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pdf

第 37 卷 第 1 期Vol.37-No.1百色学院学报JOURNAL OF BAISE UNIVERSITY2024 年 2 月Feb.2024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鲁阿呷（中央民族大学，北京100081）摘要：文章通过理论分析及问卷调查对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进行了系统分析。首先，根据具体使用场景中的交际意图将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分为 12 类；其次，对各种语用功能中假设标记的选用情况进行了问卷调查，统计出考虑了性别差异的优势假设标记音节及优势假设标记；最后，根据不同语用功能下的句法特征与句法表现，将 12 类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整合为 5 类语法特征，5 类语法形式，分别是反已然、反未然、推断性、比照性和反自然。关键词：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语用功能；假设标记；句法特征中图分类号：H21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8233（2024）01-0062-12一、引言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是指假设复句作为言语交际的单位，在言语交际中所能传递出来的意图。以往研究对彝语圣乍话（指彝语北部方言北部次方言的圣乍土语，以下简称“彝语”）的假设复句的讨论不够深入，并未关注到假设复句在具体生活、交际场景中发挥的丰富作用。文章拟根据不同语体的假设复句语料进行研究：首先，依据假设复句在具体生活场景中使用的意图，将语用功能进行分类；其次，通过问卷对不同语用功能中使用的假设标记的选用情况进行调查；最后，根据不同语用功能下各分句的时态、情态、极性等句法特征与句法表现对假设复句进行语法上的进一步讨论。二、假设复句出现的具体场景及其语用功能在汉语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研究中，邢福义总结出“如果就”句式具有 6 种功能，分别为用于推知、用于应变、用于质疑、用于祈使、用于评说以及证实。在此基础上，金灿收稿日期：2023-10-10基金项目：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学院 2023 年博士研究生自主科研项目“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研究”（BZKY2023058）；教 育 部 教 育 类 教 指 委 中 文 专 委 会 北 京 语 言 文 字 工 作 协 会 2024 年 度 教 育 教 学 改 革 课 题（2024JGYB107）作者简介：鲁阿呷（1995），女，彝族，四川西昌人，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 2022 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彝语语法。金灿.现代汉语假设复句语用研究D.芜湖：安徽师范大学，2010：19.邢福义.汉语复句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85-88.62鲁阿呷/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又补充了以下 4 种功能，分别为进行比较、说明或解释、进行抱怨或批评、表示庆幸。罗进军认为，假设复句能表达自己的认识、观点、立场、态度和情感等，还可以细分为预测、表态、礼貌、发誓、希望、告知、强调、规劝、讲条件、警告威胁、委婉、祈求、献计献策、懊悔、感激、惊讶、喜悦、愤怒、惋惜、无奈、忧惧和责备。彭振川提出现代汉语假设句有表达保留、委婉、承诺、威胁、禁止、建议、命令、对比、评说、解释、证实和礼貌等语用功能。以上学者的观点比较全面地分析了汉语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特点。在英语研究中，林玉梅提出，if 从句具有警告或威胁、劝告、放心、命令或禁止、建议或请求，表示不可能或不大可能和表示愿望等功能。刘红英提出，if 条件句的语用功能有推测、警告、威胁、告诫，有表达委婉的语气、礼貌的请求，有表坚持意愿、试探，有含蓄地表达某种思想和情感，有保留看法、提出要求、建议，有表述一个事实或起真值判断等作用。通过对比上文提及的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结合彝语假设复句的特点，本文对彝语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进行了归纳（表 1）。表 1不同语言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对比语言汉语英语彝语学者邢福义金灿罗进军彭振川林玉梅刘红英本文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1.应变；2.质疑；3.祈使；4.评说；5.证实1.进行比较；2.说明或解释；3 进行抱怨或批评；4.表示庆幸1.预测；2.表态；3.礼貌 4.发誓；5.希望；6.告知；7.强调；8.规劝；9.讲条件；10.警告威胁；11.委婉、祈求；12.献计献策；13.懊悔；14.感激；15.惊讶；16.喜悦；17.愤怒；18.惋惜；19.无奈；20.忧惧；21.责备1.保留；2.委婉；3.承诺；4.禁止；5.建议；6.命令；7.对比；8.评说；9.解释；10.证实；11.礼貌1.警告或威胁；2.劝告；3.放心；4.命令或禁止；5.建议或请求；6.表示不可能或不大可能；7.表示愿望；8.修辞1.推测；2.警告、威胁、告诫；3.表达委婉的语气；4.礼貌的请求；5.表坚持意愿、试探，含蓄地表达某种思想和情感；6.保留看法；7.提出要求、建议；8.表述一个事实或起真值判断作用1.劝说、规劝；2.表达愿望；3.警告、威胁；4.婉转邀请；5.反思过去；6.展望未来；7.表达主观评价；8.弱化命令；9.提出质疑；10.强化建议；11.进行客观推论；12.有条件的承诺从表 1 可以归纳出，各语言的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既有相同也有差异。共有的功能：劝说、表达愿望、警告、威胁、反思过去、展望未来、提出质疑、强化建议和客观推论等；也有一些有差异的，如婉转邀请和有条件的承诺。下面将在具体的语料中分析所提及的彝语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一）劝说或规劝在此类语用功能中，说话人用假设复句规劝或劝说听话人：假设按照一定的条件去做，就会得到相应的好结果，或者用坏结果来证明假设条件的不合理性，从而达到劝说的目的。如例 1、例 2 就是用坏结果“我们不好过、娶不到好媳妇”来反推假设条件的不合理。这类句子在句尾搭配“zo会是”，加重语气与表示肯定。金灿.现代汉语假设复句语用研究D.芜湖：安徽师范大学，2010：20-23.罗进军.有标假设复句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07：84-90.彭振川.现代汉语假设句的认知语用研究D.杭州：浙江大学，2009：137-143.林玉梅.If 条件从句的语用功能J.玉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0（2）：74，80.刘红英.If 条件句的类型及其语用初探J.常德师范学院学报，2003（3）：97.63百色学院学报 2024 年第 1 期1）zamo n i bakavulu in，儿媳妇你也邻居结仇常假标oi o a sa d a sazo.我们 也活不好做不好该是儿媳妇，你经常和邻居结仇的话，我们也不好过啊。2）nbomundahi n,hz o mu sa.善行好生假标一生活得幸福如果行善积德，一生都会幸福。（二）表达愿望在此类语用功能中，说话者通过对听话者的道德和价值评判，从而向听话者表达其愿望。如例 3 中说话者提到若听话者达不到前一分句中的要求，就会对听话者给出后一分句中的评判。在这里，条件句表达自己的愿望，结果句提出自己的评判。3）muka s h ta mi n ko pa a to n,木呷事这点都你代办不了 假标n i su ma di zo a zo.你也大人物个说用不用连木呷这点事情你都办不了的话，你也不用说是个大人物了。正面评价的句子的功能是提供具有倾向性的选项给听话者，如例 4 中的条件分句所示，说话者通过“su 该是”表达其主观意愿，即希望带她母亲去邛海游玩。4）othiz n ni amo h ma n si labodo g hohp友 体 惹你你的 妈妈这个你带到西 昌玩邛 海 边g bo n,niamo kha s su ll.玩去假标 你的妈 妈高兴 死该是勒勒友体惹，如果你能带你母亲去西昌邛海边玩的话，那她会很高兴的。（三）警告、威胁在此类语用功能中，往往在后一分句中表达不留余地的态度，语气强硬，从而让听话者一定或别做说话者在前一分句中所提出的条件，如例 5 和例 6。5）sa ho ma n ku thi du la koli,等下人个你叫这出来假标domu si a ga koa su.刀用我砍掉该是等下你要是叫来了人，我就拿刀砍了她。6）n a pula thko tsuni litsu a sa thi du n,你我回来时候作业语助做不 完这在假标a n adinapho hiki d g a bo su.我你带那里请客地玩不去该是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写完作业的话，我就不带你去请客的地方玩了。假标：假设标记的简称，下文中的用法皆与此处相同。64鲁阿呷/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四）婉转邀请在此类语用功能中，假设复句用于礼貌、委婉的邀请。这种邀请留有一定的余地，不至于让听话人感到为难，从而让双方都保留了面子，如例 7。说话人提出假设条件，引出某种需求，希望听话者得以回答。因此，这种句子的前一分句一般为条件句，后一分句为祈使句。该类语用功能还常见于晚辈对于长辈的邀请，能够表达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如例 8。这类句子的语气肯定且正面。7）n ii li n，o ho as a i hi bo mo.你今天空 假标，我们一起我的事那件说去要你今天有空的话和我去处理一下我那件事吧。8）n ko a bo n，apha ko hitosu ao o.你代不去假标，其他代说能的没有了你不去的话，没有人能解决这件事了。9）n o hi n,oohlo hoa lo.你去愿意假标 走我们一下跟咯如果你愿意去的话，还是跟我们去一下嘛。（五）反思过去在此类语用功能中，常用于对已发生的因果进行反思。说话者会在前一分句中对已发生的前因进行未发生（实际上已经发生）的假设，然后在后一分句中对后果进行相应推论，从而表达丰富的情感。如例 9 中反思喝酒抽烟的行为，表达懊悔的情绪。还用于表达遗憾和惋惜的情感，如例 10 中对“友体进监狱”的惋惜。有时候也用于抱怨或指责他人行为的场合，如例11 抱怨“对方当晚不在现场”。10）a hma ahm a muta k ndando i我这 个从前年轻助词就酒不喝烟ando din,amu kpothi thal h oi ni.不抽假标，现在身 体还是好应该呢如果我年轻的时候不喝酒不抽烟，现在身体应该很好。11）othi h ma a ai dmo ta ka ko友体这个我之前钱点给代词h an,u ko vua bo oi m.借假标，监狱里进不走应该呢要是我之前借点钱给友体的话，他就有可能不会进监狱了。12）ando n thi o din,sla i iko a du i.那晚你这在假标事件也代不出应是那晚你在的话，就不会出事了。（六）展望未来在此类语用功能中，前一分句是对当下状况一直持续的满足或担忧，后一分句是对未来或者结果的预测。13）ko amu mumu hmu a n，adakhu工资现在像这样大一直假标，明年65百色学院学报 2024 年第 1 期n ondbu ta i o su a sa to pa.就我们债欠点也我们 还掉完能 应该如果工资一直这样高的话，那么下一年就可以还清我们的债务了。14）amuukhuthi h ibusbugats ko momu今年 强调语气 这两月三月中间代词 天气imu ha mu ha din,th ni h li这样热助热一直 假标稻谷也它晒avu sa la su o ho i avuvu la o.干完来该 是了人也干很很来是了今年这两三个月的天气如果一直这样热的话，稻谷和人都会被晒干。（七）表达主观评价在此类语用功能中，说话者基于客观世界的认识表达主观评价，这种评价中带着说话者的主观价值判断。假设条件句一般是肯定，结果句具体情况不一样。15）i h i a din，oo voho o sa d sa d lo.鸦片这样不 是假标我们人类活好做好语助如果不是鸦片这东西，我们人类就会生活得很幸福。16）ho imu nbo ima mi ho go koi n,人这样善良 这样 个都人关进去假标mukath kophi ma o di a h an o.世界公平个有说我他不信了如果这么善良的一个人都被抓进去了的话，我就不相信这世界还有公平了。（八）提出质疑在此类语用功能中，假设条件句提出疑问点，结果句给出质疑的依据。如例 16 中，质疑他为私生子的依据是“只有他没有参与转鸡仪式”。前一分句一般是否定形式，后一分句可以是肯定也可以是否定。17）n mo vopaz a in，va si i你私生猪儿子不是假标鸡拿毕ko n d hoo g a i?时你仅他们一起不毕你不是私生子的话，为什么做转鸡仪式时只有你不跟他们一起做？18）an muo n diko hi imu hi ai din，啊咧木牛你说到事这件这样说不该假标n omohi kn o ho s h i hi bua loa.你前天就我们 跟事这件说清楚掉 然后 该是木牛你说这件事不该如此处理的话，前天你就该和我们一起去把它说清楚。（九）弱化命令在此类语用功能中，长者发布命令时，为了使语气显得不那么强硬，就用假设条件的方式弱化命令的强硬语气。这种弱化语气能照顾到小辈的面子。66鲁阿呷/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19）n s ao mu thi hok thi po o ko n,你事没有状助 这球玩这跑在经常假标n amo hl pama ta iaii hl mu g og lo.你妈妈稍微帮忙着事情一下做跟忙活跟咯你在这儿闲得只知道玩球的话，何不去帮妈妈做点事。20）n iko o k in,vaa ta vo to.你家里在正假标猪食点找猪喂你正好在家的话，就喂一下猪吧。（十）强化建议在此类语用功能中，假设条件句提出建议，这种建议语气强硬，主观上希望对方能听从自己的建议。21）n a dona hi n,ioko hl tha li.你我话听想假标医院一会儿检查去如果要听我的，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22）n su i n,s hi n adi tt mu pa ka.你大人成假标 事这件你仅赶快地办掉你如果是个成熟的人的话，就自己赶快把事情处理掉。（十一）客观推论在此类语用功能中，针对具体事件做出的客观推论，事件一般是虚拟的，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不发生,条件句一般是否定形式。23）hobu h ma a n,abo bo o ho太阳这个不是假标作物我们人 类mu ko oa to sa su.都代生存不能完该是如果没有太阳的话，作物和人类都生存不了。还有一种根据逻辑进行的推论。这种推论是依据既定事实，加说话者的生活经验推论出结果。如例 21 中依据“小孩儿哭”的动作推论出他肚子饿。这类句子的末尾带有表示推测的语气词“i应该”。24）akomo niaih ma imu io n,阿果莫你的 孩子这个这样哭常假标thal imomi as i imu i ma.还 是肚子饿奶渴才这样叫一直该是阿果，你小孩儿如果这样一直哭的话，那他应该是肚子饿、想喝奶了。（十二）有条件的承诺在此类语用功能中，说话人向听话者做出承诺，但这种承诺是条件的。听话者要达到说话者的条件时，说话人才会满足向听话者承诺的事情，如例 22。25）n amu h vi hha fi kh n,a hha va n b mo.你现在这次一百分考得假标我一百块你给要如果这次考试你能考一百分，我就给你一百块。67百色学院学报 2024 年第 1 期26）buh hg mu ndo in,hlo di sa la su.药这些好好地喝假标一下就好来 该是好好吃药的话，应该很快就恢复了。三、各语用功能的假设标记选用针对不同的表达需求，人们会在不同的场景中使用具有不同语用功能的假设复句。在不同的语用功能中，假设标记的选用会存在不同。为了探究不同语用功能中假设标记的优势性（优势词指的是根据不同的语用功能，人们优先选择使用的假设标记），由此文章根据上文12个具体的语用功能设计了 12个例句，拟通过问卷调查测试每个具体场景中母语者优先选择的假设标记，例句汇总于表 2 中。此次问卷调查共有 45人参加，其中男性 21人，女性 24人。需要说明的是：此次问卷未加入双标记中的双否定式假设复句，原因是双否定式往往出现在文献、谚语（如玛牧、尔比）中，用法和功能较为简单，基本用于规劝、警告。表 2问卷例句汇总表 3的数据显示，说话人使用多音节假设标记（双音节和三音节）的人较多，是使用单音节的人数的 1.3倍。因此可以得出，在大多场景中，母语者习惯于通过多音节去使用假设复句，即假设标记的优势音节是多音节。同时，使用单标记的比例远大于双标记，即假设标记的 参与问卷调查的受访者最小年龄为 20 岁，最大年龄为 49 岁。其中，15 至 24 岁年龄段共 20 人；25 至 44 岁年龄段共 24 人；44 至 59 岁年龄段共 1 人。序号123456789101112选项例句vz ai n i amo ai domuhamu ta o,伍惹孩子你也妻子孩子话听着活,agu la su 上面来该是伍惹你如果听妻儿的话好好生活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例句同上节例（3），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5），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7），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11），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13），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15），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17），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19），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21），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24），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例句同上节例（25），假设标记处设置选空以供完形A:nB:likoC:inD:inE:dinF:okoG:koliH:adidin/inI:odinJ:dikoiK:koL:i68鲁阿呷/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优势标记数为单标记。仅有功能 1、2和 12使用单音节的人数大于多音节。表 3假设标记的选择情况汇总功能123456789101112平均值注：（1）占比0%的在表中标注为/，下表同。（2）多音节的平均值（57.5%）计算方法为双音节与三音节的比例全部加起后的平均值。（3）本文在计算时，未保留小数，故平均值之和多出1%，属正常现象。单音节（占比%）53513847334045424231365243双音节（占比%）47496051605853515462374858三音节（占比%）/2272274727/双标记（占比%）/2/0表 4各性别组内假设标记的选择情况性别功能123456789101112平均值注：（1）双标记均为0%，表格中未单独列出。（2）多音节平均值的计算方式与表2相同。男单音节（占比%）52624248434862525243434249双音节（占比%）48385848525238384357335851三音节（占比%）/45/5/19/女单音节（占比%）54423846253329333321294636双音节（占比%）46585854676767676767385464三音节（占比%）/4/8/4/1333/同时，为了进一步研究不同性别的假设标记使用习惯，分别对男女使用假设标记的习惯进行了统计。表 4数据显示，在所有的语用功能中，女性使用多音节的比例是男性的 1.2倍。特别是功能 9中，女性使用多音节标记的比例是男性的 1.4倍。因此较之于男性，女性更倾向于使用多音节标记。单看女性的话，女性使用多音节的人数是单音节的 1.8倍，因此，女性的优势音节是多音节；而男性使用单音节标记和多音节标记的比例各占一半，没有优势音节。69百色学院学报 2024 年第 1 期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可能是女性表达时会弱化命令的语气，使得表达显得更谦虚和礼貌。表 5单音节内部的选择情况功能123456789101112平均值单音节n（占比%）83657186674475797964816371li（占比%）17352914335025162129193727ko（占比%）/6/7/-i（占比%）/5/-彝语中单标记选择较多，为了研究不同场景中的优势单标记，对得出的数据进行了进一步统计。表 5的数据显示在单音节单标记中，n和 li的选用最多。进一步看，除了功能 6（展望未来）中 n比 li略低外，n的使用占比远高于其他单音节。因此单音节标记内部的第一优势词和第二优势词较为明显，分别是 n、li，但没有明显的第三优势词。单音节标记的选择上，男性和女性的差异不大，因此不再单独列出。而双音节的选用情况更复杂。表 6多音节的假设标记选择情况功能123456789101112平均值多音节in（占比%）81594465564258574246565955in（占比%）10522926882213116512din（占比%）52741371925172118312718oko（占比%）/747154/818/5koli（占比%）/922941544177699从表 6的数据来看，在双音节的选择使用总体情况中，第一优势词是 in；第二优势词在各个语用功能的分布情况有差异，大多数功能的第二优势词都是 din，除了功能 1、5和 8中的第二优势词是 in，同时所有语用功能都没有明显的第三优势词。需要说明的是，功能70鲁阿呷/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3、9、10的假设标记选用较为均衡，每个多音节都有选用。值得注意的是，oko和 koli在其他语用功能中被选用的次数少，但在功能 10强化建议中 oko选用的比例较高。同时，在功能 3表示警告威胁中 koli选用的比例也高，说明这两个多音节标记具有其他标记没有的功能，如，能表现出说话者的主观态度。为了进一步研究多音节假设标记使用是否有性别差异，分别对男女的使用假设标记的习惯进行了统计。总的来看，女性使用多音节假设标记的比例比男性高，与表 1数据吻合，这里不做过多赘述。四、各语用功能的句法特征和句法表现上文归纳了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及假设标记的选用习惯，为了进一步研究不同语用功能的假设复句的句法特征和句法表现，本节重点分析上述例句中的时态、情态、与事实的关系和极性搭配情况。文章参考刘予辉提出的假设复句在语法上的分类，将彝语的假设复句整合为 5种类型：反已然假设复句、反未然假设复句、推断性假设复句、比照性假设复句和反自然假设复句。（一）反已然假设复句此类句型往往用于说话者表述对已发生事实的假设，句尾常搭配包含情态和时态的词汇。如 第 一 节 中 的 例 9、10、11，句 末 分 别 搭 配“oi ni”“holota”“oi m”和“i m”。“oi可能”和“holota期望”是情态词，表示说话者猜测事情发生的概率高；“i该是”也是情态词，表示说话者主观上认为事情发生的概率高。“ni呢”和“m”是语气词，表示确定的语气，表示对事实的确认或强调。因此这类属于与既有事实相反的句子。反思过去的语用功能常用这类假设复句。（二）反未然假设复句此类假设复句属于对未发生但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的相反意愿，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有高有低，反未然实际上是希望事情不要发生。警告、威胁可以使用这类假设复句。句尾会搭配情态词，如“su 该是”“pa应该”“osu肯定”，即包含了情态。su助词具有判断情态意义；“pa应该”，事件发生的概率大，还包含了语气；是表示对事情的强调，表达说话人的肯定与强调语气。如例 5、例 6、例 13、例 20和例 24。24）homokhdi imu holu la in,a a h曲 木克的这样人缠来假标我按他bolo hu lotsv a ph khao i osu.脸到然后口水我吐脸满肯定如果曲木克缠着我，我肯定扇他然后吐他一脸口水。（三）推断性假设复句此类假设复句的时态和情态更丰富一些，句末会搭配情态词和语气词，如“i应该”“dlo应该”“zu m该是呢”“ma”，如例 2、例 4、例 14、例 15、例 20、例 21。“i”是情态词“应该”，它的猜测确信度比“oi可能”高。“dlo应该”包含说话者的愿望，希望这类推测能发生。语气词“m”表示肯定和强调，“ma”表示不确定语气。语用功能中劝说或规 刘予辉.基于语料库的英汉有标假设复句的认知类型学研究D.新乡：河南师范大学，2018：10-21.71百色学院学报 2024 年第 1 期劝、表达愿望、表达主观评价、客观推论属于这类假设复句。（四）比照性假设复句这类复句可以是说话者对照现实情况的推测，也可以是说话者的反面设想。利用过去的“非真实性”来含蓄表达自己的想法、情感和态度。还可以用肯定的语言形式表达否定的事实，用否定的事实表达肯定的语言事实。上文表达愿望功能的例 3中，说话者表达的评价基于该文化的评价系统进行比照，这样的评价系统一般具有参照物，因此该例属于比照性假设复句。（五）反自然假设复句此类假设复句假设的事情一般与客观的自然现实相反，它描述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这类句子常常是属于虚拟的，或者说是属于非真实的。如例 25，这里的假设是反自然的，即我不可能活到两百岁。句末搭配完成体 tao，情态词 i，表示是有把握的预测。27）a o no iha khu i to koli,omukh我活到两百岁到能假标我们地方a dsi khmu va a i.我建成如何好不 知道假如我能活到两百岁，不知道能把我们生活的地方建造得多么好。表 7列出了 12类假设复句整合后的 5类假设复句类型以及他们对应的时态、情态和极性特征。表 712 种语用功能中各自的时态和情态功能劝说规劝表达愿望警告威胁婉转邀请反思过去展望将来主观评价提出质疑弱化命令强化建议客观推论有条件的承诺注：兼有在时态中是指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有，在极性中是指肯定和否定形式都有。前一分句时态过去/现在将来/现在将来现在/将来过去现在兼有现在过去将来将来/现在将来情态概率高无情态概率高无情态零概率概率高概率低概率高无情态概率高概率低概率高极性肯定兼有兼有兼有兼有肯定兼有否定兼有兼有兼有兼有后一分句时态将来将来将来将来过去将来兼有过去将来将来将来将来情态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概率高极性兼有兼有兼有兼有兼有兼有兼有兼有兼有肯定兼有兼有对应类型推测性推测性反未然推测性反已然反未然反自然推测性比照性推测性推测性推测性从表 7可以看出两个分句都有丰富的极性表达，同时前一分句的时态和情态都较为丰富，不同的功能有不同的时态和情态用法，有些功能无情态用法，如表达愿望、婉转邀请和弱化命令。而后一分句的时态以将来时为主，极性丰富，概率偏高，说明说话者用假设复句这一句型时就表明了相信自我判断的态度。各语用功能对应的语法类型以推测性为主，其他几种语法类型的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较为明确，如反思过去对应的是反已然类，警告威胁和展望将来对应的是反未然类，弱化命令对应的是比照性。72鲁阿呷/彝语圣乍话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表 8假设复句中时态和情态搭配情况假设复句类型时态词情态词语气词反已然/oi或许holota期望着i这是ni、m反未然/pa也许su该推断性o完成体i应该dlo原来zu 该是ma、m比照性o完成体/反自然tao完成体i应该/表 8 为整合后 5 类假设复句各自对应的情态词、时态词和语气词，这些词均出现在后一分句的末尾，实际上是表达情态的一种手段。反已然和反未然假设复句中没有对应的时态词，而情态词和语气词都很丰富。推测性、比照性和反自然都有表示完成的时态词 o，但比照性没有情态词和语气词，反自然也没有语气词。五、结语文章首先通过丰富的语料将彝语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分为 12 类，并进行细致描写；然后通过调查，对各语用功能的标记选用情况（即考虑了性别差异的优势音节数与优势音节）进行统计；最后根据句法特征与句法表现，对 12 类语用功能的假设复句进行了语法上的分类。通过以上分析，得出了以下几点认识。一是彝语假设复句在具体的场景中表现出以下语用功能：劝说、规劝，表达愿望，警告、威胁，婉转邀请，反思过去，展望未来，表达主观评价，弱化命令，提出质疑，强化建议，进行客观推论，有条件的承诺。二是具体语用功能下的假设标记选用具有一定的趋势。相较于单音节，使用多音节假设标记的人数更多，即多音节标记是优势假设标记。单音节标记内部的第一、第二优势词分别为 n，li；双音节标记中第一优势词为 in，第二优势词为 din。单音节和双音节均没有明显的第三优势词。同时，不同的语用功能中假设标记的选用还存在性别差异，较之于男性，女性更倾向于使用多音节标记。其原因是女性倾向于用多音节标记来表现弱化命令的语气，使得表达更谦虚、礼貌。三是根据句法特征和句法表现，12 类语用功能可从语法角度上整合为反已然、反未然、推断性、比照性和反自然这 5 类假设复句。彝语的假设复句具有丰富的语用功能，这些语用功能在使用过程中表现出了一定的语法规律。虽然文章仅讨论彝族圣乍话的假设复句的语用功能，且语料只聚焦在口语上，在研究广度上具有一定的不足，但提供了完整的研究框架，可为后续的研究提供一些思路。【责任编辑：陈丽荣】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