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娘家杏满枝_龚源.pdf

今天一早，大兄弟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吴二娘昨天夜里去世了。还说她走得很安详，两眼闭得紧紧的，脸上没一点儿痛苦吴二娘是我的婶娘，算来已有七十多岁了。如果不是相距几千里远的路程，我是一定要去看她最后一眼的。记得小的时候，吴二娘对我们特别好。每次赶乡场回来，她总是要带一些小东西给我们，如一只乒乓球或几颗水果糖之类的。有一次，她特地送我一只上面写有“金色童年”字样的彩色杯子这些往事历历在目。最让我终生难忘的，是另外一件事。虽然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但我仍记忆犹新。我家隔壁就是吴二娘家。她屋院墙角有一棵高大的杏树，结的杏有茶盅大。我们这儿把大麦叫“三月黄”。农历三月末，麦子黄了，吴二娘家的杏也黄了，风一吹，枝叶间全是黄灿灿的果子，不时还飘来杏的特有的香味越是到这时，吴二娘把家看得越是紧了。挖竹笋、摘野葱等一些上山的活儿不去做了，逢场必去卖草鞋的乡场也不去赶了，目的就是要守住杏树和树上的杏。为了防人偷，特地在树干中间儿扎上荆棘，树干涂上稀牛粪。吴二娘要等杏熟透了才摘，然后再担到乡场上卖，换回的银钱就是她一家子一年打油、称盐、扯布、缝衣服的用度。虽然看守得紧，但吴二娘家树上的杏，还是被我们偷偷地给摘了。这天，吴二娘下河洗衣裳出门不过一个小时，回来就发觉树上的杏被偷了。她前脚进屋，后脚便到了杏树下，只见几棵硕大的黄杏像受了伤的小鸡一样躺在地上，她心痛得一下子惊叫了起来吴二娘的个头儿很矮小，还不到一米五，但她的嗓门很高。平时她不大爱出声，但只要一咋呼起来就不得了，全寨子三十几户人家，除了耳背的，百十号人都能听见她的喊叫声。她找来一个楠竹筲箕，一边捡拾地上摔破了的杏，一边尖声叫骂：“是哪些小崽崽，我才出门一会儿工夫”我和来发、建友、黑狗二正在用吃剩的杏子骨（杏核）玩一种叫“打呆”的游戏。听到吴二娘的叫骂声，几个小伙伴一下子就溜得没了人影儿。而我却不敢出门，怕引起她的怀疑，只能躲在屋里等着。那天是一个周末，刚吃过早饭，黑狗二就上我家来了，他说有几道算术题不会做要我教教他。他上小学二年级，我高他一个年级，这些题我曾经都做过。刚做完题，来发、建友他们都上我家玩儿来了。这时，吹过一阵风，墙那边透过来一阵阵杏香味儿黑狗二耸了耸鼻子说，“好香呀！”正在这时，隔壁院门“吱呀”响了一下，接着就听到“咔嚓”一下落锁的声音。我们知道吴二娘出门了，黑狗二就说去摘她家的杏。我说，门锁死了进不了院门。他说，他有办法。接着，他就讲出了自个儿的想法。黑狗二读书死，心眼儿却多，眨巴一下眼睛就是一个鬼点子。我们把木梯架在墙头儿，黑狗二爬上去后用竹竿把一根绳子挂到树杈上，然后用钩子把绳子钩下来系在腰上。黑狗二递了一个眼色，我们几个抓住绳子的另一头在地上使劲拽，“呼”一下就把黑狗二拉升到了树上。黑狗二上了树就成了猴子，只见他上蹿下跳不停地摘杏，不一会儿工夫就把上衣口袋和裤包装得满满的了。我们在放绳子放黑狗二下树时，他不小心掉下几颗杏听到吴二娘一声又一声尖利的骂声，我后悔又害怕，不该听黑狗二他们几个的。吴二娘肯定怀疑我了，不光是树下掉有杏，墙上的草也被踩塌了一片过了一阵儿，院墙那边终于停息了下来，我想，吴二娘肯定会找上门来。等了一阵儿没有听到声响，她是不是在等大人收工回家了来找呢？可是一直到天黑，父母回屋吃了夜饭都没有响动。当晚，我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第二天，顾不上吃早饭，我背着书包早早地跑到了学校。午休，我和黑狗二正准备到小河沟里玩儿，刚走出校门就撞见吴二娘在那里卖杏。我俩吓得扭头吴二娘家杏满枝龚源散文馆 心灵驿站 62我在秋天想念秋天。这个季节，我的想念有多浓烈，有多揪心，就有多诚恳！想念的原因有很多，情绪也纷乱，伴着丝丝伤感，也伴着些许希望。我无法言说，也无法表述，就像面对着爱人，眼里满是泪水，也只是自己知道有多涩，有多苦。秋天啊，太让人想念！秋天总是发生着太多太多的故事，就像这个季节里的色彩与缤纷，可终归有些荒凉与落寞。也像一段快要结束的爱情，明明要泣不成声，却还是要为你的离开打好行装；明明已是千疮百孔，可还是要坚强地走向另一个人，走向下一段情缘。世人都知道，秋天不只整理结局，还要收拾惨象，然后才能埋藏在皑皑白雪里，让一切都干净了，甚至遗忘了。真的，我有些害怕秋天的到来，害怕凋零，害怕狂乱，害怕岁月的苍老。可是，记忆深处又都是秋的样子，那些样子像是被秋衣秋裤遮住的冷清，真实得让人难过。秋风是凉的，吹起来绝对发了狂，让人脚步匆匆，心里乱乱的，似乎一刻也不想安静下来。好不容易秋风过后，光秃秃的，所剩无几，最终是一片狼藉。秋雨是冷的，像失意人的眼，没有一丝温柔，总是预言着什么，躲躲闪闪里竟有些捉摸不透。让秋雨吻过脸颊，又干净通透，还算明白了人世的沧桑与辉煌。秋夜是沉的，那么长，那么重，星空即使有镶嵌宝石的耀眼，也无法真正一帘清梦。因为那夜啊，还透着不甘和孤独，散落的不只有星星的眼，还有灵魂深处不敢触及的殇。唉，这个秋天，我有思念，也有牵挂，还有梦想。从各种深浅的秋色，追溯绿意盎然；从各种枯落的姿态，忆起那些倔强的生长。我思念夏日里那些脚印，还有奋斗过的泪水。他为我卸下的不止重负，还有我的执念；他为我抹去的，除了那岁月的残渣，还有自我反噬的煎熬。我嘴里念念有词，那些跟我一样，此刻也在想念秋天的人们啊！我牵挂着他们，想象着煮酒甩牌肆意挥霍，不想把浑身的爱都埋在这些荒凉的日子里。是的，不久，当我不再如此想念一个季节，我们定会尽情高歌，把真诚、纯粹、无惧都抛向天空。从此，不再落寞！那时，我的笑靥里有你的温柔，我的怀抱里有你的温度。灯火远去的窗外，有你为我守候的一怀清幽。而我，想念秋天，想念这个让人落泪的季节。就跑，可是迟了，被她大声叫住了。我心里直打鼓，糟了，吴二娘到学校找老师告状来了我拉住黑狗二的手，怯怯地来到她的面前“把脑壳抬起来！”吴二娘喝了一声。我俩抬起了头，但不敢看吴二娘。“昨儿个是不是你们几个小鬼头打的歪主意，把我家的杏糟践成了那个样子？”她问。见她那样凶，我不敢撒谎，说是我们让黑狗二爬墙上树去的“偷字说不出口，是吧？”她的声音突然放低了，“你们想没想过，不小心摔坏了手和脚咋办，那不是害了你们一辈子！”我俩没敢吭声儿，只是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知错知羞耻就是好娃儿！”说着，吴二娘在我和黑狗二的衣兜里塞了几颗杏我和黑狗二“哇”的一声哭了，捂着脸扭头跑进了校门。学校放农忙假了，这几天该干点儿啥呢？我们几个小伙伴在一起商量，可不能再淘气了。“三月黄早已熟了，我们就去给吴二娘家割麦吧。”黑狗二、来发他们几个都说我这个主意好，一来是向吴二娘表示认错，二来也是感谢她那天送我们的杏。第二天，我们几个小伙伴迎着初升的朝阳，拿着镰刀，扛着尖担来到吴二娘家麦田。我们一边割麦一边唱歌，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秋 想赵积平散文馆 心灵驿站 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