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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于鬼狐怪异世界
在我国文学史上,志怪小说具有重要地位.以鬼狐神怪为创作内容的志怪小说萌芽于先秦两汉时期,代表作有《汉武故事》、《列仙传》等,《汉武故事》形成于东汉,记载汉武帝一生的奇闻轶事,情节虚构,故事幻想,创作笔法以志怪为主。《列仙传》则记述了七十二位神仙的传说故事,仙人纯属虚构,其中有的历史人物也被神化。作者还把爱情故事引入志怪小说,描写了人和神仙恋爱的故事。这些小说的出现,标志着志怪小说在汉代已初步形成。志怪小说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则进入鼎盛时期,作家及其相关作品急剧增多,内容贯彻更加丰富广泛,尤其()基本得到提高。作家们把社会现实和创作活动紧密相联,使志怪小说所要表达的思想走向成熟。出现了一大批如《搜神记》、《拾遗记》、《续齐志记》等优秀作品。对后世创作影响很大。
随着社会的发展,志怪小说在唐代文学中,发生了演变,代之以唐()。到了宋元时代,志怪小说没有多大发展。直到明清时期,志怪小说得以复兴和昌盛,直到志怪小说的发展归于终结。这一时期,出现了最有性的三部作品,即: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和袁牧的《子不语》(又叫《新齐谐》)。
这三部书的作者均生活于清代,三部作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按时间讲,蒲松龄创作《聊斋志异》早于纪晓岚创作《阅微草堂笔记》和袁牧创作《子不语》,纪晓岚和袁牧生活在同一历史时期。后人也多以他们三人及其作品进行比较研究。因为《聊斋志异》在前,纪晓岚对其评价值得思考。盛时彦为《阅微草堂笔记》所作跋中,跋中说到:“《聊斋》盛行一时,然才子之笔,非著书者之笔也……小说既述见闻,即属叙事,不比戏场关目,随意装点……今燕昵之间,媒狎之态,细微曲折,摹绘如生,使出自言,似无此理,使出作者代言,则何以闻见之?又所未解也。留仙之才,余诚莫逮其万一。”可以看出,纪晓岚的创作观念与蒲松龄存在差异,还可看出纪晓岚对蒲松龄的创作才华也是非常佩服的。但也有人据此认为纪晓岚对《聊斋志异》是排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纪晓岚认为其子纪汝结是《聊斋志异》的受害者,本来纪汝结自幼聪慧,虽未读很多书,就能作()股文,二十三岁即中举人。此时,纪晓岚因未被发配到乌鲁木齐,纪汝结在山东朱子赣处学习。这期间见到《聊斋志异》手抄本,迷恋成病而沉沦,以至学业未成而逝。所以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附《纪汝结六则》中写到()汝结“依朱子赣于泰安,见《聊斋异异》抄本,又误堕其窠臼,竟沉沦不返,以讫于亡。”看好好的一个儿子,竟然死得如此可惜。对于《聊斋志异》和《阅微草堂笔记》孰优孰劣,后来的学者也有很多说法。如俞鸿渐在《印雪轩随笔》中认为“《聊斋志异》一书脍炙人口,而余所醉心者,尤在《阅微草堂笔记》五种,盖薄留仙才人也,其所藻绩,未脱唐人小说窠臼。若五种,专为劝惩起见,余事简,说理透,垂戒切,初不屑于描头画角,而敷宣妙义,舌可生花,指示群迷,头能点石,非留仙所及也。”这样的评价也是从创作写法和社会意义的角度作出的。蔡元培先生则把二者的价值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他说:“清代小说,最流行者有三:《石头记》(红楼梦)、《聊斋志异》及《阅微草堂笔记》是也。”鲁迅先生则从艺术、思想、创作诸方面,作了评论,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盖佳奇风韵,明末实弥漫天下,至易代不改也。而专集之最有名者为蒲松龄之《聊斋志异》。《聊斋志异》风行逾百年,募集赞颂者众,顾至纪昀而有微辞。”“《阅微草堂笔记》……故与《聊斋》之取法传奇者途径自殊,然较以晋宋人书,则《阅微草堂笔记》又过偏于论议。盖不安于仅仅为小说”,更欲有益人心,即与晋宋志怪精神,自然违隔,且末流加厉,易堕为报应因果之谈也。”又说“惟纪昀未长文笔,多见秘书,又襟怀夷旷,故凡测鬼神之情状,发人间之幽微,托狐鬼以抒已见者,隽思妙语,时足解颐,间杂考辨,亦有灼见。叙述复雍容淡雅,无趣盎然,故后来无人能奇其席,固非仅借位高望众以传者矣。”孙犁在《关于纪昀》中提到:《阅微草堂笔记》是一部成就很高的笔记小说。他的写法及其作用,都不同于《聊斋志异》。直志()前,它仍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其它同类作品所不能超越的位置。它与《聊斋志异》是异曲同工的两大绝调。
《子不语》二十卷,《续子人语》十卷。为袁牧所作,内容包罗万象,只要与“怪,力,乱,神”有关,就予以收录。袁牧与纪晓岚生活在乾隆时代,以诗文论,时人称二人为“南袁北纪”。袁牧创作《子不语》应在《阅微草堂笔记》之后。纪晓岚自乾隆五十四年始,历时10年时间,创作了《阅微草堂笔记》五种。而袁牧创作《子不语》是在乾隆末年,成年要晚于《阅微草堂笔记》。正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所说:乾隆末,钱塘袁牧撰《新齐谐》二十四卷,续十卷,初名《子不语》。后见之人说部有同名者,乃改今称;序云“妄言妄听,记而存之,非有所感也”。其文屏去雕饰,反近自然,然过于率意,亦多芜秽,自题“戏编”,得其实矣。就学术而言,纪晓岚和袁牧的观点旦有很大的一致性,二者均崇尚议学,而批判宋之理学。在作品中有很多表现。袁牧《随园诗论》中有言“竞尊汉儒,排挤宋儒,几乎南北皆是矣。”袁牧创作《子不语》,多取材于其亲朋好友的口述和当时官出的公文或朝报,也有直接引用他人著述的。其中很多篇章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就能看到。如《子不语》卷十三中的《关神下乱》,卷十四《鬼怕冷谈》就见于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的《滦阳消夏录》。还有《续子不语》卷五中的《文人夜有光》、《狐仙正论》、《唐公判狱》、《刘迂鬼》、《狐仙惧内》、《军()妻》,等篇也与《阅微草堂笔记》类似。甚至《喀雄》、《怪风》、《白莲教》等篇的文字大部分比纪书相同。由此看出,袁牧创作《子不语》及其续篇,借鉴了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的很多东西。因此,后世对三部作品的评价基本上一致,认为这三部鬼狐笔记小说是清代最佳作品,谭正壁先生编写的《中国文学史》,将《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和《子不语》并非为清代传奇小说的三大派。他说,清代的传奇小说,凡三大派,《聊斋志异》的谴辞胜,《子不语》以叙事胜,《阅微草堂笔记》以说理胜。后起的作者,皆不能逾越此三家的范围。
客观上,从《聊斋志异》到《阅微草堂笔记》,再到《子不语》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鬼狐怪异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鬼狐怪异善恶分明,情暖义深,可谓异彩纷呈。如果没有兴趣的话,将这些鬼狐怪异,分门别类,考以史据,是可编一本“中国鬼怪全书”。更重要的是,透过这个客观世界,还能看出创作者的内心世界,从中体会到蒲松龄的“孤愤”,纪晓岚的“劝惩教化”,袁牧的“性灵”。他们在儒学文化语说下生活,但他们都违背了孔圣人的“不语怪、乱、力、神”的训导,却玩“怪、乱、力、神”于掌上,把狐鬼世界当作透视社会制度,人性本质,世风民意的显微镜或放大镜,那些寓言式的故事,蕴含着极其深刻的人生哲理和处世智慧,读之确能启迪心智,教人受益。
如何读书,纪晓岚告诫人们不能读死书,为些,他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滦阳续录》(三)中讲了他的父亲姚安公教育子弟读书的故事,姚安公说:于弟读书之余,亦当使略知家事,略知世事,而后可以治家,可以涉世。为了说明“死读书”的危害,姚安公还以自己的视辈两曾伯祖景星,景辰因与人辩论而丢掉逃命机会的事件为例。说的是,明末姚安公的曾伯视景星,景辰家居河间,遇到兵灾,临逃时,邻居中的一个老者指着门神叹息说:“如果今天有一个人像尉迟敬公或者秦琼!”老者当然不服,拿出邱处机的《西游记》为证。景星、景辰取出东方朔《神异记》争辩。最终,也未分出胜败,倒是争到城门关闭,不能出城。次日再想走,大兵已将城包围。最后,城被攻破,全家遇难。
象这样的书叙,姚安公拿来作为育子弟的反面教材,告诫子弟不能死读书,读书要与世事、家事即社会事多联系起来。这一点正是纪晓岚的“实学术实用”等学以致用观点的具体表现。
受其启发,笔者重新阅读了《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和《子不语》,目的为了解决自己常常思考的问题:蒲松龄、纪晓岚、袁牧于文学堪称大学,于官场却人生迥异,蒲松龄与官无缘,纪晓岚官场得意,而袁牧先为官后弃官,游戏官场。尽管如此,但在鬼狐怪异世界里自由弛骋,为人们留下丰富的精神资源,虽稍有差异,但教人为善却()殊同归,对此,本文试从创作题旨、作品内容、叙事方式、作家责任、批评鉴赏等方面作()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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