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国家贫困问题、治理与成效.pdf

692023 年第 4 期中亚国家贫困问题、治理与成效张慧聪杨进【内容提要】独立以来，贫困成为中亚国家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障碍。中亚国家的贫困问题有典型的地域差别和人群分层特征，并与各国整体经济发展进程密切相关。中亚各国高度重视对贫困问题的治理，将减贫事业视为国家长治久安的基本战略之一。各国针对减贫事业明确了相关国家发展战略，成立了专门的减贫机构或者社会保障部门，将解决就业问题视为现阶段减贫的核心任务，在促进居民增收、增加社会福利和对弱势群体给予充分权益保护方面制定了详尽政策。2020 年后，国际社会出现的一系列危机对中亚国家经济和社会形势产生了负面影响，各国减贫目标的实现在世界经济放缓的背景下面临很大困难。对中亚国家来说，发展是减少贫困特别是消除极端贫困的关键，但各国受限于自身条件，发展无法一蹴而就。中亚国家在稳步推进国家发展的基础上，也借鉴了中国的减贫经验，对贫困人口进行精准识别，力求精准施策，有效分配用于减贫的社会资源。【中图分类号】D73/77.36.7【文献标识码】A【文 章 编 号】2095-1094（2023）04-0069-0024【关 键 词】中亚国家贫困问题社会保障减少贫困【作者简介】张慧聪，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研究生；杨进，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中亚室副主任、副研究员。【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上海合作组织命运共同体研究”（项目批准号：19ZDA130）阶段性成果。中亚与上合组织俄罗斯学刊70第 13 卷总第 76 期引言独立初期，中亚各国国民经济一度陷入混乱，经济结构单一，并且还面临政治转型与经济改革间的复杂关系，中亚各国贫困问题均比较突出。2000 年后，中亚各国经济普遍得到恢复性增长，但由于经济发展动力不足、社会分配不均等原因，贫困问题仍是各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障碍。中亚各国贫困问题具有很多共同特点：从贫困群体来看，主要包括失业者、养老金领取者、妇女、残疾人、学生、儿童、单亲或多子女家庭等；从贫困地区来看，主要集中在各国首都或经济中心城市之外的绝大多数地区，尤其是山区和农村地区；从贫困程度来看，各国都属于发展中国家，均拥有较好的自然资源，加之各国政府都对绝对贫困人口执行了不同水平的社会保障政策，各国贫困程度均在温饱以上水平。哈萨克斯坦作为地区大国和能源资源丰富的国家，其经济社会发展处在中亚各国前列，绝对贫困问题近年来得到较好缓解，总体贫困率较低，主要问题体现为不同地区、年龄、性别、职业间呈现出的相对贫困；近年来，乌兹别克斯坦在米尔济约耶夫总统领导下，经济出现较快发展势头，但总体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依然不高，贫困人口数量庞大；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在2020年后受到一系列国内外危机冲击，经济发展前景不佳，减贫进程受阻，甚至出现弱势群体返贫现象；土库曼斯坦重视社会保障工作，虽然国内居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长期面临粮食和生活用品短缺，但地区之间发展相对均衡。联合国在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制定了 17 项可持续发展目标，第一项便是“消除世界各地一切形式的贫困”a。中亚各国都高度重视对贫困问题的治理，将减贫事业视为国家长治久安的基本战略之一。中亚各国针对减贫事业明确了国家相关发展战略，成立了专门的减贫机构或者社会保障部门，将解决就业问题视为现阶段减贫的核心任务，在促进居民增收、增加社会福利和对弱势群体给予充分权益保护方面制定了详尽政策。对中亚国家来说，发展是减少贫困特别是消除极端贫困的关键，但发展不能一蹴而就。中亚国家在稳步推进国家发展的基础上，也借鉴了中国的减贫经验，对贫困人口进行精准识别，力求精准施策，有效分配用于减贫的社会资源。aTransforming our world:the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https:/sdgs.un.org/2030agenda中亚国家贫困问题、治理与成效712023 年第 4 期一、国家贫困线标准下各国贫困率变化情况贫困率是在一定标准下测量得出的参考数值，目前国际社会公认的衡量贫困率的标准有世界银行划定的国际贫困线和各国依照自身发展状况制定的国家贫困线。前者考虑了全球范围内的贫困状况，主要用来进行贫困问题的跨国比较，估算全球贫困人口数量以及评估全球减贫进程，世界银行划定的国际贫困线自 1990年提出以来随着全球价格水平上涨而不断上调a；后者则由各个国家根据自身情况划定，是各国制定减贫政策的主要依据，随着国家的发展定期更新。在两种贫困线标准下统计的贫困率数值不同，世界银行针对中亚各国贫困率的统计数据零星且滞后，研究中亚国家贫困问题主要参考各国国家贫困线标准下的贫困率及相关数据。中亚五国的国家贫困线各不相同，一般采用满足居民基本生活需求所对应的收入或支出标准来衡量本国的绝对贫困程度。哈萨克斯坦比较特殊，其国家贫困线由测算绝对贫困率逐步转向测算相对贫困率b。土库曼斯坦官方尚未发布贫困率的明确公开数据。哈萨克斯坦现行的国家贫困线对照国家最低生活保障划定，收入低于国家最低生活保障的 70%即 28 397 坚戈（约合 63.36 美元）被归为贫困人口c。2022 年哈萨克斯坦全国贫困率为 5.2%，相比 2001 年的 46.7%显著下降。在此期间，哈萨克斯坦于 2018 年调高了最低生活保障金额，国家贫困线随之提高，加之 2016年后全球油价走低，哈国贫困率小幅上升，从 2017 年的 2.7%升至 2018 年的4.3%d。到 2023 年，哈萨克斯坦全国仍有超过 100 万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从a自世界银行在 1990 年提出每人每天 1 美元的贫困线标准以来，一直使用购买力平价（purchasing power parity，PPP）来推导国际贫困线并估算全球贫困人口。国际贫困线是一个货币数值，是世界最贫困国家所代表的平均贫困线标准，生活标准低于该水平即被归为贫困人口。国际贫困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上升，这主要是因为全球价格水平趋于上涨，随着每次新一轮 PPP 的发布，世界银行也不断对国际贫困线加以调整：从 1990 年发布的每人每天 1 美元（依据 1985 年 PPP）逐步调整为 1.08 美元（1993 年 PPP）、1.25 美元（2005 年 PPP）、1.90 美元（2011年 PPP）和当前的 2.15 美元（2017 年 PPP）。See An adjustment to global poverty lines.https:/blogs.worldbank.org/voices/adjustment-global-poverty-linesb贫困有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之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特别是中低收入国家采用绝对贫困线测算其贫困率，绝对贫困线是衡量家庭为满足其基本生活需求而应该能够依赖的资源的固定标准。少数国家选择采用相对贫困线测算其贫困率，例如大多数欧洲国家，相对贫困线指的是相对于收入或消费在一国总体分布情况而言的分界线，以该国人口中位数收入的一定比例作为相对贫困线是典型做法。See Relative versus absolute poverty headcount ratios:the full breakdown.https:/blogs.worldbank.org/zh-hans/opendata/relative-versus-absolute-poverty-headcount-ratios-full-breakdownc .https:/exclusive.kz/v-kazahstane-izmenyat-chertu-bednosti/d参见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数据：Indicators of standard of living of population.https:/stat.gov.kz/api/iblock/element/48010/file/en/俄罗斯学刊72第 13 卷总第 76 期2025 年 1 月 1 日开始，哈萨克斯坦将改革贫困识别方法，其国家贫困线将调整为全国平均人口收入中位数的 50%a。以收入中位数的一定比例划定的国家贫困线是典型的相对贫困线，这表明哈萨克斯坦作为中亚大国，在基本解决了威胁温饱问题的绝对贫困以后，更加重视并着力解决收入不平等带来的贫富差距扩大问题。乌兹别克斯坦国家贫困线考虑了食品、非食品产品和服务方面的最低消费支出。2022 年 1 月，乌兹别克斯坦更新国家贫困线，将最低消费支出划定为每人每月 49.8 万苏姆（约 58.1 美元），每人每天 1.63 万苏姆（约 1.5 美元）。在国家贫困线标准下，乌兹别克斯坦贫困率从 2001 年的 27.5%降至 2020 年的11.5%b。2022 年初公布的乌 2021 年贫困率为 11%，年底又根据新算法将其调整为 17%。按照新算法，2022 年贫困率为 14.1%，目前仍有超过 493 万人生活在国家贫困线以下c。吉尔吉斯斯坦国家贫困线以满足人口基本生活水平所对应的年收入来衡量，年收入低于 4.58 万索姆（约合 524.12 美元）即被归为贫困人口，低于 3.053 6 万索姆（约合 349.44 美元）被归为极端贫困人口。2021 年吉贫困率为 33.3%，相比2001年的56.4%显著下降，仍有超过220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极端贫困率为6%，比 2020 年（0.9%）上升 5.1 个百分点，超过 40 万人处于极端贫困状态d。塔吉克斯坦国家贫困线划定基于每人每天所需的最低食物热量水平代表的货币数值，2013 年设定的官方贫困线为每月 146.77 索莫尼（约合 14.02 美元），在考虑通胀因素后，2018 年调整为每月 198 索莫尼（约合 18.92 美元），2019年调整为每月 213 索莫尼（约合 20.35 美元）e。塔吉克斯坦贫困率从 2013 年的a2022 年哈萨克斯坦人均月收入中位数为 63 231 坚戈（约合 143.08 美元），按照近 10 年哈萨克斯坦人口收入的增长趋势，到 2025 年哈萨克斯坦国家贫困线将比现值更高。参见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各地区居民收入中位数统计数据：Median income of population（tenge per month）.https:/stat.gov.kz/api/iblock/element/48004/file/en/b 参 见 乌 兹 别 克 斯 坦 国 家 统 计 局 数 据：Population Living standards：Information on incomes of the population.https:/stat.uz/en/official-statistics/living-standardsc20012020 年，衡量贫困程度的指标被称为“低收入人群比例”（Share of low-income population），以世界银行建议的每天 2 100 千卡的热量摄入为标准进行评估。2022 年初公布的 2021 年国家贫困率为 11%，2022 年底又对其做了修改，根据 2021 年 8 月 27 日第 544 号政府（称为内阁）令修改算法，将贫困率调整为 17%。d参见吉尔吉斯斯坦国家统计委员会发布的统计数据和进行的相关研究：National Statistical Committee of the Kyrgyz Republic.http:/www.stat.kg/en/statistics/uroven-zhizni-naseleniya/；:.https:/zanimaem.kg/kazhdyj-tretij-za-chertoj-bednosti-issledovanie-naczionalnogo-statisticheskogo-komiteta/eWorld Bank Group，Poverty&Equity Brief-Tajikistan，Europe&Central Asia，October 2021.https:/databank.worldbank.org/data/download/poverty/987B9C90-CB9F-4D93-AE8C-750588BF00QA/AM2021/Global_POVEQ_TJK.pdf中亚国家贫困问题、治理与成效732023 年第 4 期34.3%降至 2022 年的 25.9%（见图 1），约有 260 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图 1 20012022 年中亚各国在国家贫困线标准下衡量的贫困率及其变化态势注：获取中亚国家独立后每年贫困率数据难度较高，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数据相对完整，吉尔吉斯斯坦未更新 2022 年数据，塔吉克斯坦可获取 2003、2007、2009 年和 20132022 年数据，土库曼斯坦无法获取官方数据资料来源：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数据来自各国统计局，塔吉克斯坦数据来自世界银行，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SI.POV.NAHC?locations=TJ从各国贫困率及其发展趋势可知，中亚国家独立后的贫困程度总体上在不断减轻，各国贫困率自 2000 年以来都有显著下降，但这一进程在过去 10 年中明显放缓。哈萨克斯坦的贫困率在中亚国家中是最低的，贫困人口数量也最少，但近10 年来贫困率下降幅度较小，近 5 年贫困率还有所上升；塔吉克斯坦贫困率仍然较高，是中亚唯一被列为世界最贫穷国家之一的国家；吉尔吉斯斯坦经济形势困难，在 2020 年后受新冠疫情冲击较大a，出现返贫现象，仍有超过 1/3 的人口生活在国家贫困线以下；乌兹别克斯坦贫困率虽然处于五国中的中等水平，但该国人口总量最多，贫困人口也是中亚国家中最多的，减贫压力较大（见表 1）。土库曼斯坦官方未发布和贫困相关的数据，收入低于该国人均收入中位数 50%的人口被认为是贫困人口b，1998 年世界银行公布土库曼斯坦贫困率为 43.1%，但此后受限于土库曼斯坦的信息管制，无法再对土库曼斯坦贫困情况进行独立核实。a参见张宁新冠肺炎疫情对中亚“一带一路”合作影响，载俄罗斯学刊2021 年第 1 期。bTurkmenistan Country Report 2022.https:/bti-project.org/en/reports/country-report/TKM#pos9贫困率%807060504030201002001 年2006 年2012 年2018 年2002 年2007 年2013 年2019 年2003 年2008 年2014 年2020 年2005 年2011 年2017 年2004 年2010 年2016 年2009 年2015 年2021 年2022 年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俄罗斯学刊74第 13 卷总第 76 期表 1 2022 年中亚国家贫困率及贫困人数情况人口数量/万人贫困率/%贫困人数/万人哈萨克斯坦1 912.55.299.45乌兹别克斯坦3 527.1314.1493.798 2吉尔吉斯斯坦703.7633.3224.35塔吉克斯坦1 00025.9259土库曼斯坦572总计7 715.391 086.6注：吉尔吉斯斯坦未公布 2022 年贫困率数据，使用的是 2021 年数据，土库曼斯坦未公布贫困率数据，总计得出的中亚五国贫困人数未将土库曼斯坦贫困人数计算在内。图中“”代表数据不详资料来源：中亚各国统计局二、中亚国家贫困问题主要特点中亚国家的贫困问题有共性也有特性。各国作为后苏联空间国家，经济结构单一，大部分国家农村人口庞大。独立 30 多年，在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过程中，各国经济秩序的深度调整引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特别是出现了“逆城镇化”和严重的贫富分化现象，贫困问题在各国独立后至今仍是重要的社会问题。中亚各国间资源优势不平衡、发展机会不均等，各国的总体贫困程度也不一致，并且各国贫困率在空间分布和人群分布上存在显著差异。（一）农村地区贫困率高，城乡之间经济分化突出中亚多数国家以农业人口为主，农村贫困率普遍高于城市贫困率，农村地区居民生活水平较低，可获得的教育资源和就业机会也比城市少。哈萨克斯坦经历了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城市和农村间经济分化严重，城市地区经济发展程度、就业机会和人均可支配收入高于农村地区，贫困率和失业率低于农村地区a。哈萨克斯坦人口分布和变化的特点在中亚国家中比较特殊：一方面是地广人稀，自独立以来城市人口一直比农村人口数量多，偏远地区的村庄人口尤其稀少；另一方面是在整体人口增长率较低的情况下b，城乡人口分布结构不断变化，农村教育资源和就业机会都比城市少，农村人口大量迁往城市，城a参见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社会统计和劳动收入统计相关数据：Labor and income，https:/stat.gov.kz/en/b哈萨克斯坦地广人稀，独立后 19922000 年人口呈现负增长，自 2001 年人口开始增长，但增长率仅维持在 1.5%以下，且在 2011 年后人口增长率逐年下降，2023 年人口增长率只有 0.25%，see Kazakhstan Population Growth Rate1950-2023.https:/ 年第 4 期市人口快速增加，农村人口占哈国总人口的比重呈逐年下降态势，从 1992 年的43.92%降至 2023 年的 38%a。2023 年 4 月，哈萨克斯坦城市人口数量是农村人口数量的 1.62 倍b。不过，随着哈萨克斯坦经济社会整体发展和改革，其城乡间贫困率和失业率差距不断缩小。2022 年城市地区贫困率为 4.0%，失业率为 4.7%；农村地区贫困率为 7.3%（见图 2），失业率为 4.9%c。不过，哈萨克斯坦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发展缓慢，饮用水、医疗卫生健康等各方面都有待改善，农村地区居民整体真实的生活水平与城市地区居民相比还有很大差距d。乌兹别克斯坦独立后的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农村和城市人口数量差距不断缩小，城市人口总量从 2009 年开始实现反超，2010 年之后乌兹别克斯坦全国城市人口总量和农村人口总量基本接近，城市人口总数略高，2023 年乌兹别克斯坦aUrban Demographics of Kazakhstan.https:/www.eurasian-research.org/publication/urban-demographics-of-kazakhstan/b2023 年哈萨克斯坦总人口数为 19 832 737 人，城市地区人口数为 12 259 453 人，农村地区人口数为7 573 284 人。参见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 2023 年 4 月 1 日更新的人口统计数据：https:/stat.gov.kz/en/industries/social-statistics/demography/publications/40410/c参见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生活水平和劳动收入统计相关数据：https:/stat.gov.kz/en/d12 .https:/dzen.ru/media/aviabilet/12-faktov-o-kachestve-jizni-mestnogo-naseleniia-v-kazahstane-5daee04b1febd400b16d1ace?utm_referer=dzen.ru贫困率%7060504030201001997 年2001 年2006 年2012 年2018 年1998 年2002 年2007 年2013 年2019 年1999 年2003 年2008 年2014 年2020 年2000 年2005 年2011 年2017 年2004 年2010 年2016 年2009 年2015 年2021 年2022 年全国城市地区农村地区图 2 19972022 年哈萨克斯坦城乡贫困率及其变化态势资料来源：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生活水平统计数据，Indicators of standard of living of population，https:/stat.gov.kz/en/industries/labor-and-income/stat-life/俄罗斯学刊76第 13 卷总第 76 期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多 70 万a。尽管从全国范围来说，乌兹别克斯坦城乡人口总量差距不大，但只有纳曼干州、安集延州、费尔干纳州和塔什干州的城市人口显著多于农村人口，其他地区仍然以农村人口为主。乌兹别克斯坦农村地区贫困程度高于城市地区，75%的贫困人口生活在农村地区，大部分农村地区低收入家庭中 16 岁以下人口数量较多，受教育程度低，没有正式且足够的收入来源，或者没有赴境外务工的家庭成员和侨汇收入b。吉尔吉斯斯坦大多数居民从事农业生产，农村人口占总人口数的 65%以上，是城市地区人口的 1.8 倍c。独立以来，尽管全球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但吉尔吉斯斯坦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一直低于 1/3，并且农村地区人口增长率略高于城市地区人口增长率，2023 年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相较 1991 年独立时不仅没有增长，还略有降低d。吉尔吉斯斯坦农村地区贫困率高于城市地区（见图3），在全国的贫困人口中，有超过 70%生活在农村地区，并且部分农村地区处于极端贫困状态，接近90%的极端贫困人口都生活在农村e。吉尔吉斯斯坦农业发展不足，农村地区居民通常在秋天收获季节结束后去俄罗斯务工，获得的侨汇收入可改善农村地区家庭生活状况。2020 年以来，吉尔吉斯斯坦的劳务输出受新冠疫情和乌克兰危机的影响，农村地区侨汇收入减少，生活水平下降，贫困程度加剧。不仅是农村地区贫困问题严重，从 2019 年开始吉尔吉斯斯坦整体经济社会形势不佳导致城市和农村地区的贫困率都在上升，特别是极端贫困率，近 5 年吉尔吉斯斯坦城市地区的极端贫困程度已接近农村地区f。a2023 年乌兹别克斯坦城市地区人口数量为 1 837 万，农村地区人口数量为 1 765.4 万，参见乌兹别克斯坦统计局城市和农村地区常住人口数据：Permanent population-Total，Permanent population-Urban，Permanent population-Urban.https:/stat.uz/en/official-statistics/demographyb:，.https:/xs.uz/ru/post/sokraschenie-bednosti-vozmozhnosti-dejstviya-i-rezultatyc根据 2022 年人口普查结果，吉尔吉斯斯坦常住总人口数为 703.76 万人，其中城市地区 254.37 万人，农村地区 458.39 万人，参见吉尔吉斯斯坦国家统计局数据：2022-，.http:/www.stat.kg/ru/statistics/download/operational/769/d参见吉尔吉斯斯坦农村地区和城市地区人口变化统计图：Kyrgyzstan Demographics.https:/www.worldometers.info/demographics/kyrgyzstan-demographics/#urbe.:.https:/dzen.ru/a/YZU1tXL77UPI6mds；，-.，https:/rus.azattyk.org/a/31911542.htmlf .https:/economist.kg/novosti/2022/11/30/uroven-krajnej-bednosti-v-gorodah-za-pyat-let-sravnyalsya-s-selskim/中亚国家贫困问题、治理与成效772023 年第 4 期图 3 19962021 年吉尔吉斯斯坦城乡贫困率及其变化态势资料来源：吉尔吉斯斯坦统计局，Incomes below Subsistence Level.http:/www.stat.kg/ru/statistics/download/dynamic/538/塔吉克斯坦贫困率存在城乡差异，2018 年以来，塔城市贫困率从 21.5%降至18.4%，而农村贫困率则一直保持在 30.2%的水平a。塔吉克斯坦工资水平很低，1997 年内战结束后至今，塔人均收入有增长，但增幅不大，2023 年塔吉克斯坦人均月工资为 178 美元，是中亚工资收入最低的国家b。塔吉克斯坦农村居民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农业耕种和饲养家畜，其他工作机会较少，受过教育的农村居民倾向于选择去俄罗斯务工赚取卢布收入，用汇款来养活家庭。而且塔吉克斯坦人口增长率高，近 10 年农村人口和城市人口都在迅速增长，农村人口约为城市人口的 3 倍c，农村家庭人口相对较多，食品占据了家庭消费的近 2/3，日常必需品的价格波动如面粉价格上涨都会对贫困家庭居民生活造成极大影响d。土库曼斯坦的大部分国土被沙漠覆盖，除去西部经济区油气资源丰富但不适合发展农牧业的巴尔坎州外，其他地区农村人口均在 60%以上e。由于苏联时期aThe World Bank，Poverty in Tajikistan2020，October15，2020.https:/www.worldbank.org/en/news/infographic/2020/10/15/poverty-in-tajikistan-2020b人均月收入最高的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数值接近，约为哈萨克斯坦数值的一半。see CEIC：Tajikistan Monthly Earnings.https:/ 参见 CEIC 数据，Tajikistan Population:Urban.https:/ Population:Rural.https:/ 2015 年版，第 27 页。贫困率%80.070.060.050.040.030.020.010.00.01997 年1996 年2001 年2006 年2012 年2018 年1998 年2002 年2007 年2013 年2019 年1999 年2003 年2008 年2014 年2020 年2000 年2005 年2011 年2017 年2004 年2010 年2016 年2009 年2015 年2021 年全国城市地区农村地区俄罗斯学刊78第 13 卷总第 76 期的分工，农业一直是土库曼斯坦经济的薄弱环节，独立后农业不断发展，但油气生产仍然是土库曼斯坦的支柱产业，土库曼斯坦长期面临粮食短缺，农村地区平均工资比城市地区低 1/3 以上，生活水平低于城市地区a。（二）欠发达地区贫困率高，地区间发展差距显著多数中亚国家国内各地区之间发展极不平衡。通常来说，地理条件适宜和经济发达地区人口相对集中，但在中亚国家，人口分布受地理条件影响，人口稠密的地区并不一定资源优越、经济发达，很有可能是由于特殊的地理条件和聚居习惯形成的。如果现有资源无法承载过于集中的人口所带来的负担，人口稠密的地区贫困程度反而可能更高。哈萨克斯坦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各地区贫困程度差异较大。贫困率最高的地区集中在南部，包括图尔克斯坦州、阿拉木图州、江布尔州以及直辖市阿拉木图市和希姆肯特市b，家庭收入高且贫困率最低的地区是西部最主要的油气产区阿特劳州c。在哈萨克斯坦多数地区，城市人口多于农村人口。哈萨克斯坦北部和西部是森林草原和半荒漠地带，东部和东南部多山，北部和西部的北哈萨克斯坦州、阿克托别州和巴甫洛达尔州等是哈萨克斯坦的主要粮食产区，但人口较少，人口稠密的地区主要集中在南部。其中，图尔克斯坦州人口最多，超过 213 万人，远远多于其他行政州人口数量，该州农村人口占 75%以上；阿拉木图州总人口仅次于图尔克斯坦州，农村人口占比达 84%；阿拉木图市是南部最大的城市，居民超过 217 万人，人口稠密d。哈萨克斯坦南部是该国最动荡的地区，该地区民族关系复杂，失业率和犯罪率高，住房条件也相对较差e。特别是阿拉木图市是哈萨克斯坦最大的城市，也是贫富差距最大的地区，收入最高的 10%的居民和收入最低的 10%的居民的收入之比可达 7f。除了南部地区发展相对滞后、贫困率高，2022 年“1 月事件”表明，哈萨克斯坦西部地区就业问题也变得越来越严峻，出aTurkmenistan Country Report 2022.https:/bti-project.org/en/reports/country-report/TKM#pos9b希姆肯特市是原南哈萨克斯坦州首府，2018 年将南哈萨克斯坦州更名为图尔克斯坦州，将希姆肯特升格为直辖市。c参见哈萨克斯坦国家统计局各地区统计数据：https:/stat.gov.kz/en/region/?param=POPULATIONd参见 2023 年 4 月哈萨克斯坦各地区人口统计数据：https:/stat.gov.kz/en/region/?param=POPULATIONe.:.https:/russiancouncil.ru/analytics-and-comments/analytics/postkrizisnyy-kazakhstan-transformatsiya-ekonomiki-i-obshchestva/f-.https:/bizmedia.kz/2022/02/04/sagintaev-ne-spravilsya-almatincy-obedneli/中亚国家贫困问题、治理与成效792023 年第 4 期生率高但经济发展跟不上对更多就业岗位的需求，民众生活水平有所下降a。乌兹别克斯坦各地区贫困程度差异也非常明显，主要和各地区自然条件、资源禀赋、发展基础和基础设施等条件有关，因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各地区间就业和失业率情况存在差异，就业率高的地区往往贫困率低，失业率高的地区往往贫困率也高b。乌兹别克斯坦地形多样，气候干旱，水资源分布不均，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自然条件。工农业发达地区主要位于自然条件好、水源充足、交通便利的绿洲、盆地、河谷，如布哈拉和费尔干纳就属于灌溉绿洲，首都塔什干则地处锡尔河右岸支流奇尔奇克河谷绿洲的中心位置，这些地区工农业都比较发达，人口也大量集中，贫困率很低。相比之下，位于克孜勒库姆沙漠西北部的卡拉卡尔帕克斯共和国受咸海生态危机的影响，自然条件较差，人口密度低。南部以沙漠、草原和山地为主的卡什卡达里亚州自然条件较差，人口稀疏。这两个地区是工农业较为落后地区，贫困率较高。吉尔吉斯斯坦是山地之国，90%的国土在海拔 1 500 米以上，东西走向的天山山脉横亘中部，将吉分割为南北两部分，该国地区发展差异主要表现为南北发展不平衡。北部以楚河河谷为核心，经济整体较为发达，以工业和畜牧业为主，伊塞克湖州、纳伦州和塔拉斯州人口密度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只有位于首都比什凯克附近的楚河州地处楚河谷地，人口密度较高；南部以费尔干纳盆地为核心，经济以农业和采矿业为主，发展逊于北部。巴特肯州、贾拉拉巴德州和奥什州是传统的农业地区，农业机械化水平低，产量也低，城镇化水平也很低。南部人口密度高于北部，奥什州和贾拉拉巴德州人口数量最多，农村人口占比最高，分别为93%和 75%，贫困人口数量也最多c。吉尔吉斯斯坦南北方之间由于地理阻隔，沟通不畅，北方的工业部门在国家经济发展中的权重比南方的农业部门大。2019年后，吉贫困形势变得更加严峻，所有地区贫困人口数量都有明显增长，特别是南部地a .https:/ru.sputnik.kz/20220111/Tokaev-rasporyadilsya-borotsya-s-bednostyu-i-ne-obdelyat-byudzhetom-regiony-Kazakhstana-19112317.htmlb失业人数统计参见乌兹别克斯坦统计局：https:/api.stat.uz/api/v1.0/data/ishsizlar?lang=en&format=xlsx；30-?https:/upl.uz/obshestvo/25134-news.htmlc参见孙壮志等中亚五国政治社会发展 30 年：走势与评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20 年版，第 291295 页；刘庚岑、徐小云列国志：吉尔吉斯斯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 年版，第 18 页、第 108 页；2022-，；.http:/www.stat.kg/ru/statistics/download/dynam-ic/1114/俄罗斯学刊80第 13 卷总第 76 期区贫困率和失业率更高，全国近半数的贫困人口生活在南部地区a。塔吉克斯坦贫困率也存在地域差异。总体来说，北部的杜尚别、国家直辖区和粟特州的工业和农业都比与阿富汗相邻的南部地区发达，贫困率也低于南部的哈特隆州和处于山地的巴达赫尚自治州b。特别是帕米尔高原东部的戈尔诺-巴达赫尚自治州矿产资源丰富，依靠农业生产，但海拔高，矿业开采和农业种植都有很大难度，是全国最落后的地区。南部地区失业率高，男性居民通过成为劳务移民解决失业问题。劳务移民减轻了塔吉克斯坦本国就业市场的压力，赚取的侨汇收入也相对丰厚，但对于改善地区经济发展没有太多帮助，而且容易受到入境限制、地区冲突等外部危机的影响。土库曼斯坦大约 80%的国土被卡拉库姆沙漠覆盖，整体经济相对落后，首都阿什哈巴德常住人口占土库曼斯坦总人口数量的 5/6，发展好于其他地区，其他各地区都相对落后，相互之间差异并不显著c。首都之外的地区缺少中学及以上层级的教育资源和正式工作机会，居住条件、基础设施建设和医疗卫生水平等各方面也都较差，普通民众很难靠自身努力获得发展途径和改善生活条件d。（三）弱势人群贫困率高，群体间收入差异悬殊在中亚国家，贫困几乎涵盖了所有的社会群体，其中最脆弱和处于最不利地位的群体是青年、女性、儿童、老年人和残疾人。中亚国家青年失业率高，特别是1528岁年轻人。独立前，在苏联保障体系下，中亚国家青年在受教育和就业方面条件较好，独立后各国年轻人保障减少、失业率升高，而且在部分国家，经济发展跟不上人口增长速度，劳动力市场过剩是导致青年贫困问题恶化的主要因素e。乌兹别克斯坦 30 岁以下人口占比超过 53%，青年人口失业率在费尔干纳州、撒马尔罕州、安集延州等地较为严重f。中亚国家性别收入差异较大。就业是中亚国家居民收入的主要来源，但中亚各国男性和女性在获得就业机会方面普遍存在很大差异，这与教育资源分配、家a .bThe World Bank，Poverty in Tajikistan 2020.c参见施玉宇列国志：土库曼斯坦，第 27 页、第 2325 页。dTurkmenistan Country Report 2022.https:/bti-project.org/en/reports/country-report/TKM#pos9e .https:/ concept of reducing poverty in Uzbekistan，2020.6.19.https:/www.ankasam.org/the-concept-of-reducing-poverty-in-uzbekistan/?lang=en中亚国家贫困问题、治理与成效812023 年第 4 期庭责任分配和维持家庭和谐的观念等因素有关。虽然中亚国家在为妇女提供更多受教育机会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但女性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参与率仍低于男性，平均工资也低于男性，男女平均工资相差 30%40%，女性的养老金储蓄是男性储蓄的 70%77%a。低薪工作呈现女性化发展态势，以女性为主的行业平均薪酬低于以男性为主的行业b。各年龄段女性失业率普遍高于男性，只是差别大小不同。例如在吉尔吉斯斯坦 2528 岁年轻人中，男性就业率为 84%，女性就业率只有44%；3034 岁男性就业率为 90%，女性就业率只有 49%。塔吉克斯坦国内为女性创造的就业岗位较少，女性劳动参与率和就业率明显低于男性，并且 90%的劳务移民是男性，女性通过外出务工赚取侨汇收入的机会很少c。中亚国家老年人和儿童贫困率高。在吉尔吉斯斯坦，超过 50%的老年人没有足够的养老金，超过退休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