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生入党相关问题叙论_谢本书.pdf

77 玉溪师范学院学报（第39卷）2023年第1期 Journal of Yuxi Normal University Vol.39 No.1 Jan.2023王复生入党相关问题叙论谢本书（云南省文史研究馆，云南 昆明 650031）关键词 王复生;共产党员;入党时间 摘 要 王复生是云南籍最早的共产党员，但据与王复生有交往的老共产党员杨青田等人回忆，王复生是国民党左派，而非共产党员;而罗章龙的回忆及北京大学的记录，确证王复生是共产党员，后来的论著逐渐明确了这一点。王复生加入共产党绝非偶然，是社会历史条件和他个人奋斗的结果。而且，根据王复生给王德三所写的未刊信件，王复生很可能是中共“一大”前参加共产党的。王复生入党后，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中图分类号 D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9-9506（2023）01-0077-08王复生（1896-1936），原名王濡廷，乳名正海，字涵万，曾化名王甄海（振海），笔名更生、山解、止庵等。云南祥云人，出生耕读世家，是曾任中共云南地下省委书记王德三的胞兄（他长王德三两岁）。他在 1912 年春考入位于大理的省立第二中学，在这里他学习努力，由于旧学根底好，又才思敏捷，他的作文经常在同学中传观或贴被在教室中展示。他的日记，给我们留下了这一时期他的若干真实思想状况。他 17 岁时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感言字句：“野无青草，民有饥饱，愚闻之不禁为同胞痛，为民国叹。”“黎民则十室九空，家徒四壁，而公私财赋急于眉睫。民国前途危险万状！”而在 18 岁的甲寅（1914 年）日记 中写到：“天下豪杰，造福民生，为人生之所幸。”这些记载，表现出年青的学子对社会的关怀，对未来的向往。在大理省立二中的几年，是王复生思想转变的开始。大理省立二中毕业后，他于 1917 年考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1918 年考入北京大学文科预科班，1920 年升入北大法国文学系学习。“五四运动”时期，积极参与活动。在这期间，他不仅与中共创始人李大钊、陈独秀有密切交往，而且与邓中夏、罗章龙、毛泽东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是云南籍青年中，最早接触李大钊、毛泽东的青年。1920 年 3 月，在李大钊的指导下，王复生与邓中夏、罗章龙、高君宇、王有德、刘仁静、何孟雄、范鸿劼、朱务善、李骏、杨人杞、李梅羹、黄日葵等 18 名北大同学，在北京中央公园聚会，筹备发起成立中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研究团体“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为该会 19 名发起人之一），这时王复生思想开始发生了飞跃。研究会的成立为后来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奠下了思想和组织基础，创造了条件。1920 年冬，王复生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随后又加入（或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不久，作者简介谢本书，教授，研究方向：中国近代史。王复生.在大理省立第二中学学习时日记选 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一门三杰王复生、王德三、王馨廷烈士纪念集 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87.王复生甲寅日记(复印件)。甲寅年即 1914 年。据卢国骅说，这本日记是在祥云王复生老家发现的，后捐藏于云南省档案馆，家里保留了复印件。玉溪师范学院学报 78 王复生在陕西等地从事革命活动。1926 年夏和 1927 年初，中共广东区委通过国民党中央，以国民党中央特派员名义，派王复生回云南，筹组国民党云南临时省党部（左派），并主持党务，1927 年 5 月被捕（未暴露共产党员身份），营救出狱后派往东北从事革命活动。从此，他再也没有回到云南活动。王复生入党进行革命活动，基本上不在云南，只在 1926-1927 年间，以国民党中央特派员身份来到云南，组建左派国民党临时省党部，时间也不长，因而当时的云南人和云南的中共人士并不知道王复生是共产党员，只知道他是国民党左派。于是王复生是不是共产党员，有没有党籍，就成了一个有争论的问题。2008 年，笔者从云南省王复生扶贫促进会秘书长、王复生的女婿卢国骅先生（1929-2008）处获取了王复生从事革命斗争的珍贵历史资料。结合相关史料，本文拟对王复生入党的相关问题进行一些论述。一、王复生党员身份（一）非中共党员论据云南籍老党员杨青田等说，王复生“不是共产党员”。杨青田（1897-1980），原名兰春，云南腾冲人。1919 年在昆明参加五四爱国运动，任云南学生联合会会长。1924 年在北京大学经济系读书时，加入共青团，1925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 年被派回云南筹建中共云南地方组织，此时王复生正在云南筹组左派国民党临时省党部，两人相识并共事，关系比较密切。后杨青田遭通缉，被迫离滇，而王复生亦遭拘捕，后营救出狱。作为云南籍的老共产党员，并与王复生同在云南活动一个时期的杨青田，却不知道王复生是共产党员，因此他认为王复生“不是共产党员”。他在 1979 年的一篇回忆录中说：“1926年 6 月，党派我回云南建党。这一任务是由林伯渠同志和付烈同志亲自部署的。他们指示我建党工作要与帮助筹建国民党云南省党部同时进行，而对外则以国民党名义进行活动。王复生也在这时被派回云南。但王复生不是共产党员，他是由国民党派来筹建云南省党部的。”后因杨青田遭到云南唐继尧政府的搜查和通缉，被迫离开昆明。次年“二六”政变后，党又派王德三同志回云南领导工作，到 1927 年3 月成立了中共云南临时省工委。“由此，揭开了云南地区革命史册的新页。”杨青田与王复生曾有交往。杨青田 1926 年来云南时，王复生差不多同时亦在云南，两人的交往是很自然的事，只是两人在云南接触交往的情形缺乏文字记载。在回忆录中，杨青田明确说，王复生不是共产党员。另据云南籍共产党员冯素陶回忆，1927 年王德三回云南，领导中共云南地下党的工作，其时王复生亦在云南筹备左派国民党云南临时省部，王复生与王德三两人是亲兄弟，也有共事关系。但是王德三也不知道王复生是共产党员，只知其为国民党。冯素陶，1906 年生，云南广通人，1926 年在广州加入中国共产党，也是老党员了。他在回忆录中说：“据我所知，王复生是国民党左派，不是共产党员。”而且还说，王复生曾由北京到广州活动，“我们很熟悉”，对他及云南进步青年组织“新滇社”的所有社员的“政治面貌我都了解”。即使是王复生的胞弟王德三，“也从未和我说复生是共产党员”。1926 年下半年王复生与杨青田先后从广州回云南活动，杨青田也说，“王复生是国民党左派”。而复生的祥云同事兼亲戚吴少默在世时，也说过王复生是国民杨青田.忆“五四”从云南学生爱国会到党组织在云南的建立 N.云南日报，1979-05-02(3).吴少默（1901-1979），云南祥云人，1924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79 谢本书：王复生入党相关问题叙论党左派。还说，1985 年他见到时为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陕西省党史工作领导人常黎夫时，向常黎夫询问 1924 年曾在陕西绥德师范任教的王德三、王复生的情况。常黎夫答复说，王德三是绥德师范第一任党支部书记、陕北中共组织的创始人，而王复生则是“共进会”会员，不是共产党员。“共进会”是共产党外围组织。甚至说，王复生虽是北大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的发起人之一，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共产党员”。1920 年至 1923 年间，曾任北京大学中共第一届支部宣传委员、第三届中共支部书记的罗章龙，在1984 年出版的回忆录椿园载记一书，以当事人的身份说，云南人王有德、王复生、王德三（人称“云南三王”）等均为北大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员。研究会的核心成员，“已为共产主义组织的成员”。而且北大的中共党支部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是“以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为基础”建立的。罗章龙在忆云南诸英烈一文中进一步明确说，云南人王有德、王复生、王德三为北大马克思学说的研究会会员，“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可是，在中共云南省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辑的王德三遗文选编中，收入罗章龙回忆的这段话时，特别在王复生的名字下加了一个注释：“王复生的入党时间尚需进一步查实。”而对王有德、王德三名字下却未加“查实”的注释。可见，当时，云南党史征委，即使在见到罗章龙的回忆后，对王复生共产党员身份仍有相当保留。这些有相当权威的记录和回忆，使人们有理由认为，王复是国民党左派，而非共产党。这就引发了王复生是否有共产党党籍，或何时加入共产党问题的争论。（二）中共党员论曾任北京大学早期中共党组织负责人罗章龙在棒园载记及忆云南诸英烈中，明确追述了云南“三王”王有德、王复生、王德三均为北大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员，并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晚年在接受访问中，罗章龙再次回忆：“1921 年底和 1923 年 6 月，我是北京大学（中共）党支部书记。那时我认识了复生和王懋廷（德三）兄弟，他们和我的关系很密切，很好。”这就是说，他对王复生是中共党员这一点是坚信不疑的。因为王复生在北大入党时，他正是党支部负责人，且与王氏兄弟二人关系都不错。他还认为，王德三是 1922 年由邓中夏介绍入党的。至于王复生具体入党的时间，入党是何人介绍，却没有提及。这又成了一个悬案。王效挺、黄文一主编的战斗在北大的共产党人一书，是经过艰辛的努力，查阅了大量档案资料，采访了众多的当事人后研究写成的。该书认为，王复生是党的“一大”后，于 1921 年下半年在北大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该书是这样记载的：1921 年下半年，在原有共产党北京支部的基础上，成立北京大学党支部，这是当时北京地委下设的唯一的支部，党员大多是北大成员，也有少数是其他单位的，因为 1922 年 6 月 30 日北京地区的党员是 20 名（中共中央执委会书记陈独秀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从现有材料分析：这 20 名党员中，17 名是北大成员。因为“一大”前后 13 名成员，除张申府在法国、张国焘在上海外，其余 11 名均在北大；1921 年北大又有 7 名入党（黄日葵、宋天放、吴容沧、刘天章、王复生、郝克勤、李骏），其中吴容沧已离开北京。又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云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 31 辑：黎明前后冯素陶回忆录 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1988：121.罗章龙.椿园载记 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84：57，62.罗章龙.忆云南诸英烈 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王德三遗文选编.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7：222.罗章龙证明：王懋廷在二七罢工时就是党员了 C/薛生德.中共陕北建党时间问题讨论集.榆林：中共榆林地委组织部组织史办公室，1999：127.罗章龙证明：王懋廷在二七罢工时就是党员了 C/薛生德.中共陕北建党时间问题讨论集.榆林：中共榆林地委组织部组织史办公室，1999：125.玉溪师范学院学报 80 1920 年下半年或 1923 年初，北大单独成立了支部，因为北大 1923 年初至少有 23 名党员（1921 年前入党的 17 名，加上 1922 年入党的 6 名：王德三、袁克清、李国煊、安幸生、袁玉冰、于树德）。这些记载，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王复生是在北京大学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或者说在党的“一大”后，由青年团员转为共产党的，只是详情仍不得而知；而王德三则明确是 1922 年入党的。在这前后，人们才逐渐注意到，王复生不仅曾以国民党左派的面目出现在政治舞台上，更是中共早期的共产党员，是云南籍最早的（第一名）的共产党员。根据目前我们能看到的著作，在云南明确指出王复生是共产党员的，较早的是徐继涛主编的云南革命英烈，该书在为王复生立传时认为，王复生是 1920 年 3 月在李大钊组织发起下成立的、我国最早的较系统研究马克思主义革命团体“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19 名发起人之一。而且在实践和学习中，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不久，他就参加了党的组织，并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京分部工作”。而在此后，杨青田的忆“五四”从云南学生爱国会到党组织在云南的建立一文，在被收入有关文集时，否定王复生是共产党员的一节则被删去了，但却未说明删去的原因。在随后云南出版的著作或辞书中，才比较明确地肯定了王复生是 1921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如祥云三烈士云南辞典云南省志人物志王复生烈士中共云南地方史一门三杰王复生、王德三、王馨廷烈士纪念文集少年战士等。省外出版的论著，也进一步肯定了王复生是中共党员，如丰碑中国共产党齐齐哈尔史中共渭南历史人物传以及上文提到的战斗在北大的共产党人等。王复生是共产党员的结论，似应画上了句号。然而，过去杨青田、冯素陶等老共产党员否定王复生为中共党员一事，却没有任何人加以更正和说明、解释，加上王复生入党的具体历史情节尚不清楚，这就留下了我们对问题需要继续探讨的空间。（三）王复生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必然性王复生早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现在材料看，应当是肯定无疑的。但为什么云南籍老共产党员，并与王复生、王德三兄弟有过密切交往的杨青田、冯素陶等都曾说王复生是国民党左派，而非共产党员。原因可能有几个方面。首先，建党初期，共产党还处于地下状态，党员与组织的联系常常是单线联系，因此除了党组织的负责人及联系人以外，其他人不大可能知道谁是共产党员，谁不是共产党员。第二，作为党员个人，为了遵守党的纪律，是不能轻易暴露共产党员身份的，即使是自己的亲人（包括父母、配偶、兄弟、姊妹、子女等），未经组织允许，也是不能暴露的。王德三是否知道胞兄王复生是共产党员，现已无从考王效挺，黄文一.战斗在北大的共产党人(1920.10-1949.2北大地下党概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12.原书数字有些笔误，已更正。徐继涛.云南革命英烈 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147.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云南地下党早期革命活动 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 1989：402-412.中共祥云县委党资料征集办公室.祥云三烈士 M.祥云：中共祥云县委党资料征集办公室，1990：34.云南辞典编辑委员会.云南辞典 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619.云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云南省志人物志：卷八十 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105-107.李群杰.序 M/杨苏.王复生烈士.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1：1.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云南地方史（第一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33.又见：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云南历史（第一卷1926-1950）M.修订本.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6：27.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一门三杰王复生、王德三、王馨廷烈士纪念集 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395.昆明市文史研究馆.少年战士云南早期共产党人播火记 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21：21.王德利.丰碑中国共产党齐齐哈尔史：第一卷 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123.中共渭南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渭南历史人物传：第一卷 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25.81 谢本书：王复生入党相关问题叙论证。而王德三对冯素陶说王复生是国民党左派，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那时王复生是以国民党左派的身份回云南活动。即使王德三知道王复生是共产党员，也不能对别人讲，这同样是可以理解的。不能因为王德三没有讲王复生是共产党员，以此否定王复生的共产党员身份。第三，除此之外，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据王复生的女婿卢国骅先生对笔者说，王复生在云南历史上是以国民党左派面貌进行活动的，在证据不充分、时机不成熟时，说他是共产党员，可能会让人认为这是“投机”，甚至怀疑其为“托派”。杨青田等人说王复生是国民党左派，或者还有别的难言的因素。而当完全证明王复生是共产党员身份的时候，杨青田、冯素陶等人已经先后去世，不可能对过去的回忆、解释再作说明。我们不能苛求于他们。王复生早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绝非偶然。这是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和他个人努力奋斗的结果。王复生出生于云南祥云县的一个耕读世家，祖父王榛，前清贡生；父亲王之溎，清末庠生，皆未出仕，一直在家乡从事教育事业。祖父王榛在乡间被誉为“德冠儒英”“滇西人瑞”，深受地方尊敬，其治学有方，治家甚严。王复生兄弟年幼时均受教于祖父，每日“食巳，督入课室，诵读讲说不倦”。“东方未明，便促吾兄弟卧诵前日所读诗，偶有过失，则正言作戒”。这对后来王氏兄弟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而其父亲则豁达开明，主张儿子“送到社会上去，让他们在艰难困苦中，在各层的社会中去增加阅历，求得知识，培养冒险勇敢的精神”。这样，在中华民国元年，即 1912 年春，王复生到云南大理，考入省立第二中学，接受中西文化和自然科学的教育，大大开阔了眼界，促进他的思想逐步转变。王复生在大理中学时期，正是 16 20 岁时期，这是其人生观形成的重要阶段。这时他虽然尚未接触马克思主义学说，却深感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的严重，颇有觉醒之意。他在大理省立二中时期留下的日记，特别是甲寅日记，是我们研究王复生早年思想发展的重要依据。他在日记中写道：“为何要读书？读书学问，求判断力而已。”（1914 年 5 月 27 日日记）因此，他反对读死书，死读书。他对当时社会现状，贫富悬殊，已流露出不满情绪：“近年以来，饥馑频臻，而兵戈日躏。曩日除满，虽未折一弦，未绝一矢，而元气已耗。且民权虽张，而民生未苏，关税粮股，增益无已；外债负担，日甚一日；政府诸员，目纷不理，徒耗帑弊；民不堪命，非今而保。昔日翘首待治之民，今已心灰；苍苍蒸民，饥寒交迫；泱泱大陆，风云变幻；无上治期，无求生途，后之君子，有其后继者，吾将引领憩息以待。”（1914 年 3 月 25 日日记）显然王复生已有投身于新的运动中的意向。他还写到：“一人虽贵，而天下尚贫；一人虽安，而天下尚苦。问此心何以能忍？处绮丽场中，常念天下有穷境；行康庄道上，常念天下有穷途。”（1914 年 4 月 29 日日记）一个 18 岁的青年，其忧国之心、报国之志，已跃然纸上。有了这样的思想认识，就为其在适当的环境和条件下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创造了条件，为思想飞跃奠下了基础。1917 年初，王复生开始就读于北京高等师范，1918 年考入北京大学文科预科班，1920 年升入北大法国文学系学习。这一时期，著名学者、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李大钊为了在进步学生中传布马克思主义，对进步书籍，专门编目制卡，撰写提要，以便学生阅读。为此，组织进步学生王复生、罗章龙等参加这项工作。王复生在这里接触了较多的马克思主义著作，深受影响。1919 年“五四”运动时期，王复生积极投入斗争，还在“五四”游行队伍中担任“护旗”工作，又按照分工把标语口号翻译成法国文字。为表明与旧思想决裂，他特取“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之意，改名“复生”（原名濡廷）。他的思想开始从追求知识与民主转到救国救民的使命上来，追求人类的解放。在北京期间，对王复生思想发展有重大影响的有邓中夏、毛泽东、李大钊、陈独秀、罗章龙等。王复生与毛泽东曾多次见面和交谈。1920 年初，王复生与毛泽东见面后，心中翻腾，见 1990 年祥云县内部印刷版祥云五烈士第 8 页。见王复生甲寅日记。玉溪师范学院学报 82 在日记中记载了很长一段感叹。日记说：“访毛润之言：湘人与张敬尧誓不两立。”又记载毛泽东说：“吾人所期望乎为政者，最善莫如求目前之安乐外，当能作将来长久远大之施设。苟求一时表面上之安康，而置日后向上发展于不顾，则宁忍目前一时痛苦，以求今后长久光明向上的发展。盖生物本有为后来牺牲之义务。”可以看到，王复生与毛泽东的交谈是比较深入的。1920 年初，在李大钊的指导下，成立了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王复生是 19 位发起人之一，并任法文翻译组组长，罗章龙为德文翻译组组长。同年冬，王复生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出席了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五次大会。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王复生加入中国共产党，是顺理成章的。因此，可以认为，王复生早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绝不是偶然的，而是在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及个人的努力下，必然发生的事。二、王复生入党时间罗章龙晚年回忆，只说王复生在发起组织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后，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并没有说明王复生入党的具体时间。而对王德三，罗章龙的回忆及北大的研究，则明确指出是 1922 年入党的。然而随后的研究，包括北大的研究（为战斗在北大的共产党人等著作），则说王复生是 1921 年下半年或 1921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或由青年团员转为共产党员。这种说法，似多猜测性质。其实，王复生入党的时间，有可能是 1920 年，即 1921 年中共“一大”召开前。为什么这么说，理由是依据新发现的王复生给王德三的一封未刊长信，见图 1。这就是卢国骅先生临终前给我看的这封信。此信直行书写，计 6 页 52 行，近 1500 字。信的开头为“二弟手足”，末尾书“胞兄濡”，日期模糊不明。不过从信中的内容可以大体推测出书写信件的时间。信中说：“回忆三年前，兄及陈尧卿同乡，投考高等师范体育专科，兄列正取，而陈君备取。”王复生是在 1917 年 1 月底参加考试，同年被北京高等师范专修科录取的。这就是说，1917 年后的第三年，即 1920 年，是写这封信的时间。而这封信是王复生在北京写给还在云南的王德三。王德三 1920 年底奔赴北京，准备报考北京大学。也就是说，王复生是在王德三赴北京的 1920 年底以前写的这封信。因此卢国骅先生对我说，这封信是 1920 年下半年写的，应该大体上不错。确定了时间以后，我们再来看内容。信中曾说：“某日与陶君书之西山归来，今已旬日间，（原字不清楚）心而坐，颇有所思。以为五四而后，吾党奔走呼号，不遗余力。”又曰：“以往终日憧憧，徒乱此方寸之地，身国两无其补。吾党呼止斯乎？”信中两处使用“吾党”（我党）的表述。这就是说，王复生早在 1920 年即为“吾党”党员。转引自：卢国骅，缪开和.王复生与毛泽东的革命友谊 N.云南日报，2001-06-15.又见：从吾轩日记 祥云三英烈第 166 页。卓人政.王复生传 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一门三杰王复生、王德三、王馨廷烈士纪念集 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380.余红.王德三传 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一门三杰王复生、王德三、王馨廷烈士纪念集 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438.图 1 王复生给王德三的信第 5 页 83 谢本书：王复生入党相关问题叙论这里所说的“吾党”，应该就是中国共产党。我们知道，中国共产党 1921 年 7 月召开“一大”，正式宣告成立中国共产党之前，各地已出现多个共产主义小组。各地共产主义小组名称不完全一致，有的事实上已使用“中国共产党”这个称号。例如，1920 年 10 月已成立“中国共产党北京小组”，11 月命名为“中国共产党北京支部”。只是中共“一大”以后，习惯地将以前的党支部或党小组，统称为“共产主义小组”，于是“中国共产党北京支部”改称“北京共产主义小组”。罗章龙也说，共产主义小组的名称是“后人起的”。事实上，在 1920 年已有中国共产党之称，所以王复生给王德三信中，就出现了“吾党”的字样。换言之，王复生可能是中共“一大”前的中共最早的党员之一（或云最早的“共产主义小组”成员）。1920 年的中共北京支部的支部书记是李大钊，支部组织委员为张国焘，宣传委员为罗章龙。在 1920 年已有中国共产党的组织，这是历史事实，这在李大钊、陈独秀、张国焘、包惠僧等人的有关文章或回忆录中都已证实。这里再以包惠僧回忆为例。他说，1920 年秋，他已是“共产党武汉支部书记”，随后在上海还成立了共产党的“临时中央”。在 1920 年还出版了一种月刊，刊名就叫共产党。因此在 1920 年出现以“中国共产党”为名称的早期组织并不奇怪，这是历史的存在。后来中共早期组织虽然统称为“共产主义小组”，却不能因此否定早期曾使用过“中国共产党”的名称。由于党的“一大”前，已有中共组织存在，因此王复生在1920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北京支部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他在 1920 年信中，有“吾党”的表述，是可以理解的。王复生入党时间，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索。三、王复生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王复生入党以后，逐步成长为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生。1921 年 4 月，王复生参加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五次大会，在会上与邓中夏、罗章龙、王有德等七人当选为“五一”运动委员会委员，参加策划和组织长辛店“五一”工人运动。1921 年 7 月后，奔走于京津唐等地，投身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早期工人运动中，成为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的重要骨干之一。1922 年 3 月，王复生因学费困难，经北大同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会员杨钟健介绍，到陕西华县咸林中学任教，进行马克思主义和革命宣传，同时秘密开展党的工作，为后来陕西渭南等地党组织的建立打下良好的基础。稍后又在陕西省第四师学校（绥德师范学校）开展党的工作。返回北京后，于1926 年 3 月与王有德等发起成立云南旅京青年进步团体“云南革新社”，后更名“新滇社”。1927 年春，以国民党中央特派员身份返回云南，筹建左派国民党云南临时省党部，任省党部书记。“四一二”政变后被捕，经营救出狱。1928 年被党组织派往东北，改名王甄海，在哈尔滨以中学教师身份为掩护做党的工作。后转到齐齐哈尔任黑龙江民报主笔，再任社长兼总编，利用报刊等多种形式，进行抗日宣传，并组织读书会、同仁会、人生改善会、经济研究会等团体，秘密进行抗日活动，发展党员 20 多人，还进行了高层统战工作，并为东北抗日联军的发展作出多方贡献。据安庆市退休教师张乃兰回忆：“王甄海（即王复生），身材中等，方形的脸庞戴着一副透明的眼镜，从眼镜里透出他精神强干的神采。他平时长衫布履，逢大会典礼便换上一套中山装。他每天上下班手里总是拿着几本书，显示出一介书生，罗章龙.椿园载记 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73.王效挺，黄文一.战斗在北大的共产党人（1920.101949.2 北大地下党概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1.包惠僧.包惠僧回忆录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3，5，18.“共产党”月刊短信 M/中共中央党史教研室.中共党史参考资料（一）.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228-229.邹拉雄.王复生 M/中共渭南党史研究室.中共渭南历史人物传.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 2003：25.另说，王复生去陕西咸林中学任教，为党所派遣。玉溪师范学院学报 84 一身正气的风度。”王复生等人以黑龙江民报为阵地进行一系列抗日活动，引起了日伪反动当局的恐慌。1936 年6 月 11 日，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下达大搜捕的命令。6 月 13 日，伪满齐齐哈尔当局突然包围了民报报社，逮捕了社长王复生、编辑阎达生、翻译刘大川等人，东北各地先后被捕达 200 多人，这便是震惊东北的“六一三事件”。在狱中一个多月，敌人对中共齐齐哈尔党组织负责人王复生刑讯达 18 次，采取极其残暴的各种手段，多次昏死过去，仍坚持斗争，严守党的机密，宁死不屈，“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8 月 15 日，王复生被杀害于齐齐哈尔。罗章龙以诗奠之云：复生彬彬质，奋志凌北荒。蜚声于北满，建帜于丹江。艰难经战伐，革命共存亡。王复生不愧为云南籍最早的共产党员，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在中国人民革命斗争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On the Corresponding Issues of Wang Fushengs Joining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XIE Benshu(Yunnan Research Museum of Literature and History,Kunming,Yunnan 653100)Key Words:Wang Fusheng;member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time of joiningAbstract:Wang Fusheng was the earliest Communist Party member of the people of Yunnan origin.According to Yang Qingtian,an old Communist Party member who had contacts with Wang Fusheng,he knew that Wang Fusheng was a leftist of the Kuomintang,not a communist.However,Luo Zhanglongs recollection and the records in Peking University confirmed that Wang Fusheng was a Communist Party member,which was gradually clarified in later works.Wang Fushengs joining the Communist Party was not accidental,but the result of social and historical conditions and his personal struggle.Moreover,according to an unpublished letter written by Wang Fusheng to Wang Desan,he probably joined the Communist Party before the first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After joining the party,Wang Fusheng fought for the cause of communism all his life.见张乃兰写于 1999 年 12 月的手稿王甄海在黑龙江（复印件）。罗章龙.忆云南诸英烈 M/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一门三杰王复生、王德三、王馨廷烈士纪念集 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