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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梳永远缠着的爱
那时,我大概五六岁,住在奶奶家。那是一幢古老的小平房,窗子很小,光线不足,屋内显得很暗,连那把木梳都染上了小屋灰暗的颜色。儿时的我只是觉得这木梳一点也不好看。
那时我留了长发,奶奶会在每天清晨帮我梳头。奶奶给我梳头的就是那把旧梳子,梳子上已经有了三四个缺口,就像奶奶那七零八落的牙齿。
奶奶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我便搬一个小凳子跟在奶奶身后。奶奶坐下来,我便把凳子放在奶奶前面,背对着奶奶坐下,又习惯性把凳子往后靠了靠。
奶奶就开始给我梳头了,从头顶一下一下地往下梳,很有节奏。
上了小学,我便不住奶奶家了,也很少有机会去看望奶奶。
有一次,我在放学路上碰到一位卖梳子的奶奶,她佝偻着身子,头发凌乱,很可怜。我摸出口袋里的钱,一来是出于对老奶奶的同情,二来是因为我想起了奶奶,也想起了那把该“退休”的梳子。我想把这把梳子送给奶奶。
那个星期天,我去了奶奶家,小屋一点也没变,依旧显得昏暗。那把木梳除了又多了两个缺口也没太大变化,就像奶奶只是比先前多了些白发却依旧反着慈祥的笑。
我把那梳子给奶奶时,奶奶笑了,嘴里却说着:“这个用不着,那把旧的还能用,挺好!”
这个暑假,我又去了一趟奶奶家,这时的奶奶显得越发苍老了,头发也从花白变成了雪白。她把头发盘在脑后,可看起来仍很凌乱。
进入小屋后,我竟又看到了那把熟悉的旧梳子。不知怎的,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遍布全身,我伸手拿起那把梳子,它如今已面目全非,只剩十几根梳齿突兀的立着。
“你送我的那把梳子,我还藏着呢,还是这把用着得劲,毕竟用了二十年了,丢了还真舍不得。”不知何时奶奶站在了我的身旁。
“奶奶,让我也替你梳一次头吧!”我转过头望着奶奶。
奶奶先是一愣,随后高兴地点头。就像九年前那样,奶奶从屋里搬出了椅子,可步子却不像以前那么平稳了,走起来有点吃力,她放下椅子,坐了下来,椅子便跟着嘎吱响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
夕阳斜斜地洒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我看到阳光沿着她的皱纹在流淌,奶奶看起来格外安详,我放下奶奶盘着的白发,用那把参差不齐的木梳给奶奶梳头,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突然一阵风吹来,满头银发便随风飘起来。透过发隙我看到了七彩阳光,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
我连忙用梳子去梳,白发便缠住了梳子,越缠越紧,似乎这梳子与头发之间有着特殊的感情。
猛然间,我似乎明白了奶奶至今未扔梳子的原因了,因为这梳子梳过我的头发,也输过奶奶的头发呀。与她缠着的又何止是头发,分明是连绵的爱呀!
风静了,奶奶的头发也跟着垂了下来。取下梳子,我发现这把梳子竟闪着太阳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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