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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碗翻過來

很多年以前﹐我看過這樣一個故事﹕母新讓儿子去買一斤酒﹐儿子拿了錢和碗出門。掌柜的給孩子裝了滿滿一碗﹐還剩一點點﹐就問孩子﹕”剩下的一點儿酒裝哪?’’孩子想來想去覺得不要又舍不得﹐就把裝滿酒的碗翻過來﹐將剩下的一點儿酒裝在了碗后面的凹槽里。孩子小心翼翼地把酒端回家﹐母親吃惊地問他﹕’’一斤酒怎么只有這么一點點?”孩子說﹕”別急﹐全在后面呢。’’于是他又把碗翻了過來﹐這下什么都沒有了。
很多年后的今天﹐這個故事仍舊原封未動的裝在我心里﹐偶爾拿出來寬慰一下自己﹐開導一下朋友。我們走過了青春年少﹐無知沖動﹐并不代表我們已經長大。面對很多人或事的時候 ﹐其實又何嘗不是像那個打酒的孩子一樣﹐總想得到更多呢。貪圖更多不是錯﹐但為了得最后的一點點而失去原本已有的東西就不值得了。
我有一個相識多年的朋友﹐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無數次分班升學﹐他始終坐在我右邊的右邊。如同隔著川流不息的人潮人海遙遙相望一樣﹐畢業后我們又留在同一座城市工作。每逢周末就出來一起吃一個飯﹐十几年情誼淡如水﹐但我卻習慣了逢年過節給他打個問候電話﹐他也會在每次出差或是旅游回來給我帶個小禮物。
二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轉眼間我們都到了論及婚嫁的年齡﹐他子然一身﹐我遲遲未嫁。我也曾談過几段戀愛﹐都以失敗而告終﹐他也有過女朋友﹐因不了了之而分手。我們像兩個年暮的老人一樣彼此安慰對方﹐不是自己不好﹐只是還沒遇到。我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貫穿了我生命中二十年的男人﹐只是不甘心讓命運把我交給這個我眼睜睜看著從上男孩儿一步一步變成男人的他。
外婆始終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外婆去世的那年春天﹐風很大﹐送完外婆我有一种被世界遺失的感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他打電話。他接到電話火速赶來﹐不聲不響地陪在我身邊一整天。那段時間﹐我情緒极為不穩定﹐經常夜里哭著醒來打他的電話。也是從那時起﹐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時開著。
在我情緒慢慢好轉的時候他儼然成了我最親密的朋友﹐我很慶辛有這樣一個藍顏知已﹐多年的友情已轉化為默契。但我清楚地知道這不是愛情﹐不是能夠維系我們一生的那种情感﹐我很怕他突然找到我說﹐他一直以友情的借口俳徊在我身邊。
當我提出要把一個女同事介紹給他是時候﹐他先是一怔﹐然后淡淡地笑了。我忍著心痛給他講了’’不要把碗翻過來’’的故事﹐希望他能明白我珍惜感情的另一种方式。他說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像過与我生活在一起的畫面﹐也擔心過我們之間的感情因距离的拉近而不再完美﹐如同秋天里的兩個稻草人﹐它們的感情永遠停留在長久的凝視間。
二十年的情誼甚至會長過很多人的婚姻﹐婚姻能讓兩個相愛的人變成親人再變成仇人﹐何況是兩個被時間捆在一起的男女﹐或許這就叫做有緣無分。
他和我同事結婚的那天﹐我以伴娘的身份与他相隔新娘在另一邊站著﹐或許這就是我們一生都無法逾越的距离﹐他右邊的右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