys PoetryZhou Jie【A b s t r a c t 】W i t h t a l e n t o f w r i t i n g i n t r a d i t i o n a l p o e t i c f o r ms t o p a y t r i b u t e t o t h e c l a s s i c s,f o r me rPoet Laureate Carol Ann Duffy inherits influence from William Shakespeare in bothher sonnets and free verse.Most of her sonnets are written in Shakespearean sonnetform.Her early success in sonnet,“Prayer,is close to Shakespearean sonnet in form.“Anne Hathaway and the sonnet series in Rapture are Shakespearean not only inform,but also in theme and in her innovation in“quatorzains.Her poem entitled“Shakespeare and the allusion to Shakespeares writing in her poem written duringthe Covid-19 shows her praise of,and respect for,Shakespeare.Shakespeareanimprints in Duffys poetry show the influence of Shakespeare throughout history.Key Words】Sh a k e s p e a r e a n s o n n e t;Ca r o l A n n D u f f y;i n f l u e n c e卡罗尔安达菲（CarolAnnDuffy，19 55一）是2 0 0 9 一2 0 19 年英国桂冠诗人，也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桂冠诗人，其诗歌创作中时常出现莎士比亚的影子。她创作了很多莎士比亚体十四行诗，主题涉及爱情或宗教信仰，如早期的祷告和世界之妻中基于莎D u f f y,C a r o lA n n.M e a n T im e.Lo n d o n:A n v il,19 9 3:52.D u f f y,Ca r o l A n n.T h e W o r l d s W i f e.Lo n d o n:Pi c a d o r,19 9 9.104士比亚婚姻生活创作的抒情十四行戏仿诗作。而诗集狂喜，不仅在形式和内容上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产生互文，还有一些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变体。她后期以莎士比亚为题创作十四行诗向莎士比亚表示赞美，并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诗歌暗指莎士比亚的创作，表达对莎士比亚创作才能的羡慕一、早期十四行诗创作中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印记达菲早期创作的十四行诗数量较少：站立的裸女和出卖曼哈顿里分别收录了她基于但丁首创的交叉连韵十四行诗体（TerzaRimasonnet）和基于彼特拉克十四行诗体创作的诗歌；她在早期诗集里，还创作了几首不规则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如出卖曼哈顿里的远隔千里（“MilesAway，D u f f y，19 8 7：57）；而祷告则是一首较规则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祷告是2 0 0 3年英国最受喜爱的诗歌之一，在形式和内容上都能看到莎士比亚的印记。莎士比亚体十四行诗由3个四行体和1个对句组成，押韵格式为ABABCDCDEFEFGG。内容上，前12 行用来陈述事物，最后用一个对句作为结语点题。祈祷在结构和押韵格式上也是莎士比亚体十四行诗，但格律虽基本都是每行十个音节，除了第11行，其他各行都不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五步抑扬格。PrayerSome days,although we cannot pray,a prayeruttersitself.So,awomanwill lift2her head from the sieve of her hands and stare3attheminims sung bya tree,a suddengift.4Some nights,although we are faithless,the truth5enters our hearts,that small familiar pain;6then a man will stand stock-still,hearing his youth71Duffy,Carol Ann.Rapture.London:Picador,20o5.Duffy,CarolAnn.StandingFemaleNude.London:Anvil,1985.D u f f y,Ca r o l A n n.Se l l i n g M a n h a t t a n.Lo n d o n:A n v i l,19 8 7.D o w s o n,Ja n e.Ca r o l A n n D u f f y:T h e Po e t f o r O u r T i me,Lo n d o n:Pa l g r a v e M a c mi l l a n,2 0 16:9.105in the distant Latin chanting of a train.8Pray for us now.Grade 1 piano scales9consolethelodgerlookingoutacross10a Midlands town.Then dusk,and someone callsa childs name as though they named their loss.11112Darkness outside.Inside,the radios prayer-13Rockall.Malin.Dogger.Finisterre.14不齐整的格律似乎没有莎士比亚体十四行诗的五步抑扬格流畅，但是，第2 行、第6 行、第9 行，第13行和第14行都出现的扬抑格，使得该诗较为“通俗”，更适合表达人们的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感到绝望而空虚，因为“不能祈祷”，也更容易表现出某种神秘的感觉。而莎士比亚体的押韵格式则使该诗读来像教堂里人们做祈祷。诗人一开始就指出，在“某些白天”，即使人们“不能祈祷”，祈祷也会自行发生：于是女人从筛子样捧着脸的手里抬起头看着外面，有棵树发出微小的像歌一样的声音，这一刻便像一份“礼物”，振奋她的精神，自然世界使她恢复了一种平静的心态。此处对女人的头的描写让人联想到达菲的诗歌小小的女性的头骨（“SmallFemaleSkull）第一行“我把我小小的女性的头骨放在手中”（Ibalancemysmallfemaleskull inmyhands）和第二节重复描述的“头在手里”（withmyhead inmyhands），于是便与哈姆雷特联系起来。第二节中，诗人继续描述另一种祈祷。在“某些夜晚”，即使人们“没有信仰”，真理仍然进人人们的心间，来缓解压力和痛苦。这是一种启示：一个人经历的痛苦是“熟悉的”，而“熟悉”便是一种安慰。然后，静静站着的男人听到火车慢慢驶向远方的歌声，想起年轻时的拉丁语，回到快乐的时光。这一刻强调了记忆和经验的重要性，告诉人们，可以通过日常生活中的声音联想到自已的青春时光，与周围的世界建立联系。该节中的拉丁语是可以与基督教联系起来的。第三节直接呼唤世人为自已祈祷，说钢琴曲可以安慰看着英格兰中部小镇的房客。至此可以发现，从第一小节的树像唱歌的声音，到第二小节把火车的声音描写为“歌声”（chanting），聂珍钊：英语诗歌形式导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0 0 7 年版，第12 3页。详 见 Horner,Avril.“Small Female Skull:patriarchy and philosophy in the poetry of Carol Ann Duffy,Angelic Michelis&Antony Rowland.(eds.).The Poetry of Carol Ann Dufy:Choosing Tough Words.Manchester: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2003:99-120.106再到第三小节的钢琴曲，都让人联想到莎士比亚戏剧驯悍记中“音乐被授以神职”“振奋人的思想”的描写，从而增加了音乐在日常生活的神秘性。第三节里提到的“黄昏，有人叫/孩子的名字仿佛叫出了他们的失落”（asthoughtheynamedtheirloss），由于使用了“named”的过去时形式，表明是一种回忆，又让人联想到莎士比亚戏剧皆大欢喜中的“赞美失去的东西使回忆变得珍贵”，自然使人得到安慰。而诗人在第二节提到的“真理”和在最后的对句中提到的“黑暗”让人联想到麦克白里的“黑暗的工具告诉我们真理”。在达菲的诗里，黑暗的工具就是无线电广播，关于航运的预告也能给人带来一种平静，成为一种祈祷。总之，达菲的诗歌祈祷在诗体结构、押韵格式、每行音节和音步数上可以算作莎士比亚体十四行诗，而女性的头、反复出现的音乐声、失落、黑暗和真理等都有莎士比亚的印记。二、基于莎翁婚姻生活诗性思考的戏仿十四行诗莎士比亚是戏仿能手，他的很多作品是对其他经典作品的戏仿。其戏仿基于诗性的思考而成：“他的泰特斯安特洛尼克斯是对马洛的马耳他的犹太人的戏仿”；“理查三世在更大的程度上是对马洛的不知不觉的回忆”。1999年达菲出版了她最成功的戏剧独白诗集世界之妻，诗集按照时间顺序编排，反映了诗人个人的内心变化。从诗集的标题看来，似乎是奥维德的古代名媛的戏仿，不过诗集的叙述人不仅仅是古代名媛，还有当代著名的女性，而且是世界名人之妻或女性朋友、亲人；她们写的不是给自己的情人或爱人的书信，而是她们如何看待这些名人、她们自己及经历的改变。诗集中的戏剧独白诗，是达菲戏仿经典文学作品，进行女性主义重读和改写的文本，被看作是“翻新和进一步强化女性主义思想的新尝试”。联系莎士比亚的戏仿，达菲世界之妻的戏仿应该是她在女性主义思想意识下对经典作品的诗性思考，或者也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对经典作品的“不知不觉的回忆”。按照瑞奇从女性作家角度所提出的“改写是对经典的修正（revision），是以新的视角走进古老的文本”，达菲“以一种全新的眼光走近历史和经典”，“让原有的沉默和边缘者发声”，成功地挑战了男性霸权并超越了其藩篱，走进了属于“她者”的被解放的创作空间。引人注意的是，世界之妻里巧妙地收录了四首十四行诗，安妮海瑟薇（“AnneHathaway”，D u f f y，19 9 9：30）、魔鬼之妻中的第三部分圣经（“Bible，D u f f y，19 9 9：44）弗洛伊德夫人（“FrauFreud，D u f f y，19 9 9：55）和最后一首得墨忒耳（“Demeter，Duffy,1999:76)。“Pr e p o s t e r o u s a s s,t h a t n e v e r r e a d s o f a r t o k n o w t h e c a u s e w h y mu s i c w a s o r d a i n d!W a s i t n o t t o r e f r e s h t h e mi n d o f ma n,a f t e rhis studies or his usual pain?详见The Taming of the Shrew,act 3,sc.1,1.9-12.Lucentio to Hortensio,1593.2Praising what is lost makes the remembrance dear,详见Alls Well that Ends Well(1603-4)act 5,sc.3,1.19.3“The instruments of darkness tell us truths.详见Macbeth(1606)act 1,sc.3,1.123.“诗性的思考被诗与诗之间的影响融入具体语境，即使是在才能最高的诗人莎士比亚那里也是如此”。详见 美 哈罗德布鲁姆：读诗的艺术，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 0 10 年版，第9 页。张剑：改写历史和神话一一评当代英国诗人卡罗尔安达菲的世界之妻），外国文学2 0 15年第3期。陈宏薇：西方文论关键词：改写理论，外国文学2 0 16 年第5期，第6 2 页。陈宏薇：西方文论关键词：改写理论，外国文学2 0 16 年第5期，第6 5页。107安妮海瑟薇以莎士比亚的妻子安妮海瑟薇的口气，讲述她与莎士比亚的爱情记忆，是诗人从当代女性的视角对莎士比亚夫妻生活的诗性思考。AnneHathawayItem Igyveuntomywifemy second best bed.(from Shakespeares will)Thebedweloved inwasa spinningworldofforests,castles,torchlight,cliff-tops,seaswherehe would dive for pearls.My lovers wordswereshooting starswhichfelltoearthaskissesonthese lips;mybody nowa softerrhymeto his,now echo,assonance;his toucha verb dancing in the centre of a noun.Somenights I dreamedhedwrittenme,thebeda page beneath his writers hands.Romanceand drama played by touch,by scent,by taste.In the other bed,the best,our guests dozed on,dribblingtheirprose.Mylivinglaughinglove-I hold him inthecasket of mywidows headas he held me upon that next best bed.在安妮海瑟薇的标题下，达菲引用了莎士比亚的遗言“我给我妻子之物：我次好的床”对于莎士比亚夫妻关系的考证，有人认为，由于“父亲生意上的失败”，莎士比亚“不得不学帮助父亲务农。他在158 2 年同安妮”结婚，“在158 5年左右离开家乡到了伦敦”。达成共识的是：安妮海瑟薇（1556 一16 2 3）比莎士比亚大八九岁，两人是奉子成婚。安妮海瑟薇“身体强壮，甚至颇有几分招人眼目的男子气度的女子”，“有足够本领让她那年轻的丈夫多年之中无所适从，醋意屡生；后来又时而令他发疯，时而让他生趣，并最终让他生厌。如果这是事实就是的生动描绘，威廉逃往伦敦就无须多作解释了”。陈黎在为该诗汉译本所做的导读中提到“夫妻长年分离，有人认为他们感情不睦，有人甚至认为安妮曾红杏出墙，因此莎士比亚在遗嘱黎未留给她什么遗产，只留给她一张次好的床，当作是对妻子的惩罚或侮辱”。作为现代人的达菲，对与丈夫长期分离的安妮给予理解和同情，她还让安妮在正文中把她与丈夫的床描述成“是他潜寻珍珠的”的天地。表明安妮对这张床乃至他们的爱情的珍视。她对于他们最好的床做出了这样的解释：“我们的客人在另一张床，最好的床上打盹，/流着散文体的口水。”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最好的床上让客人用，客人的存在也只能像是散文，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次好的床上才能做出诗。陈黎认为，达菲以此诗为安妮正名，让当事人聂珍钊、杜娟、唐红梅、朱卫红：英国文学的伦理学批评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 0 0 7 年版，第9 6 页。苏福忠：瞄准莎士比亚，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2 0 17 年版，第336-337 页。陈黎、张龄芬：野兽派太太，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 0 17 年版，第2 4页。108“述说她与莎士比亚的亲密关系”，并将“次好的床”解释为“一种爱的表白，因为那张床象征了两人昔日爱的印记”该诗充分运用隐喻。诗歌开始于“床”作为“爱情”的隐喻，之后出现了一系列相关隐喻：用“旋纺的天地”喻指夫妻之间的激情时刻；用“珍珠”喻指他们爱情的珍贵；用“流星雨”喻指他们爱情的壮丽；用“较柔的韵”喻指她的阴柔和他的阳刚；用“回声”和“和鸣谐韵”喻指他们的和谐；“名词”和“动词”则把他们之间的爱情比作了一首诗一一他与她像“名词”与“动词”一样彼此不可分离，共同在爱情的诗歌中舞蹈；用“夜”和“梦”喻指他们的分离和思念；由于他“写我”，“床”又成了“稿纸”，他写成的都是“传奇”和“戏剧”一一不是世人所看或听的，而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触、嗅、闻到的“传奇”和“戏剧”；而他们的客人在他们最好的床上打盹时只能流出“散文体的口水”；最后，他被纳人她“寡妇的头棺”喻指他“生动欢笑的爱”永远活在她的心头，就像他给她的拥抱一样永远温暖。达菲让安妮把莎士比亚的话语描述成“坠落大地的流星雨，化为吻”，把她自己的身体描述成“柔软的韵，/时而是回声，与其和鸣谐韵”；仿佛她也是诗人，与莎士比亚一样，可以灵活运用语言，把他的触摸描述成为“动词，在一个名词中央舞蹈。”她通过“梦”来表达思念。隐喻的运用一方面说明达菲在试图让莎士比亚的妻子在言说时表现出与莎士比亚相媲美的语言运用能力，一方面也说明莎士比亚对当代诗人的影响。从该诗的形式上看，戏仿莎翁婚姻生活的安妮海瑟薇也有与莎士比亚体十四行诗类似的地方：前四行基本算是五音步，而且形成了ABAB的尾韵，最后也以押韵的对句结尾，赋予该诗以十四行诗的特色，为安妮表达对莎士比亚的感情提供了便利条件。三、诗集狂喜唤起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记忆达菲2 0 0 5年出版的狂喜由52 首爱情十四行诗组成，按照时间顺序讲述了一段爱情故事，出版商评价此书为感人的个人情感历程的印证。人们称该书为“一张真爱的地图（amapofreallove），它将直率与精细结合，是一首由痛苦写成的歌。达菲一度拒绝对其中表达的各种矛盾一一醉心、渴望、激情、许诺、怨恨、分离和痛苦做出解释，但在一次采访中说她生活中有三件重要的事情：一是女儿的出生；二是喜欢她的诗歌的母亲因癌症病逝；三是恋爱一一她爱得心醉神迷，全身心投入，找到爱情又痛苦地失去。达菲没有透露她的恋爱对象是谁，也不想讲述这段爱情故事，而是希望读者集中于她的诗歌，而不要过多地关注她个人。有人认为，这部诗集是达菲写给女作家杰基凯（JackieKay）的。这部基于个人感情经历（包括同性爱）写成的诗集唤起了读者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的记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最早于16 0 9 年编辑而成的诗集共有154首十四行诗，每首诗都有相对的独立性，合在一起又构成整体，“重复着相同的主题一一总是离不开时间、友谊陈黎、张龄芬：野兽派太太，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 0 17 年版，第8 8 页。为了了解该诗集的创作背景，JeanetteWinterson对达菲进行了采访，详见，http:/ 0 19 年10 月16 日读取）。C a t h e r i n e La n o n e:“Ba r i n g Sk i l l s,No t So u l s:C a r o l A n n D u f f y s In t e r t e x t u a l G a me s a t:h t t p s:/j o u r n a l s.o p e n e d i t i o n.o r g/e r e a/94（2 0 19 年10 月16 日读取），杰基凯（JackieKay）是非裔苏格兰诗人兼小说家。109或爱情、艺术（诗）”，表达真、善、美。一般认为，其中前12 6 首写给诗人的一位少年朋友，诗人竭力称颂他的美；后2 8 首写给一位性情放荡、不忠于爱情的女郎，体现了人文主义的爱情观。总之，诗集真实地记录着莎士比亚的情感生活和隐秘的内心世界。因此，可以说，达菲的诗集狂喜由于集中以爱情为主题、基于个人感情经历而作、采用莎士比亚体十四行形式而在某种程度上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类似。诗集中的十四行诗变体，包括一些十二行、十五行、十六行、十八行的诗歌和一些有七节组成的诗歌，应该也是步莎士比亚“准十四行诗”（quatorzain）的后尘而且有所发挥。现以诗歌狂喜和爱情诗为例，探讨其中的莎士比亚影响。与祈祷一样，诗歌狂喜的押韵格式和每行的音节数都符合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标准，只是在开始的一些诗行中没有使用完全的抑扬格。Thought of by you all day,I think of you1Thebirds sing in the shelterofa tree.2Above the prayer of rain,unacred blue,3not paradise,goes nowhere endlessly.4Howdoes it happen that our lives candrift一Far from our selves,while we stay trapped in time,16Queuing fordeath?It seems nothingwill shift7the pattern of our days,alter the rhyme8wemakewithloss toassonancewithbliss.9Then love comes,likea sudden flight of birds10From earth to heaven after rain.Your kiss,11recalled,unstrings,like pearls,this chain of words.12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英汉对照），屠岸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 0 12 年版，第9 页。1罗益民（2 0 16）将“quatorzain”称为“准十四行诗”（34），指出托马斯沃森创作的十八行诗（34；41）、斯宾塞使用的“十二行体”（39）和十五行的“无韵诗”（39）、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十五行的第9 9 首和十二行的第12 6 首及其由四音步抑扬格构成的第145首（6 2）都是“准十四行诗”110Huge skies connectus,joining hereto there.13Desire and passion on the thinking air.14(Duffy,2005:16)在形式上不同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传统的是，虽然该诗从押韵格式上每四行成一个单位，但是只有第一个四行是完整的断句，除第1行外，第2 4行描述了一个鸟儿歌唱却不是天堂的自然景象；第5 7 行是一个问句，提问了一个人生的哲学问题：“为什么生命总会游离/我们自已，我们又被时间困扰/束手待毙？”第7 行后半部分直到第9 行结束，是个否定句，断言“无事似可代替/我们的生活方式，即使和谐中充满/失落，也不能被幸福的半和谐代替。”第1013行与第2 4行形成对照，表现了爱情的力量：“此时爱情来临，像鸟儿突然飞起/雨后，从地面到天际。你的亲吻/回味中，散落出，珍珠般，这串文字。”最后两行又回到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习惯，既押韵，也与第1行呼应，表达主题：“苍穹连接我们，连接这里与那里。/欲望和激情弥漫在思念的空气里。”爱情诗是一首写爱情诗的自由体诗。达菲用英国文学史上不同年代的爱情诗歌中的著名诗句创作了一部文学“拼贴画”，以表达爱情的普遍性。标题用定冠词“the”表示该诗包含了所有的爱情诗的内容，可以代表所有爱情诗。该诗由三个十二行的诗节组成，诗行长短不一。诗人使用了大量的破折号，将引用的诗句与自己的诗句区分开来，形成一种微妙的、不规则的韵律，与情感的不规则性一致。每节都以“直到.”（T i.）开头，形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整首诗中，著名经典爱情诗中的只言片语嵌人不和谐、破裂的现代诗节。而最初的一处引用就是莎士比亚的“我情人的眼睛”（mymistresseyes):Till loveexhausts itself,longsfor the sleep of wordsmy mistresseyes-to lie on a white sheet,at restin the languagelet me.count the ways-or shrink to a phrase like an epitaphcomelivewithme一orfall from its own highcloud as syllablesinapoolofverse-one hour with thee.一诗人开始就表达了一种让“词语休眠”（让这首诗成为爱情诗的终结者）的渴望：读过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30 首的读者，看到“我的情妇的眼晴”自然会联想到“一点也不像太阳”，111而达菲在下一行写到“躺在白纸/床单上”，由于第二行和第五行分别是“forthesleepofwords”和“inthe language，可以断定诗人在第四行是想表达“躺在白纸上”。随后，诗人引用巴雷特布朗宁的“让我来细数一番”（letmecounttheways），让读者联想到“我多么爱你”（HowmuchIloveyou），而诗人却在下一行写到“或缩减成一个墓志铭的短句”。接下来引用了马洛的“与我同住”（comelivewithme），然后又说“或如一池韵文里的音节，从它/自己的云端坠落一一”，并引用司各特的“与你共享一个时辰”（anhourwiththee）。在第二节，诗人先后引用了怀亚特的“你觉得怎么样”（howlikeyouthis）西德尼的“问你的心，然后再写”（dearheart/howlikeyouthis）和坎皮恩的“她的脸上有一座花园”（thereisagarden in herface）。在第三节，又引用了多恩的“我的新大陆”（mynew-foundland）、圣经雅歌里的“看哪，你多美”（Behold，t h o u a r t f a i r）和雪莱的“飞蛾对星星的渴求”（thedesireofthemothforthe star）。全篇由各时期的爱情诗句拼合而成，成为一个著名爱情诗句的合集，体现出英国文学中爱情诗传统对达菲的影响。在这些引用中，诗人以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开始，可见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总之，达菲的诗集狂喜中充满了“发生于读者观众记忆层面上的叠刻性互文现象”，能唤起读者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及其他经典作品的记忆，使读者“在心理上获得一种重复记忆时的快乐和愉悦”2四、对莎士比亚的赞美与疫情书写能力的羡慕2014年收录在仪式光芒（RitualLighting）里的莎士比亚也是一首十四行诗，达菲在诗中对莎士比亚极尽赞美。而在2 0 2 0 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达菲又在花园一诗中表达了对莎士比亚当年在瘟疫期间完成戏剧及诗歌作品的羡慕。ShakespeareSmall Latin and less Greek,all Englishyours,dearlad,local,word-blessed,language loved best;the living human music on our tongues,young,old,who we were or will be,historys shadow,Loves will,our hearts iambic beat,brotherthrough time;full-rhyme to us.Two riversquoteyourname;your journeyfrom thevanished forests edgeto endless famea thousand written souls,Pilgrims,redeemed in poetry-ends here,begins again.And so,youknewthis well,youdo notdie-陈宏薇：西方文论关键词：改写理论，外国文学2 0 16 年第5期，第6 6 页。陈宏薇：西方文论关键词：改写理论，外国文学2 0 16 年第5期，第6 5页。112courtier,countryman,noterofflowers and bees,Wars laureate,magician,Janus-faced-Butmakeagreat Cathedral,genius,of this place.该诗既表明莎士比亚在达菲心目中的位置，也说明莎士比亚对达菲的深刻影响。达菲认为莎士比亚是语言大师，说“小拉丁文和更小的希腊语，所有英语都是你的，”（第1行）又亲切地称他为“亲爱的小伙子，当地人，被字祝福的，最被语言爱的”（第2 行）和“兄弟”（第5行），因为他创造了“我们舌头上活生生的人类音乐，”无论年轻与年老，无论过去与将来，他都在“历史的影子”中，把“爱的意愿，我们心里的抑扬格节拍/通过时间；全韵给我们”。达菲用“两条河流引用你的名字”（第7 行）来表现莎士比亚的世界闻名，用“旅程”来描述莎翁的生命，把他的出生地比作“消失的森林的边缘”（第8 行），以突出他成为“无尽的盛名”（第9 行），因为他在作品中创作了数以千计个有灵魂的人物，像“朝圣者”（第10行）一样在他的诗歌里被完成，又被赋予新的生命。因此，达菲认为莎士比亚“不会死”，因为他是“受宠遇者，同胞，鲜花和蜜蜂的记录人/战争诗人，魔术师，两面神”（第12 13行）。这里的“两面神”（Janus）又被译作“雅努斯”，是罗马人的门神，也是罗马人的保护神。据说，他有前后两个面孔或四方四个面孔，象征开始。作为起源神，他执掌着开始和入门，也执掌着出口和结束，同时他又被称为“门户总管”，象征着世界上矛盾的万事万物，所以，他的肖像被画成两张脸，有“双头雅努斯”或“两面神”的说法。可见，在达菲心目中，莎士比亚是文学艺术之源头，其作品内容丰富，包罗万象，可以穷尽一切。为此，达菲在诗的最后说，莎士比亚用自已的天才把这个地方变得神圣，变成了“伟大的大教堂”（第14行）。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4月2 3日是莎士比亚诞辰，达菲创作了诗歌之后发现的碎片（Fragmentsfoundafter），为疫情期间剧院无法开门以及自已无法写出佳作而表示伤感。诗歌在莎士比亚时代的瘟疫与当下的新冠肺炎疫情之间切换。诗人以“感恩花园”开始，但是随即提及“黑死病”，无疑暗指莎士比亚在黑死病期间的戏剧及诗歌创作。第一行后的短横线之后，第二行便回到了现实：“早晨，我走进绿色的、有呼吸的空间/避难-”，第三行最后的短横线之后，“努力成为花园的一部分”表达了诗人对于莎翁艺术创作能力的敬佩和自已在花园里创作出精彩作品的愿望。五、结语回顾达菲的诗歌创作，从达菲十四行诗的3个四行体和1个对句、押韵格式和不完全的五步抑扬格，到基于诗性思考对文学经典的戏仿；从各种隐喻，到爱情诗集中的互文，都能看出“对经典的一种接受和回归”。这些莎士比亚印记表明，达菲诗歌中有一个“说不尽的李伟民在瘟神难掩戏剧烟火文艺筑赋人世悲喜一莎士比亚戏剧的瘟疫书写（中国莎士比亚研究2 0 2 0 年第1期，第2 8-42 页）中指出，“在哈姆雷特李尔王奥赛罗罗密欧与朱丽叶亨利四世第十二夜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裘里斯恺撒约翰王无事生非终成卷属辛白林理查二世亨利六世亨利八世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克里奥兰纳斯，以及十四行诗集中都涉及了“瘟疫话语”的叙事，莎剧中的“疫意象”往往成为莎氏对人与人性的瘟疫隐瑜。陈宏薇：西方文论关键词：改写理论，外国文学2 0 16 年第5期，第6 4页。113莎士比亚”。由此可见，莎士比亚的诗歌对当代英国诗歌的深刻影响。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达菲诗歌文体研究”（项目编号：17 BWW060）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周洁，山东财经大学公共外语教学部教授，外国语学院硕士生导师，中国文体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山东省外国文学学会常务理事，主要从事英国诗歌研究。李伟防：说不尽的莎士比亚，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 0 0 4年版。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