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治题材电视剧的美学新...委大院》现实主义创作面面观_刘世浩.pdf

29在近几年的政治题材剧中，以基层政治工作者作为表现对象的作品表现出多样化的艺术探索。与扶贫剧主要将视角放在农村、反腐剧主要以城市政治生态为表现对象不同，县委大院将目光聚焦县域政治和县域生活的有机互动层面，在勾勒二者相辅相成关系的同时，广泛展现了县、乡、村的文化景观与自然环境，使剧集富有原汁原味的真实感与丰富性。该剧以新颖的现实生活内容、真实生动的人物和故事、创新的写实手法再现了新时代基层工作的实践展开过程，其以基层小人物与小事件折射大时代、大主题的创作手法，以及直面现实、不回避问题的创作理念，为同类题材作品提供了有益的艺术探索。一、散点透视的叙事手法政治题材剧创作的难处在于如何架构叙事框架。不可否认的是，陈旧的叙事框架往往令作品出现“假大空”的问题而难以使观众产生代入感。对此，如何将“形散”的剧情凝聚在一起，使其“神不散”？县委大院在展现众多具体问的题过程中始终以“执政为民”作为基层领导干部的终极目标，以梅晓歌为代表的光明县领导干部实现了对干群关系的有效改善，最终与人民群众一起为推动地方社会经济的发展而共同努力。县委大院没有以正邪对立作为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根本动力，而是通过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具体事件与基层工作中的热点问题的解决，将县域治理工作的琐碎与繁杂以及基层干部的日常工作状态展现得淋漓尽致。该剧以大量具体而细微的角度，将叙事焦点对准普通老百姓所面临的实际问题。另外，众多现实议题的轮番呈现，也使该剧将城乡治理、经济发展、环境保护、土地流转等问题浓缩在一个县域时空范围之内，这些现实议题最终聚焦在县委领导干部如何统筹各方关系、为民解忧这个核心价值理念上面。如此一来，该剧便打破了以往一些政治题材剧以一条故事线索来组织结构框架的叙事模式，通过以点带面的创作手法，实现了叙事模式的创新，体现出“形散神不散”的艺术特色。正如涂彦指出的，“在重大题材电视剧创作中，真实性已成为戏剧性的一部分，两者并非单纯的对立关系”，“如果刘世浩县委大院 现实主义创作面面观中国政治题材电视剧的美学新探索摘要：电视剧 县委大院 以散点透视的叙事手法、突出时代性和人民性的主题意旨、现实主义的艺术风格、充满温情的人文关怀，集中展现了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县域治理所取得的进步，塑造了一群坚守基层岗位、坚持执政为民治理理念的基层干部形象，广泛展现了我国广大乡镇与农村地区人民群众的真实生活状况，表达了对相关社会议题的艺术思考。县委大院 以其独特的艺术表达形式为政治题材剧如何表现中国基层治理实践探索出了一条新的路径。关键词：政治题材剧 县委大院 县域治理 散点透视 叙事创新本期聚焦DOI:10.16531/ki.1000-8977.2023.02.01230 2023年第2期（总第418期）当代电视真实性欠缺，戏剧性必然会打折扣”。换句话说，对现实题材电视剧创作而言，保证艺术表达的真实性，构成了保障戏剧性的前提条件。“实事求是、执政为民”是该剧向观众传递的主流价值观。该剧在叙事节奏上的张弛有度为剧集注入了一定的趣味性与观赏性。剧中人物风趣精妙的比喻一方面调节了政治题材电视剧的严肃氛围，另一方面也将公务人员的政治智慧融入其中，使人物对话富有哲理性与启发性。例如梅晓歌在表达对前任干部工作的反思以及对未来工作的决心时说：“第一粒扣子很重要，要是扣不好，早晚要解开重新系，早解开，总比晚解开强。”诸如此类的比喻性对话在该剧中俯拾皆是。随着镜头的不断切换，剧中人物穿梭在省城和地方之间，将地区和地方的政治环境串联起来，而画面中出现的大量乡镇景物和农村生活场景，也通过影像再现的方式向观众展示出中国政治文化的独特面向。由于该剧将重心放在县域政治层面，体现出主旋律电视剧在视点下移过程中的多样化探索。县委大院 为我国主旋律电视剧创作提供了新的艺术范式，也从一个侧面展现出主旋律电视剧创作仍然具备的巨大可发掘空间。需要注意的是，在叙事过程中，细节并不等同于故事情节，一味地强调细节而忽略故事的逻辑关系最终会导致叙事的散乱无序。县委大院 对具体细节的展示是该剧的一大特点，其始终将具体事件与推动光明县的发展结合在一起，通过对“执政为民”这一核心价值理念的反复演绎，牢牢抓住了叙事的主线。在叙事手法上，该剧没有套用强节奏、强情节的模式，而是以“小单元剧”的多头叙事组织情节，在此过程中塑造人物形象。这种处理方式的好处在于，它将典型人物放置在典型环境中，以此展现他们在特定情境中的行为方式与精神面貌，避免了概念化、形式化的弊病，给人以真实感与亲切感。比如，梅晓歌曾多次深入群众日常生活当中去了解老百姓面临的实际困难，而故事也随着梅晓歌等人对实际问题的解决而展现了光明县人民的生活状况，这些具体事件构成了支撑该剧价值导向的重要因素。法国现代批判哲学家列斐伏尔认为，对于空间的理解，至少应当从物质、精神以及社会文化领域三个层面着眼。县委大院 从县域政治工作所处的特定位置出发，将省、市级政治运作机制与县、乡、村等基层组织机构连接在一起，拓展了政治题材剧的叙事空间，而叙事空间的延展性必然会带来思想内涵的丰富性。剧集通过对叙事空间的拓展，不断将社会意义与文化意义引入经济发展领域，从而将宏大叙事与微观表达更加有机地统一起来，为该剧注入可感、可信的精神内涵。该剧以有限的体量为人们展现出十分广阔的社会图景，尤其是对基层政治生态与人民群众日常生活中时刻面对的实际问题的广泛表现，使该剧继承并发扬了现实主义创作传统。此外，叙事空间的变化，同样也会带来叙事视角的转换。县委大院则聚焦县域政治生态，以县委大院为中心，以多重叙事空间的相互嵌套作为建构故事主要内容的基石，首次将基层治理工作全方位展现在观众面前，体现出主旋律电视剧空间叙事的新方向。二、突出时代性和人民性的主题意旨政治题材剧是国产电视剧中的重要题材类型。由于此类剧集所展现的内容通常与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因此，其所产生的社会影响往往也比较突出广泛。特别是近年来，围绕反腐、扫黑、法制、脱贫、环保等涉及国家治理、政权建设、国计民生等领域出现的一大批优秀作品，也都取得了较大的社会反响。与西方政治剧以展示“权力角逐”和“政治运作”为卖点的商业叙事不同，我国的政治题材剧是以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根本性质“执政为民”为其鲜明主题和内容特征；另外，此类剧集通过将当下社会问题的治理以及国家未来的发展和老百姓当下的现实生活密切结合在一起，体现出鲜明的时代性和人民性特点。从人物形象塑造来看，对于“担当者”形象的突出是近年来政治题材剧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的新趋势。这类人物形象往往在某一环节中身居要职，他们是领导层中勇于探索的典型代表，也是推31动深化改革的主要力量。在县委大院中，梅晓歌就扮演着“担当者”的形象。在该剧开篇部分，即将赴光明县上任的梅晓歌面临着重大挑战。作为全省贫困县，光明县不仅经济发展落后，在文化宣传、医疗卫生、环境保护等方面，也存在种种亟待解决的问题。这种剧情设定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改革开放之初，中国社会转型所面临的重重困难。与此相应，新时期出现的改革文学最先对这种转型期的历史现实作出回应，一系列“改革者”的人物形象也开始出现在当时的文学作品中。1979年，蒋子龙在乔厂长上任记 中率先塑造了乔光朴这一锐意改革的厂长形象。自此以后，文学艺术领域的“改革者”形象伴随着现实生活中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在沟通艺术与现实之间关系的同时折射出时代的主题。在这类作品中，“改革者”在上任之初几乎无一例外地面对一系列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其“改革精神”便在处理这些问题的过程中得以显现。而“改革者”冲破重重阻力，坚定不移地推行改革措施，最终使局面得到扭转的事实，“不仅印证了改革路线的正确性和改革措施的实效性，体现了改革者、开拓者的领导能力，而且使更多的普通人看到改革的希望，感受改革带来的巨大变化”。由此看来，新时期文学作品中的“改革者”形象与新时期电视剧作品中同类人物形象具有相似的审美价值，这也使人们认识到，无论是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还是在党的治国理念不断完善的新时代，新时期的“改革者”和新时代的“担当者”对于推动时代社会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这就使当下的艺术创作在某种程度上呼应了历史的发展趋势，体现出当下性与历史性的统一。县级人民政府作为国家治理机构的基层单位，其日常工作直接面对来自广大乡镇和农村居民的信息反馈，因此相比省市级行政单位，县级人民政府在进行公共资源配置和社会治理方面通常需要充分考虑到基层群众的多元化诉求，特别是与乡村文化形态相关联的价值观念与生活方式等，均需要领导者作出符合本辖区实际情况的决策。正如梅晓歌所说：“农村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什么法律、政策，老人根本不听的。”因此，要想做好基层工作，仅依靠政治体制自身的规则显然是行不通的，更要因地制宜，设身处地为老百姓着想，多做换位思考，才能有效推进工作。县域政治作为连接中国基层社会与上级政治组织机关的纽带，承担着上传下达的责任，是国家治理体系中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环。因此，县域治理在整个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的现代化建设中，处于非常重要的基础地位。县级人民政府面对的是乡镇尤其是广大农村地区的老百姓，联系着我国数亿人口，国家的政策方针都需要通过县级人民政府这一枢纽才能在基层得到贯彻落实，而县委领导干部身为老百姓的父母官，身上的担子自有其不足为外人道的压力。对于恰如其分地将这份压力呈现在观众面前，县委大院无疑给出了一份让观众满意的答卷。值得注意的是，县委大院通过对县、乡镇、村等不同行政层级政治生态的展现，实际上构建起了一个基层政治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内，不仅有基层干部，也有众多热心政治的民众。他们自觉承担着为民请命的使命意识，表面上与政府部门采取对立的姿态，但骨子里却是基于对领导干部整顿党风政风的强烈期待。剧中县中医院退休职工、被称为“民间纪检委”的老邱便是这类人物形象的典型代表。当他看到光明县的领导干部在新任县长的带领下逐渐展现出敢作为、善担当、勤为民的良好风貌，光明县一步步恢复元气、焕发生机时，他主动将上访材料整理好交给信访局长“销账”。再比如，剧中出现的那些“刺头”并非蛮不讲理，而是在基层不健康治理方式的侵害下迫不得已的自我保护行为。这就点出了该剧的核心矛盾：基层治理工作中的合理性与合法性问题。然而，要实现这种转变，仅仅依靠领导干部动用行政力量加以整治，难度可想而知。可以说，从退休医生老邱、羊汤店老板老拐等人的视角来看，该剧尝试建构一种“官民互动”的基层治理模式，在这一模式当中，干部与群众之间并非单一的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关系，而是协作者的关系，对于干部的不足之处，群众有权力指出其问题所在，并向上级部门反映。本期聚焦32 2023年第2期（总第418期）当代电视因此，就主题意蕴而言，如果说以往同类题材作品大多将焦点放在“我做了什么”上面的话，那么 县委大院则处处体现出“百姓需要我们做什么”的价值理念，体现出该剧在价值表达方面的突破。党的十八大以来，基层治理如何转变政绩观、如何贯彻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成为基层工作的重心所在。县委大院 紧扣时代主题，广泛涉及了当下生活中的一系列重要议题，详细刻画了县委领导们身处上传下达这样一种位置的境况，并不避讳他们在与上级领导沟通过程中要资金、要项目、要支持等实际问题，这正是县委日常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于途径与方式的差异和效果，判断标准就在于是否能够给人民群众带来切实帮助上。由此看来，该剧在艺术表现形式上的确显示出大胆创新的风格，积极探讨了基层政治工作中何者为核心的问题，这也在一定程度呼应了党的十八大以来政府对执政理念的积极探索，使其成为将时代性与人民性有机结合在一起的优秀艺术范本。县委大院 在主题意旨方面借助以小见大的隐喻关系，将光明县的变迁史与中国社会在新时代条件下所取得的巨大飞跃联系在一起，以见微知著的艺术手法完成了对主题意旨的升华。三、现实主义的艺术风格改革是化解发展问题的利器，在重重困难面前，没有杀伐决断的改革作后盾，很难真正做到立竿见影。对于基层工作人员来说，在落实国家政策时，不仅需要坚定信念，切实履行基层干部的职能，而且还需要结合本地区实际情况制定出灵活多样的实施方案，对各方面的问题进行综合考量，以便更好地推动地方发展。县委大院中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多角度展现，一定程度上触及了基层工作中存在的核心问题。鲜明的现实主义创作精神为该剧注入了真实性的灵魂。该剧大胆呈现了基层工作中存在却又常常被回避的诸多实际问题。县委大院的一大亮点就在于其正视一些基层政府机关工作中依然存在的种种违规行为，显示出现实主义创作精神。例如，一些干部为了政绩而谎报数据、政府部门乱立名目乱收费、形式主义作风盛行等，这些问题直接关系着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却在冗杂低效的政府工作中迟迟得不到解决。由此看来，该剧通过对光明县所面临重重困难的表现，表达了创作者对基层政治加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建设的深刻思考。县委大院的思考视野没有停留在对一些宏观问题的轻描淡写上，而是广泛涉及与人民群众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一系列具体问题，如迁坟、拆迁、医改等，这样处理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它让剧集始终紧贴生活本身，一切从生活出发，最终回归生活，使该剧体现出鲜明的务实风格。基层工作的艰难也在这些具体镜头画面的展示过程中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比如，在基层干部工作考核过程中，某些机械刻板的考核标准让被考核者疲于奔命，极大地影响了他们的积极性和工作效率。城关镇党委书记乔胜利就是这种基层干部典型代表。乔胜利平时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几乎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也因此引发妻子的强烈不满，严重影响了家庭生活质量，可即便如此，城关镇的年度考核成绩却并不理想，他在打给上级领导的电话中表达了对这种考核制度的不满。这显然也是创作者借人物之口传递出的批判意识。面对形式主义的盛行，需要的是敢于讲真话、办实事等直面问题的勇气。原平乡党委书记李保平在对梅晓歌的“酒后吐真言”中，也将基层工作过程中无休止的会议给他造成的困扰和盘托出。这类情节为县委大院的现实主义精神注入了灵魂，也因此赢得了广大观众的肯定。在基层政治生态中，尽管存在个别的尸位素餐者，但更多的是那些坚守工作岗位、默默付出的基层工作者。县委大院通过对一系列看似琐碎的日常工作的展示，将基层干部奔波劳碌的工作状态与奉献精神以近乎原生态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使观众能够跟随镜头画面深入了解他们的工作状态和生活状况。这种艺术实践本身就是一种创新，旨在通过对基层工作者的不易与对信念的坚守，完成对执政为民工作精神的召唤。事实上，电视剧艺术对于现实生活的意义，很大程度上在于以艺术再33现的方式展现那些具有典型意义的人与事，以此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从而起到变革现实的作用。法国历史学家、哲学家丹纳在艺术哲学中曾专门讨论了“艺术价值”的问题，他认为，衡量艺术品的价值有三个维度，即特征重要的程度、特征有益的程度和效果集中的程度。其中，“特征有益的程度”指的是艺术品所包含的科学认知和道德教育作用。政治题材剧通过对时代主流价值进行“编码”，经由电视媒介的传播，实现对受众的“询唤”，将个体与时代结合起来，从而达到主体性建构的目的。在此过程中，此类剧集以现实主义的艺术表现方式，体现出价值引领与社会整合的作用。县委大院通过选取那些与群众生活息息相关的事件来讲述基层故事，将国家政策方针与个体命运交织在一起，以小见大、层层推进，是对政治题材剧艺术表现方式的一次大胆探索。从个体到时代、从地方到国家的格局层次，也让该剧展现出颇为独特的一面。在取材方面，县委大院 从多个基层单位获取创作素材，却又并非以某个特定地区作为创作原型，这种刻意模糊取材来源的做法，意在实现对现实的艺术提炼，从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关系的角度完成对现实的艺术反映，并通过对典型戏剧冲突的展现，对现实起到引领作用。恩格斯在 致玛哈克奈斯 中详细阐述了他关于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之间关系的观点。他认为，在现实主义创作中，作者笔下的环境是否具有典型性，取决于它是否能够真实地反映出历史的本质面貌以及某一阶级的历史地位；典型人物则是生活在典型环境中的人物，他身上体现了社会生活的本质真实。因此他提出“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观点。现实主义的艺术创作原则要求创作者从实际出发，从实践过程中总结经验、提升认识水平，在深入生活展开调查研究的过程中，才能从大量鲜活生动的具体人物与事件中提炼出典型，这既包括典型社会关系、典型人物、典型事件，也包括典型语言。县委大院 之所以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正是由于它实现了对典型生活的影像再现。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县委大院在对基层干部日常工作进行艺术化呈现的同时，通过对诸多细节的呈现，融入了浓厚的人文关怀与情感因素，使该剧在展现体制内工作状态的过程中，带有强烈的人情味。更重要的是，剧中人物实事求是、执政为民的精神也为基层工作人员做了良好示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该剧有力地证明了艺术不仅高于生活，而且还对现实起到引导作用，这正是艺术之于现实的价值所在。正如有研究者所总结的那样：“主旋律电视剧创作的出发点在于将抽象的意识形态、政治理念、思想内涵等通过具有戏剧张力、引人入胜的故事潜移默化地传达给观众，从而达到价值引领和社会整合的目的。”四、充满温情的人文关怀在县委大院中，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对“情”与“义”的重视。而在“情义”的背后，则凝聚了主创团队对政治题材剧如何传递人文关怀的不懈探索精神。县委大院 所表现出的温情与信义，使观众看到了体制内工作状态的另一面，体现出温暖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近年来，国产影视剧创作日益突出温暖现实主义的审美风格，特别是在现实主义主旋律电视剧的创作中，这一审美追求正在逐渐成为创作者们自觉遵守的创作原则。事实上，所谓执政为民，不能是机械化地贯彻中央决策，更需要领导干部能够从人民的实际情况出发，最大限度地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真正做到“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而要将这一口号落到实处，关键在于“情为民所系”。梅晓歌这一人物形象的成功之处很大程度上在于他能够切实做到“情为民所系”这一点。而剧中许多老大难问题的最终解决，也与梅晓歌等领导干部能够站在人民立场上考虑问题有着直接关系，颇能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该剧在情感表现方面并未忽略人物心理活动的丰富性。在迁坟问题上，奶奶那句“以后我下去了跟你爷爷说”，多少包含了无奈之情；面对拆迁问题，退休的县委书记周良顺一方面表现出对政策的本期聚焦34 2023年第2期（总第418期）当代电视拥护态度，同意让出自己精心打造的院落，但另一方面，他的不舍和心痛也是难以释怀的；身为工人的宝根在面对儿时玩伴、如今却已是一县之长的梅晓歌时，那种手足无措是不难理解的，而尽管梅晓歌尽力以朋友的姿态和宝根谈天，但他同样意识到宝根已经无法像原来那样与他亲密无间了。这类情节除了使剧情更接近现实生活之外，也传递出厚重的情感内涵，为该剧注入了灵魂。尽管县委大院在上述多个层面展现出创新与探索意识，但也应该看到该剧的不足之处。其中最突出的问题在于，创作者过于强调以梅晓歌为代表的县委领导干部的人格魅力与精神力量在光明县摆脱贫困、实现经济稳定增长，并在一系列社会问题上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一根本性转变过程中的决定性影响，尽管这种艺术处理方式有一定的生活依据，但是，假如这种人格魅力与精神力量无法建立在制度改革的基础之上，那么它充其量只是历史偶然因素的结果。或许是为了追求适当的戏剧效果，剧中的一些琐事都由县委的主要负责人亲自出面解决，这些情节显然也有意在突出戏剧效果的夸大成分。与此相应的是，多数矛盾都如走马观花一样闪过，没有得到妥善解决，而每个问题都是牵涉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大问题，但是恰恰在这一点上，该剧缺乏对事件来龙去脉的详细交代，也没有形成足够的戏剧张力。五、结语在表现时代主题方面，县委大院是近年来我国政治题材剧创作中唯一一部采取全景视角讲述党的十八大以来县域治理工作的现实题材电视剧，体现出新时代党的执政理念在基层的生动实践。剧情设定方面，该剧所涉及的一系列议题与党的十八大以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密切相关。该剧一方面使观众看到了基层工作的真实情况，增加了人们对于基层生活的认识；另一方面，也引发了我们对新时代如何做好基层工作的思考，特别是对一些县乡政府部门对相关问题的解决起到了很好的督促作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由此反观县委大院的核心价值理念可以发现，作为二十大的献礼剧，该剧以富有创新意识的艺术表现形式，生动演绎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理念。总体而言，县委大院 所体现出的多重艺术探索对于丰富政治题材剧的创作，提供了很多值得肯定的艺术经验。注释：涂彦：现实主义表演美学的成功呈现以新时代重大题材电视剧的精品创作为例，当代电视，2022年第8期，第27页。法亨利列斐伏尔著，刘怀玉等译：空间的生产，商务印书馆，2021年版，第51页。李馥：“改革文学”时期工人英雄形象塑造模式研究以 乔厂长上任记 开拓者 沉重的翅膀 为例，文艺争鸣，2021年第7期，第200页。法伊波利特阿道尔夫 丹纳著，傅雷译：艺术哲学，安徽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472页。德恩格斯：致玛哈克奈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61-463页。张智华、管从竹：论近年来中国主旋律电视剧的价值建构与艺术表达策略，当代电视，2022年第7期，第60页。胡智锋、尹力、滕华涛、王一川、饶曙光、尹鸿、丁亚平、薛晓路、乔梁、钟大丰、王海洲、潘若简、程樯、吴冠平：新时代影视创作的温暖现实主义，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22年第6期，第4-23页。（作者系山东大学文学院2019级博士生/责编：王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