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蓝的眼睛》与《女勇士》中的女性创伤叙事与身份建构.pdf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中外文学文化研究中外文学文化研究本栏目责任编辑：王 力Overseas English 海外英语第14期(2023年7月下）第14期(2023年7月下）最蓝的眼睛 与 女勇士 中的女性创伤叙事与身份建构刘春艳，王瑶（沈阳化工大学，辽宁 沈阳 110142)摘要：基于对创伤概念的界定及国内外创伤叙事理论性研究现状的梳理，解读分析 最蓝的眼睛 与 女勇士 两部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塑造，研究探讨族裔女性人物遭受的种种创伤的根源及影响：她们因主体意识与族裔文化认同的缺失而丧失独立人格、价值取向产生偏差、迷失自我；因种族身份错位与父权制压迫等而饱受身心摧残与折磨等，从而引发对族裔女性主体身份建构的路径与价值的思考。关键词：族裔女性；创伤叙事；身份建构；主体意识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039(2023)14-0182-031 创伤与创伤叙事理论性研究现状“创伤”原本为医学术语，最初指的是简单的身体伤害，后来逐渐转变为现代心理学术语。弗洛伊德在Introductory Lectures on Psycho-Analysis 中认为：“一种经验如果在一个很短暂的时期内，使心灵受一种最高度的刺激，以致不能用正常的方法谋求适应，从而使心灵的有效能力的分配受到永久的扰乱，我们便称这种经验为创伤的。”1-2此后，创伤理论又从心理学领域逐步扩展到其他的人文学科领域3。凯西卡鲁斯(1996)在 Unclaimed Experience:Trauma,narrative,and History中对“创伤”的文化定义，被视为创伤理论与文学批评的结合。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西方出现了一股新的创伤叙事浪潮，呈现出以下特点：创伤叙事突破传统叙事方法、技巧和类型，使用象征拟仿，打破时间线型结构，将多条情节重叠交缠4。而杰弗里 亚历山大(2004)在“迈向文化创伤理论”中发展了新的科学概念“文化创伤”概念。国内学者张志扬(1999)探讨现象学问题，分析了两种创伤记忆类型，并选取了“社会意识”与“个人意识”的个案进行分析，标志着创伤理论中国化的第一步5。李敏(2007)认为在“伤痕”和“反思”小说的创伤叙事中，时间的政治表现在对于刻度时间和结构时间的组织上6。林庆新(2008)讨论创伤叙事“不及物写作”方法，同时对弗洛伊德、罗兰巴尔特等学者的相关论述进行了研究，并探讨了创伤研究的文学意义7。黄丽娟、陶家俊(2011)从代际间幽灵创伤研究的视角，剖析小说 宠儿 呈现出的多维创伤之痛，反思小说叙事在黑人历史和文化创伤愈合中的作用和价值8。王建会(2013)通过对佛尔的小说 特别响，非常近 的文本分析，论述其“难以言说”与“不得不说”的创伤叙事悖论及其主要属性特征9。李曼曼、杨阳(2013)以创伤理论结合文学叙事来分析托尼莫里森的 最蓝的眼睛。李汉回、何君晨(2020)以创伤理论为视角，分析莫里森作品中对黑人民族创伤的表达以及黑人民族通过创伤叙事自我疗愈，重建民族身份和主体性的过程 10。王晓驷(2020)研究探讨了华裔女作家汤亭亭女勇士 隐喻创伤叙事策略。邵娟萍、熊婧(2021)从创伤叙事角度对美国华裔代表性女作家的自传体小说进行解读，解构“他者”边缘化地位的不懈努力和寻求自我身份的艰难历程11。于春华(2021)对 女勇士中的创伤书写进行再分类，探究其根源和疗愈，并通过小说中的创伤叙事解读，发掘其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内涵12。2 最蓝的眼睛 和 女勇士 中的女性创伤叙事解读最蓝的眼睛(1970)是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处女作，描述了一个饱受歧视和欺辱的黑人小女孩渴求拥有一双最蓝的眼睛，想以此摆脱自身的“丑陋”，结果却变得疯癫的悲惨故事。小说通过细致入微的描写和对典型人物的刻画，深刻揭示了积极构建民族文化意识和女性主体身份的重要性。女勇士则是美国华裔女作家汤亭亭的代表作，讲述了早期美收稿日期：2022-11-08 修回日期：2022-11-25基金项目：辽宁省教育厅科学研究经费项目立项“20 世纪美国少数族裔女性文学创伤主题及女性身份构建研究”（项目编号：WJ2020010)相关研究成果作者简介：刘春艳(1974)，女，河北冀州人，沈阳化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外国文学与文化；王瑶(1998)，女，安徽滁州人，沈阳化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文学。ISSN 1009-5039Overseas English 海 外 英 语http:/Tel:[phone] 65690812182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中外文学文化研究中外文学文化研究本栏目责任编辑：王 力Overseas English 海外英语第14期(2023年7月下）第14期(2023年7月下）国华裔女性在探寻自身性别身份和族裔身份的过程中所遭遇的困境，以及她们在积极建构性别身份及文化身份过程中所做出的种种努力；同时，塑造了像勇兰这样一个坚强、勇敢、独立，勇于追求、积极向上的女性形象。两部作品通过创伤叙事中不同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探讨了美国少数族裔女性种族身份和女性主体意识的缺失与建构。1)女性主体意识和族裔文化认同缺失下的创伤在 最蓝的眼睛 中，主人公佩科拉是一个自怜自艾、性格不健全的黑人小女孩。在美国白人文化的冲击下，佩科拉年幼的心灵出现了扭曲与畸变。在迷茫困惑中，她盲目地判断，将别人的歧视与侮辱、父母的厌恶与虐待等归咎于自己拥有的黑皮肤认为它是丑陋的根源，导致她自我憎恶与自我否定，最后她变得神志不清，产生幻觉，意识混沌中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双最蓝的眼睛，从而摆脱痛苦、陷入梦呓并每日拿着镜子与幻象中的“非我”私语，在梦幻的世界里过上理想的生活。由于幼年时期在思想上就缺乏父母正确的引导，且深受“白人至上”主流社会价值观的毒害，佩科拉盲目地屈从于白人文化意识和审美意识，逆来顺受地接受自己与白人小女孩迥异的命运，最终在自我异化中迷失了自我。小说中另一个女性人物波琳佩科拉的母亲，童年时受父母冷落且身患残疾，自幼孤独，成长经历导致其身心的不健全和人格缺陷，也造成其对本民族文化的疏离和归属感的缺失。婚后移居到北方，她在一个白人家庭帮佣，严格遵循白人的行为准则和价值观。受好莱坞电影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刻意地模仿白人明星的装扮，希望通过改造自己来获得他人（尤其是白人）的认可，幻想自己过上白人中产阶级那样体面而有品质的生活，这使她远离了早年的天真和黑人文化的根源。对自身黑人文化的自卑情结加上白人的审美标准的侵染，导致其价值取向的偏差和人格的裂变13；她对自己的丈夫和儿女也是漠不关心、冷酷无情，甚至引以为耻。而在小说 女勇士“西宫门外”一章中，一个名为月兰的传统的中国女人独自留守在家，多年来靠着丈夫从国外寄回国的钱勉强维持生计，养活自己和女儿（她的丈夫移民美国后不顾家有妻女再婚）。虽然在姐姐勇兰的一再劝说和鼓动下，怯懦的月兰终下决心，漂洋过海、不远万里地来到美国想要寻找已变心的丈夫，但她却缺乏直面丈夫的勇气，更缺乏追求自己幸福的能力。“他者”身份使月兰处于不利地位，好不容易找到丈夫，却被其丈夫残忍拒绝。在被丈夫以一顿饭打发后，月兰在异国他乡面临种族、文化的双重困境和不适，她脆弱的精神世界崩塌了，她仿佛迷了路、丢了魂儿，最后精神失常客死疯人院。小说生动地描绘了以月兰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女性在以白人为中心的主流社会和以男性为主导的华人社区中被边缘化的社会地位和悲惨命运。两 位 女 作 家，莫 里 森 和 汤 亭 亭(Maxine Hong Kingston)，通过处于“他者”地位的女性人物的创伤叙事，警示如果女性丧失主体意识、没有独立的人格与尊严，被动地接受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的角色，同时缺乏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最终会导致悲剧的发生14。2)种族群体身份错位和父权制压迫下的创伤在小说 最蓝的眼睛 中，主人公佩科拉一家移居北方后的社区中的大多数黑人长期受到种族歧视和白人文化的影响和侵染，意识形态和价值观被同化，审美观产生了异化。同为黑人的他们瞧不起来自南方乡村的同胞伙伴，经常嘲弄、折磨像佩科拉这样的黑人小女孩。对于佩科拉被其生父强奸，他们非但没有对小女孩心生爱怜，感到心痛，给予温暖的关爱、同情和安慰，反而感到“厌恶、赏玩、震惊、愤怒，甚至兴奋”15196，目光中不见关怀的神色，言语中却盼着其婴儿死去：“要是孩子死了。她倒该庆幸。绝对是会走路的家伙里最丑的一个”15196，社区黑人群体的冷漠、自卑感所滋生的邪恶心理，导致他们身份意识错位、人性扭曲，致使佩科拉在精神遭受重创、惶恐无助中产生了自我憎恨，最终导致令人痛惜的悲剧的发生。在小说 女勇士“无名女子”这一章中，讲述了一个不知名的姑姑因为通奸怀孕而被村民侮辱和家人厌弃。小说中描述道：姑姑孩子出生的当夜，家中被突袭，村民们朝里面扔污泥、石块、鸡蛋，杀牲口。村民们在找到姑姑的房间后，“撕破她的衣服和鞋子，折断她的梳子，并且放在脚下踩得粉碎。他们扯断织布机上的织物，把做饭的柴火散了出来，把新织物卷了卷，扔在火中”163。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她和婴儿堵在井里”163悲愤交加的她抱婴投井自杀。她的家人自觉蒙受了极大的屈辱，禁止任何人再提起她的名字，仿佛她在这世上从未存在过一样：“不要让你父亲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他否认有她这么个人”163。传统文化中的中国女性饱受封建礼教的折磨，恪守着男权文化强加给她们的身份标准。她们听天由命，没有家庭和社会地位，缺乏寻求独立身份的自我意识用死亡或疯狂的强烈隐喻来表达和再现女性所遭受的情感创伤。3)族裔女性种族身份与女性主体性的建构小说 最蓝的眼睛 中的另外两位女性人物克劳迪娅和她的母亲，在很大程度上则坚守黑人文化和种族身份。克劳迪娅勇敢地反抗“白人至上”的价值观，对自己的“黑人”身份引以为荣。当大人们对作为圣诞节礼物的漂亮、可爱的蓝眼睛大号洋娃娃赞叹不已时，克劳迪娅却“对那白痴似的圆眼睛、扁脸盘和黄蚯蚓一样的头发有种生理上的厌恶，而且私下里对它们感到害怕我只有一个强烈愿望：把娃娃拆183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中外文学文化研究中外文学文化研究本栏目责任编辑：王 力Overseas English 海外英语第14期(2023年7月下）第14期(2023年7月下）了。”1524-25而后，她扣掉了娃娃的蓝眼睛，将娃娃撕扯得七零八落，其行为从侧面反映出她对主流审美的不屑与蔑视。根植于黑人民族文化中的克劳迪娅自信果敢、具有一定的抗争精神，有着对自己的黑人身份的热爱和自豪感；同样地，克劳迪娅的母亲身上具有黑人女性的传统美德，她热爱自己的家庭，会为孩子们做美味的传统馅饼，努力营造温馨的生活环境，她勇于反抗种族主义，不随波逐流，不盲从于白人的审美标准。母女俩无疑树立起黑人民族文化传统的捍卫者的形象。在 女勇士 中，勇兰打破了中国传统封建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刻板印象，在行医之前先上了医学院。而后，面临需经常夜间行医以养家糊口的重担和窘境，她也没有胆怯和退缩；相反，她意志坚强，努力保护自己，最终成为一名经济独立的医生。此外，婚后她并没有改随夫姓，即便来到美国后亦是保留原姓坚持如此，体现出人格的独立与自主性。女儿小时候，勇兰教她中国传统文化，每天晚上睡觉前通过讲述中国故事，鼓励女儿面对各种各样的歧视、贬抑和藐视时不失她的身份，努力融入美国社会。她以自身经历为女儿树立好的榜样，鼓励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花木兰式的女勇士。可以说，勇兰展现了在父权制压力和种族压迫下，特别是在东西方文化冲突中觉醒的独立东方女性的新形象和个性魅力；体现了女性主体意识，即女性作为主体对自己在客观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17。3 结束语由以上分析可知，美国少数族裔女性主体身份的建构必然是一个复杂而曲折的过程，在建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有妥协与缺失，但仍有许多人通过不懈的努力，在不断地反抗和突破中叙述着他们的主体性生成过程。女性要勇于追求独立，树立自我意识，反抗男性权威，争取性别平等，发出自己的声音。只有那些拥有强大力量和独立人格的人才能获得主体身份、社会身份和家庭身份；只有尊重和保护本民族传统文化，积极建构独立自主平等的种族文化身份，增强认同感和归属感，才能延续自身文化的民族性。参考文献：1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M.高觉敷 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2 李佳慧.论 外婆的日用家当 中的创伤解读J.北方文学,2019(20):85-87.3 董晓烨.创伤、视角与声音:上海女孩 的女性创伤叙事解读J.外语学刊,2018(5):115-120.4 潘婉莹.创伤与叙事J.商情,2017(49):274.5 张志扬.创伤记忆:中国现代哲学的门槛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9.6 李敏.时间的政治以“伤痕”和“反思”小说中的创伤叙事为例J.山东社会科学,2007(2):42-46.7 林庆新.创伤叙事与“不及物写作”J.国外文学,2008,28(4):23-31.8 黄丽娟,陶家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托尼莫里森的小说 宠儿 中的黑人代际间创伤研究J.外国文学研究,2011,33(2):100-105.9 王建会.“难以言说”与“不得不说”的悖论 特别响,非常近 的创伤叙事分析J.外国文学,2013(5):147-155,160.10 李汉回,何君晨.从创伤叙事看莫里森小说创作J.菏泽学院学报,2020,42(1):115-118.11 邵娟萍,熊婧.美国华裔女性自传体小说中的创伤叙事解读J.南昌工程学院学报,2021,40(2):69-74.12 于春华.创伤、记忆和超越:论汤亭亭 女勇士 中的创伤叙事J.山东女子学院学报,2021(2):76-83.13 黄燕.解读 女勇士 与 最蓝的眼睛 中的母亲形象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9,35(10):29-31.14 于波,于坤.女勇士 中的华裔女性身份建构问题研究J.现代交际,2016(20):102-103.15 托妮莫里森.最蓝的眼睛M.杨向荣 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3.16 汤亭亭.女勇士M.李剑波,陆承毅 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17 魏国英.女性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通联编辑：王 力】（上接第181页）5 Gerit Quealy,Sumi Hasegawa Collins.Botanical ShakespeareM.Waco:Harper Design,2017.6 Harting J E.The birds of ShakespeareM.London:J.Van Voorst,1871.7 Boehrer B.Shakespeare Among the AnimalsM.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 US,2002.8 Bach R A.Birds and other creatures in Renaissance literature:Shakespeare,Descartes,and animal studiesM.9 Raber K,Dugan H.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Shakespeare and animalsM.10 罗益民.从动物意象看 李尔王 中的虚无主义思想J.北京大学学报（外国语言文学专刊）,1999,36(S1):128-136.11 赵静.莎剧 李尔王 中的动物意象解读J.长江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33(3):76-78.12 郭帆.概念隐喻视角下莎剧植物意象研究D.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16.13 朱法荣.柳枝与金枝:从西方人类学与文学视角看中国式浪漫J.山东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24(2):150-155.14 黄莉萍.浅析莎剧中的动物意象J.清远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2(4):21-23.15 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M.朱生豪 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8-9;11.【通联编辑：王 力】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