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鲸》和《海狼》中主人公的伦理选择.pdf

第 卷 第 期 吕梁学院学报 年 月.文学研究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年山西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作者简介:李小敏()女山西汾阳人讲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文化论白鲸和海狼中主人公的伦理选择李小敏(晋中学院 外语系山西 晋中)摘 要:美国海洋小说白鲸和海狼经久不衰重要原因是其蕴含的深刻的伦理价值 船长亚哈和拉森无视伦理秩序畸形的伦理选择导致悲剧的人物命运以实玛利和凡卫登则具有强烈的伦理觉悟智慧的伦理选择使其成为幸存者 只有具有高度的伦理意识和理性的伦理选择方能规避伦理悲怆关键词:白鲸海狼伦理选择伦理教诲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文学伦理学批评自 年由聂珍钊教授提出之后在文学界掀起一股旋风得到国内外学者的热烈响应 外国文学研究还辟出专栏为学者探讨文学伦理学批评提供平台 文学伦理学批评相对于从西方引进来的文学理论与批评方法具有一定的原创性和开创性“文学伦理学认为人类发展经历了两个阶段自然选择和伦理选择阶段”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证明了人是通过自然选择从猿进化成人具有人的外形 但是伦理学解释了真正把人同其他生物区分开是通过伦理选择实现的“伦理选择由自由选择和道德选择构成 自由选择是本能的外在表现形式是兽性因子发挥作用的结果 道德选择是理性的外在表现形式是人性因子发挥作用的结果”故人是由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组合而成的即“斯芬克斯因子”人性因子外化为伦理道德对真善美的追求 兽性因子会外化为肉欲、物欲、征服欲及其他欲望如不能被理性意志正确引导则会走向堕落和毁灭人类经常要面对“做人”还是“做兽”的伦理命题 个体的伦理选择是其道德观念的显现 纵观白鲸和海狼两部作品有很多相似性故事梗概相似主人公的伦理选择相似 伦理选择是两部小说情节发展的关键人与兽、善与恶等伦理冲突充斥全文 对作品中关键人物作出的不同伦理选择剖析有助于发现人物命运和事件发生的伦理问题探索这两部美国海洋小说背后所蕴藏的伦理教诲一、两位船长的伦理选择 伦理的毁灭者亚哈和海狼拉森作为 世纪后半期美国两部最经典的海洋小说白鲸()和海狼()的头号主人公在作品中都是偏执的船长 在大多数的评论中他们都是“超人”的代名词身材魁梧、野蛮残暴凭借过人的海上生存能力而生杀予夺、独裁统治有很多相似之处 麦尔维尔()在白鲸中描写了美国捕鲸业的发展及亚哈船长对白鲸莫比迪克穷追不舍、报仇雪恨的故事 最终亚哈与白鲸同归于尽、船毁人亡 自然主义小说家杰克伦敦最优秀的天才之作海狼讲述了一个人与海、人与人之间为争取生存而斗争的血腥故事 作家亨甫莱凡卫登海上遇难被猎捕海豹的“魔鬼号”相救被迫成为其中一员见识了船长海狼拉森的变化莫测、专治凶残后与莫得布鲁斯特小姐逃到荒岛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弱者战胜了强者文明取代了野蛮西方的人本主义思想从古希腊开始产生在人与自然的价值和伦理关系中提出人类是主体自然是客体价值是针对于人的意义贯彻“人是目的”的伦理思想 古希腊神话中不乏像赫拉克勒斯、奥德赛那样征服自然的硬汉形象 世纪以来美国经济迅猛发展海洋业成为支柱产业 巨额的回报吸引着美国及世界各地的人加入到“太平洋帝国”梦中疯狂地猎捕鲸鱼、海豹获取价值高昂的鲸油、鲸骨、鲸脂、龙涎香和海豹皮 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占主导地位更加推崇征服自然、人定胜天人是万物的主宰亚哈与海狼拉森就是例证 然而在当下的生态伦理价值观中世界不该是人类所独有人与万物共生人的生存世界在陆地上海洋生物的生存世界是海洋飞禽则是森林和长空“在自然界一切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和环境互相之间并行不悖形成了自然伦理或生态伦理即自我调整、和谐相处、共生共存的伦理关系”(一)亚哈的人性泯灭自古以来人类世界和海洋世界有序共生共存但是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亚哈与拉森违背了自然而然形成的伦理法则不安于陆地的生活选择做海洋的入侵者和征服者 鲸鱼并没有给人类世界带来任何麻烦和伤害 以亚哈为代表的众多捕鲸人为了获取暴利更为表现自己的力量一心要找到鲸鱼躲藏的世界杀戮、劫掠 年来亚哈猎捕鲸鱼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近海生态遭到破坏鲸鱼不得不躲进深海 白鲸第 章写道“如今捕鲸船帆桅林立桅顶的瞭望哨随处可见它们的目光所到之处远至白令海峡并且深入到天涯海角的各个角落而成千只标枪长矛在各大洲的海岸外四处飞舞”亚哈的“裴廓德”()号就是其中一只 在海洋世界里亚哈贪婪狡诈、残酷野蛮是生态伦理的破坏者 亚哈认为:“人天生下来就有其永恒的固有品质那就是卑劣 因为即使是那些高歌猛进、富有骑士气概的十字军战士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跋涉两千里去为夺回圣地而战照样顺便干些盗窃、小偷小摸的勾当”亚哈借白鲸咬掉自己一条腿而对白鲸复仇视白鲸为恶魔对白鲸的切齿痛恨疯狂而又极端做梦都不消停 他的穷追不舍、凶狠残暴很容易被误解为意志坚强、不屈不挠看似在情理之中实则是资本家疯狂勒索海洋的借口掠夺成性、丧心病狂 为了暴利他们连一只残鲸都不放过“那曾经是大鲸眼睛的地方鼓出两个包看去真是触目惊心地悲惨 不过也没什么好可怜的尽管它年纪很大只有独臂又是瞎眼它却是该死该杀该去照亮人类的快活的婚礼或者其他各种寻欢作乐的场面”亚哈选择兽性或者在他内心根本就无人性 他对船员也是专制到极点为了一己之私胁迫所有船员前往深海冒险置船员的性命于不顾只要稍有不满就会接二连三地实施暴行甚至毁灭 小说的结尾极其讽刺 在亚哈及船员与白鲸激烈地搏斗了 天后最终船覆人亡亚哈与白鲸同归于尽 亚哈及船员的失败归根结底是伦理的混乱、伦理选择的错误 强烈的虚荣心导致雪耻的欲望不断膨胀价值观被扭曲道德持续沦丧兽性因子完全凌驾于人性因子之上丧失了伦理底线(二)拉森的灵肉背离海狼中的船长拉森也始终面临一个伦理选择的难题即做一个特定环境中他认为只有依靠兽性因子才能出头的强者还是做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共存的理想中的人 海狼是拉森的绰号一身钢筋铁骨能征惯战但魔鬼附体奉行大吞小、强凌弱、以暴制暴的丛林法则不讲伦理、不辨善恶与野兽无异兽性因子所控制的自由意志占主导地位但是恶贯满盈的拉森又热爱学习、喜欢探索和思考、智慧超群说明人性因子在萌动但是仍受控于兽性因子丧失了本真和理性在人与自然、人与人的伦理选择中拉森拒绝遵守最基本的伦理秩序 大自然是允许人类从自然中获取必要的生存资源但是像拉森等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捕杀海豹甚至配备汽船、枪、大炮等先进武器征服海洋必然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 所以海难、风暴、疾病始终威胁着全体船员 正如拉森所说“老母亲大自然要站立在她的大腿上使出浑身的力量嚎叫”“魔鬼号”无论对于海豹和船员都是地狱之船 拉森暴力横行兽性意识使他成为一条地道的豺狼伦理道德丧失殆尽 他认为道德只会让人丧命生命一文不值 他不惜搭上水手凯利的性命保住他的一块舢板 船员中的新手哈里森是一个农村孩子被命令爬上 英尺高的升降索的顶部浑身强烈颤抖脸色苍白变型呆在来回摇动的斜桅杆上一动不动几个小时没有人敢去关心这个荒唐可笑的生命 拉森说“如果他真得从上面摔到甲板上脑浆迸裂就像蜜蜂从自己的窝里掉下来一样但对这个世界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他对这个世界来说一文不值世界上的人太多了”生命本是神圣的 但是在工业社会中雇主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冷酷无情地随意操控雇员的生命 在这样的环境中雇员之间也相互倾轧、冷酷厮杀 每一个船员的死亡都像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同伴的离开而伤心难过或受到任何影响生命卑贱、人性冷漠到了极点 海狼拉森甚至恨不得杀死同他争抢海豹的兄弟死亡拉森而死亡拉森也是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公然开出高价抢走了海狼的全部人手只留下犯病的海狼一人在海上送命 人性被驱逐得了无踪迹只有兽性在无节制地膨胀 小说最后船员集体背叛出逃拉森的头痛导致双目失明开始衰老最终走向死亡 大自然以头痛的方式开始报复长期破坏和谐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伦理秩序的拉森颇具讽刺意味 文学伦理学认为人头象征人的伦理意识而伦理意识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标志若无人性头脑自然是生病了船长亚哈和拉森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亚哈完全由兽性因子统治而拉森身上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同时存在善恶交织、灵肉背离 灵魂深处的他热爱读书学习虽然从未上过学却广泛涉猎航海、数学、科学、文学、哲学等书籍从达尔文的进化论到斯宾塞的适者生存理论、尼采的超人哲学从莎士比亚到勃朗宁、爱伦坡的诗歌还有天文学、物理方面的书如巴尔芬的预言时代、约翰逊的自然史甚至还读圣经、语法书籍 他喜欢讨论思考生命、个人主义、享乐主义等哲学话题具有一流的智慧和雄辩的口才 他的面容也是直率坦诚脸上胡子刮得干净利落看不到半点邪恶 正是因为拉森偏执地认为只有强大的兽性才能生存和征服加之金钱欲的引诱使人性因子被削弱和压制无法制衡兽性因子二、两位幸存者的伦理选择 伦理的维护者白鲸和海狼两部作品中故事的叙述者分别是以实玛利和凡卫登同时也都是幸存者 在他们的身上人性因子占主导地位但是在捕鲸船和猎豹船上原有的正直伦理观念也受到一定冲击兽性因子萌动最终人性因子抑制了兽性因子人性回归、灵肉合一做出了正确的伦理选择(一)以实玛利的人性回归白鲸的故事叙述者以实玛利()有着与圣经中亚伯拉罕的庶子相同的名字与命运从人间的弃儿幸运地成为捕鲸船上唯一的幸存者 他厌倦陆地上的生活来到让他无限遐想的大海上寻求精神的寄托是浩瀚的大海拯救了这样一个纯真却被生活压抑患有忧郁症的男孩 涉世未深的年轻男孩对未知充满好奇有着旺盛的求知欲尤其对变幻莫测的大海、腾跃翻滚的鲸鱼好奇而又好学他觉得捕鲸船就是他的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 正是对海洋、对自然的探索精神使他对海洋和鲸鱼总是怀着敬畏和友好的态度欣赏 他将鲸鱼间的亲密视作人类之间的亲情把鲸等同于人人格化甚至像神一样尊崇 在第 章中他讲到“我深深感到在鲸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坚强独特的生命力之罕见的品质坚墙厚壁之罕见的品质以及胸怀博大之罕见的品质 啊!人们赞美鲸以鲸为榜样学习吧!你也能置身冰雪之中而仍然保持体温?你也能生活在这世界上而不为这世界所左右?”以实玛利在赞美鲸的同时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和孱弱意识到大肆屠杀生灵是极其愚蠢的人类应该探索鲸鱼的构造及生存技能为人类服务如大鲸超人类的的本领、一个小时可以不呼吸 他憎恶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亲近行为怪异、粗鲁的捕鲸手魁魁格包容其异教信仰当透过表面看到魁魁格的善良、慷慨、勇敢后被他质朴的人格所吸引很快情同手足 他能理智地意识到魁魁格被大家称作野蛮的种族与其高尚的灵魂并无关系 他们之间的友谊打破了种族、信仰、文明与野蛮之间的隔阂 最后以实玛利漂在大家为魁魁格之前生病准备的棺材上才存活下来 他的新生是人与大自然、人与人和谐相处的结果在以实玛利看来鲸鱼和大自然是神秘不可侵犯的 鲸鱼不是人们随意压榨鲸油的猎物人类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向大自然索取资源 在潜意识里他有着一定的伦理意识 所以他说“不知怎的大家都觉得捕鲸不值得人尊敬”尽管他旁征博引希望为捕鲸业找到一些荣耀为自己从事捕鲸而受之无愧找到一些安慰但是他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捕鲸业没有什么真正的尊严可言”小说中以实玛利虽然对捕鲸的前世今生做了详细介绍但也时常流露出对于各大国捕鲸船的嘲讽在作品中以实玛利始终和亚哈对立而存在 虽然一开始他也蒙昧无知地受亚哈蛊惑和控制决心追杀白鲸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伦理意识开始觉醒 他认识到了白鲸的强大力量和捉摸不定大海、大自然亦是如此是不受人的意志所左右的每一种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伦理秩序 人也是大自然中的人大自然也为人类提供了赖以生存的资源如捕鱼、捕鲸船“裴廓德”号一路猎杀鲸鱼获利无数割取鲸脂、榨出鲸油、鲸排做菜鲸骨派上各种用场 但是以亚哈为代表的一类人不知感恩、不知足只允许人类大肆杀戮鲸鱼容不得半点来自大自然的反击甚至与大自然彻底对立 就如同亚哈誓死追杀白鲸非要和白鲸拼个你死我活结局必然是悲剧 而以实玛利正是保持了对鲸鱼、大海及大自然的虔诚才得以在最后的人鲸大战中幸存下来 以实玛利所寻求的人与自然的平衡之道与亚哈的人类中心主义形成鲜明的对比凸显了以实玛利日渐成熟的生态伦理观(二)凡卫登的灵肉合一作为海狼的故事讲述者凡卫登从故事一开始就是文明社会的化身有着贵族阶级的温文尔雅和博学 他本是一位著名的学者遭遇海难被猎豹船“魔鬼号”救起 船长拉森胁迫其留在船上做杂役在船上站都站不稳、细皮嫩肉的他被大家嘲笑甚至连伙夫初始都对他专横跋扈 这个绅士很快意识到在“魔鬼号”上根本不存在文明社会的伦理法则只有獠牙和利爪才能生存下去 为了生存他激发出了自己身上隐藏着的兽性因子 海上的粗糙生活使他一天天强壮起来从连厨师都欺凌的杂役变成了凡卫登先生升为大副掌握了各种航海技术凭借强壮的身体和航海本领才得以逃离“魔鬼号”但是在凡卫登身上兽性因子的求生本能最终并未战胜人性因子 他并不是一个完全的、无所顾忌的野蛮人 卫登与莫得小姐身上处处体现出对生命的尊重和同情对人权、道义的重视 凡卫登有着强烈的理性意志表明他有强烈的伦理意识和伦理自觉 他和莫得小姐逃到了海豹群栖息的荒岛上虽然海豹成群但他们并没有杀死海豹赚钱的想法 为了生存杀死几只海豹用豹皮搭建屋顶也是无奈之举甚至惋惜不能用枪打而只能用木棒打死那些海豹太残忍了 他们用自然中的泥草、石块、苔藓、木头等建屋取暖自然给了他们家一样的温暖在绝望中燃起了希望在与拉森的相处中他恰到好处地既维持了原有的伦理身份又没有触犯拉森 他们虽然为了生存必须迎合拉森但并没有失去人性变成海狼的同类在海狼面前他们的肉体是不堪一击的但精神是强大的、无法征服的连拉森都被感染和敬佩 最后他们甚至悉心照顾瘫痪失明的拉森为拉森举行海葬人性的光芒达到了顶峰让人为之动容 这是一场人性与兽性的较量、不同伦理选择的较量 卫登取得了自然选择和伦理选择的双重胜利 遵守伦理道德和求生都是人的刚需兽性因子也是人的一部分不应该从人的存在中剥离但是必须受控于人性因子实现伦理选择中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的有机统一 只有选择人性因子占主导地位道义上集聚了力量才会取得长远的成功三、结语对作品的解读应随着社会的变迁而流变 用当代的伦理观和伦理批评理论解读经典作品能使经典历久弥新焕发生命力 从“裴廓德号”的船毁人亡到“魔鬼号”海狼拉森的痛苦死亡都在告诉我们违背伦理秩序的畸形伦理选择必然会灭亡 而两部作品的叙述者以实玛利和凡卫登都以真、善、美为伦理价值取向顺应伦理秩序而成为幸存者 麦尔维尔和杰克伦敦在 世纪末就认识到了人类肆无忌惮地破坏大自然固有的伦理秩序伦理生态失衡的恶果必然反噬到人类自身 白鲸和海狼这两部作品通过不同人物的不同伦理选择彰显出作者对理想的人性的追求和对和谐民主的伦理秩序建构的努力凸显了浓厚的伦理情怀和伦理文学的道德教诲意义警示后人建立强大的伦理意识和觉悟保持人性因子对兽性因子的斗争和制衡顺应伦理发展参考文献: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导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与文学跨学科前沿(笔谈).华中师范大学学报().赫尔曼梅尔维尔.白鲸.张子宏译.哈尔滨:北方文学出版社.杰克伦敦.海狼.郭慧娟译.南京:译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