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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美国志愿精神的实践活动分析及其现实启示

潘静
摘要：美国拥有历史悠久、组织科学、体系完善、活动多样、作用突出的志愿服务文化。在繁荣的志愿文化的熏陶下，当代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的实践是怎样的？在比较的视域下，通过概述其实践活动的情况、详细分析其特点来总结它的经验，对予我国弘扬与培育志愿精神的实践活动具有有益的启示。
关键词：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实践分析
作者简介：潘静，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级博士研究生。（北京100872）
基金项目：本文系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2011年度科学研究基金项目资助项目“志愿者精神的培育与弘扬”（项目编号11XNH078）的研究成果。
G641 ：A ：1007-5968( 2011)09-0091-04
一般认为经济环境的萧条会影响到社会活动的走势。但是，值得注意的是2007年始于美国的金融危机并没有使美国的志愿活动走向低潮，反而在近几年间，美国的志愿活动出现持续性高潮，志愿精神在美国得到进一步的弘扬与培育。美国国家与社区服务机构(The Corporationfor National and Community Service，简称CNCS)公布的《2010年美国志愿服务简况》显示，美国人将志愿服务作为应对金融危机的一种方式，与2008年相比，2009年增加了近160万志愿者（这是2003年来志愿者人数增加最多的一年），志愿活动的参与率持续增长，6340万志愿者们所奉献的服务时间总数为81亿小时，这些服务所创造的经济价值约为1690亿美元。可见，在金融危机背景下，美国志愿活动仍然进行得如火如荼。那么美国志愿精神的弘扬与培育的实践活动是怎样的？对于我们今天的志愿精神培育实践又有着什么样的现实启示？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理论和实践问题。
一、当代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实践的概述
“美国的历史就是志愿者的历史，这些志愿者是决定走出来改变生活并使我们的国家不断强大的那部分公民”。这是美国国家与社区服务机构官网“我的美国故事”板块的导语。说美国的历史就是志愿者的历史，这并不为过，美国的建立与志愿精神密切相关，可以说美国是一个由志愿者建立起来的国家。17世纪早期美洲大陆的移民由于安全和生存的需要而缔结的“五月花公约”所体现的就是在陌生环境中互帮互助的志愿协作精神。正是这种早期的团结互助、自治所强调的志愿意识和责任促使美国独立战争的胜利及之后的西进运动。那么，在历经几百年后，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在当代的实践又是怎样的呢？
当代美国志愿精神的实践活动是在联邦政府指导下，国家和地方非营利组织、以信仰为基础的宗教组织和社区组织以及学校等共同参与的社会性工程。国内一般认为美国的志愿活动通常是非政府性的，政府不介入体现个人主义的志愿活动。事实上，近年来美国的志愿活动的“政府味”越来越浓重。通过政府公开支持志愿活动、弘扬志愿精神已经成为美国政府的传统。20世纪30年代，罗斯福总统在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组织了民间资源保护队，这一实践被视为联邦志愿服务计划的源头；60年代，肯尼迪创建海外志愿服务计划——和平队，以及之后的服务美国志愿队和老年志愿者计划；1990年，老布什签署《国家与社区服务法》，并建立“国家与社区服务委员会”，实施“光点计划”，旨在通过对学校、高等教育机构和社区中的志愿服务的支持来弘扬志愿精神；特别是在1993年，克林顿政府对联邦志愿服务体系进行改革，成立了“国家与社区服务机构”这一新的联邦机构；2002年，小布什在白宫设立“美利坚自由服务团”(USA Freedom Corps)机构以协调志愿服务，将公民保卫国土安全的义务融入志愿服务计划，加强各级政府对志愿项目的具体支持。目前，美国联邦政府的志愿服务计划体系主要包括老年人服务队计划、美国服务队计划、学习和服务美国计划、非营利组织能力建设计划等。
除了联邦服务计划外，非营利性组织、学校、社区等都积极参与志愿活动。非营利性组织主要包括教育培训机构、医疗保健机构、专业协会、教会、工会商会、体育组织、文化娱乐组织、青年组织、老年公民组织、民间基金会、公益性团体、慈善机构等。比如，美国较为典型的非营利组织有美国红十字会、洛克菲勒基金会、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纽约交响乐团、全球救助合作社、环境保护基金美国商会等。这些非营利组织在文化教育、医疗卫生、妇女与儿童权益保护、老年人服务、消除贫困、就业、移民、环保、预防犯罪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非营利组织的发展进一步促进了志愿精神的弘扬与培育。同时，学校是弘扬志愿精神的重要场所。美国的志愿精神的培育从青少年时代就开始抓起，不管是在小学、中学，还是在大学，学校长期以来一直鼓励并指导学生参加志愿活动，以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很多学校都将志愿服务的实践作为升学或毕业的考核标准，对志愿服务做硬性规定。社区的志愿者活动也是弘扬志愿精神的重要载体。社区志愿组织的宗旨就是改善生活、增强社区的凝聚力和团结精神，并通过日常服务性活动来实现对本区小社会的关爱、救助与奉献。
正是政府、社区、学校、企业等共同努力，美国志愿精神才得到有力的弘扬。
二、当代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实践的具体特点分析
经过对其实践活动的数据和概况的分析，当代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的实践活动具有以下特点：
1．繁荣的志愿文化。美国的志愿精神历史悠久，在建国初期美国已经形成自己的志愿文化，经过200多年的历史积淀，志愿精神早已深嵌在美国人的社会心理之中。发达的志愿文化最终要体现在志愿者的行为活动上。美国志愿行为的高参与率、较长的人均活动时间以及丰富的活动类型反映了其繁荣的志愿文化。2010年美国志愿服务的调查数据显示，从2002年开始，全国人口中超过26%的人员参与志愿服务，2007-2009年间的志愿人员年平均参与率为26.5%；2002-2009年间每年人均所奉献的志愿活动时间为35.9个小时；志愿活动所涉及的活动形式有运动队教练、导师或教师、宗教活动、收集分配食物或衣服、筹款、紧急情况下的个人心理辅导、办公室服务、教授或者管理，音乐会或者画展、一般劳动等；志愿者的年龄跨度较大，不仅有中青年骨干志愿者，还有为数众多的老年志愿者及少量儿童志愿者，结合自身年龄层次和特长，志愿者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做的工作。
2．强烈的爱国主义导向。与一般认为美国的公民教育更注重隐性教育的观点不同，笔者发现美国的公民教育在显性教育方面更有优势，从美国弘扬志愿精神的实践活动所具有的明显的爱国主义导向中可见一斑。在联邦服务计划中，美国历届总统都将志愿活动与国家认同结合起来。肯尼迪总统在其就职演说中的一段话，至今还被美国人引以为经典，“同胞们，不要问你们的国家能为你们做些什么，而要问你们能为国家做些什么”。肯尼迪的这个著名的演说开始将公民为国家服务的意识上升到国家认同的主旋律层面。在欢送第一批赴非洲的海外志愿服务计划——“和平队”队员时，称赞他们“令所有美国人骄傲”。小布什在其总统就职演说中特别强调的一点是：“美国人应该做有责任心的公民，而非这个国家的旁观者。”奥巴马总统也曾说过：“我国的历史始于对志愿者的召唤。”奥巴马的这句话将志愿精神与美国历史联系起来，意在说明志愿活动的重要性，没有志愿精神也就没有美国，没有美国精神。在志愿活动中，美国不仅将志愿精神与爱国主义紧密联系起来，号召公民通过志愿行为来表达对国家和人民的热爱，而且在具体的实践活动中，美国志愿精神所强调的是为国家、为人民献出自己力所能及的“服务”，将志愿精神的核心定位在履行个人责任的“服务”中。奥巴马在2009年4月21日《theEdward M. Kennedy Serve America Act》（《爱德华·肯尼迪服务美国法》）的签署仪式上呼吁：“在当前这个历史时刻，国家需要你们的服务。我请你们主动地来承担自己的责任，大家一起来改变历史、推动历史。”尼克松也曾经说过：志愿服务是美国生活方式的标志之一。这说明美国志愿活动已经深深嵌入公民的日常生活之中，成为公民日常行为的一部分。日常志愿服务的对象不仅包括历届总统所强调的国家，还包括美国人民所生活的社会、社区以及利他主义的所指——他人。无论是为社会、社区，还是为他人服务，行为的最后效果都升华为国家服务的层次。
3．政府的高度重视。美国各级政府对志愿精神的弘扬和培育相当重视。从美国志愿服务的历史来看，历届总统对志愿服务项目都很重视。美国政府主要是围绕联邦服务计划来倡导志愿精神，每一届政府都在继承上届联邦服务项目的基础上并对其进行发展和优化。比如，“和平队”是肯尼迪政府所主办的第一个海外志愿服务计划，1996年克林顿政府在“和平队”之下又成立“和平响应队”，以召集已完成任务回国的志愿者参与暂时性的应急救援服务，目前，联邦政府主要是通过国家与社区服务机构来弘扬志愿精神。这个机构是负责全国志愿服务的专职机构，这个机构的主要志愿服务项目有老年人服务队计划、美国服务队计划、学习和服务美国计划。该机构不仅对全国支援服务进行管理，还积极协调志愿服务组织之间的关系来增强志愿服务的有效性。
政府对志愿精神的高度重视还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直接给予志愿组织以资金帮助，社区志愿服务组织的资金中有60%都是来源于各级政府的资助；二是政府出台优惠政策来减免志愿组织或志愿者的纳税额，一定的服务时间可以享受相应的免税幅度，通过减、免税来激励捐赠行为；三是政府重视对志愿行为的鼓励和支持，设立与志愿精神相关的纪念日、奖励机制，比如全国志愿者周、马丁路德金服务日、总统志愿服务奖、服务精神奖等；四是一些政府官员积极参与志愿活动，成为志愿者队伍中的一员，比如奥巴马就曾经为芝加哥黑人社区提供法律志愿服务；五是设立专门的机构对志愿服务进行实证调查研究，这个机构每年都会对全国志愿服务做数据统计并制作调查简报公布在志愿服务官网。
政府对志愿活动的重视，并没有加重志愿服务的官僚化，而是有力地推动了志愿精神的普及和深化。
4．对象培育的层次性。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的实践活动所指向的对象，是有层次性的。其培育所面对的受众，既有一般公民，又有重点对象和特殊对象。一般说来，志愿精神的普及所指向的是普通的美国公民，但是由于对象本身的特点和在社会中的作用不同，又分为重点对象和特殊对象。在美国志愿精神弘扬的实践中，是将青少年作为重点对象的。从小学开始，学校就鼓励学生参与社区志愿服务，并将志愿服务时间与升学资格挂钩。在《全国与社区服务机构法》中规定，对于志愿服务达到1400小时的青年志愿者，政府将给予4725美元的奖学金。在联邦政府服务计划中，通过专门设立针对青少年的计划（如“学习和服务美国”计划、“为美国骄傲”计划）来吸引青少年参与志愿活动。根据社会现实的需要，志愿活动所针对的又有特殊对象，比如社会弱势群体中的残疾老人、印第安人部落、问题青年（早孕女孩、吸毒少年、辍学少年等），志愿活动中所提供的服务会向这部分人倾斜。随着二战后出生的一代美国人逐渐步入老年阶段，美国志愿计划给予“婴儿潮”一代志愿者以特别关注，比如将“养祖父母计划”和“老年伴侣计划”志愿者的年龄从60岁降低到55岁，并提高相应的津贴。
三、美国志愿精神弘扬与培育实践活动的现实启示
与美国志愿精神的悠久历史相比，中国的志愿精神处于初步发展阶段。所以，我们可以借“他山”之石，即借鉴美国弘扬与培育志愿精神的经验来服务我们的实践。
1．实行嵌入式的培育方式。“嵌入”( embeddenness)，最早是计算机领域的术语，现在被广泛引入到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这里所讲的嵌入式的培育方式，是指弘扬志愿精神的实践活动受到所处社会结构的影响，实践活动不能脱离社会网络而存在，而是嵌入社会之中并受其影响。美国志愿服务精神就是嵌入式的培育方式。不仅注重志愿者的参与行为，而且注重社会中关于志愿精神的规范和网络，注重组织之间的协调与互惠团结。要施行嵌入式[来自wWw.Lw5u.coM]的方式，需要做到两点：一是从志愿者个体与社会的关系层面来讲，需要志愿者积极参与社会生活，参与志愿活动。一种思想意识的养成，是要在“做”中学的，只有全面参与这种生活，才可能被这种精神所“熏陶”，才能培养出我们所需要的社会公民。通过志愿精神的内在动力激发个体参与志愿活动，使志愿活动日常化，同时在志愿活动中践行志愿精神、升华志愿精神，避免志愿精神的教育与志愿实践活动两张皮的现象。二是从影响个体的社会环境的层次性上来讲，个体不仅受到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在社会的大网络中还包括社区、学校、家庭等小网络。从这点来讲，嵌入式的培育方式还要重视形成教育的合力。不仅要充分发挥政府、社区的重要作用，还要注重作为“小社会”的学校和家庭教育。我们目前在家庭中的志愿精神培育有所缺位。家庭是潜移默化影响个体思想的日常场所，教育家福禄贝尔曾说：国家的命运与其说是操纵在掌权者手里，倒不如说是掌握在母亲的手中。“志愿服务不是一个独立的部分，而是家庭生活在社会中的延续。”可见家庭教育的重要性。
2．挖掘传统文化中的志愿精神资源。与发展了几百年的美国志愿精神相比，志愿精神在我国成为显性文化只有20多年的时间，志愿者实践活动也相对滞后，但是我国的文化传统中蕴藏着丰富的志愿精神资源。这为我们弘扬志愿精神、建构志愿文化找到了本土化的依据与动力。志愿精神与慈善思想虽然有着区别，但二者是一脉相承的。一般都认为志愿精神起源于早期的慈善活动。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挖掘传统文化中的慈善思想就是在挖掘志愿精神文化资源。“慈善”从语义上来分析，是指互助、关爱的社会人际关系。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中所提倡的互助、关爱的思想积聚着促进志愿精神积极发展的精神力量。具体来说，传统文化中的志愿精神资源包括以下几点：一是儒家文化中的仁爱精神。“仁爱”是儒家文化的精神内核。这里的“[来自Www.lw5U.com]仁”就是善，就是爱人的意思。儒家学说将“仁爱”作为评价道德品质好坏的标准，“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通过倡导仁德，要求以仁的精神去包容他人、爱他人，来实现和谐的人际关系。儒家将“仁爱”作为一种个体的责任和义务，推己及人，其实就是利他和助人为善的精神。二是墨家文化中的“兼相爱，交相利”精神。墨家提倡个人要有爱人如爱己的兼爱、博爱情怀。同时将“兼相爱”作为实现“交相利”的前提条件，将“爱”与“利”统一起来。墨家倡导的是互助互利的精神，提倡通过人与人之间平等相爱、互相援助实现双赢。三是道家文化中的“赏善罚恶”与道教中的“齐同慈爱”思想。老庄都认为善恶自有报应，人心应该向善，“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通过善恶报应来引导人们追求至善。道教中的济世利人的“齐同慈爱”观主张包容宽容、平等爱物，具体来说，就是“乐人之吉、悯人之苦、救人之危、赈人之急”。四是佛家文化中的慈悲为怀的平等博爱精神和乐善好施的人道精神。
3．充分发挥新媒体优势。新媒体主要包括互联网、手机网和数字电视网。美国很注重借助新媒体来弘扬志愿精神，通过新媒体来提高志愿精神的宣传度、参与度、互动度。2005年以来，我国新媒体发展迅速。新媒体所覆盖的网民数量、网络普及率逐年增加，“截至2010年12月底，我国网民规模突破4.5亿大关，达到4.57亿，较2009年底增加7330万人：互联网普及率攀升至34.3%，较2009年提高5.4个百分点。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3.03亿，较2009年底增加6930万人。手机网民在总体网民中的比例进一步提高，从2009年末的60.8%提升至66.2%。”可见，新媒体在人民群众中具有较为广泛的影响力。新媒体的影响力为弘扬志愿精神提供了契机。在新媒体时代，弘扬志愿精神可以充分运用这一新的载体。我们可以建立专门的门户网站，目前两大志愿网站——中国社区志愿服务网和中国青年志愿者网已经建立，各省市也相继建立官方网站，但是相比美国官方志愿网而言，我们的志愿服务网在具体内容上还可以进一步优化，比如成立专门分支机构将全国年度志愿活动报告的详细数据进行分析并挂在网页上；基于新媒体强大的互动性，可以在网上设立与志愿者或准志愿者互动平台，比如模范志愿者可以亲自上传活动视频或发表服务感言与大家进行点对点的交流，手机网可以在志愿活动日免费向用户发送手机报，号召大家参与志愿服务或介绍志愿活动日的由来，让更多的用户参与志愿服务。
4．发掘“夕阳红”志愿者的潜力。在弘扬和培育志愿精神的过程中，不仅要重视青年志愿者，还要注意挖掘老年志愿者的潜力。美国有“婴儿潮”一代，我们有共和国的同龄人这一代。这代人与中青年相比，一是在志愿服务上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代人基本上进人或即将进入退休阶段。二是他们这代人是真正生长在红旗下，与共和国共命运、共成长，见证了新中国的变迁，对于国家几十年的历史不仅有理性认识，更重要是他们的这种理性认识建立在感性认识的基础之上，这种理性认识要比现在青年人所直接从教科书上接受的理性认识要深刻得多。因此，不仅要发掘“夕阳红”一代参与志愿活动，而且还要运用他们丰富的经历的优势来宣传、宣讲志愿精神。
责任编辑 张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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