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西红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的发现与解读.pdf

第 卷 第 期 年 月古 田 干 部 学 院 学 报 苏区研究闽西红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的发现与解读蒋伯英摘要：年、年，先后在永定县坎市、虎岗发现红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其内容为在井冈山时期红军“三大纪律六项注意”中，增加了“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经多方考证，特别是历史见证者开国上将陈士榘的回忆，肯定后两项为毛泽东于 年 月在赣南地区宣布增加，并且在创建闽西革命根据地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为红军政治工作与军队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关键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闽西；解读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近些年，党史及文化学界对于 年红四军写在闽西永定县坎市和虎岗两处民居墙上，留存下来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十分关注，作出了不同的解读。笔者是该两处遗迹的最早发现者之一，就此作一简单的回顾与分析。一、闽西地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坎市版的发现 年，笔者在福建省龙岩地区文化局，从事文物管理工作，有一天接龙岩地区下属永定县一位同志的电话，告知永定县坎市镇一民居墙上发现许多红军标语。我与分管副局长林达明即驱车去坎市镇查看。当地居民带我们到一座白色小楼。该三层小楼临街而建，名“裕源楼”；原为商店，后改为文化站，已很陈旧，将拆建，无人居住。我们登上三楼厅堂，见到右侧白墙上写满了许多红军标语，下端即为当年流传的红军纪律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全文：“红军纪律最严明。要爱护工农们，大家的责任。买东西要公平，保护小商人。工农与如兄弟。劳苦更相亲。说话要和气，开口不骂人。工农贫民劳苦群众个个来欢迎。出发和宿营。样样要记清。上门板。捆禾草，房子扫干净。借物要送还，损坏要赔人。大便找侧（厕）所。洗澡避女人。三条纪律。八项注意大家照此行。完了。”该段文字可称“坎市版”。我们认为，这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书写的时间，应为 年 月 日毛泽东、朱德率红四军入闽攻占龙岩时；为诱敌深入，当天下午撤离，经坎市转永定，朱德率司令部宿营于此，有红军官兵书写留存。此为首次发现的珍遗，必须好好保护。随后笔者给永定县革命纪念馆打电话，告知在坎市镇的这一发现，务请设法保护。此后据了解，永定县革命纪念馆馆长苏启芬等前往考察，将坎市裕源楼墙上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复制保存。年，福建省委组织编制的福建革命史画集首次发表了这幅历史图片（见图），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年 月 日，龙岩地区遭受特大洪灾，坎市裕源楼垮塌，这一珍贵的历史遗存从此湮没。收收稿稿日日期期：作作者者简简介介：蒋伯英，男，中共福建省委党校教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福建省优秀专家，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中央苏区史、闽西革命根据地史、中共党史人物。图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坎市版二、闽西地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虎岗版的再现 年 月 日，笔者与福建省委党史研究室王盛泽、福建省革命历史纪念馆汤家庆及古田会议纪念馆曾汉辉、洪武子到永定县虎岗乡调研，由虎岗乡党委书记吕基增和文化站长唐美章陪同，参观了中共闽粤赣特委机关等旧址，随后在虎东村参访，进入红组一户农家，屋名为“光裕堂”；房主为一男性老者。我们在参观时，无意间在其右厢房的墙面靠近房顶处，发现一片毛笔字书写的红军标语（见图）；因文字较高，手机拍不到，即搬来一张四方桌，又叠加一张凳子，才方便一睹全貌。图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虎岗版这幅红军标语全文如下：“红军纪律歌红军纪律最严明，爱护工农们，大家的责任。买东西，要公平，保护小商人，工农如兄弟，贫苦更相亲。说话要和气，开口不骂人。工农贫民劳苦群，个个来欢迎。出发和宿营，样样要记清，上门板，捆禾草，房子扫干净。借物要送还，损坏要赔人；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闽西红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的发现与解读三条纪律，六项注意，大家照此行。”该段文字可谓“虎岗版”（现尚存原址）。我们与房主人交谈。他说以前没有在意上面的红军标语，一直留在那里。历史表明，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于 年 月 日攻占永定；月 日第二次攻占龙岩以后，第一纵队分兵于永定县虎岗地区，随后由此出发经上杭县大洋坝，从左侧配合毛泽东、朱德所率红四军二纵队、三纵队从龙岩县大池出发，于 月 日上午合击上杭县白砂之敌。于是笔者询问房主人，虎岗可否从大洋坝去白砂？房主人回答：“虎岗是来往永定与大洋坝必经之地。”据此可以认定：林彪所率红四军一纵队于 月 日前后由虎岗出发，月 日经大洋坝从左翼配合二纵队、三纵队合击白砂；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为红四军在虎岗驻扎期间所写，且保存完好，至今未有破损。对坎市版和虎岗版两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内容及字迹对照比较，共同之处是：都用毛笔书写在红军宿营的居民家内墙；内容均为毛泽东在率领红四军撤离井冈山向赣南闽西进军途中，年 月下旬在粤赣边境三南地区（隶属于江西省的龙南县、定南县、全南县，以下简称“三南地区”）宣布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即将井冈山时期的“六项注意”增加“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成为“八项注意”。不同之处是：虎岗版的文字比坎市版更清晰工整，加写了一个标题“红军纪律歌”；全文仅错漏两处，其一是“工农贫民劳苦群众”的“众”字漏写了，其二是“八项注意”错写为“六项注意”。坎市版的书写稍欠清晰，没有标题，尚存三个错别字：“爱护”错为“要护”，“如兄弟”错为“爱兄弟”，“找厕所”错为“找侧所”；全文末尾加了“完了”两个字。两相比较，这两则红军墙头标语为同一版本，只是书写者不同而存有个别文字差错。经研究，到目前为止，这两条红军纪律，除了坎市和虎岗，在闽西或赣南其他地方，尚未发现同样的历史遗存，有其特殊性。其一，“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的提出并不在井冈山，也不是在闽西，而是在 年 月下旬，毛泽东率红四军向赣南闽西行军途中的“三南地区”。历史见证者开国上将陈士榘回忆说，“这些地方风气比较闭塞，封建统治势力很强”，红军的一些生活习惯“引起群众的严重不满”，于是将井冈山时期形成的“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增加了“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成为“八项注意”。这也可能是因“六项注意”刚改为“八项注意”不久，致虎岗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八项注意”仍按习惯误写为“六项注意”。其二，这两项“注意”执行时间不到一年，同年 月古田会议前后就没有再见到，恢复了原来的“六项注意”，也未见到列入红军正规条例或条令。这两条红军纪律遗存的意义：是井冈山时期“三大纪律六项注意”的重要补充与发展，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发展史上的一个节点，应以科学的态度予以重视和研究；为中央苏区创建初期的红军纪律，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了新的补充与规范；体现了毛泽东关于人民军队纪律建设与密切军民关系的创造性发展。三、闽西地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版本解读闽西发现的上述两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是人民军队发展史关于政治工作和纪律建设的一个标记，必须重视并正确解读其产生的特定背景、时间及意义。（一）关于毛泽东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时期，创造并提出“三大纪律六项注意”，以及后来补充为“八项注意”的时间地点陈士榘在其回忆文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作了详细说明，指出 年 月离开井冈山后，又增加了“洗澡避女人和大便找厕所”。如上所述，陈士榘回忆指出，年 月毛泽东、朱德率红四军从井冈山向赣南闽西进军，在“三南地区”，为纠正红军不良生活习惯，避免“群众的严重不满”，毛泽东“立刻把六项注意改为八项注意”，“添上的两项是：洗澡避女人和大便找厕所”，以后又改为“院子打扫干净，挖卫生茅（厕所）”。中央文献研究室编著毛泽东年谱朱德年谱均对 年 月 日前后在“三南地区”遭古田干部学院学报 年第 期图 福建日报 年 月 日第 版遇的困难作了表述，可见是红军向赣南闽西进军途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年，陈士榘先后任红四军排长、三纵队副大队长、纵队司令部参谋，后曾任红十二军一纵队参谋处长、红三十四师参谋长，参与指挥连城温坊战斗；对于井冈山及赣南、闽西的历史地理相当熟悉，其回忆无可置疑，被史学界广为采纳，收录于多种文献报刊。福建日报 年 月 日第 版全文刊登了这篇回忆录（见图）。（二）关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提出时间地点的异议与说明近些年，对上述两项“注意”提出的时间地点存有异议，有学者不认为这两项是 年 月在赣南“三南地区”提出，而是 年 月或 年 月在闽西其他地方提出。但是在闽西地区，迄今没有发现第三处同样的遗迹；也没有更权威的历史当事人及其他科学证据，能够否定陈士榘的回忆。同时我们也注意到，毛泽东 年 月下旬在赣南“三南地区”提出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实施时间不足一年。同年 月以后，迄今为止，没有再发现上述包含有“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的“八项注意”的历史遗存或书面表述。同年 月 日，陈毅在上海给中央的报告，提到了关于红四军的军纪“红军三大纪律”，没有提及另几项“注意”。年 月毛泽东主持召开并通过的古田会议决议，提出了“严格地执行三条纪律”，并列出了“上门板，捆禾草，扫地，讲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照还，赔偿损失”等内容，但未曾提及“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这两项注意。只是到了 年 月 日，在江西南康县唐江镇以军长朱德、政治委员毛泽东的名义签发的整顿军风纪的训令中，提出“务望各官兵一体遵照三条纪律六大注意”，其中没有“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同年 月，红四军军委代理书记熊寿祺给中央所写红军第四军状况的长篇报告，其中关于“红军军纪”，写了三条“政治纪律”和“六项注意”，其中也没有“大便找厕所，洗澡避女人”的表述，可见该两条“注意”在红四军中的实施时间不长。此后，随着历史发展，人民军队的“三大纪律六项注意”不断修订补充，制定了多个版本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直至 年 月 日经毛泽东修订，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公布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才正式定型。闽西红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遗迹的发现与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