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自主支持、10-12岁儿童的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动态互动关系：一个发展级联模型.pdf

父母自主支持、1012 岁儿童的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动态互动关系：一个发展级联模型*赵新宇1乔晓光2邢晓沛1(1首都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北京市学习与认知重点实验室，首都师范大学儿童发展研究中心，北京100048)(2济南市历城区鲍山学校，济南250132)摘要对 514 名三、四年级学生进行间隔半年的三次追踪，考察学龄中后期父母自主支持、儿童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间潜在的级联效应及其可能存在的发展变化和父母性别差异。随机截距交叉滞后模型结果发现：在个体间层面，儿童执行功能与父母自主支持和同伴接纳/拒绝部分显著相关，且父亲自主支持与同伴接纳显著相关；在个体内层面，执行功能与父母自主支持由双向预测变成执行功能对自主支持单向预测；执行功能对同伴接纳单向预测变为双向预测；仅母亲自主支持与同伴关系存在双向预测。父母自主支持、儿童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三者在学龄中后期存在相互影响的级联效应，且这一效应存在时间变化性与父母性别差异。关键词父母自主支持，执行功能，同伴关系，随机截距交叉滞后模型。分类号B8441引言为推动新时期教育高质量发展、提升儿童健康水平，2021 年 7 月“双减”政策正式落地。在这一背景下，学生做好自我管理、学会自主学习成为实现“双减”目的、保障“双减”长效的关键内因。自主学习中涉及的“自我计划监控”、“自我控制”和“判断决策”等核心因素皆与个体的高级认知调节能力执行功能(executivefunction)发展密切相关。执行功能是个体对自己的思想、情感和行为进行有意识控制的心理过程，是以目标为导向的一种高级认知过程(Miyake&Friedman,2012)，在儿童学业成就和社会适应方面发挥重要作用(DeFranchisetal.,2017)。执行功能良好发展有助于儿童更好地适应和应对环境变化并取得学业和社会性领域成功。作为前额叶的高级认知机能，执行功能的发展与环境因素密切相关。基于生态系统论，家庭与同伴可能是影响儿童执行功能发展的两大关键微系统(赵金霞等,2018)。尤其进入小学中高年级，儿童独立自主意识增强，在学业和社会生活方面的自我调节能力不断发展，在此过程中来自父母的自主支持尤为重要(Joussemetetal.,2008)。父母自主支持是指父母积极支持儿童自我启动(self-initiating)和自主性的教养行为(Joussemetetal.,2008)。父母对儿童自我控制和自主能力进行积极引导和支持，将有助于其更有效地组织和计划自己的目标导向活动(Ryanetal.,2006)。同时，学龄儿童与同伴的相处时间增多，对同伴的关注和需求增强。相较于被同伴拒绝或排斥的儿童，受同伴接纳或欢迎的儿童表现出更好的认知和社会情绪能力(Allenetal.,2005;Pakaslahtietal.,2002)。交互模型(transactionalmodel)指出，个体不仅对周围的人际环境做出反应，而且会积极塑造人际环境(Sameroff,2009)。研究发现父母自主支持与儿童情绪调节和适应性等发展结果、以及父母积极教养(包括支持型教养)与儿童执行功能存在双向预测效应(Blairetal.,2014;Kerretal.,2012;Perryetal.,2014;vanLissaetal.,2019)。同时，儿童同伴关系与自我调节或执行功能的双向关系也得到支持(Farley&Kim-Spoon,2014;Holmesetal.,2016;Lecceetal.,2020)。然而目前研究多单独从家庭和同伴两大微系统之一考察父母自主支持或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单向或相互预测效应。基于发展收稿日期：20230721*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32071074)；2022 年度北京市属高校教师队伍建设支持计划优秀青年人才项目(BPHR-202203128)；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19JYC016)。通讯作者：邢晓沛，E-mail：。心理与行为研究 2024，22(1)：5563Studies of Psychology and BehaviorDOI：10.12139/j.1672-0628.2024.01.00855级联理论(developmentcascadestheory)，个体某些发展系统的功能会随时间推移逐渐扩散并溢出到其他发展系统中，不同发展系统可能会相互影响(Masten&Cicchetti,2010)。该理论强调多个发展系统之间的复杂相互作用，并认为这种相互作用是产生级联效应的重要方式(李腾飞等,2017)。如作为塑造儿童发展的重要系统，家庭和同伴系统可能同时影响儿童执行功能发展，也会反过来受执行功能影响，从而在家庭和同伴系统与执行功能发展之间构成双向性的级联效应。此外，溢出理论(spillovertheory)强调家庭与同伴系统之间彼此影响的复杂关系，且这种关联可通过直接或间接途径形成(Parke&Ladd,2016)。Hu 等(2021)基于中国学龄儿童的研究发现，儿童同伴偏好显著正向预测父母自主支持；Xiang 等(2023)发现，母亲自主支持通过积极的母子关系质量预测青少年积极友谊质量。因此，研究者有必要在发展级联和溢出理论框架下综合考察父母自主支持、儿童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三者间复杂的动态性影响，这对于如何推动儿童认知和社会性领域的相互促进、共同提升具有重要理论价值。需注意的是，学龄中后期是儿童依恋系统组织发生转换的开始时期。同伴逐渐成为除家庭外影响儿童发展的又一重要系统(Huetal.,2021)，且随着年龄增长，其影响可能逐渐超越家庭(Allenetal.,2022;Huetal.,2021)。基于发展动态观点，个体与多个影响因素的相互作用会随时间不断变化(张文新,陈光辉,2009)，聚焦家庭与同伴两大系统并探讨两者与儿童执行功能的关系模式是否会随时间而变化是本研究拟考察问题之一。目前考察级联效应的研究通常采用交叉滞后模型(cross-laggedpanelmodel,CLPM)，但该模型因混淆了个体间与个体内关系而受到质疑和批评。个体间关系所探讨的是一种稳定的、特质性成分间的关系，如与父母自主支持低的儿童相比，父母自主支持高的儿童其执行功能水平是否更高、同伴关系质量是否更好；而个体内关系所揭示的是一种随时间变化的、状态性成分间的关系，如父母自主支持在前一时间点相较于自身基线水平有所上升或下降是否会使得随后儿童执行功能或同伴关系质量相较于其基线水平也发生变化，反之亦然。个体间和个体内关系所回答的问题性质不同，且两者所揭示的变量间关系可能相反，即存在“辛普森悖论”(Simpsonsparadox;Kievitetal.,2013)。由此，本研究拟采用随机截距交叉滞后模型(randominterceptedcross-laggedpanelmodel,RI-CLPM;Hamakeretal.,2015)考察自主支持、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三者间的关系。该模型背后的思想是将个体的纵向数据分解为不随时间变化的稳定的个体间成分(随机截距)和随时间波动的个体内成分(随机残差)。通过分离个体间变异，模型的自回归和交叉滞后回归参数反映了三者在个体内水平上的关系，为发展级联提供更具说服力的实证依据。此外，父亲在亲子互动中通常与儿童进行身体游戏和鼓励冒险从而促进儿童积极探索世界并克服障碍，即父子关系通常表现为激活关系；而母亲主要负责照顾和安抚儿童，即母子关系主要表现为依恋关系(Paquette,2004)。不同相处模式可能使父母自主支持表现出不同特征，如父亲倾向于对儿童的探索和竞争行为给予支持，这可能会激发儿童积极、好奇和独立的态度(Majdandietal.,2014)，有助于其自主组织和计划目标活动，且儿童在父子身体游戏中习得的合作和竞争技能也有助于其积极融入同伴交往并学会捍卫和维护自己(Paquette,2004)；而母亲更多地尊重和支持儿童的情感需求，并通过耐心陪伴和建设性指导帮助儿童发展自我调节能力，且母子依恋更可能激发儿童对他人的关心，随着时间推移，亲密同伴关系得以建立和维系(Majdandietal.,2014)。尽管父母自主支持可能通过不同的方式促进儿童发展，但实证研究表明，在具体影响方面可能仍存在父母差异性。例如，vanLissa 等(2019)仅发现母亲而非父亲支持型教养预测青少年情绪调节；Xiang 等(2023)也发现仅母亲而非父亲自主支持通过亲子关系质量预测青少年的友谊质量。这些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强调了母亲自主支持在儿童积极发展中的关键作用。相反，也有研究发现，与母亲相比，父亲自主支持与儿童问题行为关系更密切(Vrolijketal.,2020)，可能表明父亲自主支持在预防儿童消极发展时的重要作用。因此，本研究拟同时关注父亲和母亲自主支持，探索两者与儿童同伴接纳/拒绝和执行功能的关系是否存在差异。综上，本研究基于三个时间点追踪数据，采用 RI-CLPM 考察学龄中后期父母自主支持、儿童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动态性双向效应及这些关系中可能存在的发展变异性和父母差异，以期从个体内层面揭示家庭、同伴及儿童自身三者间可能存在的跨系统级联效应。56心理与行为研究第22卷2研究方法2.1研究对象本研究对山东济南一所小学的三、四年级学生(T1 时的平均年龄 9.840.71 岁;女孩占比 51.2%)及其父母进行三个时间点(每半年一次;T1:N=500;T2:N=514;T3:N=513)的追踪测查。流失率分析发现，在 T2 和 T3 流失的儿童更可能来自高社会经济地位家庭，t(508)=2.92，p=0.004；无其他显著差异。MCAR(missingcompletelyatrandom)检验表明数据为完全随机缺失，2(415)=448.37，p=0.125。采用全息最大似然估计处理缺失数据。该方法可利用已知信息来估计参数，从而产生无偏和有效的参数估计。因此，至少参加过一次测查的家庭(N=514)即被纳入最终分析。T1 时父母平均年龄分别为 39.494.22 岁和37.973.83 岁。81.30%的父亲和 79.33%的母亲为大专以上学历。父母职业类型分别为：1.19%和11.75%为待业或农业劳动者，31.68%和 33.87%为产业工人、商业服务业员工或个体工商户，42.18%和 40.04%为办事人员或专业技术人员，17.23%和 11.95%为私营企业主或经理人员，7.72%和 2.39%为国家或社会管理者。父亲月收入中位数在 600010000 元之间，母亲月收入中位数在 6000 元以下。2.2研究工具2.2.1执行功能采用 Gioia 等(2015)编制的执行功能行为评定量表第二版(BehaviorRatingInventoryofExecutiveFunctionSecondEdition,BRIEF-2)评估儿童执行功能，由母亲报告 63 道题目。采用 3 点计分，1 代表“从不”，3 代表“经常”。该量表包括抑制、自我监控和转换等 9 个分量表，9 个分量表得分加总为执行功能总分。为便于理解，将题目反向计分，总分越高，执行功能水平越高。该量表在三个时间点的结构效度良好(T1:RMSEA=0.98,CFI=0.97,TLI=0.08,SRMR=0.02;T2:RMSEA=0.98,CFI=0.97,TLI=0.07,SRMR=0.02;T3:RMSEA=0.99,CFI=0.98,TLI=0.06,SRMR=0.02)，三个时间点的Cronbachs 系数分别为 0.96、0.97 和 0.98。2.2.2自主支持采用 Wang 等(2007)改编的心理自主支持量表评估父母自主支持，父母分别报告 8 道题目。采用 5 点计分，1 代表“从来没有”，5 代表“很经常”。均值越高，父母自主支持水平越高。该问卷在中国文化背景下具有良好的信效度(Wangetal.,2007)。父母自主支持在三个时间点的 Cronbachs 系数在 0.920.96 之间。2.2.3同伴关系参照以往研究的测量方法(曹衍淼等,2023)，采用同伴提名评估儿童同伴关系。儿童分别写出自己所在班级里最喜欢和最不喜欢的三位同学。计算每位儿童被积极提名和消极提名的总次数，并在班级内转换为 Z 分数，得到同伴接纳和同伴拒绝的分数。2.2.4人口学变量收集儿童性别、年龄、父母年龄、受教育水平、月收入和职业等人口学信息。将父母受教育水平和月收入分别标准化后求均值得出社会经济地位(SES)得分。2.3研究程序三次追踪测查均获得了参与者知情同意，均收集了三大变量的数据。T1 时收集人口学信息。2.4数据分析采用 SPSS26.0 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描述统计、相关分析和组内相关系数(intraclasscorrelationscoefficient,ICC)分析，采用 Mplus8.3 构建 RI-CLPM。构建模型时以完全限定模型为基线模型，随后逐条释放路径，通过比较得到拟合最优的模型。若自由估计模型不能显著提高拟合，则选择更简洁的限定模型。3结果3.1共同方法偏差检验Harman 单因子检验表明，特征值大于 1 的因子共 19 个，且第一个因子解释的变异量为 26.86%，小于 40%的临界标准。双因子模型结果进一步表明，原始题目的 CFA 模型与加入方法因子的CFA 模型之间的 CFI 和 TLI 均小于 0.1、RMSEA和 SRMR 均小于 0.05，没有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温忠麟等,2018)。3.2描述统计及相关分析各个时间点的执行功能与父母自主支持、同伴接纳/拒绝均显著相关(见表 1)。然而，某些时间点的父母自主支持与同伴接纳/拒绝无显著相关。ICC 分析表明，父亲自主支持、母亲自主支持、执行 功 能、同 伴 接 纳 和 同 伴 拒 绝 的 ICC 分 别 为0.408、0.516、0.597、0.630 和 0.815，表明这些变第1期赵新宇等：父母自主支持、1012 岁儿童的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动态互动关系：一个发展级联模型57量分别有 40.8%、51.6%、59.7%、63.0%和 81.5%的变异由个体间波动所解释，59.2%、48.4%、40.3%、37.0%和 18.5%的变异由个体内波动所解释。表1描述统计及相关分析结果变量MSD12345678910111213141516Wave11.EF146.9419.242.PAS4.130.670.32*3.MAS4.090.660.42*0.45*4.PA2.862.360.21*0.13*0.14*5.PR2.474.43 0.22*0.11*0.13*0.27*Wave26.EF149.6620.43 0.66*0.28*0.40*0.22*0.23*7.PAS4.050.720.22*0.45*0.37*0.070.14*0.29*8.MAS4.130.650.31*0.40*0.58*0.09*0.13*0.42*0.51*9.PA2.712.360.24*0.12*0.080.64*0.25*0.25*0.080.0510.PR2.644.25 0.22*0.11*0.17*0.29*0.83*0.23*0.090.13*0.28*Wave311.EF152.7521.11 0.55*0.18*0.25*0.19*0.18*0.64*0.20*0.25*0.23*0.19*12.PAS4.060.740.24*0.37*0.32*0.14*0.10*0.28*0.45*0.35*0.15*0.080.28*13.MAS4.090.720.33*0.29*0.49*0.17*0.13*0.40*0.33*0.49*0.17*0.16*0.37*0.49*14.PA2.852.270.22*0.13*0.10*0.58*0.25*0.21*0.090.060.65*0.29*0.24*0.14*0.14*15.PR2.704.22 0.25*0.080.15*0.28*0.78*0.25*0.060.10*0.27*0.84*0.23*0.040.17*0.28*16.Gender0.10*0.080.050.12*0.17*0.050.050.060.14*0.12*0.10*0.070.090.09*0.14*17.SES0.000.720.17*0.17*0.19*0.10*0.030.14*0.11*0.14*0.11*0.050.060.13*0.14*0.090.010.01注：Wave1表示第一次测量，其他以此类推；EF=执行功能，PAS=父亲自主支持，MAS=母亲自主支持，PA=同伴接纳，PR=同伴拒绝；同伴关系的均值和标准差由同伴提名次数计算；性别变量中，男孩编码为0，女孩编码为1；*p0.05，*p0.01，*p0.001，以下同。3.3父母自主支持、儿童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RI-CLPM 分析儿童性别和 SES 作为控制变量构建 RI-CLPM，模型拟合良好(见表 2)。如图 1 和图 2 所示，在个体间层面，父亲自主支持、执行功能与同伴接纳的截距间均显著正相关，执行功能与同伴拒绝的截距间显著负相关，而父亲自主支持与同伴拒绝的截距间无显著相关。在个体内层面，自回归路径显示，父亲自主支持、执行功能、同伴接纳/拒绝表现出较高的稳定性；交叉滞后路径显示，T1 和 T2 执行功能的变化正向预测 T2 和 T3 父亲自主支持的变化，仅 T1 父亲自主支持变化正向预测T2 执行功能的变化。两个模型均未发现执行功能与同伴接纳/拒绝间显著的关系。表2模型拟合指标模型2dfCFITLIRMSEASRMRPASPAEF12.17141.001.010.000.03PASPREF17.83141.000.990.020.02MASPAEF14.75121.000.990.020.03MASPREF16.54141.001.000.020.0358心理与行为研究第22卷如图 3 和图 4 所示，在个体间层面，母亲自主支持与执行功能的截距间显著正相关，与同伴接纳/拒绝的截距之间无显著相关；执行功能与同伴拒绝的截距间显著负相关，与同伴接纳的截距间无显著相关。在个体内层面，自回归路径显示，母亲自主支持的跨时间稳定性较低；执行功能和同伴接纳/拒绝表现出较高的跨时间稳定性。交叉滞后路径显示，T1 和 T2 执行功能的变化正向预测 T2 和 T3母亲自主支持的变化，T1 母亲自主支持的变化正向预测 T2 执行功能的变化；在同伴接纳模型(图 3)中，T2 母亲自主支持的变化负向预测 T3 同伴接纳的变化，同伴接纳对母亲自主支持无显著影响；T1 和 T2 执行功能的变化正向预测 T2 和 T3 同伴接纳的变化；T2 同伴接纳的变化正向预测 T3 执行功能的变化；在同伴拒绝模型中，母亲自主支持对同伴拒绝无直接影响，T2 同伴拒绝的变化负向预测 T3 母亲自主支持的变化；T2 执行功能的变化负向预测 T3 同伴拒绝的变化；其余路径均不显著。PASPASPASEFEFPAPAEFPA0.18*0.02,0.330.17*0.03.0.320.19*0.03,0.360.34*0.14,0.53RI_PASRI_EFRI_PA0.24*0.03,0.450.31*0.15,0.48Wave 1Wave 2Wave 3个体间层面个体内层面0.16*0.01,0.300.17*0.01,0.340.30*0.17,0.430.33*0.17,0.480.19*0.002,0.380.22*0.03,0.41图1父亲自主支持、儿童同伴接纳与执行功能的 RI-CLPM注：RI_表示相应变量的随机截距；图中不包括协变量的影响以及三个变量之间在 T2 和 T3 的相关，其余未显示路径均不显著，以下同。PASPASPASEFEFPRPREFPR0.15*0.01,0.290.15*0.01,0.290.17*0.01,0.33RI_PASRI_EFRI_PR0.29*0.01,0.56Wave 1Wave 2Wave 3个体间层面个体内层面0.32*0.12,0.520.35*0.50,0.210.17*0.03,0.310.18*0.02,0.340.31*0.17,0.440.34*0.18,0.490.37*0.15,0.600.34*0.08,0.60图2父亲自主支持、儿童同伴拒绝与执行功能的 RI-CLPM4讨论本研究从家庭和同伴两大微系统出发考察父母自主支持、儿童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动态相互关系。在个体间层面，儿童执行功能与自主支持和同伴关系部分显著相关，且父亲自主支持与第1期赵新宇等：父母自主支持、1012 岁儿童的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动态互动关系：一个发展级联模型59同伴接纳显著相关；在个体内层面，除母亲自主支持外，其他变量表现出较强的个体内稳定性；交叉滞后路径显示，父、母自主支持与执行功能的关系模式均由最初双向预测变为从执行功能到自主支持的单向预测；自主支持与同伴关系以及执行功能与同伴接纳的关联仅在母亲模型中发现。MASMASMASEFEFPAPAEFPA0.20*0.06,0.340.16*0.03.0.300.19*0.06,0.33RI_MASRI_EFRI_PA0.47*0.32,0.63Wave 1Wave 2Wave 3个体间层面个体内层面0.28*0.02,0.530.36*0.21,0.520.33*0.19,0.470.35*0.19,0.510.13*0.25,0.000.19*0.02,0.360.20*0.01,0.390.21*0.03,0.380.18*0.03,0.34图3母亲自主支持、儿童同伴接纳与执行功能的 RI-CLPMMASMASMASEFEFPRPREFPR0.19*0.04,0.33RI_MASRI_EFRI_PR0.45*0.29,0.61Wave 1Wave 2Wave 3个体间层面个体内层面0.18*0.36,0.0030.37*0.22,0.520.19*0.04,0.330.19*0.05,0.330.30*0.16,0.430.34*0.17,0.510.18*0.34,0.030.34*0.10,0.570.33*0.04,0.630.25*0.50,0.08图4母亲自主支持、儿童同伴拒绝与执行功能的 RI-CLPM首先，个体间结果表明，经历高水平父母自主支持、更多同伴接纳和更少同伴拒绝的儿童，其 执 行 功 能 水 平 也 更 高，这 与 以 往 研 究 结 果(Bernieretal.,2010;Lecceetal.,2020)较为一致。此外，结果表明父亲自主支持较高的儿童可能更受同伴欢迎。母亲自主支持与同伴关系在个体间层面上的弱相关可能表明两者的关系更多表现在个体内层面，这也得到本研究结果的支持。其次，在个体内水平上，儿童执行功能较基线水平的提升能显著预测随后父母自主支持水平提高；而自主支持水平提高对执行功能发展的促进作用仅在 T1 至 T2 期间表现出来。与此同时，母亲模型中，执行功能与同伴接纳的关系方向随时间推移由单向向双向转变，即在 T1T2 之间，儿童执行功能提升能显著改善随后同伴接纳水平，反之不成立；而在 T2T3 期间，两者呈现相互预测的模式，但该模式仅在母亲模型中成立。综上推测，在学龄中后期，就环境驱动效应而言，随年龄增长，家庭中父母积极行为如自主支持的增减对儿童执行功能发展变化的影响逐渐减60心理与行为研究第22卷弱，而同伴关系的积极方面对执行功能发展的促进作用逐渐显现；但儿童驱动效应方面，儿童自身行为特点如执行功能表现对父母行为和同伴关系的影响持续存在。个体内关系的考察进一步为发展动态观点提供了更具说服力的证据(张文新,陈光辉,2009)。上述关系模式的变化可能是因为学龄后期或青春期前期儿童在与父母保持亲密感的同时，也开始渴望建立家庭关系外的自我(雷雳,2017)，并在远离父母的过程中逐渐建立起其他亲密关系(如同伴关系)。儿童与同伴相处时间增长，对同伴的依赖及受同伴的影响逐渐增加，因此，环境驱动效应出现由家庭向同伴系统的转移。但需强调，由于追踪时间相对较短，无法排除关系模式的变化受偶然因素影响的可能性，更长期的追踪研究更有助于揭示关系模式的动态变化性。此外，家庭与同伴两大系统在个体内层面也存在影响效应，且效应主要发生在母亲行为与同伴关系之间，即母亲自主支持增加预测儿童同伴接纳减少，而同伴拒绝增加预测母亲自主支持减少。结合母亲自主支持与同伴接纳的个体间关系结果，本研究进一步强调分离个体间与个体内效应的重要性，即变量在个体间和个体内水平上的关系方向可能不一致甚至相反，即辛普森悖论。结合自主支持与儿童执行功能的个体内预测效应，上述研究结果似乎也表明，我国父母自主支持对儿童发展的影响可能存在领域特异性。即自主支持增加有助于促进儿童认知能力提升，但对社会能力发展似乎无直接影响甚至产生消极效应。鉴于相关研究缺乏，研究者并无充分信心肯定这一推测，但仍尝试从父母自主支持的行为特点方面进行解释。一方面，自主支持型父母允许儿童自我发起行为，并给儿童提供更多独立解决问题和行为选择与决策的机会，进而锻炼和提升儿童执行功能，这与文化普适观一致。但另一方面，社会能力领域的发展和表现与文化要求密切相关。与个人主义文化所强调的儿童自主性和独立意识发展的社会化目标不同(Maccoby&Martin,1983)，集体主义文化更强调社会和谐和相互依存关系以及个人对自身欲望和行为的自控力(Chen&French,2008)。在集体利益优先于个人利益的文化中，儿童更可能认为自己与父母是相互联结的，父母自主支持增多可能会使儿童产生父母关爱不升反降的感觉(Marbell-Pierreetal.,2019)。因此，自主支持对儿童社会能力的积极影响可能并不像在西方社会中那么明显(Qinetal.,2009)，即一定程度上本研究所发现的自主支持与同伴关系的个体内关系支持了文化特异观(Super&Harkness,1986)。该结果与多项国内研究相一致，即我国父母自主支持并不会直接促进儿童社会能力提升(Huetal.,2021;Liuetal.,2009)。此外，Allen 和 Loeb(2015)指出，父母简单地给予儿童自主权可能导致其对行为的自我约束下降并在交往中产生不合宜行为；相较而言，指导儿童用合理方式表达意见或学会控制和监控自己的行为对同伴相处可能更为有利。因此，父母支持行为对儿童同伴交往的积极作用更可能通过提升认知水平而实现。这在一定程度也得到研究结果的支持。本研究发现，母亲自主支持能通过提升执行功能来促进同伴接纳和降低同伴拒绝，但在直接路径上对同伴关系却无影响或产生消极影响。再次，尽管同伴关系的积极维度接纳不会直接影响自主支持，但同伴拒绝增加却显著预测母亲自主支持减少。这不仅表明家庭与同伴系统的溢出效应是双向的，且父母的支持行为对同伴关系消极方面更敏感。一方面可能是由于儿童在受到同伴拒绝或排斥后其消极情绪增加进而引发父母支持性等积极行为下降。另一方面可能也与儒家文化强调自我完善有关(Chao&Tseng,2002)。受这一信念影响，我国父母通常会淡化儿童成功而强调其失败(Ngetal.,2007)。当儿童在班级中受到同伴的拒绝或排斥增加后，这种“失败”的同伴交往可能会让母亲给予更多关注，并通过减少支持行为和增加控制行为试图帮助儿童处理好人际关系。相反，“成功”的同伴交往更可能被母亲认为是理所应当，导致对儿童关注度和回应较低。最后，父母自主支持均对儿童执行功能发展具有促进作用，但在同伴关系这一社会能力的发展方面，仅发现母亲自主支持的重要作用。这可能与父母提供自主支持的方式不同有关。通常父亲以提供刺激与鼓励探索等方式表达支持，而母亲更多以关心尊重等情感支持为主，在儿童的联结和安全需求满足中发挥作用(Vrolijketal.,2020)。寻求刺激和探索需求的满足以及安全需求第1期赵新宇等：父母自主支持、1012 岁儿童的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动态互动关系：一个发展级联模型61的满足均有助于儿童认知能力发展，而相较前者，安全感的满足似乎与儿童社会关系的良好建立的关系更紧密。但需指出，本研究中自主支持基于父母报告，儿童感知的自主支持与其发展结果可能存在更密切的关联(Cheungetal.,2016)。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索自主支持与儿童发展结果的关系强度及父母性别差异是否会因报告主体不同而异。研究包括以下局限：(1)被试全部来自城市地区，研究发现尚待在其他被试样本中检验；(2)自主支持和执行功能主要来自父母报告，变量关系可能因不同报告主体的感知差异而变化；此外，单主体报告可能存在报告者偏差，未来需通过实验法或观察法验证本研究结果；(3)涵盖更长发展阶段的追踪设计有助于刻画出研究变量关系的动态变化性；(4)鉴于模型复杂性，本研究未将父母自主支持置于同一模型中考察，故在比较揭示双方支持性行为对儿童发展的独特效应及差异性方面仍可进一步探讨。5结论(1)在学龄中后期，父母自主支持、儿童同伴关系与执行功能的关系在个体间和个体内层面存在差异；(2)三者关系在个体内水平存在相互预测效应，且这一效应存在动态变化性和父母性别差异。参考文献曹衍淼,方惠慈,朱欣悦,纪林芹,张文新.(2023).BDNF 基因、同伴关系与青少年早期抑郁:基于动态发展视角.心理学报,55(10),16201638.雷雳.(2017).发展心理学(第 3 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李腾飞,陈光辉,纪林芹,张文新.(2017).发展级联:解释个体纵向发展的新视角.心理科学进展,25(6),980988.温忠麟,黄彬彬,汤丹丹.(2018).问卷数据建模前传.心理科学,41(1),204210.张文新,陈光辉.(2009).发展情境论一种新的发展系统理论.心理科学进展,17(4),736744.赵金霞,赵景欣,王美芳.(2018).留守妇女与儿童焦虑的代际传递: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心理发展与教育,34(6),724731.Allen,J.P.,Costello,M.,Kansky,J.,&Loeb,E.L.(2022).Whenfriendships surpass parental relationships as predictors of long-termoutcomes:Adolesc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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