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纪忠先生设计思想的永恒价值以方塔园为例.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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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纪忠先生设计思想的永恒价值
——以方塔园为例
文·图 ◎ 林小峰
编者按: 12月11日, 冯纪忠先生因肺炎病逝于上海华
山医院, 享年95岁。冯纪忠先生是中国著名建筑学家、 建筑师和建
筑教育家, 中国现代建筑奠基人, 也是中国城市规划专业以及 风
景园林专业的创始人、 中国第一位美国建筑师协会荣誉院士。她
的离去是建筑业与风景园林界的重大损失, 被业内称为”一个时
代的结束”。本刊特发此文表示园林界的缅怀之情。
方塔园在上海松江区。建园用地11.5公顷, 性质是以方塔为主体的历
史文物园林。1978年5月, 程绪珂局长代表上海市园林管理局邀请冯纪忠
先生开始规划设计松江方塔园, 1982年5月1日正式对外开放。方塔园的设
计被业内评价为”因地制宜、 因势利导、 因陋就简, 格调高雅, 意境深邃”。
下面就四个方面赏析冯纪忠先生设计思想及历史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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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代上的国际眼光
冯纪忠先生早年留学维也纳, 那里是现代建筑的发源地。和包豪斯相
比, 维也纳学派有其独特之处, 它既追求现代性, 又强调历史性。冯纪忠先
生开创了具有维也纳建筑学派精神、 更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风景园林之
路, 这就是”与古为新”的创作思想。方塔园的规划设计是其代表, 在整体
上以现代设计方式将历史遗存和现代建筑以空间巧妙组织在一起, 今与古
相融合令人耳目一新。
方塔园相当于一座露天博物馆, 园内有宋代方塔、 明代照壁和清代天
妃宫。按照传统的设计很可能做成一个亭台楼阁、 小桥流水、 假山花鸟的中
国古典园林的样式, 这样不会出错也很讨巧, 更不会惹上争议。但因循守旧
的传统做法面临巨大的现实问题: 宋塔、 明壁、 清殿是三个不同朝代的建
筑, 如果塔与殿按一般惯例作轴线布置, 则势必使得体量较大而年代较晚
的清殿反居主位, 而且塔与壁也非一体, 一为兴圣教寺的塔, 一为城隍庙
的照壁, 两者互相又略有偏斜, 原来就不同轴。还有三代的建筑形式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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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差异, 若新添建筑必然在采取何代的形制上大费周折。冯先生成功融
合了西方的现代建筑、 城市规划的理念和中国传统园林的文人趣味, 举重
若轻地解决了这个难题——塔殿不同轴。于方塔周围视线所及, 避免添加
其它建筑物, 取”冗繁削尽留瘦”之意, 更不拘泥于传统寺庙格式, 而是因
地制宜地自由布局, 灵活组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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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具体建筑的设计上, 冯先生大胆采取了国际上的一些手法: 例如, 公
园大门远看是大屋顶, 近看发现居然屋顶下的结构是钢结构; 亭子远看是
传统样式, 近看发现柱子是空透的, 真是看似有柱却无柱, 虚实结合有真
趣。冯先生设计的何陋轩远看是当地传统民居且覆盖草顶, 其屋脊确是西
方现代建筑的开放曲线, 采用竹结构搭建方式, 表现了结构之美, 突出了古
老传统材料的现代意义．表现性还包括创作者处理的技巧和手法．让人移
步换景百看不厌。
冯先生设计思想杰出的贡献, 除了创立规划专业之外, 还创立了新的
建筑教育理论———空间原理, 并将这一原理进行了实践。她认为空间是
建筑设计的核心, 因为建筑是由多个空间组成的, 而空间之间是有联系且
是自由流动的。冯先生把园子分为3个空间, 草坪空间、 水面空间和广场。
这3个空间是一体的, 隔而不断。这种空间处理或许表示了冯先生心中的园
林理想: 流动的空间让思想不拘于一隅, 不断地打破来源于自身和外界的
禁锢, 是一种对中国未来做开放性探索的愿望。
图片说明:
1.天妃宫
2.公园框景
3.宋代方塔
4.钢结构的大门
5.何陋轩竹结构
在1981年第7期《建筑学报》中, 冯先生提出”中国园林手法灵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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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时空
出江南园林多叠石, 现代园林一般
面积较大, 难以堆叠太多的石山。
方塔园以土山为主, 运用了草坪和
主题树种作为统一全园的底色, 吸
取英、 日园林的优点, 她的这种国
际眼光可谓开创时代之先。
后的冯纪忠在美国居住十余载, 竟
然开始潜心研究屈原《楚辞》, 翻
译古诗。
而冯纪忠对中国传统文化的
了解与丰富的积淀, 最终在她的代
表作方塔园中得到了完美发挥。她
看秀丽的塔是主体, ”要托着, 托
着的东西比较珍贵, 这样的味道
还是要保留的”。为了不破坏这样
的秀丽, 又为了能挡住一角比较难
看的公房, 安排堆土做堑道, 做好
了以后再在上面种上树, 这样既自
然又节约。这样的做法完全是《园
冶》中”加则收之、 俗者屏之”的经
典语句的典型案例。
在地域上的国学功力
在走国际化道路的同时, 冯先
生强调”现代风景园林与历史不
能脱节, 要保持中国的文化精神,
不能丢掉自己的传统”。她一针见
血地批评道——硬搬外国的东西
和拷贝来的东西不能称之为”现
代”, 硬搬古代的东西也不能称之
为”保持中国的文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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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方塔园规划, 冯先生教
育我们继承传统主要应该领会其
精神实质和揣摩其匠心意境, 吸取
营养, 为我所用, 不能拘泥形式,
生搬硬套。做园林绿化”有法无
式”, 思想要开放自由, 一切都要
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这才是真正的
国学活用真谛。
冯纪忠出生在书香门第, 家学
渊源, 自小受到国学的熏陶, 父亲
和叔叔都是古文功底极好而入世
的士官, 祖父家里还专门请了老秀
才教授国学, 在她念书的北京外
交部小学、 上海南阳模范小学、 圣
约翰高中, 都专有国文老师教课。
凡是看过冯纪忠后来写的《何陋
轩答客问》的人, 都会惊叹为这位
建筑师扎实的古文底子, 了解她背
景的人则都知道这都是自小耳濡
目染积淀的国学底子。系出名门的
冯家与徐世昌、 梁启超、 林则徐等
人的望族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
系。更有趣的是根据后人调查, 冯
纪忠和梁思成二人同时都住在北
京东堂子胡同一个院落居住, 即少
年的梁思成很可能与幼年的冯纪
忠在同一院落内生活过, 后来都分
别成为一南一北建筑学派先驱。
在圣约翰高中和大学就读期间, 冯
纪忠兴趣广泛, 喜画画、 爱话剧、
勤书法、 还很欣赏梅兰芳、 程砚秋
等人的京剧。高中和大学好友中,
就有着贝聿铭。直至80年代, 退休

在人文上的国人情怀
7
12月, 冯纪忠先生荣获
首届中国建筑传媒奖的最高荣誉
杰出成就奖, 在颁奖现场, 94岁的
冯先生坚持离开轮椅, 走到话筒
前, 讲了几分钟振聋发聩话: ”所
有的建筑都是公民建筑, 特别是我
们这个时代, 公民建筑才是真正的
建筑, 其它的建筑如果不是为公民
服务, 不能体现公民的利益, 它就
不是真正的建筑。这句话是否说得
太绝对? 不! 在我工作当中, 依照
我的理念和我的坚持, 现在自问我
是在做公民建筑。凡是不是公民建
筑的东西, 我都加以批评或者不满
意。公民建筑不只是哪一类建筑,
而是整体的建筑。在学术上、 在教
图片说明:
6.无柱胜有柱
7.精美照壁
一份宝贵的遗产。中国园林的传统
在现代园林规划中是具有新的生
命力的。经过方塔园规划, 继承传
统主要应该领会其精神实质和揣
摩其匠心意境, 吸取营养, 为我所
用, 不能拘泥形式, 生搬硬套。现
在造园要满足群众性要求, 这就
不是简单地将古典园林的尺度放
大所能解决了的”。在当时她就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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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上, 特别是教育方面, 这个理念
我坚持了几十年。都是贯穿了这一
个信念”。这是冯先生在公开场合
最后的留言, 多么包含以人为本的
情怀。
史证明是完全正确的。
工作园林界急需改进。笔者特做
如下建议与呼吁:
冯先生在接受采访时曾经就
风景园林与人的需要做过精辟的
论述: 不论什么时候, 风景园林都
要将公民的需要、 个性的展示和
历史的传承结合于其中。风景园林
的前景要依大势而动, 这个大势就
是人与自然、 自然与自然的关系。
现在的大势与以前就不一样。现
在, 国家与国家之间环境的联系更
为密切, 洪水、 温室、 垃圾等等成
为人类共同面正确问题。而且, 人
们越来越相信彼此之间的这种联
系, 也有信心经过联合来找到解决
问题的办法。这种大势无疑会影
响到风景园林, 它将更深度地参与
到环境保护的大势中, 推动风景园
林的发展。
成立方塔园博物馆暨冯纪忠
先生纪念馆
在冯先生设计方塔园的同时
她还做过一个方塔园博物馆方
案。可是这个方案当时被否决了,
否决的理由是这个方案没有民族
形式。冯先生说得好: ”民族形式
不应该是这样理解的, 是不是民
族的, 不能只看形式, 而要看有没
有民族的味道。世界是开放的, 我
们不能只看到自己的这点‘形式’
上的东西”。现在随着人们理解了
冯先生的设计思想, 这个障碍不会
存在。能够找出当年冯先生的设
计稿, 请冯先生的家人( 其女是画
家) 与学生共同深化, 同时放入纪
忠先生的生平事迹、 方塔园的设计
手稿等内容, 成为纪念馆。
冯纪忠真是以生命来实践这
种人文关怀: 少年时期她目睹国家
落后而心酸, 抱着”学建筑就能够
盖房子, 就能够让更多人住上好房
子, 有了好房子, 城市就能够更美
好”的朴素想法去学建筑。在战火
纷飞的欧洲刻苦学习, 青年时颠沛
流离回到祖国, 从此在同济大学教
书育人、 桃李天下。她一直强调应
该关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要关心
”公民的需要”。她心疼很多风景
都因为没有正确的、 有保护意识的
规划, 被胡乱开发破坏了。1979年,
在全国率先恢复了这个风景园林专
业。她批评城市都有很大的广场,
很大的办公楼, 不少广场很少有人
使用, 是很大的浪费。因此她在方
塔园中设计草坪、 水面、 茶室等供
人活动的空间, 方便百姓使用。
正是有了这种悲天悯人的人
在历史上的国宝价值
方塔园在时代、 地缘、 人文
保护与合理利用方塔园
所做的开创性、 历史性探索方面
赢得了一系列的国内外赞誉。1999
年, 世界建筑师大会优秀设计展
上,方塔园荣获50个优秀设计作品
中唯一的园林设计奖。 获
第一届中国建筑学会建筑教育特
别奖。在 首届中国建筑传
媒奖的最高荣誉杰出成就奖的颁
奖词这样褒奖到: ”上海松江方塔
园”, 代表中国建筑的一种新文人
建筑思想和设计理念, 其深邃的
建筑哲学思想融入建筑教育和文
化传播系统中, 对当代中国建筑发
展具有深远的影响, 其意义不可
低估。台湾园林学会主席凌德麟
教授曾说过方塔园是”大陆最好
的城市公园”。冯纪忠先生的杰出
才华与方塔园的历史地位由此可
见。可是当前对方塔园的价值还认
识不够, 随着冯先生的离世, 这项
方塔园在中国与世界的建园
与建筑史上毫无疑问具有划时代
的意义与价值, 不能再以区级公园
的定位来管理( 这样说并不是一定
要以变动产权为目的) , 应该把她
当成苏州园林一样的珍贵文物看
待。第一步, 请各方专家来开座谈
会探讨如何进一步保护方塔园。
第二步, 制定保护与合理利用规
划。第三步, 成立冯纪忠先生学术
思想研讨学会, 方塔园应该成为基
地。第四步, 成立以冯先生名字命
名的基金会。第五步, 将方塔园申
请联合国文化遗产。
文关怀, 即使面对种种非议与不公
正的对待, 冯先生坚持真理不为所
动。1983年, 方塔园设计受到非常
无理的粗暴对待, 有些批判完全不
在于技术探讨, 而是上升到”精神
污染”层面, 大帽子乱飞。在冯先
生的《建筑弦柱——冯纪忠论稿》
中她写给支持她工作的程绪珂局
长的信中, 能够看到当时她受到的
压力。 夏天, 程绪珂局长等
经历此事的老领导还特地告诉了
笔者当时情况, 许多无端指责已到
人身攻击的地步, 也让人知道了先
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完成了方塔
园的设计。好在历史证明冯纪忠先
生的设计思想经历了磨难, 又被历
当然, 我们对冯先生的纪念,
除了在方塔园这个有形载体外, 更
应该学习她学贯中西的学识、 ”与
古为新”的方法、 敢于开创的勇
气、 以人为本的情怀, 这才是对先
生最好的怀念。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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