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春城万家灯火的故事.pdf

2023年6 月第2 7 卷第二期路灯园地守护春城万家灯火的故事马东平法国电力公司中国总部（6 5 0 0 2 1）摘要：昆明市城市照明开启了全国第一家与外国企业合资运行维护的管理模式，社会各界特别是中国城市照明行业一片哗然。15 年的精彩合作即将谢幕，本文主要介绍与外企合资经营前后的经过、存在的问题和所取得的经验值得借鉴，以供城市照明行业参考。关键词：城市照明改革求变中外合资特许经营一、近现代改革求变的云南云南地处高原，山河隔绝。古代中原人对云南仅是一个地理概念：山河巍峨壮丽，民族多彩善舞。清初主政云南的吴三桂与康熙大帝手腕，云南第一次成为网红头条，但稍纵即逝。元朝时，主政云南的赛典赤先生是一位锐意进取的蒙古帝国优秀干部。他将云南首府从大理迁至昆明，从此昆明坐拥近千年云南王城的历史地位。但这也只限于历史学家的关注。云南和昆明真正在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被点亮，肇始于1910 年法国人修建完成的滇越铁路，它打通了昆明经越南到欧洲巴黎的国际联络线。19 13年，云南首批选送欧美留学的莘莘学子，就是取道滇越铁路走向了世界。大山里的孩子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看到了卢浮宫，塞纳河，埃菲尔铁塔，香榭丽舍大道，巴黎公社，法国大革命法国人的到来揭开昆明、云南近现代文明发展的序幕。从此，云南上演了多幕改革求变、跌岩起伏的人间话剧。始于1911年辛亥革命，蔡锷、唐继尧、龙云、卢汉四位云南王，灭大清，反帝制，拒老蒋，真抗日。四人如同接力棒一般，将云南独立自由的革命火种一直传承到新中国。诞生于昆明的音乐家聂耳只用了中国五声音调，就谱写出壮怀激烈的国歌。唐继尧192 2 年仿效法式建筑，首创西部边疆最早的大学一一云南大学。抗战时，简陋的西南联大创造了世界教育奇迹。滇越铁路、滇缅公路、驼峰航线更成为中国坚持抗战的三条生命线。云南近代独立自主、创新发展的基因深刻地影响了今天昆明的改革开放。19 8 0 年到2 0 10 年的30 年间，中国经历了第一轮的工业化利用外资。从2 0 0 8年起，中国进入第二轮城市化利用外资。2 0 2 1年，中国引进外资17 90 亿美元，其中服务业占比7 5%。利用外资改善公共服务是中国城市面临的一个机遇和挑战，而昆明早已先行。2005年，法国威立雅水务集团与昆明自来水公司合资建设、经营城市供水网络。2006年，云南全面启动市政公用事业以特许经营方式对外资开放。2008年，昆明市引进法国城市照明管理公司(CitelumS.A)，开启了法资企业守护春城万家灯火的传奇故事。昆明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和勇气，瞬间引爆了社会。消息公布，社会各界特别是中国照明行业举座哗然，惊叹、鼓掌、欢欣、疑虑、不解等甚嚣尘上。各地纷纷来昆明学习取经，一睹真容。但这一步莹莹背影，歸独行，走得孤独与艰辛。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2008年10 月2 0 日，昆明市城市管理局与法国城市照明管理公司签订了昆明市城市照明节能改造及综合管理协议，协议合作期15 年。根据协议约定，法国城市照明管理公司投资40 0万欧元，于2 0 0 8 年12 月17 日在昆明成立西铁路明（昆明）照明管理有限公司，作为履行协议的项目公司。双方的合作瞄准了两大目标：实现城市照明单53城City Lighting市JUN.2023 Vol.27 No.2灯远程控制与节能，实现城市照明运维体制的转变。2009年元月2 0 日，昆明市政府和法国城市照明管理公司共同为项目公司揭牌，标志着昆明路灯正式开始向法方的移交。好戏开场，锣鼓喧天，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喜范茫空阔无边。（一）高开低走的初期。1、路灯智能控制发展进程中国路灯运行，经历了人工控制、自动化管理和智能数字化探索三个阶段。1991年之前，中国路灯的开启由人工现场操作完成。1991年，常州市借鉴供电局配电网的自动化经验，在路灯供电线路上安装电磁开关，通过无线通信技术，实现遥控，俗称“三遥”（遥控、遥信、遥测），在国内第一次实现了路灯自动化运行。目前，中国大部分城市已实现路灯“三遥”自动化。但“三遥”只能控制一条供电线路上的所有路灯，无法实现单灯控制。在自动化的基础上，中国开始尝试智能数字化，让每一个路灯终端可感知、可测量、可动作，以形成路灯大数据，实现从“巡查维修”到“定点维修”的演进，节约人力物力，按需求开关照明设备。2011年，无锡市尝试单灯控制，为每盏灯安装一个控制模块，所有控制模块的信号通过电力载波发送到一个集中器上，集中器通过无线公网与照明集控中心建立通信，集控中心可以进行单灯监测、单灯控制和单灯调光。经过10 多年的发展，上海、济南、南京等城市已实现数万盏灯的单灯控制，例如南京奥南路灯维护所在其管辖区域内，就实现了全部3万多盏单灯控制。回顾2 0 0 8 年，昆明的路灯处在自动化的初期阶段，约三分之二的路灯安装了“三遥”开关，通过GPRS实现路灯远程控制。在当时全国没有单灯控制先例的情况下，昆明人胸怀“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气势，不走寻常路，直接引进法国的照明技术，拟实现约5 万盏路灯的单灯控制。为此，中法双方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双赢的合作方案。法方总计投资约6 0 0 0 万人民币，对昆明城区的路灯实施单灯控制改造，目标是建立一个先进的智能数字化管理系统，在满足城市照明标准的前提下，实现每年路灯节电不低于35%。法方通过分享节约电费的8 0%获取投资回报。15 年合作期届满，双方可以续约延长合作期限，或双方终止合作，法方将投资形成的单灯控制设施和数字化管理系统，赠与昆明政府继续使用。2、关于单灯控制和节能合作改造工程1)2009年1月一2 0 11年1月，西铁路明公司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单灯控制和节能模块Luxicom的安装改造工程，并组网开始运行新建的Packweb智能数字城市照明管理系统。2)2011年10 月，国家低碳照明研究中心给出评估结论：单灯控制和节能工程不达标。3)2012年1月昆明城市管理局提出终止合作。4)2012年12 月，法方派遣了一位睿智的前外交官包和帝（Maurice Portiche）先生。在他积极的旋下，昆明市同意法方继续昆明路灯的运维工作，但双方停止在单灯控制与节能方面的合作。今日回看，中法双方搁浅了单灯控制和节能合作，一是由于法方的技术水土不服，不具备普遍适应性；二是中方对法国技术的期望值太高，不切实际。法国发展饱和，固化的城市环境和合理安全的供电线路允许安装单灯控制模块和组网通信，具备稳定通讯和降压节能的条件。但中国城市建设如火如茶，每个城市如同一个大工地，造成供电质量不稳定，供电区域和负荷性质也频繁变动。3、合作搁浅的主客观因素1）中国低压供电线路半径一般会在30 0-5 0 0 米，而法国城区配电网严格控制在15 0-2 0 0 米的合理范围内。中国许多路段末端电压太低，无法再降压节能。2)电力载波需要线路纯度高、无干扰。但早期昆明的路灯电网线路混乱，载波通信信号干扰严重，直接影响单灯控制的顺利实施。3）昆明许多灯具老化，部分灯具无法安装控制模块。4)昆明城市频繁施工，造成供电线路断开，影响已组网的单灯控制的通信。5)Packweb系统无法与中国现有的“三遥”自动化系统协调。6)法方单灯模块只有开关和降压功能，没有参数测量，中方认为没有单灯监测功能。7)法方的单灯控制模块故障率2%，远低于现在中国平均故障率5%2 0 2 1年统计数据），但当时中方没有合理对标参照系，认为太高。8)法方的单灯控制模块耐受高温性能差，由于542023年6 月第2 7 卷第二期路灯园地钠灯发热量大、温度高，安装在钠灯上的控制模块失控较多。9）路灯电费缴纳方式为按实结算，无法实现法方分享节约电费8 0%的支付办法。10)降压后，照明效果满足国标基本要求，但光照度不如从前，市民不适应，不太满意。观古思今知进退。昆明引进单灯控制的故事，也警示了其他城市。上述问题今天依然阻碍着中国推广照明智能数字化。但最近一些城市（潍坊、南昌等）尝试采用低功率、广覆盖、物联网、低成本的NB-LOT通信方式，也许会带来单灯控制技术的突破。而且，NB-LOT可实现“一跳式”连结和控制，不需要大量网关设备，避免了单灯模块与集中器载波通信干扰的问题。笔者认为，每个城市应该规划出需要单灯控制的重要照明区域，而不是整个城市都使用单灯控制。照明集控中心SCADA数据处理的实时性、可靠性、稳定性是有限的，若一个省会城市全部采用单灯控制，其所含的10 多万个终端节点的数量级，会影响SCADA系统的安全稳定运行。“规划在前，试点先行，重点区域，逐步扩大”是一条合理的智能数字化道路。昆明似乎走的有些急。4、财务亏损为了实现单灯控制和节能35%，西铁路明公司全部依靠法方股东的投资，完成了单灯控制和节能改造工程。但由于双方节能合作的终止，法方的股东投资无法收回，13年间没有分红，公司财务一直处于累计亏损状况，预计15 年合作期满时，公司的亏损才能被填平。5、体制冲突法方到来之前，市政下属事业单位一一四个区路灯工程处负责昆明路灯运行维护。中法合作后，西铁路明公司接管了昆明市区近5 万盏路灯，相应的四个区路灯工程处的92 名事业单位在编人员，也被整体借调到西铁路明公司。按照双方合作协议的约定，“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不留后遗症”。92 名在编人员维持原劳动关系，保留在编身份，工资、社保等由原单位支付。公司市场招聘人员采用企业用工模式。老人老办法是一个劳务关系，新人新办法是一个劳动关系。体制转换，出现了一个单位两种员工身份，这也是中国实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许多企业改制遇到的问题。昆明市与法国城市照明管理公司深刻地认识到，这是双方合作成功必须逾越的一个鸿沟。双方探讨并实施了各种方案，努力协调，平衡和解决来自各方的人事冲突。项目公司在成立三五年后才基本消除这个矛盾，最终实现了体制转换的人事平稳过渡。（二）和谐发展的现状2022年，中法携手走过了13个春秋，翻过了一座座山，越过了一道道弯，放眼平川正在大步迈向前。中法双方都非常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合作，无论外界喧闹噜杂，双方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风雨中成长的这颗幼苗。包和帝（MauricePortiche）先生不顾7 0 多岁的高龄，来回奔波，倾力亲为，就任西铁路明公司总经理6 年期间（2 0 15 年-9 月2 0 2 1年10 月）扮演着中法和平友谊使者的角色。在他的带领下，公司形成了多元文化队伍。他知人善用，鼓励多劳多得，带领全体员工攻坚克难，砥砺前行，守护着灯火阑珊的昆明。2021年10 月，法国电力集团改制下属的法国城市照明管理公司，法国电力集团中国总部接管了西铁路明公司。法国电力集团是法国最大的央企，承担着全法国的发电、输电、配电和供电的公共服务责任。二战之后的1945 年，在戴高乐总统的倡导下，法国政府组建了法国电力集团，旨在用国家的力量建设以核电为主的法国电力工业，保障全法国的用电安全。70多年的发展，法国电力集团已成长为一个资产近2.2万亿人民币，世界5 0 0 强排名约5 0 位的能源巨人。1984年法国电力集团应中国政府的邀请，出任建设大亚湾核电站的技术总负责人。法国电力集团在华近40 年，投资运营和技术服务各种中国发电项目（核电、火电、水电、可再生能源发电等），同时也涉足了多种能源业务，特别是城市能源公共服务领域，包括集中制冷、区域供热、换电站、照明、城市低碳能源规划等。法国电力集团希望利用其优质的电力行业的管理标准和城市能源服务的丰富经验，从研发、技术、安全、人力资源、财务、企业标准、计划等方面着手，全面提升西铁路明（昆明）照明管理有限公司。（三）中方投我以木桃，法方报之以琼瑶。双方合作初期的2 0 0 9 年，西铁路明公司接管了55城City Lighting市JUN.2023 Vol.27 No.2昆明城区495 15 个灯点，2 0 2 2 年4月这个数字已达到118 7 6 9，增长了2.4倍；照明配电柜数量也从495台增长至8 8 3台；路灯专用变压器从19 5 台增长到6 2 0 台。照明管理范围从主城区延伸至40 公里以外的新区。西铁路明公司以市场和专业化的人力资源补充、加强了昆明城市照明运维队伍，实现了体制内外人员的和谐共处。西铁路明公司13年共投入维护保养资金3382.33万元（不含单灯控制与节能工程的费用），对昆明照明老旧设施进行了修复、翻新、升级和自动化提升，保证照明设施安全运转。公司实现了故障自动化报警和防盗监控，基于时间和天气自动开启路灯，安装防漏电连接器降低触电风险，开发了变压器井盖智能监控功能。西铁路明公司保持投诉10 0%的处置率，2 0 14年-2 0 2 1年间，亮灯率保持在99.92%，设施完好率提升到99.7 7%，赢得了政府、社会、同行的赞誉。中法合作13年，法方逐渐熟悉、了解了昆明市政府的工作原则、工作方式、工作流程。法方与市政府已结成了高度互信、友好协商的合作伙伴关系。西铁路明公司按照市政府的政治、技术、安全、工程、科技等要求，忠实履行社会公共责任，将法兰西公共服务的理念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精神完美融合，勤俭节约，艰苦奋斗，服务人民，服务社会，服务国家，创建了一个中外合作的城市照明行业典范。今天的昆明，都市街巷灯影婆姿，滇池翠湖流光溢彩。三、时代呼唤新的路灯运维模式城市照明是一个完全公益性的市政公共服务行业。政府各部门（住建局、交通局、城市管理局、城投公司等）和社会各单位（地产开发商、商业单位、企业等）投资建设相关街道的路灯设施，政府指定其下属单位负责接管各方的路灯资产，统一运行维护。市政路灯形成多方建设、一方运维、建管分离的管理模式。目前，全国约90%的照明运维单位是市政下属的事业单位（路灯管理处或城市照明中心），不到10%的照明运维单位是电网公司的下属单位。这两类单位均采用传统的行政命令方式管理城市照明，政府与路灯运维单位通常没有契约合同，依靠传统的上下级党政关系，形成内部监督与被监督。这种方法安全高效，指令性强，简洁明快，适宜一个线性的、逻辑关系简单的公共服务行业。随着城市化的扩大，城市路灯数不断增加。1949年北京的路灯数只有1万多盏，但现在一个省会城市的路灯数量就已达10 多万盏，上海有8 2 万盏，北京更是达到110 万盏。路灯早已不是城市供电局的一个电力用户（灯杆加灯泡）。城市路灯自身已发展成一个低压电网（低压电网、配电变压器、开关柜、电气安全装置、三遥控制系统）加各种照明装置一体化的复杂系统。随着智能城市的建设，路灯正在沿着照明路灯信息路灯智慧路灯价值路灯的方向快速发展。城市路灯地理坐标精准，通信位置明确，供电网络完整，这些优点是智慧城市物联网最佳的切入口，是一个城市理想的感知社会运行的终端。因此，路灯已不仅仅具有照明功能，它将承载更多的城市管理功能。即使是路灯节能这样一个单一的问题，现在也演变出各种技术方式：适时关闭部分照明，自耦变压器，降压，限流，单灯控制节能，LED光源，高频无极灯，风光互补太阳能等。建设智慧数字化路灯管理系统，也涉及到现在最流行的各种通信手段：NB-LOT，Z I G-BE E，G PR S,3G,4G5G，PL C，L o r a 等。路灯技术的复杂性和功能的多样性，迫使这个行业的运维模式也必须进行相应的改变。为了打破行业垄断，裁减事业单位穴员，节约城市照明财政支出，推动节能和城市照明的科技进步，建设智慧城市，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和许多省份出台了城市照明管理规定、特许经营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文件倡导采用特许经营管理、社会招标，通过竞争，购买市场企业的优质服务，由企业承担城市照明的运维工作。通过这种方式，努力践行政府负责路灯监督、企业负责路灯维护的思路，实施管养分离。政策倡导容易，实践推广艰难。政府以特许经营方式委托社会企业运维城市照明是极少的案例。昆明坚定地迈出这一步，勇敢而珍贵。法国电力集团目前是中国城市照明运维行业唯一的欧洲合作伙伴，也是中国同行与世界交流的一个重要窗口。15 年的精彩合作即将谢幕，法国电力集团期待在翠湖柳荫下续写合作共赢的佳话。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