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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老相片的的回忆
在我老家的墙壁相框里,贴着一张极其普通而又平常的三寸黑白照片,那是我儿时的全部记忆。
那一年,我已八岁,长得又矮又胖,非常结实,平时没事时,都要呆在家里,在妈妈的指挥下干这儿干那儿。虽然在家中排行老十,但被生活所累的父母已无暇对我另眼相看。可是妈妈对我很人文,每到中午时,总是放我玩上一、俩小时。
那日上午,我从地里采猪食菜回来,就又像往常一样得到妈妈的允许,像放飞的鸟一样,飞到了我的天堂——呼兰河边去洗澡(就是到河里冲凉),全村有十几个孩子,我们天天在这里集会。此时正是八月,太阳毒辣辣的,即使刚从水里钻出来,不到二分钟,全身也会被烤得火热,于是我们就用沙子将自己埋起来。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竟扒在沙里睡着了。突然,小屁屁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睁眼一看,是我们村的高大吵吵(我叫她大嫂,因为嗓门高,人家都这么叫)对我大声嚷嚷:“你姐找你呢,让你回家吃饭,还不快回家?”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姐姐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远处等着我,我赶紧穿上单裤(那时,家里穷,根本买不起短裤,这还是拣哥哥的),光着膀子往家走,可回头一看,姐姐却不跟着,我就问:“姐,你不回家了?”姐姐说,“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到公社去买点东西。”我一听,太好了,我正好没去过,就扯住姐姐不让她走,央求她带着我去,说自己不饿……姐姐无奈,因她平时就宁不过我,只得带着我。
我由于刚洗完澡,没穿上衣,就连鞋也没穿,姐姐看着我,摇了摇头,“谁让你是弟弟呢!”,她嗔怪着我,蹲下来背起我向公社走去。我家到公社有12里路,路上全是大沙粒,光脚没法走,姐姐心疼我,只好背着我……
中午的阳光异常的毒辣,15岁的姐姐,本就不健壮,再加上是让狗张嘴喘的大热天,没走多远,我和姐姐的身体之间就已全是汗水,就这样背着我,一步步地向公社走去。在姐姐的背上,我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时,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在商店,姐姐花6元钱买了一件白衬衫,她自己反复试穿后,就套在了我身上,又花3角钱给我买了一包点心(蛋糕)-----其实我早就饿了。姐姐自己什么也没有吃,她舍不得花,就这点钱还是她自己搞副业争来的,经妈妈思忖后,才挤出这些钱来给姐姐买东西。
如来时一样,姐姐背着我,往家走去。此时,我已不怕太阳,并有心情欣赏着路旁的鸟语花香……
到了村子里,看到一群人在做着什么,一打听,原来是在照相——3角钱一张,和姐姐一同去的伙伴(我已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就撺掇我姐姐照相,姐姐跟妈妈请示得到允许后,就穿着白衬衫和她的伙伴们照了一张相。我一看,小人可以站到纸面上,就光着膀子大声喊:“给我也照一张!”,大家瞅着我哈哈大笑起来,姐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赶紧脱下白衬衫套在了我身上。衣服太大了,刚才在姐姐身上非常得体,可到了我身上,却异常地大,衣服的两肩搭到了的我的手腕,就别提衣服的长度了。无奈,姐姐帮我把袖子挽了起来,将衣服全塞进我的裤腰里,于是我就半蹲着,在屯中间的平板桥面上,摆好了姿势,美美地照了人生的第一张相片。
照片上的我,一双明亮无邪的眼睛,胖敦敦的脸,一件不得体的白衬衫,左手搭在左腿上,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有说不出的快乐。
现在想起来,我一直很后悔,因没有和姐姐一起合影留念,虽然以后也和姐姐照过相,但那毕竟不同,因这些年来,我也和姐姐也保持来往,可没说上几句话就没词了。这些年来,姐姐由于生活的种种际遇,已把她打磨得失去了往昔的灵性,几乎没有谈及过童年的生活,见面说的只是有关子女方面的事,还有,她的腿脚非常不好,我非常牵挂她的身体……
惟有这张照片,已成了我生活的全部记忆,因它是那个年代我的人生经历的全部记载,它饱含着过去生活的辛酸、快乐、姐弟情深,也使我无法忘记那段浓厚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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