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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yan中的dong亚文化
在《变动期的东亚社会与文化》国际学术
研讨会上的讲话
我应邀能够出席由内外大学日本研究中心与巾日韩三国东亚
比较文化国际会议联合主办的《变动期的东亚社会与文化》同际学
术研讨会,并有机会就有关文化问题谈谈我个人的一些看法,感到
很高兴。
经济全球化及伯息革命时代的到来,对世界各国包括东亚各
同的文化、文艺和人文科学产牛了重要影响,也引起东亚各国社会
意识、人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观发/r厂新的变化。这是无可置
疑的。
但现在有 种颇为流行的观点,认为似乎随着经济全球化和
信息革命的到来,民族文化将消失,代之而起的将是非民族的全球
化文化。对这一说法,我不能苟同。就以中口韩三国而言,虽然它
们的政治体制各异,经济发展的阶段不问,它们各自都吸收了大量
的外来文化,社会发生了深刻的转型,但是,那些深深桔根于各民
族生活的历史传统和文化积淀并木会轻易地随之消失,它们的文
化仍然保持着各自的民族特色和魅力,各b6族的文化差异依然
存在。
中日钙三国,由于历史、地理等渊源,在文化上有许多相同和
相近的地方,这是不言而喻的。由于我本人几十年来的工作一直与日本有关,所以今天我想举中国和日本的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
中日两个民族且不说吃饭用筷子,写字使用汉字等等,共同点很
多,就以汉诗为例,彼此很容易理解和沟通。但是,对于西方人来
说,就不那么容易。一位演唱汉诗的H本吟唱家到美国演出,演唱
了李白的《山中与幽人对酌》,即大家所熟悉的“两人对酌山花开,
一杯一杯复一杯”那首诗*如果是中国人或日本人,大凡受过一定
的教育,一听“幽人”便可想到古时候那些离开喧闹的尘世,在山中
过着闲静生活的院士。但是,美国人听了,却感到莫名其妙。任凭
你怎样向他解释,也无济于事。到头来,美国人驰骋丰富的想像
力,终于得到了答案,说:“嗅,我明白了。‘幽人’是失业者,是‘无
家可归的人’(homeless)。”“一杯一杯复一杯”的“杯”,美国人理解
为“口杯(cup)”,而不是“酒盅”.因此他们理解这一句为“。ne。up
and one cMp,r,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很显然,作为东方国家的中日
两国与西方国家之间存在着这样的文化差异。但是,中日之间就
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样说来,东方各国的文化是否都是一个模式,而不存在任何
差异呢?不是的。我认为,我们应当如实地承认它们的文化存在
着差异。
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表现在哪里呢?例如,中国人到日本
去.到了中午主人请吃凉盒饭,由于文化和生活习惯的不同,中国
人就会感到很别扭。我想给各位介绍在日本确实发生过的一
件事;
日本某制片人邀请中国演员到日本拍电视片。到了中午,日
方的邀请单位准备了盒饭,请大家一起吃。头一两天,还相安无
事,但是到了第三天,中国演员不于了,说:“为什么天天中午给我
们冷饭吃。难道我们到日本来,就是为了吃冷饭?”在日本,吃凉盒
饭是常识。尽管在东京的街道,偶尔也能看到出售“热盒饭”
(hokak。k扩bentoM)的招牌,但通常“盒饭”是凉吃的。如今中国实行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节奏大大加快,中午吃完饭的人也多起
来.但中国的“盒饭”,无论是荣和米饭都是热腾腾的。一般来说,
中国人没有吃冷饭的习惯。从这样一个环境来的中国演员不了解
B本的习惯,误以为自己来B本受到了冷遇和慢待。日方向中方
解释说,这绝不是什么歧视,B方人员中午也同样吃凉“盒饭”,希
望能予以谅解,但就是说服不了中方人员,致使日方感到很为难,
弄得他们不知所措。此事很快反映到中国驻日使馆文化参赞那
里。参赞想了一个妙案,请日方每天中午做个热汤,里面打上鸡
蛋,使每个中国演员都能摊上一个。这样,总算把这场由生活习惯
和文化差异引起的小小风波面满地解决了。
这仅仅是一个贴近生活的例子。再从反映民族感情和心理状
态的文学作品——徘句来看,我们也能看出两国文化的“相同”和
“差异”,以及它们之间的某些相通。
诽句,是日本传统文学的一种形式,它是世界上最短的格律
诗,类似中国的小令,其特点是以三行17音(5.7.5)写出瞬间的感
受和抒发情怀。由于诽句尚凝练,无背景,多省略,中国人要真正
理解它是不容易的。举例说,正冈于规(1867—1902)的名句“柿食
入6J经6f呜各/J 9法院寺(唆柿钟鸣法医寺)”,在日本胜炙人口。
中国的日本文学研究家李芒九生译作“方唆一颗柿,钟声悠婉法医
寺”。应该说,译文是很出色的。但中国读者读了,首先会产生疑
问:为什么吃了柿子,法隆寺的钟声响了?难道吃苹果不行吗?据
说.这首诽句是子规在明治二十八年由松山回东京途中,路过奈良
时写的。句前还有一个题目:《想法医寺茶店》。本来就喜食柿子
的子规到了柿子的名产地,怎能放过柿子呢?B本人读了这首徘
句,一定会感受到浓浓的秋意笼罩着古都奈良,并由此联想许多
事,但要求中国读者也能理解到这一步,那是很困难的。
再例如:易水6:把多6j流66寒;016J
青葱深流去,易水今犹寒。(林林译
这是著名排人芜村(17J 6 1783)的名句,是芜村以他所具有
的小网诗文的教养为背景写出的想象之作。根据《史记》记载,屈
国太子忍受不了秦姑皇的欺侮,派别坷去刺杀他。荆坷从易水河
畔临出发时,唱道:“风萧萧分易水寒,壮土一去今不复还。”大家知
道,易水公中国河北省,儿是有汉文教养的日本人,汝丁芜村的这
首诽句,一定会在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景象:
因“风萧萧今易水寒”的名句而闻名退还的易水,今天又是一
个寒风刺骨的天气。猛然一看,求知是谁从上流丢弃的一棵大葱,
漂在河面,顺流而下。大葱根郎刺眼的白色,使人更加感到寒冷。
芜村的诽句,是否受到徘早芭蕉(1644——16N)的名句“洗洛葱
白顿觉寒”的影响,不得而知。如果说是受到了影响,那么,我们是
否可以说芜村把被芭蕉发现的季情感载到出己想象的翅膀卜,6
翔到遥远的易水边,又为后世田厂了上面那一首具有崭新感觉的
名句。然而,中国读者读丁芜衬的这首徘句是否会像口本人一样
去感受,我是怀疑的。林林先生在论及这首dr句时就说过;“作者
用gI绿根白的葱的漂流去,来衬托易水寒,不入好理解。”
当然,中国的北方,一到冬季,新下来的大葱在早巾L堆积如
山,形成冬天的一景。但是,如同L述,小国人从大葱感受到的季
节感个像日本人那样寒冷,因此,从上流漂下来的大葱与易水寒之
目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中国人是难以理解的。我认为,这就是文化
殉差异带来的困难。
日本的传统诽句跟中国诗词不一样,它要求每一‘首都必须使
召表现时令的“季语”,丽如果个了解“季语”所起的联想作用、象征
乍用、比喻作用以及文化背景等等,要想真正理解和欣赏日本的诽
刁,是很困难的。D本有一句话“一首排句的生与死,取决于季涪”,对于这一点,中国人很难理解。季语是日本的风土培育的日
本人的关学意识.或者说是它的菜人成。日本的大自然很美,四季
的变化分明,日本民族对于季节的变化和各种自然现象,极为敏感
和细腻,田此,创造了丰富的季语。另一方面,季语又使n本人对
大自然的感情更加细腻和敏感,这是不容否认的。试想,东南业及
非洲许多国家一年当中只有两季——旱季和雨季,怎么可能产生
那样丰富的季语呢?中国的《岁时记》收录的不是季语,而是一年
中技惯例举办的大事和比间的风俗习惯。而n本的《岁时记》则是
季语的白科今书,是考察月本的风物以及日本人的美学意识、生活
习惯f乙四状态和感情的重要资料。如此丰富的季语是构成日本
文化的重要语汇群,也是日本文化的一笔户大财产。
那么,是不是对季节和自然现象的感情细腻和敏感,是日本民
族独合的呢?未必是。林林先生: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指出,自古中
国和E1本在诗文学上的季节感是相通的。他说:“自从《诗经》、《楚
辞》以来,疗中不无风花雪月、鸟兽虫鱼,由于有这些天象景物的诗
句唤起季节感,春温日长、夏暑夜短、秋凉夜长、冬寒日短,这是没
有什么不同的。”但尽管如此,中国人如果不掌探日本的“季语”.要
想透彻理解徘句就比较困难,这一点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还注意到n本人在传统文化艺术中,祟尚“物哀(mono?旷
aware)”精神和“闲寂(wnN)”、“枯谈(snbi)”的审美境界。
。物哀”,很难译成汉语。有的索性照搬过来,有的则译作“憨
物宗倩”或“触景生倩”、“触景伤悲”、“感物兴叹”。
“物哀”一词,是伞居宣长(1730—I 801)提倡的。他认为体现
“物哀”精神最成功的作品是日本11世纪初期由女作家紫式部创
作的长篇小说《温氏物语》。他说《源氏物语》的本质就在于“物哀’’
精神。
何渭“物哀”?简单地说,“物哀”是日本传统美学的理念。主
要是指由客观事物、大自然而引起的深沉的感触;细微而复杂的感情,或者说感人的幽深情趣,甚至有时指“无名的伤感”。有一位日
本学者说,“物哀”是由人们对自然美和人的存在的省察和审美的
理解而产生的。它一船指触及事物的寂寥情趣而生的一种同情
哀感。
“闲寂”和“枯谈”,是日本传统艺术——茶道和诽句所追求的
最高的审美境界。两者在其根底都带有一种寂寥感。它们的共同
点是,以简洁为上乘,厌恶华美。“闲寂”表示清静、安闲的情趣,而
“枯谈”则是指寂寥、淡雅的氛围。
北京大学教授周一良先生指出:一个民族的文化,除了有狭义
和广义的文化,还有“深义”的文化。他在说明何谓“深义文化”时,
举出日本的例子,说日本文化中包含着若干本质特征,其中之一是
“苦涩”和“枯谈”,这两者有相通之处。它们的具体表现,可形容为
简单、质朴、纤细、含蓄、古雅、引而不发、不事服饰等等。他说,在
文学作品中,诽句讲求这种意境;从广义的文化来说,吉庆仪节之
尚白色,建筑之喜本色木料不加油彩,席地而坐的房中陈设之简单
朴素,用具如瓷器造型着色之古拙高雅,以至日常饮食之清淡简单
等等,其间都贯穿着“苦涩”、“枯谈”的精神。局先生认为,这就是
深入考察日本文化所得到的一种特征和本质。他强调指出,认识
深义文化,研究“这种文化特征是认识一个民族所必需的”。深义
文化提炼到最后是一个民族的特征,也是民族灵魂的特征。要真
正认识一个民族,就必须了解深义文化,亦即一个民族的灵魂深
处。我认为,周一良先生的这一见解非常独到和精辟。
但是,无论是“物哀”这种日本传统文学的精神或是“苦涩”、
“枯谈”这种日本传统艺术所追求的审美的最高境界,要想对它们
下一个明确的定义是很困难的。如“物哀”,有时是无限定、元目的
的一种感动,连D本人自己也很难讲清楚。曾经有过这样一件事:
在东京,中日两国文学家进行学术讨论一位日本学者谈到日本文
学的特质——“物哀”。这一下可苦了翻译。因为中国无此撅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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