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沙娜：永远的敦煌少女.pdf

?西部教育研究?人物志X I B U J I A O Y U Y A N J I U2 0 2 4 年 2 月 9 日，总台龙年春晚创意节目年锦 惊艳全网。汉、唐、宋、明四个不同朝代的传统纹样与华丽的舞美技术相融合，织出一幅跨越千载的纹样变迁图卷。舞台上，四位演唱者分别身着汉代庄重大气的深衣、唐代富贵华丽的襦裙、宋代简洁柔美的背子和明代端庄典雅的袄裙，并以每套服饰的衣、裙、领边、袖口上不同时期的典型纹样，演绎着历朝历代的流行经典。汉代服饰中的萸纹，寓意福寿安康；唐代服饰中的狮子纹，寓意勇敢无畏；宋代服饰中的牡丹纹，寓意国色天香；明代服饰中的大吉葫芦纹，寓意福禄绵延。其实，这场古代时装大秀背后的中国纹样出自一位 9 3 岁老人之手，她就是常沙娜。新中国首块国礼丝巾，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天顶装饰，香港“永远盛开的紫荆花”雕塑，这些设计都与她紧密相连。看到这个名字，很多人会想起她的另一个称号“永远的敦煌少女”。?常沙娜出生在法国里昂，在巴黎度过童年。当时围绕在父亲常书鸿身边的，皆是留法的艺术学子。他们聚集于常家公寓，畅谈中外艺术。1 9 3 5年的秋天，常书鸿在塞纳河畔散步时，从一个旧书摊上看到法国探险家伯希和编辑的一本画册 敦煌石窟图景，顿时感到极大震撼，“1 0 0 0 多年的历代艺术在那里！”常书鸿当即决定，要返回中国，要去敦煌。1 9 4 3 年，在抗日战争的硝烟中，常书鸿偕妻带女来到敦煌，担任敦煌艺术研究所第一任所长，全身心投入到修复壁画、搜集流散文物以及临摹壁画等工作中。“那时的敦煌，放眼望去，满是沙丘和芨芨草，环境非常恶劣。”常沙娜记得到敦煌后吃的第一顿饭，是一碗只加了盐和醋的水煮面，什么菜都没有。生活多艰，但她沉浸在莫高窟的瑰宝中，跟着父亲和驻扎在这里的艺术家们学画。邵芳教她工笔重彩，董希文教她西方美术史，苏莹辉辅导她中国美术史，洞窟里的壁画就是她最好的临摹对象。当时的莫高窟被流沙掩埋，很多洞窟连门都没有，形同废墟。常沙娜就蹬着蜈蚣梯，爬进蜂房般的洞窟里临摹。她身旁是彩塑的佛陀、菩萨，头顶上是节奏鲜明的平棋、藻井图案，“我的绘画基础就是那样打下的”。1 9 4 8 年，常沙娜远赴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美术学校，接受系统的西方绘画训练。一次，老师在课堂上放音乐，让学生把听到音乐时的感受用画的形式表达出来。常沙娜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敦煌的壁画，就把这些画了出来。老师看了之后说：“你画的内容很特殊。”?1 9 4 9 年，新中国成立，紧接着朝鲜战争爆发，中国抗美援朝。留学美国的很多中国人纷纷返回祖国。“有的人一回来就趴在地上说，祖国，我来吻你了。”彼时，常沙娜也毅然决定提前结束学业回国。回国后不久，常沙娜与父亲常书鸿带着他们历年完成的壁画临摹作品，在北京故宫举办了敦煌艺术画展。正是这次画展，让常沙娜与林徽因结缘，2 0常沙娜：永远的敦煌少女人物志X I B U J I A O Y U Y A N J I U西部教育研究?岁的她成为了林徽因的弟子。在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的指导下，常沙娜开始为新中国承办的第一个大型国际会议“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设计制作礼品。“当时林（徽因）先生指导我设计，她虚弱地躺在床上，思维却非常敏捷。她对我说：你看看毕加索的和平鸽，可以把鸽子的形式用在藻井上，但要用咱们中国敦煌的鸽子。她一说，我就有了灵气，马上设计出来了。”就这样，敦煌壁画上的鸽子、飞天、藻井等图案出现在新中国的第一批国礼上，赢得了外宾的高度赞誉。1 9 5 8 年，在庆祝新中国成立 1 0 周年之际，常沙娜为人民大会堂宴会厅设计天顶装饰。受敦煌壁画里的藻井图案启发，她在天顶正中设计了一朵唐代风格的、由花瓣构成的圆形浮雕大花。如今，这朵来自敦煌的花依然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的顶上熠熠生辉。?1 9 5 9年，常沙娜接到了另一项重要任务去敦煌收集壁画和雕塑上的服饰图案。这是她十余年后再次踏进敦煌。她惊喜地发现敦煌和从前有了很大不同：发掘和保护的洞窟已经编号到第 4 6 5 个了；莫高窟的塑像也统计出来了，共有 2 4 1 5 尊；防沙墙修建起来了，草木也长成了，人们种下的蔬果都有了保护。1 9 7 9 年，莫高窟正式对外开放，之后游客逐年增加，国家对敦煌文物保护的政策力度不断加大。那个在战乱中建立、只有常书鸿几人苦苦支撑的敦煌艺术研究所，终于发展为一座人才济济的敦煌研究院。1 9 8 7 年，莫高窟与长城、明清故宫、秦始皇陵一道，首批列入 世界遗产名录。1 9 9 4 年，常书鸿走完了 9 0 年人生路。弥留之际，他嘱咐女儿把自己的骨灰埋葬在莫高窟：“如有来生，我还做常书鸿，还要守护在莫高窟。”1 9 9 7 年香港回归祖国，常沙娜为中央人民政府设计了赠送给香港特别行政区的礼物纪念性雕塑 永远盛开的紫荆花，其灵感正是来自敦煌壁画。“敦煌是我们的根脉，它征服过全世界，征服过我父亲那一代人、我们这一代人，它一直是人类寻找灵感、汲取营养的地方。”?在对中国工艺美学的创新探索中，常沙娜一直秉持当年林徽因提出的“把传统文化和现代相结合，跟生产生活相结合”的理念，她在自传 黄沙与蓝天中写道，当今世界已经开始意识到，文化艺术，愈是民族的，才愈是世界的。而敦煌，一直有一种“世界性的大美”。2 0 2 1 年，常沙娜发起设立了“常沙娜设计奖”，鼓励更多年轻人用设计让敦煌文化走进我们当下的生活。崔冬晖说，“常沙娜设计奖”的投稿数量超过了预期，参与者年龄跨度之大也出乎意料，有很成熟的设计师的作品，也有小朋友的设计投稿。而这正是一种力量，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就藏在其中。9 3 岁的常沙娜虽然已很少参与设计，但她时常与儿子崔冬晖探讨设计作品，给出意见和建议。她也关注时下热门的人工智能作画。她说，人工智能设计出来的东西有时可能比设计师设计得还好，这是正常的。所以更需要年轻人好好学习、研究、运用敦煌壁画，要符合时代的需要，同时又要根据自己的体会、感受和理解，在设计中去表达情感。“沙娜，无论走到哪里，请记住你是敦煌人！”父亲曾经的叮嘱在她耳边依旧清晰。她沿着父亲曾经走过的路，几十年如一日，用画笔将敦煌之美带出了沙漠，让更多人看到它的绚丽。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是敦煌的女儿。一生择一事，一世倾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