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沁河流域中砥洎城古堡空间的防御体系研究.pdf

203237|2023|12建筑历史与理论摘要：沁河是山西晋东南的母亲河，是山西第二大河流，地势北高南低，以山地为主，周边分布丘陵和河谷，砥洎城古堡建筑群就隐匿在这里。明朝末年，为了抵御流寇，砥洎城古堡依据自身特殊的自然环境与地理位置，因地制宜地修建了民用与军事双重功能的个性化堡寨空间。文章主要围绕砥洎城古堡为调研对象，从古堡地形选址、建筑特征、布局形式、防御体系、空间节点、多元文化等内容进行深层剖析，梳理出极具沁河古堡地域文化特征的聚落形态。Abstract：The Qinhe River is the peoples mother river in the southeast and the second longest river of Shanxi Province.Its terrain is mainly mountainous with high in north and low in south,which is surrounded by hills and valleys,and hidden by Diji Castle.In the late Ming Dynasty,in order to resist bandits,Diji Castle built personalized fortress spaces with dual civilian and military functions according to its unique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geographical location.This paper takes Diji Castle as research objects,analyzing their site selection,architectural characteristics,layout form,defense system,spatial nodes,multiculturalism and other contents are deeply analyzed,for sort out the settlement form with the regional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Qinhe Castle.关键词：沁河流域；砥洎城；防御体系；特殊模块Keywords：the Qinhe River Basin；Diji Castle；defense system；special modules文王秀秀太原理工大学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DOI：10.19875/ki.jzywh.2023.12.065Research on Defense System based on the Space of Diji Castle in Qinhe River Basin基于沁河流域中砥洎城古堡空间的防御体系研究引言早在 20 世纪 40 年代，梁思成先生就从建筑的起源和发展规律为我们解释道：“建筑之始，产生于实际需要，受制于自然物理，非着意创制形式，更无所谓派别。其结构之系统及形式之派别，乃其材料环境所成。”1为我们理解沁河流域古堡聚落形态的产生，奠定了深厚基础。对于空间环境的表里、内外认知，从中国风水学角度，自古就有枕山、环山、面屏，山可以聚气，水可以纳气，符合“天人合一”的中国哲学思想，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从地理学角度，周边的山体可以加速局部区域的大气层和空气的循环流通，保持良好的气候优势。河流成为了古堡最外围的防御屏障，起到天然的保护效果；从防御自保的角度，大多古堡依山势而建，城墙绕河围合，古堡内部民居、巷道防御体系设计巧妙、灵活多变，可以更好地守护庇佑村民的生命安全。因此，选址营造的过程需要综合考虑周边地理、自然环境、交通路线及社会动荡等诸多因素，才能更好地体现出沁河流域古堡建筑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对人的心理安全防范及建筑的防御功能体系的重视。1 砥洎城砥洎城古堡建筑大多修建于崇祯六年（公元1633 年），位于山西省阳城县润城镇西北角，建于沁河三面环水的椭圆形石岛上，占地面积约3.7 万平方米，700 余米的城墙外轮廓顺应岛的形状呈现龟状，具有军事与民用的防御自保的特征。文昌阁内现存石碑：山城一览砥洎城建设规划图，以线条刻画出整个城堡内的外形特征、道路、庙宇、街坊、炮台、水井、院落位置、占地大小等，再现古堡的防御体系以基本居住为主，在古堡的外围与内部空间规划出防御体系的节点，各个节点环环相扣，内外兼并，构筑了铜墙铁壁式的古堡建筑（图 1）。2 防御体系2.1 外围防御模块砥洎城古堡三面环水，围水修建的护城河就是一道天然沟壑的防御屏障，堡墙的高度随着地形发生变化，主门墙高度约 12 米，水门附近墙高约 20 米。堡墙的基座以河道的鹅卵石与石灰石砌筑，厚重平整的堡墙外侧采用砖石结构，内墙则采用当地炼铁模具坩埚，所筑堡墙坚固耐用。堡墙上还设有垛口、炮台、马面、藏兵洞、瓮城、瞭望台等防卫点，登上古堡城墙 2 米宽的环形步道就可以巡视整个堡内外的安危2，弧形外观城墙可以避免射击死角，具有超强的防御能力。2.1.1 堡门砥洎城南城门是古堡唯一的陆地出入口（图2），门楼建有三层，高约 15 米，南门呈券洞形，高约 3 米，深约 5 米，设内外两道门。最下层城门洞过道中设有内外两道城门，中间设门房，两道门同时关闭，给古堡的安全措施设置了双重保险。在城门外围墙面左侧凸出，凸字形的转折面更有利于观察敌情，利于防守。城门右侧设通往城门门楼的石梯（图3），沿梯上至二层为弹药库，内存大炮、抬枪、鸟枪、火药、铁砂等武器装备。至三层可到达城墙之上，会有专人巡查、打更报警，瞭望整个村庄，出现敌情可以得到及时的处置。三层的门楼内悬一口铁钟，当遇危险时，钟声会有警示提醒的功能。平和期时就设为祠堂，成为人们祭拜神灵、祈求平安的精神空间。由此可见，砥洎城的城门防御体系设计得十分考究，真正体现出人们守护家族安危所创造的智慧财富。2.1.2 瓮城砥洎城的东北角的水门处设置一瓮城，水门本是砥洎城码头出入口，水门上方为祖师阁，楼阁居于制高点，可以观测到水门附近的人员动向，水门一关，隔绝内外。水门内利用高差修建了具有防御功能的瓮城，瓮城内建有连续的窑洞式藏兵洞，宽约 2 米，纵深为 3 米的拱形窑洞，窑洞内部的空间设有向外瞭望的哨口，既能观察洞外的动向，又是洞内通风透光的设备，内部还可以基金项目：2021 年山西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项目编号：RD2200001001）；2021 年度山西省艺术科学规划项目（项目编号：RZ2200001043）图 1砥洎城防御体系（图片来源：作者自绘）2043 特殊模块3.1 蜂窝墙明清时期的沁河流域，当地的冶铁铸造业十分发达，仅阳城、泽州出产的铁就占到当时全国的百分之七八十。铸铁坩埚就是当时炼铁时装铁水的中空模具。由于大批量的生产，使得坩锅的废弃量也逐日递增。当地的村民发现坩埚烧制的温度强度很高，建造的墙面具有保温隔热、防风防水的功能。因此，整体城墙外侧采用青砖砌筑，内城墙采用当地河道的鹅卵石及坩锅，整个墙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坩埚垒制，既坚固耐久，又降低了成本，被称为“蜂窝墙”。坩埚砌墙时再以石灰和铁渣子两样进行一定比例的调配，其墙面的硬度、强度、牢固度比水泥都要坚固数倍。坩埚墙在砌筑时可将坩锅侧面或埚口（埚底）朝外堆叠，处于底层的埚口内会嵌入鹅卵石及碎块，来增加底部重量的稳定性（图6）。为了防止堆叠过程中倾斜坍塌，每隔 3 5米会砌筑 50 厘米的墙砖柱进行维护5，真正反映了劳动人民就地取材、变废为宝、循环再利用的聪明才智。3.2 拐弯抹角在沁河流域的古堡内，纵横交错的巷子里，房屋外墙的转角处都有意抹去 90 度的墙角，俗称“拐弯抹角”6。“拐弯”，是对方向的改变，“抹角”，是在窄胡同的拐角处，将房屋的拐角砌成斜角。在砥洎城幽深狭窄的巷道内（图7），一般会顺着 90 度墙角缓缓而过。为了能使一些大型农器具在拐角处易于搬动，就会将转弯的直角进行切角或做成半弧状，转弯的半径就会扩大，方便行人转弯。尤其在战乱时，百姓可以很轻松地将物资运送到指定的地方，还可以极其方便地隐蔽起来观察贼寇的动向。3.3 牌匾定位砥洎城古堡巷道交通组织以“丁”字型交汇，迂回曲折，形似迷宫。在巷道交汇的巷口上方，会有不同名称的牌匾，有利于辨别所处位置的方位7。街坊中的院落门楣上也悬挂木匾或石刻匾，居民也会以匾的名称来定位轨迹。“素履居”“简空间的领域感。2.2.1 巷道砥洎城的街巷给人以深幽狭长、曲折多变、四通八达之感，形成纵横交错网格状。古堡内有十个街坊（图 4），巷口有巷门，门上方镶嵌着牌匾。一般巷道宽约2米，巷道大多呈“丁”字形，蕴含着“八卦”易学文化的理念，它不仅不利于进攻，而且容易迷失方向。在巷子的上空建有二层楼高的过街楼（图 5），离地面约 2.5 米左右，小巧且灵动，两边开十字花窗，用来连接街道两边院落的房屋，房屋有瞭望口观察敌情，使得百姓可以灵活自由地逃脱、隐藏或反击。错综复杂的丁字街巷和凌空的过街楼，成为加强内部防御的重要保护措施。砥洎城中的文昌阁，也处于坊与坊纵横交错的巷道体系中，在整个街坊围合居中位置，与城墙团状围合形成呼应，也足以证明文昌阁为中心特殊位置。2.2.2 院落沁河流域的古堡的朝向大多坐北朝南，比较注重采光。堡内的院落基本呈长方形的四合院，院落多为一进、二进院，也有不少三进院，包括正房、东西厢房、倒座，都有左右耳房，形成当地典型的“四大八小”式院落3，多为两层楼阁的明清建筑。砥洎城，从城墙底的道路与街坊主次巷道，将堡内民居分成大小不同的院落。院落呈现串串院格局，以两层或三层的阁楼为主，高墙坚固的外墙上，不开窗或开小窗。每层均有明廊，院落相对窄小，比较符合古人择居中藏风纳气的理念，注重隐私、养生聚气。每个街坊的院落与其他院落间都有过道或暗门相连，仅够一个人穿行。院落地下设有通道，有的地下建筑达三层，内设通风系统，构成较为完善的内部防御体系4。张敦仁故居为三层阁楼式，是砥洎城目前最高的建筑，上房一侧有“望楼”，构成防御空间形式感的叠加，起到保家护院的功能。供指挥官员居住兼指挥办公。为了打持久战，藏兵洞内部设施齐全，城内设有石磨、水井、生活用房等，更有利于战时的资源储备及看家护院的需求。砥洎城的瓮城虽小，但功能齐备，并具有双重功能，战时可以起到抵御外界，不被快速侵袭的作用，平和期又是码头百姓生活、商品批发交易的储备集散地。藏兵洞既具有高度的科学性和实用性，又有丰富的艺术构思，是力学与美学的完美结合，充分体现了古代工匠的聪明才智。2.2 内部防御模块砥洎城内部空间的防御形态，是借助空间的巷道体系、院落空间、建筑形式等，从古堡的防御维度去思考其相互间的连续性与关联性。内部防御模块主要有丁字路、过街楼、神阁、望楼、串串院块等，各有其独特性，不断加强实体内部图 5巷道网格体系十坊（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图 2砥洎城城门（图片来源：作者自摄）图 3砥洎城门楼楼梯（图片来源：作者自摄）图 4巷道网格体系十坊（图片来源：作者自绘）205237|2023|12建筑历史与理论参考文献：1梁思成.中国建筑史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2董小清.晋城市旅游文物局著：古堡中的中国M.北京:新华出版社,2014.3张广善.晋城博物馆学术委员会文库：晋城古代建筑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1.4谢红俭.晋城古堡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6.5范霄鹏,邓晗.铁壁障百川 阳城县砥洎古堡乡土田野调查J.室内设计与装修,2017(07):122-125.6刘映海,李金龙,杜杰.沁河流域武备探寻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6.7张斌,周晓冬.民间古堡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8郝平,杨波.超越信仰M.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2019.9费孝通.中国民族多元一体格局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10何依,李锦生.明代堡寨聚落砥洎城保护研究J.城市规划,2008(07):88-92.静居”“谦益居”等名极富书卷气，这些用词多出自诗经孟子等典籍，充分反映了主人的儒雅之风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此，匾的运用体现了居民待人处事的哲学态度和随机应变的思维转变能力。4 古堡文化4.1 人文精神砥洎城清代就出现“一城五进士”的科举盛状，堡内有学术成就最高的张敦仁、陕西巡抚张春的故居，并以好的文风为榜样，提醒后辈重视教育的理念。城堡中心的文昌阁，是传统祭祀建筑，文昌帝君是掌管文运功名的神，可以保当地读书人文运亨通，充分体现出砥洎城自古对读书育人、文风科考的重视8。神阁内还留存家族家训，严谨敦厚的训言条款教育后辈子孙，重视以家规家训传承家风，体现中国儒家思想的文化魅力。城中“鸿胪第”，为康熙皇帝御厨郭璋宅邸，曾发明了“满汉全席”“千叟宴”，得到世人的传颂，也肯定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奇迹。因此，人文精神的传递从古至今都遵循着自身修养、格物致知、互敬互信、因材施教的优良美德。4.2 宗教文化祠庙是沁河流域古堡的中心，不仅增强了族人的凝聚力，而且反映出祠庙对于人的精神追求与寄托的重要性。祠庙，基本都是处于堡内军事险要、防御关键的制高点，不仅有瞭望敌情、保护生命财产的作用，而且有企盼得到神灵的庇佑并给予精神的慰藉的作用。砥洎城内建有关帝庙、黑龙庙、大士龛、土地庙、三清庙、三官庙、祖师阁、文昌阁（图8），形成了多种宗教文化聚合。其文化的本质就是一种文化的复合体，是在长期演变过程中，通过不同族群间的冲突、融合而形成的，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费孝通先生所说的“多元一体格局”9。土地庙又称文公祠，供奉唐朝文豪韩愈，承载着祈盼五谷丰登、四季安康的美好愿望；三清庙、三官庙、祖师阁，供奉道家仙人，有祈福、保平安的作用；大士龛供奉观音、普贤、文殊三位菩萨，希望得到佛教三大士庇佑；黑龙庙供奉龙王，处于古堡制高点，祈求干旱时期可以降雨、保护人们财产安危；关帝庙供奉关羽10，商人希望得到关老爷的庇护，祈求生意兴隆；文昌阁（图9）供奉文昌帝君，企盼后代考取功名、人才辈出；这些祠庙的建造都充分反映了当地民众多元宗教信仰的精神需求。4.3 民俗传承元朝以来，阳城县润城镇的冶铁业极为发达，流传着“铁冶镇上铁花飞，疑是金花落洎水”，足以证明打铁花早已成为砥洎城民间传统的烟火活动。打铁花需要准备化铁水的熔炉、煤炭、鼓风机、生铁，将大火烧至 1600 1700，生铁化成铁汁，直至出现金花。打铁花师傅用钢丝绳扎成花束蘸上铁汁，举起木板，用力击打，激起铁水冲天，火花四溅。一般 30 分钟的表演要用掉150斤铁水，更要备用大量的废铁进行熬制。打铁花对于表演者的技艺要求非常高，表演者用力击打铁水使其尽量高而散，高温的铁水在空中急速下降就会冷却成微小的铁屑，避免造成烫伤。因此，打铁花被称为“勇敢者的游戏”，已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真正展现了技艺中力量和技巧的完美结合。结语沁河流域古堡的共同特征就是充分利用了周边地势、自然环境的优势，因地制宜地规划出适合自己的防御体系，来保卫百姓、防御敌人。通过对砥洎城古堡空间防御体系的解读，让我们更加了解到古堡建筑的外部空间转向内部空间中各个建筑节点间防御构成体系的独特性及联动性，使人不禁感慨古人善于因势利导的设计理念，将建筑空间进行最优的功能处理，完善的防御体系更加强了古堡的自保能力，使得百年建筑得以留存。图 6砥洎城坩锅墙（图片来源：作者自摄）图 8神庙方位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图文昌阁（图片来源：作者自摄）图 7砥洎城巷道（图片来源：作者自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