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防病的堡垒.doc

第三十四章 防病的堡垒

我翻阅医学书刊，发现一篇篇研讨敏感症、气肿、腹腔病、肝硬化症、肌无力重症、糖尿病、肝火、羊癫疯、肌营养不良、囊纤维变性以及其他疾病的文章，都有“此病正在迅速增加”的语句。以美国而论，流行性感冒和肺炎仍是各种疾病中的第六位杀人凶手。细菌已经养成了抵制抗生素的力量，所以感染病例才会增加；过去不会传染的毛病，现在竟传染性极高。婴儿才离娘胎，已经得了癌症。三十年前，生癌的美国儿童绝无仅有，现在每年有五十万美国孩子生癌；至于得这病的成年人，不论年龄，也与日俱增。新的疾病不断出现，而增加得最快和变化得最出奇的，就是“与日俱来的新陈代谢的误差”，以及多半由药毒所引起的疾病。有什么办法制止疾病大增的现象呢？要知道，如果人民不健康，整个国家就变成病夫之国。

从1963年6月起至1964年6月止，美国人患重病的病例共387000000万宗。同期内，有8400000万人患了一种或多种慢性病，比1961年增加极多；全国人民只有1.3%身体健康，没有看过医生。另有一些统计则指出，有案可稽的病人这一年里共达95,959,534人。光以1964年而论，举国人民所花的医疗费大约是330亿美元（1950年是140亿美元），药费近50亿美元。医生开的药方在十年之内增加了49%，现在医生每年开的药方，有4800百万张是要病人服镇静剂。甚至表面上看起来健康的人，也非真正健康。有两组研究员各以1500名“健康”人士作为检查对象，结果第一组发现受检者有77%有毛病，其中五成二须立即医治；第二组发现受检者有87%有一种或多种毛病。

健康的基本因素是：骨骼构造优良，身躯挺直，两颊微红，皮肤无瑕疵，两眼有光，头发多而发亮，动作优美兼有节奏，精力充沛。可是今天要找出这样健康的人，真不容易。光是两排牙齿没有一点毛病的人，就极为稀见了。甚至我们对于健康的看法也是消极的，谁要是对促进健康的问题表示兴趣，就被认为“健康紧张大师”或“健康的叫嚣者”，而标新立异者和怪物的名称，也就加到他的头上。

青年人不健康，就没有前途可言。美国小学生有57%在最起码的肌肉健康比赛中不及格，欧洲的小学生只有9.5%不及格。韩战期间，应该服兵役的美国人都是体力正旺的男性，可是有52%不合标准而不能入伍；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拒入伍的壮丁只占21.3%，虽则韩战期间的体格标准已经比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降低了许多。据调查所示，十几岁的美国孩子有75%都吃着滋养素含量不足以应付身体每日需求量的饮食，至于少女以及在生殖年龄的妇女（尤其孕妇）的饮食，更远比男孩子的饮食差。美国想长久保持强有力的国家地位，但基础却是这样的一片沙地，难道我们真要眼看一个国家即此衰亡？许多有识之士都跟我们同抱杞忧，有的甚至相信美国已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一般无知者认为这是荒谬之谈，但情形确是严重已极。

糖食与加工食品消耗量的日增，蔬菜、豆类、与洋山菸等物消耗量的日减，正是跟病夫之日多，成为正比例。可是，毫无营养价值的食物，仍是销路与年俱增。

加工食品工业的资金以百亿千亿计，力量已强大到可以使人民永远不明真相。事实上，它正操纵着全国人民的健康。加工食品业在电台、电视、与报刊上连续登载的广告，像章鱼的触角一样伸入每一家庭。美好的市场里，有一半的空间被有害健康的食品所占据，顾客的篮子里也塞满这种产品，情形着实可怕；无数靠加工食品工业广告来维持的报刊，不断登载文章和专栏文字替它鼓吹，内容是半真半假再加上宣传，但写法高明，目的无非是阻止人们对营养学发生兴趣，以免加工食品业的暴利受影响。

加工食品工业远不惜巨资，控制广泛的营养研究计划。有许多研究计划确是有价值的，但不利于加工食品销路的报告书全不发表，有的问题则不予深究，因为深究之后，必然有碍营业收益。当然，大多数的科学家都是忠于职责的老实人，可是少数接受大企业高薪的医师，却口口声声吹嘘美国人的饮食如何优良。

如果有谁敢向大众提出相反的警告，必然遭受恶意的讥笑和污蔑，被他们指为危言耸听者；至于促请大众警惕的书籍，也被他们指为不值一读。已故学者卡逊（Rachel
Carson）所写的“静默的春天”（Silent
Spring）一书，就被他们无耻地攻击，作者热爱人类的论说，被他们指为“不符合科学”。

宣传的文章千篇一律说美国人是全球营养最足的民族，不但平均寿命日见增长，而且饮食比上一代好；无形中就是说美国人的福气，已到了顶点。不错，美国人吃进口的东西，论份量可称世界第一，但是论营养，就跟第一差得远了。美国人幼年夭折的比较少，大家都可以活到老；但从四十岁算起，美国人的平均寿命几乎是全球最低的。只要从美政府所发表的统计数字去看，就知道美国人的饮食是“改善”到什么样子。氢化作用（hydro-generation）每年把八亿五千万至十亿磅的主要脂肪酸破坏一尽，一个心脏病猖狂的民族是经不起这种损失的。四年之内汽水的消耗量增加20%，糖食消耗量增加17%，白面粉、烤过的食品、通心粉和包装好的五谷类消耗量各增加16%。人民在一年中用以买这些几乎毫无养份的食品的金钱，高达130亿元。这些食品只会制造疾病而不会制造健康，然而大家竟相信误人的宣传，认为它们好。不过，铁硬的事实就是事实，不因别有用心者的歪曲、蔑视或隐瞒而有所改变。

无食品价值的所谓食品工业，其如何残忍地歪曲事实，可以从一篇赞扬品质“强化”了的（“enriched”）白面粉如何获得“空前成就”的典型宣传品中，获得明证。这篇文章刊于1964年7月出版的一家销路颇广的妇女杂志。文章里有这样的一句：白麦和未加工的小麦，现在已有同等的滋养价值。这完全是维生素强化了的面包所赐。其实，在小麦制成白面粉的过程中，小麦原有的泛酸、叶酸、维生素H、胆汁、肌醇、维生素B6和E，已经有大部分被抛弃了。这种“松软雪白的面包”再经过一次漂白，就更加一文不值了。因为其中的铁、钴、钾、镁、锰、锌、铜、钼等微量元素的被破坏程度，都达到50%—70%不等。这篇文章可笑地说这种强化的面粉含有维生素B1、B2、菸酸和铁，其实它所含的这几种滋养素，远不及粗面粉多。何况光是加入了少数的几种维生素B，反足以导引身体发生其余各种维生素B不足的毛病。只须下令禁止五谷加工，民族健康就可以增进，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英国虽然国民生活紧张，但因禁止谷类加工，人民的健康反而更佳。

加工食品业不顾消费者的病苦，照样吹捧包装好的谷类如何有益健康。可是包装好的谷类在加热的过程中，其滋养素损失之巨，只有比小麦在制成白面粉过程中所受的损失多，而绝有不会少。五谷原有的滋养素如果都能保留不失，目前有增无减的种种疾病都可以防止；须知没有加工的谷类，才是滋养素的最丰富来源，对于青少年尤其有益。

加工食品工业大登广告，把加了人造糖精的甜食称为好饮食品，又是他们公然漠视真相的另一个典型例子，他们的意思，就是说人们应该相信这类食品有营养价值。早在1955年和1962年，美国全国研究委员会曾经提出警告，不准使用糖精，并说这种东西的安全性如何难加保证。可是现在有一百多种所谓好的饮食品都含有糖精，去年且有二亿多箱毫无营养价值的汽水用糖精做甜料，而且还含很浓的咖啡因和有害的酸类。经常喝这类饮品的人，每天吃下去的糖精可能高达五克，等于是满满的一汤匙。糖精有消减维生素C之害，是大家已经知道的；有些医生甚至认为汽水肝部有大害，有人对于人造糖精的毒性曾加研究，不过人身可以忍受糖精的最大限度究竟是多少，还是没有寻出答案，也没有人把饮汽水以前与饮汽水以后的肝部活组织拿来检查。

歪曲事实的论文和广告，其实就是说：“你们子女的健康以及你们知道真相的权利，我们全不理。”说起来可惜，如果不是连接不断的宣传把人们送进催眠状态，无数的家庭主妇是一定会尽力促进全家健康的。有个生病几年的女孩，花的医药费有几千美元，原来她专吃加工的食品。我有次实在忍不住，问她的妈妈：“你要她吃这些垃圾，怎能希望她好得起来。”做妈妈的泪水涔涔而下，答道：“本本杂志都说这些食品好，谁知道竟是坏东西。”这个例子正是证明一些人不惜为私利而伤害人类的健康，弄到无数人忍受不必要的痛苦。

替这批牟利者奏催眠曲的论文，还一再抨击“食物的标新立异主义者”和“专谈营养的庸医”，以致一些医生也随声附和。如果把营养学的运用当为标新立异主义，那么我觉得让血压病人吃米饭、让敏感症病人吃减肥饮食、让羊癫疯病人吃脂肪丰富的饮食，才是最可怕的标新立异主义者。美国东北部“新英格兰时代中心”的测验研究报告书说，光顾健康食品商店的人虽然都好新奇，可是他们吃下的主要滋养素却比一般人多，因为一般人所得的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等养份，都“低到出奇”。这篇研究报告证明健康食品商店对于我们的营养改善，确是有贡献的（德国也有健康食品商店，但德国人称之为“改善屋”）。加州大学不久以前替健康商店的老板和职工开了一班营养课程，学分跟大学的学分相同，结果发现这些人跟一般有识之士一样，都渴望制止标新立异的东西。

我根据一已的经验，认为没有受过营养学训练的人所标榜与宣扬过份的论据，其为害之烈，反而不及加工食品工业和专家所散布的错误论说。许多有名的医生替“专栏文章供应社”写专栏文章，居然喊出“人类没有需要维生素E的证据”、“饮食无补于关节炎病人”、“美国人已经从日常食品中获得其全部所需的维生素”等等早被事实推翻的论调。

时时有人对我们说，“容易上当的人”每年“为无聊的营养而浪费掉”的金钱，有四亿美元之巨。他们所说的“浪费”，是指人们花钱购买石磨辗出来的粗面粉、粗糙的谷类与面包、压榨出来的植物油、未经氢化过程的花生酱、矿物质与维生素补剂、以及不用化学肥料和杀虫剂而生长的鲜果蔬菜。可是，每年花于糖食的40亿美元，花于汽水等类饮品的30亿美元，以及花于酒类的1115千万美元，他们却不抨击了。有益健康的食物只求你花钱一次，但缺乏滋养素的食品却要你花钱多次；因为每次看医生、看牙医、买药，无不是钱。每人高兴怎么花钱，都有他自己的权利；因此，我想没有一个机构会关心到我们“浪费”，除非这个机构希望我们省下这笔钱来让它赚。

加工食品工业的宣传家特别指出人们买补益剂是“浪费”金钱。他们说，假若饮食适当，额外的维生素明明是没有必要的。可是请问：有几个人可以获得适当的饮食？当然，他们的批评也有很多是对的。例如：服食补益剂的人，往往不能从补益剂里得到自己所缺乏的养分；补益剂里所没有的滋养素，跟它所能供应的滋养素，同样重要；许多补益剂不外是把份量微不足道的十几种滋养剂凑在一起，“目的是引起购买人的注意并欺骗无知的人”，至于效用，是逢得巧就灵，逢不巧就不灵等等。

不过，只要你用心选择，这些补益剂还是很有效用的。

农夫也用补益剂饲养牲畜，可是从没有人批评农夫不对。我手边就有几项关于农夫以补益剂饲养牲畜的资料：乳牛所食的补益剂有32种，出赛而赢出的马匹要吃29种补益剂，生蛋特别多的母鸡要吃24种补益剂，小公牛要吃22种，猪要吃21种，狐、貂、山羊等所要的补益剂，也大略有这么多。牲畜所吃的每一种混合补益品，却毫无例外要比市面上卖给人吃的混合补益剂好得多，里面除了有主要的脂肪酸（有些还含浓缩的脂肪酸）、丰富的蛋白质和12种以上的矿物质外，还有许多天然的维生素以及每一种人造的维生素，连人类服用的补益剂里面所时常欠缺的一些维生素（如胆碱、肌醇、维生素H、叶酸、PABA、维生素B12和K），也都齐全。其次，农人决不会拿糖食、事先烹调好的东西、包装好的谷类、明胶质的甜品、汽水以及其他几百种没有热量单位的食物喂牲畜，纵使是极便宜卖给他，他也不要。因此，动物即使不吃补益剂，也比人类好得多。一个国家把牲畜健康放在国民健康之上，我真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哄人安心的文章还骂“有机体崇拜论”（organic
cult）是“瞎说”。提倡吃健康土壤上生长出来的粮食的人，都成为被抨击的对象。这些文章说美国的土地才耕种了100-300年不等，现在还是肥沃的；至于化学肥料和杀虫剂可能有害健康一说，也“缺乏证据”。不过，史家曾一再指出，维吉尼亚州的早期移民因为种了几年烟草，以致土地贫瘠而不得不向西迁移；可是史家并没有受到批评。

化学肥料里的硝酸盐把植物的维生素C成分消灭或使之减少。硝酸盐（nitrates）进入动物体内之后，可以变为亚硝酸盐（nitrites），牲畜和婴儿往往因此患重病甚至死亡。美国伊利诺州发生33名幼婴受亚硝酸盐毒害死亡的事件后，州政府就规定亚硝酸盐的安全限度，最多只准百万分之十，可是许多食品里的亚硝酸盐的含量，却达到百万分之一千，有的甚至达到5400-5600。硝酸盐不会因煮烹而消灭，所以一般婴儿食品的里面，都含有很高的硝酸盐份量，可是有人竟认为这是“莫须有的顾虑”，而不知许多受试验的动物曾因吸收硝酸盐太多而肝肾俱发生严重的损害。

残留的杀虫剂使食物香味改变，把许多种维生素消灭，并使许多种酵素减少或停止活动。凡是喷过六氯苯（hexachloride）杀虫剂的泥土，长出来的花生都有一种怪味，不能用来制造花生酱。牛奶往往带着杂草灭除剂（toxaphene）的味道，结果在市场上没有人买。许多蔬菜也因为气味特别，而致出现肝肾受损的情形。DDT杀虫剂的残留质进入蔬果，使孩子们都不肯吃。

试验所里和农场上的牲畜，曾因杀虫剂进入体内而致发生到了鼠身后，都集中到脑部；但到了人身后，是否也集中于脑部，却没有人加以研究。每一个美国人的体脂内，显然都有DDT和其他毒剂的残留物，连六个月大喝牛奶成长的婴儿都是如此，而且残留质之多，高于其他任何国家的国民。当然，任何一种超过所谓“安全限度”的食物，是不准在市面上出售的，可是长期以来逐渐积存在人体内的各种杀虫剂残留物，可就非人力所能管制了。光说“毒性缺乏证据”这句话是无用的，因为“安全性”更加缺乏证据哩！癌病的剧增，恐怕就同每年消费六亿磅杀虫剂一事有关，何况泥土里留存的杀虫剂还有几十亿磅，正不断由泥土溶解，再渗入我们食物的每一个细胞里。

不管用哪一种肥料生长出来的食物，其本身所含的某几种滋养素是不变的；但另有些维生素的成分，则可以因化学肥料的使用而增加。用化学肥料成长的植物比较多含碳水化合物，但蛋白质和矿物质的成分则比较少。用钾当化学肥料使用，或在泥土上撒石灰，都应该配以白云石（dolmite），否则生长出来的食物，必须缺镁。现在人类普遍出现缺镁的毛病，就是吃这些食物的缘故。

维生素B12通常只有荤食物里才有，但是用粪为肥料的泥土上所成长的绿叶蔬菜，也含这种维生素。矿物质丰富的泥土上长成的蔬菜，比贫瘠土地上长成的蔬菜更多钙、镁、钾和铁，最少多四倍，最多达几百倍。含藏天然矿物质和腐植土的土地上所长出来的食物，蛋白质的含量特别多，牲畜吃了这种食物，比吃使用化肥生长的食物，要健康得多。人类似乎也是如此。其次，在前一类泥土成长的植物，本身似乎特别强有力，不怕害虫侵袭。我自己曾经种花种菜多年，种的地方是经过翻新并有腐植土的沃地，始终未出现虫灾，自然也用不着杀虫剂和化学肥料，种出来的东西更是香气扑鼻。无数的花农也有我这种经验。家庭菜园的没落，正是一般人健康大受损害的因素之一。

现在因虫害而损失的农作物，每年价值达四十亿美元以上，同时大家并未设法使泥土保持健康，所以如果不使用杀虫剂或化学肥料，粮食生产必然出现危机。不过，总不能因此而即一口咬定硝酸盐和杀虫剂对人体无害，也不能因为有人响往于健康的耕种方式，而即加以讥讽取笑。

今天美国粮食与药品局所认为安全的防腐剂、镇定剂、乳化剂、染料、漂白剂和其他加入食品里的东西，总有七百多种，另有三千多种则列入“可能安全”类。有人对于利用这些化学品作为食品加工的办法提出是否明智的疑问，结果竟捱痛骂，且被加上“营养学骗子”的名衔。可是，米黄色的染料获准使用了二十五年之后，人们才知道它是致癌的因素；三氯化氮（nitrogen
trichloride）的漂白剂获准作用了二十五年之后，人们才知道它会引起抽筋。含有氧乙醇（ethylene
oxide）熏蒸食品足以破坏好几种氨基酸，而且在某种情况下，连维生素B1、B2、B6、菸酰胺和叶酸都受它破坏。喷在柑橘上称为“乙醋醯胺”（thioa-cetamide）的防腐剂给老鼠吃后，曾造成肝部的严重损害。一般所认为“没有毒”的二氧化氯（chlorine
dioxide）漂白剂，会伤害好几种氨基酸，会使主要的脂肪酸氧化，会消灭留存于体内的维生素E。本书篇幅有限，像这样的例子，不能逐一陈述，否则写都写不完。

用动物做试验，就知道每一种用于食品加工的化学品，对于动物都产生不同的影响；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使血中的维生素C含量减少。假若多服酵母和维生素B12、C、E和蛋白质，尤其是蛋氨酸，则可以防止一部分的损害。加工食品的危险所在，是因为它所含的化学品种类多，又是日积月累地进入体内，而且每种化学品与他种化学品合成一起，会产生许多反应。有的食品（例如白面包）竟含有三十几种化学品。任何一样加工食品里面的任何一种化学品，可能都是依照规定，不会引起中毒，但各种合在一起吃下去，却非法例所能管制了。所谓“现有证据不足使人引起恐惧”一语，只是聊以自慰的话。在无法挽救的损害出现之前，这种话还是一直有人说的。

还有人大肆宣传维生素A的毒性，用意是想破坏营养学，暗示营养是危险的。可是，医生曾经时时让病人每天服维生素A十五万至三十万单位，也未见服者中毒，更没有听过有人因此毙命的例子。反之，儿童把阿司匹灵当为糖果而服食致死的例子，每年却有好几十宗，可是竟没有加以揭发，虽则正如史塔尔医师（Dr.
Fredrick J. Stare）所说，不能因为阿司匹灵可以使人中毒毙命，而即禁绝这种药。铁也曾经造成多宗死亡事件。其实，铁比维生素A的毒性大得多，但同样没有人大加宣传。强调维生素A如何有毒，其目的似乎是要政府规定大多数的补益剂都应该由医生开药方才准出售。

要医生开药方才可以购买补益剂，结果只有提高补益剂的价格。最近我花了九元五角美金才买到五百片碘片，花了六元六角五分才买到一百粒叶酸片，每丸的含量为五毫克。这样高的价钱，真是可笑，结果只有使万万千千的人没办法达到健康良好的目标。

本书付印的时候，美国颁布了一项新例，规定必须依凭药方，才能出售一百毫克以上的钾。原来有的医生曾让病人每天服两百倍这样的数量（即二十片，每片含量一千毫克），而且连续服一个时期，结果造成钠的严重不足而引起体况的极度紧张与胃溃疡兼在，因此现时有许多人都不准服钾，纵使是短期性的少量服食，亦所不许。其实，健康的人可以从水果蔬菜之中得到钾的供应，但病人就非服钾补益剂不可了。

美国德克萨斯州大学教授威廉士（Dr.
Roge J. Williams）说，许多人基于遗传上的原因，对于某几种滋养素的需求量特别多，只有得到这些滋养素的充分供应，才能防止疾病。他说营养学对这种人有新的意义，也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如果政府无缘无故限制维生素补剂的出售，就是使他们的希望归于破灭。因此，每个注意健康的人，都应该要求政府准许人民自由购买一切没有毒性的补益剂，用不着医生开药方。

一个民族应该立即采取措施来促进健康。健身运动是有用的，虽则试验的结果，证明饮食不适当的老鼠不会因为做了运动而增加体力。以前的人没有动脉粥样硬化病，但在短短几十年里，美国男女老幼几乎个个有这种病。因此，假若一般人的饮食习惯不变，则在今后的几十年间，肝硬化、癌以及其他许多病症，也将同样猖獗。

家庭主妇一旦明白家中诸人的毛病是由她们引起的话（这跟科学家在实验室中可以使动物生病一样），自然会选取有营养价值的食品，并且烹调方面力求其美味可口而又保留大部分的滋养素。能做到这一点，全家的健康必然大为增进。可是根据调查所得，一般家庭主妇都缺乏饮食营养知识。实施营养教育，多半可以补救，因此所有小学、中学、大学都应该开设营养必修课程，成人教育班和大学的校外课程也该列入营养学。受过训练并在医院里任饮食调配人员的专家，是最好的师资人才。设有农业院的美国各州立大学，今天都有培养营养学人才的部门。

有几位跟我谈过的医生，都认为加工食品工业的广告一天不予禁止，民族健康即一天体想增进。另有一些医生觉得继续深入研究之后，我们的许多毛病当能治好。不过，研究虽然极为重要，如果把科学研究的报告书束诸高阁，不愿把研究的所得付诸应用，那么这笔研究费仍是虚掷的。要制止这一代人民健康衰退的现象，必须全民通力合作。

国际生理学大会一九三七年在莫斯科开会的时候，当时在加州大学当营养学教授的莫根博士（Dr.
Agmes Fay Morgan）就发出预言，说各国的前途如何，只须观察他们国民的饮食，就可以知道了。她指出那时的法国人吃白面包兼喝酒，但白面包里的酵母含量低，酒中根本没有什么滋养素，所以法国人必然越来越衰弱。反之，那时的德国人吃没有加过工的黑麸包，喝维生素B含量丰富的啤酒，所以一定越来越壮。（按：德国啤酒跟我们美国的啤酒不同，美国啤酒所含的各种维生素B并不高）。当时可能没有一个法国人同意她的话，但是只过了两年，她的预言兑现了。

今天如果把美苏两国作同样的比较，试问美国占居的优势还能保持多久？预先调配好的谷类、包装好的食品、氢化的脂肪、数以百计的其他加工食品---这一切在苏联从未广为宣传，人民几乎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俄人吃的糖食、喝的汽水，都少到极点。他们很少把别的东西渗入食品，也不大用杀虫剂。他们的主食是黑面包和有益健康的食品。有一位医生在苏联逗留了几个月归来说：“我倒不怕俄人的原子弹，只怕他们无穷的精力。”

英国史学家汤恩比（Arnole
Toynbee）说，国必自腐然后衰亡。假若美国也遭遇到这种命运的话，还不能算是因饮食而亡国的第一个国家，因为由于食物不良而亡国的例子，早已有过；但在食物供应充足至极、和有关健康的科学知识丰富至极的情形下，因食物不良而亡国，却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了。

身体健康是智力、情感、与精神发展的基础，然而营养不适当，身体健康就无法保持。健全的营养是防止疾病的堡垒。这个堡垒一直大门敞开，自愿者随时可以进去。这个堡垒有保卫全体人民与整个民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