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描述
◆ 精神堕落,首先在于知识分子堕落
◆ 岁月甘泉——献给那个时代的知识青年
◆ 是“岁月甘泉”还是“岁月苦水”?
◆ 苏炜:《岁月甘泉》的耶鲁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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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堕落,首先在于知识分子堕落
27 Jun 2012 未普 (rfa)
最近,在中国大陆和美国华人圈子里,发生了几起文化事件,其一,中国作家出版社为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组织了100个知名作家手抄毛的这篇讲话;其二,央视播出由作家梁晓声编剧的电视剧《知青》;其三,美国有一位在大陆当过知青的华人作家填词写了一部歌颂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组歌,叫《岁月甘泉》。
这三起文化事件集中体现了知识分子的精神迷失和堕落。先说这100个知名作家,里面除了少数原来就是毛泽东思想的拥护者,其他绝大多数都是文革后拨乱反正的所谓“新时期文学”的中坚作家。而在思想解放运动汹涌澎湃的八十年代,中国文学的流向已经逆反了毛泽东文艺思想,文学不再是政治服务的简单工具,不再把阶级性放在高于人性的位置上,所以那时候涌现了许多优秀作品。
谁知道六四过去23年,中国泛社会精神堕落,道德沉沦,这首先在于这些刻画人心人性的知识分子急剧地堕落。在那些被出版社邀请抄写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作家中,只有上海女作家王安忆一个人断然拒绝,她说:“我从来没有抄过东西,也不会去抄东西。”这件事在网上引起滔滔议论,网民除了讽刺和斥责那100个作家,也赞扬了王安忆的风骨。
至于央视在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知青》,开始几集还没有觉得怎样,越往后播,网上越是舆论哗然,这是典型的为上山下乡运动招魂和为文革贴金的货色。于是忍无可忍的网民发动联署,要求央视停播这套“精神污染”垃圾电视剧。上山下乡运动不是对一代青年灵与肉的摧残,难道还是什么值得赞美歌颂的事物吗?
同样的精神扭曲和是非颠倒,在所谓知青组歌《岁月甘泉》的歌词和曲调里,也集中体现出来。这个由美国华人作家填词和大陆作曲家谱曲的不伦不类的东西,首先从作品名字看,就令人啼笑皆非,文革和知青的岁月居然是“甘泉”,它甘在哪里?更加上歌词和曲调都塞满了文革年代最流行的火红口号和夸张的感情。这个组歌在美国华人当中有很多批评的声音,最尖锐的说这是“唱红歌”,因为它完全可以原封不动地搬回文革年代演出,说不定还可以成为“革命样板戏”之一。
应该说,无论是国内看《知青》的观众,还是海外听《岁月甘泉》组歌的老知青移民,确实有相当部分的人觉得可以满足怀旧心理,那其实是对自己青春的缅怀追思和祭典。就像现在大陆在公园广场里唱红歌的人,他们并非认同红歌里面的内容,而是在他们那个年代别的曲调能够保留下来,他们只会唱红歌而已。同样,为知青生涯的细节重现而感动的观众,也是因为这就是他们那个年代青春的全部,生活中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保留下来,所以哪怕是苦难,也作为记忆收藏和翻出来回味,这可以理解,但是作为知识分子,作为作家,他的精神境界不是煽动大家去怀旧,而应该深刻揭示那个年代的悲剧性,和深刻批判造成那场民族大灾难的内在根源。为何文革结束四十多年后,中国的作家群和知识分子反而整体精神倒退了呢?
其实答案很明白,他们当年思想解放运动中的自由意志和探索精神,在后六四的政治高压和所谓盛世的铜臭物欲中已经被淹没,其实后六四23年来的文学和影视作品,正是整个社会的缩影,人欲横流、寡廉鲜耻不但见于字里行间,见于银幕荧屏,甚至腐臭到了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舞台上。
作家、艺术家和公共知识分子,是社会的了望者、批判者,是公义良心的捍卫者,在中国古代所谓“士”这个阶层,以及在毛时代一大批被整肃被流放被判刑的知识分子当中,这都是一种薪火相传的精神道统。岂知到了今天,已经风化剥落到接近彻底沉沦的地步!这不能不说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岁月甘泉——献给那个时代的知识青年
组歌 《岁月甘泉》
作词:组歌创作组—苏炜等
作曲:霍东龄
编配:严冬
领唱:廖昌永、范竞马、穆红、刘东红、陈前
合唱:粤海知青艺术团合唱队
伴奏:广州交响乐团
指挥:张国勇(著名指挥家)
排练指挥:张新
合唱:粤海知青艺术团合唱队
导演:杨明敬
2009年11月29日下午,在国家大剧院举行由华南理工大学青年交响乐团演出交响叙事合唱《岁月甘泉——献给那个时代的知识青年》。
一、序曲:岁月甘泉
朝霞,朝霞似锦,啊……晚霞,晚霞啊……若金!
朝霞似锦,晚霞若金,汗水和脚印,铺满我们每一个早晨。
遍地篝火,满天繁星,那是我们青春长路上,闪烁的眼睛。
朝霞似锦,晚霞若金,从泥土获得真情,从草根中了解责任。
遍地篝火,满天繁星,走过了千山和万水,我们不再年轻。
朝霞似锦,晚霞若金,向大地父老乡亲,献上我们的感恩。
遍地篝火,满天繁星,在苦难中掘一口深井,
岁月的甘泉啊……啊,岁月甘泉……
二、汽笛一声海天阔
领唱:范竞马(著名男高音歌唱家)
挥手云山远,珠水起浪波。
告别亲人上征途,汽笛一声海天阔。
海天阔,海天阔,海天阔,啊……
海天阔,海天阔,啊……
再见了再见,童年的梦想,我们要出海,迎击风浪。
再见了再见了,往日的欢歌,我们到岁月深处,点起灯火。
再见,再见,童年的梦想,往日的欢歌啊,再见了再见。
汽笛一声海天阔,汽笛一声海天阔。
海天阔,海天阔,海天阔,啊……
海天阔,海天阔,啊……
记住了,记住了,亲人的嘱托,在天涯海角,扬起风帆;
记住了,记住了,荒野的诉说,为屯垦戍边,辛勤耕耘开拓。
记住了,记住了,亲人的嘱托,荒野的诉说啊,再见了再见!
汽笛一声海天阔,汽笛一声海天阔……
抬头望沧海,千里怅寥廓。
远山远水呼唤我,壮歌一曲从天落!
从天落,从天落,从天落!
三、垦荒曲
烧荒(根据麦田光原词改写)
嘿哎!嘿哎!嘿哎!嘿咗嘿咗嘿!嘿咗嘿咗嘿,
嘿咗嘿咗嘿咗嘿咗嘿咗嘿咗,嘿!……
踏着红红的山泥,我们点燃一个个山岗。
荒草化作烈焰,把山野林莽来唤醒;
山风吹拂烈火,映红了我们青春的脸庞。
劈开丛林呀,嘿咗嘿咗!炸开顽石呀,嘿咗嘿咗!
烧尽荒草呀,嘿咗嘿咗!希望在明天,胶林翻绿浪。
啊啊啊……
嘿哎!嘿哎!嘿哎!嘿咗嘿咗嘿!嘿咗嘿咗嘿,
嘿咗嘿咗嘿咗嘿咗嘿咗嘿咗,嘿!……
劈开重重的山岭,我们筑起一层层山行。
荒野献出沃土,把青春年华来相迎;
山风吹拂烈火,拍打着我们骄傲的胸膛。
劈开丛林呀,嘿咗嘿咗!炸开顽石呀,嘿咗嘿咗!
烧尽荒草呀,嘿咗嘿咗!希望在明天,胶林翻绿浪。
推土机手之歌
山风呼呼吹,推土机车隆隆响。
钢铲一声吼,突击队红旗过山岗。
我们是开路先锋,我们是垦荒战士。
看我们劈开顽石,赶走蛮荒,把移山重任担在肩上;
看我们劈开顽石,赶走蛮荒,把移山重任担在肩上。
履带辚辚走,推土机车闪闪亮。
铁牛列成行,穿过暴雨迎接朝阳。
我们是开路先锋,我们是垦荒战士。
看我们劈开顽石,赶走蛮荒,把移山重任担在肩上;
看我们劈开顽石,赶走蛮荒,把移山重任担在肩上。
把青春热血洒遍边疆,让理想歌声四处飞扬!
把青春热血洒遍边疆,让理想歌声四处飞扬!
飞扬,飞扬,飞扬!
四、半湾银月半湾潮
领唱:刘东红(国家二级演员)、陈前(国家一级演员)
半湾银月半湾潮,三更灯火五更号,噢咧噢……
半湾银月半湾潮,三更灯火五更号,
南渡江头收胶忙,歌声追着那彩霞跑,歌声追着那彩霞跑。
半湾银月半湾潮,三更灯火五更号,
南渡江头收胶忙,歌声追着那彩霞跑,歌声追着那彩霞跑。
咿——
啦啦啦……你收胶水我来挑,我来挑,
一路欢歌一路笑,一路都在笑,一路都在笑。
若问我和阿哥我俩的心,山也知道,水也知道。
山水都知道!山水都知道!
清晨里飞过比翼鸟,飞过比翼鸟,
来也悄悄,去也悄悄,来去都悄悄,来去都悄悄。
甜在心中笑在脸,笑在脸,早霞知道,晚霞知道。
早晚都知道,早晚都知道!早晚都知道,早晚都知道!
你也知道,我也知道,(海南话)一二三四五六七,大家都知道!
哈哈哈……
半湾银月半湾潮,三更灯火五更号,
南渡江头收胶忙,歌声追着那彩霞跑,歌声追着那彩霞跑。
哎!嘿啰喂!哎!嘿啰喂!噢咧噢——
五、一封家书——夜校归来
领唱:穆红(著名女高音歌唱家)
月明星稀,月明星稀,啊,月明星稀……
群山静谧,群山静谧,啊,静谧……
轻轻地,掩上夜校的小门,默默点亮茅草房的油灯。
远方的妈妈啊,女儿想你,三言两语,道不尽万千思绪。
我想眺望星空啊,思绪被云雾遮挡;我要飞翔啊找不到翅膀。
早起的寒露,西下的夕阳,和着我的汗水,带走我的悲伤。
啊……
山苍苍,夜茫茫,人生的路,走向何方?
山苍苍,夜茫茫,人生的路,走向何方?
妈妈啊,女儿想你,想你,想你!
满满的,夜校坐着阿叔阿婶,一字一句我教他们学文化。
汗水和心思啊,都在笔画里;多少话儿,连着乡亲和土地。
白天烈日下啊,阿叔教我学割胶;
夜晚风雨狂啊,阿婶端来热姜汤。
山泉的流淌,山花的芳香,
带给我亲情,带给我希望,带给我希望。
啊……
山苍苍,夜茫茫,人生的路,走向何方?
山苍苍,夜茫茫,人生的路,走向何方?
妈妈啊,女儿想你,想你,想你!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月明星稀,群山静谧……
六、山的壮想
领唱:廖昌永(著名男中音歌唱家)
山的壮想,山的壮想,啊……
大山里静静地站立的墓碑,荒草里掩埋着沉默的土堆。
那一场暴风雨铺天盖地,把多少年轻的花季粉碎,把多少花季粉碎。
啊……噢呀喂,噢呀喂!
山风轻轻吹,青山高巍巍。不要问我青春悔不悔?
山风轻轻吹,青山高巍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
雨后的彩虹,对苍山无愧,对大地无愧。啊,无愧!无愧!
大海里重新竖起的船桅,等待着和风浪再次的相会。
品尝过峥嵘岁月千般甘苦,最知道什么是幸福滋味,最知道幸福滋味。
啊……噢呀喂,噢呀喂!
山有山的壮想,海有海的沉醉。不要问我青春悔不悔?
山有山的壮想,海有海的沉醉。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
我们曾经沧海,对风浪无畏,对黑暗无畏。啊,无畏!
山有山的壮想,海有海的沉醉。不要问我青春悔不悔?
山有山的壮想,海有海的沉醉。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
我们曾经沧海,对风浪无畏,对黑暗无畏,啊,无畏!无畏!
我们是那大山大海的儿女,有海的辽阔,有山的壮伟!
山风轻轻吹,青山高巍巍;山风轻轻吹,山风轻轻吹……
七、我们回来了
啦啦啦啦……我们回来啦!我们回来啦!
啦啦啦啦……我们回来啦!
橡胶林,我们回来了!带来了珠江水日夜的牵挂;
芒果园,我们回来了!带来了潮汕平原清风的问好……
带来了,往日的歌声缭绕;带来了,今天的泪水和欢笑。
欢叙着土地结下的深情;诉说着儿女成长的骄傲。
歌唱着岁月滔滔,青春永不老!
啊,我们回来啦!啊,我们回来啦!
啦啦啦啦……我们,我们回来啦!
小学校,我们回来了!带来了山南海北儿女的欢闹;
老班长,我们回来了!带来了大洋彼岸游子的关照……
带来了,往日的歌声缭绕;带来了,今天的泪水和欢笑。
欢叙着土地结下的深情,诉说着儿女成长的骄傲。
歌唱着岁月滔滔,青春永不老!
啊,我们回来啦!啊,我们回来啦!
啦啦啦啦……我们,我们回来啦!我们回来啦!
八、终曲:情系青山
领唱:范竞马、廖昌永
感念人生,感念土地,我们感念乡亲父老,情系青山,心连乡土。
感念人生,感念土地,我们感念乡亲父老,情系青山,心连乡土。
向今天,献上我们的爱心;向未来,献出我们的骄傲。
向大地,献上我们的爱心,向祖国,献出我们的骄傲。
心连乡土,情系青山……
向今天,献上我们的爱心;向未来,献出我们的骄傲。
向大地,献上我们的爱心;向祖国,献出我们的骄傲。
心连乡土,情系青山……
向今天献上,向未来献出,我们的爱心,我们的骄傲;
向大地献上,向祖国献出,我们的爱心,我们的骄傲!
向今天献上,向未来献出,我们的爱心,我们的骄傲;
向大地献上,向祖国献出,献出我们,我们的爱心,我们的骄傲!
向今天献上,向未来献出,我们的爱心,我们的骄傲;
向大地献上,向祖国献出,献出我们,我们的爱心,我们的骄傲!
知青组曲《岁月甘泉》引起争议——— 是“岁月甘泉”还是“岁月苦水”?
2008年12月6日 羊城晚报记者章琰
1968年11月的“上山下乡”成了一代人的历史标记,那场在今天的年轻一代看来颇有些不可思议的运动,或许留给了全国千百万亲历过那个年代的知青们太多的感触,而这些亲历者创作的音乐和歌曲也成为了反映一代人心路历程的特殊窗口。40年过去,一组由知青创作的《岁月甘泉》再次让人们回忆起那个年代的点点滴滴。据悉,词曲作者霍东龄和苏炜都是从广东“上山下乡”到海南的知青,他们在一次偶然的重逢中萌发了创作组歌的愿望,并用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创作出这8首歌9段词,真实再现40年前海南岛上的知青生活。该组曲作为国内首部知青组歌首度问世后,知青们每次演奏都要掉泪。
面对这一组曲,人们不禁疑惑,对于那段褒贬不一的历史,我们应该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那段曾在一代人身上烙下烙印的历史,究竟是甘泉还是苦水?组曲的面世,究竟想给当今世人带来怎样的反思?11月28日,《岁月甘泉》研讨会在广州举行。组曲主创人员及广东音乐界的专家学者出席了此次研讨会,共同探讨了《岁月甘泉》的艺术美感和它的价值取向。
品甘泉:知青组曲是一种精神慰藉
研讨会上,与会人员大多对《岁月甘泉》组曲的思想、形式、词曲等抱以极大的认同感。针对这种美,与会者纷纷发表了自己听后的感言。
词风———“真挚朴素的作词让那段岁月得到了艺术的升华”
黄蒲生(诗人): 词作者非常准确地定位了整部作品的语言风格,那就是真挚而朴素。这正如《岁月甘泉》第一首歌中的一句词所写的那样:“从泥土获得真情,从草根中了解责任。”我想这可能正是作者创作这部作品的基调。“遍地篝火,满天繁星,那是我们青春长路上,闪烁的眼睛。”“雨后的彩虹,对苍山无愧,对大地无愧,啊,无愧!”这些词句,准确地概括了这一代人最鲜明的性格特征,并让他们勇敢、坚定的信念和宽广、豪迈的胸怀跃然纸上。我特别欣赏第一首歌中的一句歌词“在苦难中掘一口深井,啊,岁月的甘泉”。我相信,这部作品产生的过程,或许正是他们寻找那一口“岁月的甘泉”的过程。
曲风———“前后曲的强烈对比带来了撼人的美学效果”
费邓洪(广东省当代文艺研究所研究员、音乐研究室主任):《岁月甘泉》首尾分别站在历史的高点审视过去和面向未来。作单乐段处理的首曲《岁月甘泉》以“朝霞似锦,晚霞若金”,极其概括地掠过和慨叹那“走过千山万水我们不再年轻”的时空,却在情感深处细腻铺陈,篝火、繁星、大山、深井,叫你不能不身临其境。尤其引子,弱拍缓起,和声平稳,旋律线悠长上升,声部间相互模仿,配以逐渐加大的力度,直将音乐烘至激动人心的高音区,持续,回环。尾曲《情系青山》则变以多段曲式,反复感念人生、乡土、父老、青山。伴唱中频频出现的抑扬格短小音型,若即若离,暗藏了一种无法阻遏的情感涌动。及至高潮处,整个音乐强有力进行,突然拉开节奏,放慢速度,向远关系调性作整体移调,造成紧张度极大从而撼人心魄的高潮地带。
主题———“充满活力的主题是知青坦对历史的写照”
何平(华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院长):贯穿全曲充满活力的奋进的精神主题,是我们的“知青”问心无愧、回首无悔、坦对历史的精神写照。如第六曲那多少有些悲壮气氛的呼唤,似乎让人心颤,但那不彷徨、不畏缩、不向命运低头的“知青”精神,正是全曲的精神核心所在。这个精神核心在第二麯中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它一直贯穿全曲,维系在整部作品中,这似乎暗示了人的一生,也似乎在指明人的一生———应该这样。由此,当我们在欣赏到最后一曲那面对青山的感念时,我们便看到了希望。于是我们有了满足感,我们有了对作品的愉悦,有了对作品的理解,从而对作品的精神内涵也就有了自我的升华。
吐苦水:知青运动是一场历史浩劫
《岁月甘泉》虽说在艺术上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反映的却是一个沉重时代厚重的主题。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使他们陡然被抛离原有的人生轨道,跌入了完全陌生的农村和边疆的“广阔天地”;脱离农村的“苦海”返回城市以后,就业、住房、学业、恋爱婚姻等等生存的基本条件和发展的难题又摆到了面前,作为二十世纪中最引人注目、最具悲剧色彩、也最为尴尬的一代,知青们的一生用与会者何龙的话来概括就是“该读书时没读书,该恋爱时没恋爱,小时候缺钙,长大了缺爱。就这么傻乎乎地在革命的狂欢火焰中燃烧,回过头才发现,我们都快成为灰烬了。”研讨会上,不少知青也将这种对时代的不满折射到了对《岁月甘泉》的艺术诉求上。
命名———“那段岁月并非‘甘泉’”
彭克然(知青代表):有农友说:“今天,我一边播放着《永远的情怀》,听着那熟悉的《胶林晨曲》,不禁热泪盈眶,但回忆着那坎坷的知青岁月,心中却回响着一个意念:决不认同什么‘岁月甘泉’。那个年月,虽然知青们的生活有甘有苦,但岁月给我们的决不是什么诗情画意,什么童话国度,而是逆境和磨难。”另一些农友,则对“甘泉”之说较为反感:“甘泉说”实质是一剂麻醉药,但有些人也确实需要这种药。还有些议论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明明是喜怒哀乐都有、甜酸苦辣俱全的知青岁月,并且有风雨雷电和水火交织的人生炼炉,却说成‘岁月甘泉’。”
立意———“立意与实际相差太远”
叶泓(知青代表):组歌的序曲有两句词:“朝霞似锦,晚霞若金”和“在苦难中掘一口深井———岁月甘泉”如果从青春生命的本意来说,似锦并无不妥,问题是知青“在苦难中”的青春是否“似锦”?我个人看并不是。“在苦难中”实际上是“大环境”,且不说生活是在日与夜不停地复制吧,君不见知名人士黄锦培的女儿被强奸投海自尽,她喝的是什么———海水!我的场友叶健雄在政治压力下、家庭破碎时绝望地跳进水塘,她喝的是什么———山塘水!22个养猪姑娘在洪水中挣扎时喝的又是什么———洪水!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和广大知青一样,所品尝的都是———苦涩!苦难是最好的教科书。但如果说经历了,总结了,丰富了,就是拥有了甘泉,我认为不妥。乞丐也是经历,可他会有甘泉吗?不管怎么说,瑕不掩瑜,这个组歌毕竟是知青自己写自己的,创作上还有很大的空间。尤其是歌曲的旋律,非常优美,朗朗上口,如果海南、湛江的民调风格更浓一些,广东知青的特点就更鲜明。
寻突破:在现实和艺术的差距中重塑“知青精神”
从20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到农村去,到边疆去》、《中华儿女志在四方》等宣传鼓动性知青歌曲,到下乡岁月中知青自己创作的表达思乡之情的歌曲如《我的家乡》、《山西知青离乡歌》,再到七十年代末知青大返城创作的《一支难忘的歌》、《天上有没有北大荒》等低吟苦难、迷茫反思的歌曲。不难看出,“知青歌曲”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甚或截然相反的主题、情调,那么在对知青年代众说纷纭的当今社会,“知青歌曲”又该呈现怎样一种态势、传递怎样一种思想呢?《岁月甘泉》或许是这个问题的最佳答案。
创作思路———“我们不是要歌唱苦难,而是要歌唱苦难中的青春岁月”
苏炜(《岁月甘泉》词作者):“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不同的哈姆雷特”。一百个知青会有一百个不同的岁月记忆。也许确有知青农友对四十年最深的记忆影像,是“朝霞若泣,晚霞泪滴”,那我和霍东龄,应该怎样把“我的”记忆影像,转化为“我们的”———整个知青群体的记忆影像?以“朝霞似锦,晚霞若金”和“遍地篝火,满天繁星”作为组歌序曲的起首语和连缀语,这就决定了整首知青组歌的基调是明快明亮的,甚至是色调绚丽的。可以么?会被广大知青群体接受么?从一开始,我和霍东龄就共同认为:我们是以一种乐观、积极、正面的情绪取向,去主导这次知青下乡四十周年的纪念演出和组歌的创作的,不然,整个演出和创作,都失去了意义前提。我们不是要歌唱苦难,但我们歌唱(不是歌颂)的是苦难中的青春岁月———我们的劳动,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彷徨,我们的牺牲奉献,等等。我们无意回避灰暗,但组歌却无须以灰暗做底色。
《岁月甘泉》毕竟是站在“今天”去言说“过去”。这里面,是有著『当下”和“当时”的巨大的时空视角歧异的。不妨这么直白地说:“岁月甘泉”的歌题,就是一个“今天”视角。我们是站在今天回望过去的岁月,“在苦难中掘一口深井”,期待把知青岁月转化为我们今天巨大的精神资源,昔日的苦难才可能成为今天的宝藏,成为今天的甘泉。不然,无论缅怀往事,追念过往,奠祭青春,我们何所为而来?
创作动机———“我们只想让大家更加全面、艺术地认识那段历史”
霍东龄(《岁月甘泉》曲作者):或许在很多人眼里,知青歌曲应该不是呈现出《岁月甘泉》的风貌,但不管怎样,有两点我是想说明的:一是我们的创作是真实的,虽然我是业余创作人,没有专业功底和创作时间,很多创作是旅途中、飞机上完成的,但我创作的东西绝对是真实性,我们对当年的感受和生活来得很直接,对整个主题的挖掘比较深入;二是我们的创作是用心的,在没有专业知识的情况下,我靠星海音乐学院的朋友寄过来的那些废弃的书,一本一本打下的作曲基础。至于创作出来的结果,我仅以《汽笛一声海天阔》为例,同是送别,有人记忆中是:革命口号、锣鼓喧天,有人记忆中是水火棍下哭声一片,在我眼里,这应该是一种百感交集。我们的表达手法:先是高昂的交响乐,快节奏的曲调过后,忽然出现一个忧郁的女声,其实这二者结合起来就是当时的现状,而我们只想让大家更加全面、艺术地认识那段历史。
引领趋势———“我们希望像《岁月甘泉》这样的严肃音乐在广东能有一席之地”
郑秋枫(广东省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作曲家):广东是个音乐人才聚集的地方,但充斥广东这片沃土的却大都是一些流行音乐、通俗音乐。我们很呼唤像《岁月甘泉》一样的严肃音乐出现。整体来讲,它的艺术性是成功的,感人肺腑,他是一部严肃音乐。这些年广东的严肃音乐很“悲惨”,出现这样一部作品也算是及时雨,也希望像《岁月甘泉》这样的严肃音乐在广东能有一席之地。
价值取向———“我们并不想扩大那一小部分的负面因素”
刘长安(广东省音乐家协会主席、作曲家):这是我见过的第一部全景式的、有系统的反映知青生活的组曲,从整个结构来看,很严谨很完整。一头一尾,铺排设计很严谨,结构、内容、表现手法上是丰富多彩。知青题材是很难做的一块,搞得不好就会变得悲悲切切,确实有不少知青感到很抑郁,但那一部分因素和情感并不是我们想弘扬的,如果扩大了负面的因素,那样就跟整个知青队伍是不符合的,那些不能代表千万上山下乡的知青心态。
苏炜:《岁月甘泉》的耶鲁缘
《岁月甘泉--献给那个时代的知识青年》主要作者霍东龄与苏炜(左)
“I had my aunt and mom listen to it, and they had tears welling in their eyes in response to the beauty and power of the music, singing and Lyrics (translated). I feel honored and excited to be singing such an incredible piece....wait till you hear it !!!!! ”
这是一位居住在美国康乃狄克州的音乐人,写给她的合唱团友的一段文字。信中言:她和她的母亲、姨妈一起聆听这个作品,时时被她的旋律、歌唱和翻译歌词中的柔美与力量,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希望她和她的歌友们能有幸一起演唱这个作品,并热切期待着早日和大家一起分享她的感受。我这里刻意把英文原文引上,是发现自己转换过好几种翻译都感到很蹩脚,传达不出言述者那种实时、即兴——包括某些不规则用法所传达的情绪感受。这里述说的,是美国友人聆听这个来自中国的交响叙事合唱作品——知青组歌《岁月甘泉》的真切感受;而我的同辈同胞们——正在为2011 年2 月于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上演的耶鲁版本紧张排练的华人合唱团友们,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感受呢?“知青”,这么一个来年隔世也隔山隔海的陈年故事,为什么会在异邦异域,凝聚了这么多不同国界、不同肤色也不同经历的人们,并将在世界音乐殿堂登堂入室,成就出这么一段特殊的美国之缘和耶鲁之缘呢?
2008 年是中国大陆知识青年大规模上山下乡运动四十周年。应粤海知青网的邀请,我和农友霍东龄共同合作——由我主笔作词,霍东龄作曲,用一年多的时间,创作了这部大型交响叙事合唱曲——知青组歌《岁月甘泉》,并于2008 年9 月在广州公演。演出产生的巨大反响,有点让我们俩始料未及。
四十多年前的1968 年,响应当时毛泽东主席的号召,全中国有将近两千万的中学生和城市青年,到遥远的边疆、海岛、山村、荒原务农劳作,在穷乡僻壤渡过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岁月。霍东龄和我,都是当年十五、六岁就下乡到海南岛农垦兵团的老知青。我们俩最早的合作,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海南岛的三江围海造田大会战。因为当年合作的一曲《巡坝》,被霍东龄在三十年后的一次电视采访节目中哼吟唱出,我当时恰巧就在广州家中的电视机前——由此偶然奇缘,引出了一次相隔万里、暌违几十年的耶鲁重逢和彻夜长谈,我们便相约于07 年夏天,结伴重返下乡的海南山村,寻根、访亲、采风,从而酝酿出这次绵延数载、甘苦俱全、富有争议性也富有成就感的难得合作。
“知青”与“上山下乡”,这是一段关涉到整整一代人命运的特殊人生旅程。这首大型组歌,从知青登船出海开始,乡间的垦荒劳作、男女恋情、思亲彷徨、洪水祸难,一直到他们的回访故地,感念土地和乡亲,其间充满的理想与幻灭、奉献与牺牲、苦难与风流、毁灭与造就、汗水和泪水、迷茫和欢笑……等等百味杂陈的意蕴,在我们笔下的旋律和歌唱中,只能述及其一叶一脉与一毫一沫,其引起热烈反响(包括音乐界的积极评价)的同时,伴随着激烈的争议和讨论,也就不难想象了。
有意思的,是这部作品降生后在耶鲁校园发生的后续故事。
知青组歌《岁月甘泉》在广州正式演出的同时(公演的过程其实也经历了一波三折),由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出版了音乐 CD。晚会结束,演出指挥——上海著名指挥家张国勇先生交给我一个名片,烦请我转交给耶鲁爱乐乐团指挥、耶鲁音乐学院指挥系的美籍韩裔教授咸信益先生(Shinik Hahm——当时其实还不知道他的确切名字),希望通过我的顺手牵线,建立起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与耶鲁音乐学院的校际交流。回到耶鲁校园,我便在我的中文助教(TA)、音乐学院低音大提琴手杨雯的引见下,把这张名片连同组歌音乐CD,送呈咸信益指挥。万万没想到,风动于青苹之末,由此涟漪荡漾,推波助澜,引发出耶鲁校园某个音乐角落的连锁反应。
最先,是我从前的邻居、耶鲁音院作曲系著名教授、作曲家戴维斯(Davis)和他的夫人——耶鲁社会学教授黛比(Deborah Davis),在听完《岁月甘泉》CD 后讶然表示:没想到是一个分量这么重的大作品。这里面,唱了你们整整一代人的故事!干练、敏锐的黛比是世界知名的当代中国社会问题研究专家,中文相当流利,熟悉文革历史,专攻当下中国社会问题,她开的中国当代社会研究课,居然开设了让美国学生“用中文讨论中国话题”的特殊班次——一群金发碧眼或黑肤卷发的洋学生,呱啦呱啦地在课堂上用抑扬顿挫的中文谈论各种“雷人”、“给力”的中国最新话题,此为常青藤大学相关专业的首创,让所有到访耶鲁的专家学者都大开眼界。只是,她和先生对《岁月甘泉》的积极反应,我当时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我以为他们只是出于一种“专业礼貌”而已。
随即,新识的 Shinik Hahm—咸信益指挥,永远精力超群、号称踢足球比当指挥更是他的专业梦想,2008 年已带过耶鲁爱乐团为北京奥运演出的这位指挥系主任,风风火火地把我喊到他的办公室去了。
那是在学院音乐厅楼顶的一个排列着两架史坦威三角大钢琴的阔大空间。咸指挥劈面就提出要求:能不能尽快把《岁月甘泉》的歌词,翻译成英文?“为什么?” 我略略吃惊。“我喜欢这部作品。”他直白说道,“尽管我在韩国上学时也学过一点汉文,但我还是读不通歌词,我想深入了解音乐后面的故事——我要把她,当作我下一个表演计划!”他显得话音急促。他对“拙作”的意外青睐,自是让我喜出望外,“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它么?”“我听不懂中文,可我听到了一种对青春的歌唱。”他在英文的回答中反复用了这个“Youth”(年青)字,微笑里带上了一种遥想般的凝视,“这样的旋律,这样的情绪气氛,让我想到我自己早年在韩国服兵役的年代。”“那是什么时候?”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真的吗?怎么可能呢?”我瞪大了眼珠子,大为吃惊——这正是《岁月甘泉》描述的知青时代。虽然我知道,咸指挥也是五十年代生人,大体上与我们同龄,“可是……按说,这是纯粹的中国调子,中国的故事,与你在韩国当兵的生活,扯不上关系呀!”“就因为这个——青春。青春,不管放在哪里,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是一样美丽的。”咸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还没待我把歌词交给我的耶鲁“高足”——以“知青文学”作毕业论文题目的高材生温侯廷(AustinWoerner)作英文翻译,一个电话,咸指挥又把我喊过去了。“你有没有十五分钟?我要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我的这位新朋友自己却“没有十五分钟”,他坐在钢琴边上,一边忙着给他的两位学指挥的研究生上课,一边示意我在旁边小坐,等待他说的“新朋友”光临。
“新朋友”匆匆赶到了。——满脸通红、一身汗光的汤姆·多菲(Thomas Duffy)先生,原来是耶鲁校园内广为人知的另一位指挥——耶鲁所有大庆典、大场面他都得抛头露面的耶鲁铜管乐队的指挥,一见面,他就一迭连声说道:“Shinik(咸信益)推荐我听了你的大作,我很喜欢,太好了!”他更是显得快言快语的,一开口,就吓了我一跳,“我认为,这是一部世界级水平的作品!”我连连摆手表示惊讶,实在是这个“世界级”(Worldclass),把我给吓住了。“大作”,他在英文里说的是“Great piece”;他看出我对 “World class”(世界级)的疑惑,便在后面的谈话里,一再地加以强调。
为着不打搅正在上课的咸指挥,我们悄然离去,随着汤姆在耶鲁校园里漫步。他向我仔细打听歌子里所唱的“知青”和“上山下乡”的故事,我则向他提出我的疑问:“我感兴趣的是,这样的年青农民的故事,你一定从来没有经历过,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部作品呢?”他的回答同样让我一惊:“她让我想到了自己曾经投身的反越战、争民权的那个年代的音乐。”我心里一动:美国的越战时代,那也正是知青故事发生的同样年代呀。汤姆同样是我的同龄人,应该也属于相类于大陆“老三届”的战后“婴儿潮” 的一代人。“是吗?” 我打量他一眼,“你们所经历的反越战、争民权的年代,你们所唱的歌曲,所涉及的人生话题,应该和我们这些中国老知青,大不一样吧?为什么……”“这就是我着急地想读到歌词的英文翻译的原因。连我自己也暗暗吃惊,这完全是另一个时代、另一个世界的旋律和歌唱,为什么她还是能那样打动我?”他略一踌躇,冒出了一个同样让我意外的提议:“我想把这个作品,改编成一个铜管乐伴奏演出的版本,你觉得,作曲家东尼先生(霍东龄的英文名字),会同意吗?”
下一回见面,两位耶鲁的乐队指挥——咸信益和汤姆先生,都读到了我的学生温侯廷所作的精彩漂亮的《岁月甘泉》歌词的英文翻译。这里还应插进一段翻译趣事。《岁月甘泉》的歌题,源自于歌词“在苦难中掘一口深井”,在中文里含有“苦尽甘来”的意蕴。可是在英文翻译中,与“泉水”有关的词汇无论如何都翻不出这种苦涩意味来。温侯廷和我几经商量,最后决定,把他翻译歌词里的一句话,变成英文题目,全题是:“Ask theSky and the Earth—A Cantata for the Sent- down Youth”,反转为中文,则成了“问苍天,问大地——一个关于下放青年的清唱剧”,中文的意思显得很悲怆(英文里这种感觉则不强烈,反而很合适表现一个下乡知青日常在大自然中的感受),“没关系,上山下乡运动本来就有一层悲怆意味。”出身北大荒兵团的排练指挥陆成东说。我咨询了作曲家霍东龄,最后敲定了英文歌题。
咸信益和汤姆两先生都对歌词英译本大为激赏,兴致勃勃地一再向我倾吐他们的观听感受。“一边读着英语歌词聆听这部作品,不但让我回到了自己当兵、服役的年青时代,”咸指挥说,“也让我想起我父亲早年在日本人的劳动营里,到中国东北垦荒的故事。我一边听一边想,青春年代的磨难历练,不管放在哪一个时代、哪一种人群里,都会焕发出一种特殊的激情、特殊的闪光。我父亲讲起当年在东北的经历,也是充满对中国、对东北土地的怀念的。”“激情”——”Passion,passion,passion!”咸信益指挥在日后的北京国家大剧院指挥演出这部作品,在排练中,他一再要求表演者以音乐语言也以身体语言去阐释激情,表现出某种特定时代的氛围。
“我们耶鲁乐队,有一个参与社会、见证历史的悠久传统,”汤姆·多菲先生说话的神情,则显得严肃、郑重,“前年匈牙利革命纪念日,去年的二战诺曼底登陆的纪念盛典,都是我们耶鲁管乐队在做现场演奏。我一直想进入一个关于中国的主题,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让耶鲁管乐队作国际化表现的大型作品,我现在觉得,我找到了。” 汤姆的神情让我觉得似曾相识——那里隐约压抑着的某种理想激情,那是美国的“七十年代人”—从“嬉皮士运动”走过来的一代人所特有的,正如知青一代人拥有的某种“共名”化的情感特质一样。“我也要让我的耶鲁学生,用音乐进入中国这一段历史,见证这一段历史。”汤姆语气坚定,“以音乐进入历史,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更让人感到兴奋的了!”
这里面,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波折”——汤姆·多菲先生对改编演出《岁月甘泉》的超常热情,显然超出了咸信益指挥的预期。因为在此之前,咸信益指挥已经应邀担任了广州华工大艺术学院交响乐队和合唱团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岁月甘泉》的指挥。在咸指挥看来,要在耶鲁演出这部作品,他和他指挥的、由音乐专业研究生组成的耶鲁爱乐乐团,当然应该是首选。两位好朋友之间围绕这“耶鲁首演权”引发的小小争议,最终,却因为音乐学院管理程序上的原因,使得耶鲁管乐队比爱乐乐团拥有更灵活的演出安排的可能性,而占了先机。在得到了作曲家霍东龄的热情首肯和大力支持下,由汤姆·多菲先生指挥的耶鲁管乐队改编演奏的《岁月甘泉》版本的排练和演出,提到了具体日程上。
耶鲁周围的华人小区,首先动起来了。
这其实是一场浩大的艺术工程。知青组歌《岁月甘泉》是一个含独唱、重唱、领唱的大型叙事合唱套曲,相类于西方的康塔塔——清唱剧。共有八组九首歌,演唱长度四十五分钟。除了乐队的演奏,声乐部分——合唱与独唱,是更吃重的内容。2008 年组建的广州粤海知青合唱团,是花了几乎一整年密集艰苦的排练,才最后得以成功演出的。凑巧的是,早在我参与写作歌词的创作早期,我身边的几位耶鲁圈子的华人音乐界人士,就一直关注并参与着整个创作过程——其中最早写出的《山的壮想》一曲,好朋友们甚至悄悄记住了旋律和歌词,暗地里排练,曾经作为“惊喜节目”拿到我家的新年聚会上表演。
一切,于是就变得顺理成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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