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无言之教”古老传统的美术教育实践探索.pdf

高旭清：基于“无言之教”古老传统的美术教育实践探索163基于“无言之教”古老传统的美术教育实践探索高旭清（喀什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新疆喀什844007）摘要：教育改革需要借鉴世界先进理念，更需要珍视我们自己的文化。“无言之教”具有三方面的现实意义：一是完善了三阶段学习理论，二是丰富了课堂教学形式，三是深化了教与学的辩证关系。实践表明，“无言之教”有助于教学观念的改变、师范技能的提高和区域教学改革的推进。落实美术课程标准，教师需要设置疑难情境引导学生，变更策略帮助学生，与学生平等对话，等等。关键词：“无言之教”；美术教育实践；不教之教；创设环境；过程完整化基金项目：全国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教育部 2019 年度重点课题“南疆中小学美术教师职前培养模式优化改革研究”（DLA190428）。作者简介：高旭清，男，喀什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我国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悠久而灿烂教育传统的国家。重视教育过程，在实践中学习是我国传统教育的经典模式。在我国内蒙古、新疆、青海等省（自治区）的蒙古族聚居区域，流传有唱“歌”（如劝奶歌，歌词主要由“汰咕”“唏咕”“嚯嘶”等一些并没有实际意义的虚词构成）驯化动物的习惯，牧民通过吟唱这些曲子达到哄劝母羊或母骆驼给非亲生羔仔喂奶的目的。由于这一驯化活动中情境创设的特殊性、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以及所达成目的的有效性，而被不少学者所关注。有学者从教育学的角度审视这一现象，认为“其既有教育目标、教育对象、教育内容、教育方法和教育策略等教育因素，又有组织、导入、互动、反馈、调整、评价等明显的教育环节和教育特征，所以演唱呔咕歌是一种教育活动。”1因为这种教育活动通常不用话164 Academics and Practice 学术与实践语进行教育，是以使用为手段，因此称为“无言之教”。一、“无言之教”理念的现实意义（一）完善了“三阶段”论“三阶段”论是认知心理学派关于人类学习过程的经典理论。认知心理学认为，人类学习过程一般经历识记、理解和掌握三个阶段，其中知识的掌握是以理解为前提，而理解又是以识记为前提，知识不能直接跨越理解达到掌握。言外之意，学生只有完整经历了这三个阶段，才有可能掌握知识。但是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因理解缺乏可操作性，教师常常把学生识记多少和正确与否，作为学生学习的结果，学生也把识记和练习当作学习的目的。因此，“三阶段”论这一经典的理论并没有在实践中达到有效的发挥。“无言之教”强调情境创设，如在驯化活动中，牧民采取给动物唱“歌”的方式，达到教化动物的目的，施教方式可谓独特。在教学活动中，如果能让学生尝试完成一系列任务或解决一些问题，并以降低难度、转换形式等多次创设学生解决问题的情境的方式，推动学生思考，使学生将接受活动变为思考活动，无疑有助于改善多数学生长期以来学习停留在识记阶段，不能进入掌握阶段的状况。（二）丰富了课堂教学形式我国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家，蕴含着丰富的教育智慧。如，“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2“世尊拈花，迦叶微笑”3“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则以三隅反，则不复也”4等，从道家到佛家再到儒家都有不教的理论。不言之教，也是教育的一种方式，但今人对不言之教的文化继承却少之又少。课堂教学的形式主要是讲授与示范，教育研究主要倾向于研究教的理论与方法，比如为什么教、教什么和怎么教的问题等。教育研究倾向于借鉴国外经验和成果，而且习惯于研究教的技术。美术教学中，教师埋头苦练绘画基本功，提高专业技能就是最好的例证。再如近年来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在线教学、混合式教学等教的技术研究发展迅猛，研究应用翻转课堂的学者较多。蒙古族牧民给动物唱歌“劝奶”，以折箭教子、以骑马训练成就骑手，无不体现出“无言之教”对环境创设的重视。言外之意，蒙古人不强调教，相信受教者适应环境的能力，属于传统不教的文化。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言之教”将孔子、老子等先贤的教育智慧变为了现实。如果教师致力于学习环境的创设，不仅符合课程改革高旭清：基于“无言之教”古老传统的美术教育实践探索165的精神，也有助于教学过程的变革。而且课堂以创设问题环境与任务环境挑战学生，要求学生以关键词或草图进行口头或书面的形式表达，既能面向全体，又能调动个别学生的积极性。“无言之教”不教的理念无疑丰富了课堂教学的形式。（三）深化了教与学的辩证关系教与学的关系既是一个教育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倡导教者，主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5“严师出高徒”6“重复是学习之母”7；倡导学的人，主张“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8“三人行，必有我师焉”9“为学之道，必本于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10等，对教与学的关系一直存在不同的看法。教育实践中，课程标准多次强调“加强教学中师生的双边关系，既重视教师的教，也重视学生的学；要确立学生的主体地位；改变教师是课堂教学唯一主角的现象；应提倡师生间的情感交流和平等关系，使教学过程成为师生交往互动、共同发展的过程”11，“要与时俱进地引导学生应用现代教育技术开展自主、合作和探究学习”12。但是，教学活动中重教轻学的现象比较突出，教与学的和谐统一始终没有大的改观。“无言之教”遵循人与自然的和谐，不以驱使动物作为解决问题的目的，而是以唱“歌”的方式解决问题。牧民相信驯化对象的能力，可以自主解决问题。“无言之教”施教方式独特，受教方式新颖，这一活动模式，对于教与学关系的再认识无疑是一种突破。二、“无言之教”理念的实践与成效（一）改革探索21 世纪初，我国实施基础教育第八次课程改革，义务教育阶段的美术教育还有许多不能适应素质教育要求的地方，如强调学科中心、教师中心，过于关注美术专业知识和技能、“师讲生听、师范生摹”的局面较为普遍，难以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美术课堂教学正面临从教师中心、学科中心向“以学生为中心”的新理念的变革。2005 年，笔者在内蒙古师范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位，有幸结识“无言之教”的提出者内蒙古师范大学的陶 哈斯巴根教授，并受教于陶教授。陶教授在讲座时指出，教学改革要从改变教师的行为开始，不讲、不示范、不点拨、不提示，言外之意放弃教。讲座别开生面，反响强烈。如果放弃教，大家都还真不知道能怎么做，很多听众都表示质疑。陶哈斯巴根教授指出教学改革有必要研究传统文化，他认为呔咕歌的教育智慧值得借鉴，呔咕歌创166 Academics and Practice 学术与实践设环境的活动模式值得思考，行不言之教是一种不教而教的范式。他指出，“在所有的环境中问题环境是最能有效促进学生学习的环境”13，教师如果能创设有助于学生学习的环境将有助于改变当前“师讲生听”的教学习惯。美术课程改革倡导“引导”学生参与学习活动，不要将教师的感悟强加于学生，而是要创设学生自主探索学习的环境。如果能借鉴呔咕歌的理论，构建一种美术教学模式，将有助于美术课程标准的落实。随后，本人决定以自选“过程完整化美术教学模式的生成及其实践研究”为题目，开展学位论文的研究实践。研究提出，教师以呈现结构化的问题和任务创设美术课堂环境，学生以自主合作探究的方式解决问题、完成任务，教师以观察判断学生学习困惑从而提供相应教学环境，使不同层次的学生得以解决问题、完成任务。这一研究实践使实验班级在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三项指标方面都有显著的表现，课堂面貌焕然一新。（二）教学实验2008 年，笔者任职喀什大学，承担美术师范生教师技能训练任务，发现传统的培训主要遵循分解教学行为的训练模式，对导入技能、板书板画技能、讲解技能、提问技能、结尾技能逐项进行训练。学生单项技表现很好，但这一模式却难以应对新课程“引导学生感悟”“创设学习环境”“自主、合作、探究学习”等要求，改变培训模式刻不容缓。为了尽快确立学生主体地位，适应这一要求，2009 年，本人开始尝试在 2006 级美术本科专业的学生中开展过程完整化教学。将分解教学行为的技能训练模式更新为以模式引领教师技能全面提升的五步骤训练法。第一步介绍过程完整化教学的“无言之教”教育特征，第二步由任课教师介绍完成过程完整化教学的课时教学设计与实施流程，第三步由师范生独立尝试完成试讲录制视频，第四步由教师、执教者和师范生共同参与、获取反馈，第五步由科任教师与实习学校共同完成考核。不教而教的教育理念极大地调动了师范生的教学积极性，师范生教学方式有了较大改进，能独立编写教案并实施，初步掌握了以学为主的课堂教学的特点。教改实验进行半年就初见成效，师范生快速适应新课程的要求。2010 年，本人研究论文过程完整化美术教学模式的生成及其实践研究得到中国教育学会美术教育专业委员会的认可，荣获全国美术教育论文评选一等奖。截至 2020 年，喀什大学美术学专业教师技能训练采用过程完整化美术教学模式进行微格训练 12 年，接受培训的学生逾千人，高旭清：基于“无言之教”古老传统的美术教育实践探索167不少学生受到基层单位的好评。令人欣慰的是，不少学生毕业后把“无言之教”的理念用到了自己的教学实践中。从跟踪研究反馈的信息可知，目前有近七成的学生把开展过程完整化教学作为生活的一部分。一些学生已成为单位教学骨干，有的还获得自治区级的教学能手。“无言之教”的文化价值在美术教学中得到了展现。（三）推广研究为进一步推进南疆地区美术课程改革的步伐，将“无言之教”的成果推介给广大的一线教师，2013 年 7 月，课题组在过程完整化美术教学模式研究的基础上，以“南疆中小学美术课堂教学设计体系构建研究”申报了国家社科基金教育学项目。2013年 12 月，“南疆中小学美术课堂教学设计体系构建研究”获批全国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经过四年的艰苦探索，为南疆地区美术课堂教育教学构建了一套落实新课程的美术教学改革方案，课题于 2018 年结项。由于采用了“无言之教”的理念，一线教师教学方式，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创新能力有了较大提高；学习态度、价值观等比实验前有较大改善，初步实现了美术课程标准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的落实，课题研究报告获评 2018 年度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基础教育教学成果二等奖。实践证明，“无言之教”对于美术教育教学改革和教师素质提高都具有积极的意义。三、“无言之教”理念的实践启示“无言之教”理念具有较高的理论价值，但对于习惯了知识传递的教师来讲，行为的改变是十分困难的，对此，学科教师有必要做好以下几点：（一）设置疑难情境引导学生母羊嫌弃非亲生羔仔，是“劝奶”的原因所在。课堂教学中，教和学的关系也如此。疑问和困境是教学的前提。没有疑问与困境，难以构成学生和教师间的教与学的关系。因此，教师必须改变教学习惯，学会设置问题情境、创设任务情境，将学生被动接受的情境转换为探索解决问题的情境。首先，教师要与教材中的图文“对话”，以探寻编辑意图；其次，重温新课标教学实施建议，与学者“对话”；再次，做到有的放矢，因材施教，课堂上要与学生“对话”，及时了解学生学习反馈。同时，要勤于自我审视，自身专业知识、经验能否满足并胜任教学的需要，与自己“对话”，从而提炼出疑难问题和任务，为学生提供思考的情境。换句话讲，就是要教168 Academics and Practice 学术与实践师改变知识传递者的角色、改变以结论衡量学生的标准，把学习的自主权交给学生，让学生自主构建知识。通过给学生提供一个朝向教学目标的回旋、震荡空间，让学生有机会领悟教学的意义14。（二）变更策略帮助学生驯化目的的实现还取决于牧民耐心地观察。牧民采取什么策略，都要根据动物的反馈进行。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帮助与被帮助的关系，但障碍始终是由受教者自己排除。比如在驯化活动中，牧民除了唱歌创设情境外，通常还会利用适时拉马头琴等手段。反观教育活动，点拨、提示、暗示，不断地讲解和示范，教师总是在折腾自己。殊不知，越是强化教的作用，学生便越是依赖教师，学生的自我能动性也就越差。因此，教师不能只做解惑者、传递者，而且要让学生多动脑动手。例如，可以让学生写关键词、勾画草图等，也可以让学生设计方案、描述思路等。教师通过仔细观察，判断学生的学习困惑，以提供帮助。例如，学生难以完成一幅主题创作，教师就要考虑原因是知识经验储备不足，还是受控于方法的选择或其他技术手段。教师要切记，观察学生困惑是为学生提供更加适宜的学习环境，将自己当作研究者。（三）与学生平等对话尽管不同的牧民会采取不同的方法与动物相处，但遵循人与自然的平等是始终如一的法则。反观人类的教育行为，说教、命令充满课堂，教师以权威自居教诲学生，甚至指责、呵斥学生，学生必须言听计从。如此，既不利于学生健康人格的形成，也不利于教师良好品质的养成，恶化了教育生态。教师需要扮演好两种角色，与学生平等对话。一是参与学生讨论。教师要经常以“我认为”“我的思路是”等形式发言，通过质疑启发学生对已经作出的结论重新作出判断。教师不能让学生感觉老师在教，换句话说就是教师要少下结论，少总结。二是假装不知。假装不知是教师要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甚至无知。教师要尽可能减少或打消学生对学习产生的顾虑。只有这样，学生才有可能敞开心扉讲，开动脑筋想。（四）认真倾听，耐心等待“劝奶”的成功，也取决于牧民驯化动物的执着和耐心。在驯化活动中，牧民要持续地吟唱，直到母畜接受羔仔才结束活动。反观我们的教育实践，急功近利，缺乏耐心，恨不得一招见效，立竿见影。教师忽视学生的需要和成长规律，强行灌输学生高旭清：基于“无言之教”古老传统的美术教育实践探索169知识；忽视规律追求效率，过分相信教的作用。而认真倾听，耐心等待，有助于教师判断学生的学习状况，因材施教，也有助于学生表达自我，形成正确的价值观。教师能否耐心倾听引导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是衡量一名教师是否遵循教育规律的标志，更是教师品质高尚的体现。在教学实践中认真倾听，耐心等待，要做一个好的听众，时刻关注；要学会“闭嘴”，少讲或不讲。教师可以不回答、不评价学生提出的问题，但不能打击学生提出问题的热情。如果学科教师能正确理解“无言之教”理念的核心思想并积极开展课堂教学实践，相信美术课程标准将会得到更好落实。参考文献：1其木格，陶哈斯巴根，林海河.蒙古族“呔咕歌 现象中的教育智慧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1（12）：25-27.2老子.道德经M.徐澍，刘浩，注译.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90：5.3 偈 颂 六 十 八 首 其 一EB/OL.（2022-06-12）2023-01-26.https:/ 狄 慈 根 名 言EB/OL.（2009-12-04）2023-01-30.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