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_唐梅花.pdf

59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国别文学研究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唐梅花 内容提要：随着对全球自然发展史与人类社会关系的研究日益深入，气候问题不但在众多欧美作家笔下得以呈现，气候书写也成为学术界的前沿性研究课题。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将气候作为叙述主体再现发生的气候问题，运用仿真交错的叙述时空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气候灾难进行预警，将科学技术作为重要叙述因素探究人类如何应对气候危机，采用反讽式叙事表达以科技拯救未来的担忧。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以文学自身特有的表达方式，在读者群体和社会公共领域展现出巨大影响，甚至参与到西方社会和政治领域对气候变化的思考与论争。关键词：气候书写主题呈现叙事策略作者简介：唐梅花，文学博士，闽南师范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欧美文学、生态批评等。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研究”（20XWW008）的阶段性成果。Title:On Climate Writing in Contemporary English LiteratureABSTRACT:With more in-depth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lobal natu-ral history and human society,climate change has received much attention from many Eu-ropean and American writers,and climate writing has become a cutting-edge research top-ic in the global academy.Climate writing in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in English represents climate problems that have occurred with climate as the narrative subject,and issues warnings of possible climate disasters which may happen in the future,through a complex interweaving narrative time and space,often with virtual reality and virtual modelling shaping its literary temporality.Such writings also explore how human beings respond to climate crises by tak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s important narrative elements,their DOI:10.16077/ki.issn1001-1757.2022.04.00860当代外国文学 No.4,2022ironic narrative strategies questioning the wisdom of a future reliant upon technology.With its unique means of expression,climate writing in contemporary English literature has had a deep influence upon readers and on the public sphere,even finding its way into the debates on climate change in Western social and political fields.These connections demonstrate climate writings unique links between literary form,literary technique and the socio-political.Keywords:climate writing,thematic representation,narrative strategyAuthor：Tang Meihua is an associate professor at the School of Literature,Minnan Normal University,Zhangzhou,China(363000),spe-cializing in ecocriticism and Euro-American literature.当今世界，人类社会面临着诸多问题，疫情的蔓延、气候的变化、恐怖主义与战争、难民与移民等都超越了民族、国家的界限，具有了全球性的意义。这一切在当代文学中均得到了积极的回应和深刻的表现。其中，随着对全球自然发展史与人类社会关系的研究日益深入，气候问题不但在众多欧美作家笔下得以呈现，文学中的气候书写也正成为学术界的前沿性研究课题，甚至西方社会思想和政治领域对气候变化的思考和论争。对于这个不管在时间上（自人类进入农业时代开始对地球环境的改造），还是空间上（全世界无任何国家可在生态危机面前独善其身）都有极大影响的气候问题，当代英语文学进行了多维度的书写。本文从气候书写在当代英语文学中的发生与发展入手，聚焦气候书写的独特思想主题及叙事特征，从跨学科的研究视角唤起人们对气候变化的危机意识，倡导世界各国共同合作以应对气候挑战。一、气候书写在当代英语文学中的发展众所周知，气候在地球46亿年的历史中从未停止过变迁。从古至今，气候现象在文学世界中也从未缺席。无论是古希伯来民族出埃及记里的“十灾”、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笔下托弥的寒冷气候，还是莎士比亚悲剧 李尔王中的暴风雨、狄更斯笔下的浓雾、百年孤独中的大雨等，气候是重要的背景存在。这是因为此前数千年的人类历史中，气候变化并未对人类社会生活造成重大影响。但自“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殖民扩张以来，长期积累的后果日益显现全球变暖趋势不断加剧，极端气候频繁出现，地球家园多处被毁，气候难民空前增多，气候书写逐渐成为文学创作中的显著现象。在当代英语文学中，气候不仅构成作品的背景，且参与了文学的形成和发展，各种体裁的作品对此有充分的呈现，例如佩璇斯安格巴比（Patience Agbabi）、毛拉杜利（Maura Dooley）、加里斯奈德、彼得里汀（Peter Reading）、梅吉巴特（Maggie Butt）等人的诗歌，巴拉德（J.G.Ballard）、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保罗巴奇加卢皮（Paolo Bacigalupi）、伊恩麦克尤恩、金斯坦利罗宾逊（Jim Stanley Robinson）、芭芭拉金索沃等作家的小说，以及德里罗、大卫兰博（David Rambo）、斯蒂夫沃特斯（Steve Waters）、迈克巴特利特（Mike Bartlett）等人的戏剧。始于上世纪80年代的气候书写在学界也引发越来越多的关注，相关批评视角包括气候61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书写的象征隐喻意义（Arden Reed，1983），气候书写的特殊表现形式（Sophia David，2016），气候对文学的影响（Jonathan Bate，2000），气候书写对环境话语的影响（Antonia Mehnert，2016），气候书写的文学史渊源（Caren Irr，2017），气候书写的跨学科特征（Adam Trexler，2015）等。近几年我国学者也开始关注气候书写，已有成果包括研究述评类（闫建华，2017；谢超，2018），世界主义视角（李家銮、韦清琦，2019；姜礼福，2020），及专门作品研究（杨梅、朱新福，2020；谢超，2021）等。从现有成果来看，气候书写研究无论在深度和广度上都在不断发展，但仍然存在需要拓展的广阔空间。国外既有研究成果关注的多是少数有限的文本，且以小说为主，理论构建尤其是跨学科研究仍在发展中。国内气候书写研究起步晚，基本处于引介阶段，缺乏将思想史和跨学科视角纳入文学研究应有的思考向度。202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对全球变暖预测做出贡献的美籍日裔气象学家真锅秀郎（Syukuro Manabe）和德国气象学家哈塞尔曼（Klaus Hasselmann），这是气候问题引起全球关注的最新信号。同一年，关于全球极端天气的报道占据各大媒体的头条，郑州暴雨、美国田纳西暴雨洪水、德国泥石流等极端天气引起了世界范围内的关注。现实世界里频繁发生的各类气候灾难进一步验证了克鲁岑的警告：“除非发生类似火山爆发、大规模核战争、新冰川时期等巨大灾难，人类在未来数千年、甚至数百万年仍会是主要的环境力量”（Crutzen and Stoermer 1718）。研究文学中的气候书写，尤其是在当代英语文学中的主题呈现和艺术表现，不仅能展现气候对文学的深刻影响，更能揭示作家如何以独特叙事关注和参与全球关于气候变化的思考和论争。二、再现已经发生的气候问题：气候成为叙述主体气候变化是一个缓慢而复杂的过程，它可能不会在全球范围内同时发生，而是在地球不同地方、不同时间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且相互影响。在当代英语文学中，气候不再只是作品的背景，而是成为叙述主体，具备构筑情节、推动故事发展的叙事能力，“大规模环境灾难成为创造叙事悬念和故事高潮的有效工具”（Trexler and Johns-Putra 185200）。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将气候变化的风险信息置于具有社会意义的秩序当中，通过不同叙事和可视化阐释，为理解气候变化“提供解释、预测、探索和哀悼的媒介”（Trexler 9）。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巴拉德的气候书写三部曲 神秘来风（The Wind from Nowhere，1961）、被淹没的世界（The Drowned World，1962）和 燃烧着的世界（The Burning World，1964）便已展示不同类型的气候变化（说不清缘由的气候突变、人类活动引起的气候变暖及人类排放工业废水造成的干旱等）导致的灾难。例如，在神秘来风中，“不知来自何处的风不断增强，撕裂建筑物的地基，迫使伦敦的幸存者躲进地下洞穴”，随风而来的是来自“西藏和中国北部冲积平原发现的细晶表尘土”（Ballard 20），这些宛如中国北方的沙尘暴吞没了地球表面上的一切。气候变化的影响早已跨越局部区域，成为具有全球效应的事件，从中国到欧洲、美洲都难以逃脱。罗宾逊的“资本中的科学”三部曲直接以气候现象命名，分别为 雨的四十种征兆（Forty Signs of Rain）、五十度以下（Fifty Degrees Below）和 六十日继续（Sixty Days and Counting）。由于地球变暖、墨西哥湾海流中断、西欧和美国东海岸陷入冷酷的严冬，这些严酷的气候问题并非朝夕形成，也难以找到直接的责任者，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气候危机的参62当代外国文学 No.4,2022与者和制造者。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行为，比如以车代步、外出度假、恒温空调等，都可能形成难以预测的气候规模效应，引发气候变化灾难。安格巴比在诗歌 秋老虎（“Indian Summer”，2007）的序言中提到，从九月到十一月，“90天里只有一天寒冷清澄”（Astley 200），世界再没有分明的四季，有的只是难以忍受的酷热和严寒。气候变化使动物焦躁不安、植物花期紊乱，人类也许可以在短期内通过科技应对，但却可能带来长久的隐患。芭芭拉金索沃将她在加勒比海度过的童年时期所看到的帝王蝶越冬迁徙与田纳西南部小镇黛拉诺比亚的人生困境相联系，作为其小说 飞行行为（Flight Behavior，2012）的叙述基点。帝王蝶由于气候突变不得不改变原有迁徙路线，来到阿巴拉契亚山脉，因此对不同的个人或群体产生了影响。小说的结尾黛拉洛比亚完成自救，帝王蝶也成功迁徙到了“一个新的地球”（Kingsolver 433）。除了以上作品，麦卡锡的 路（2009）、乌苏拉勒金（Ursula LeGuin）的 总在回家的路上（Always Coming Home,1985）等都对人类面临的气候问题进行了再现和思考。当代英语文学对已然发生的气候问题的再现不断提醒着人们：面对愈演愈烈的气候问题，没有国家或地区可以置身事外，气候灾难可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发生。气候成为叙述的主体，物质意义和施事能力得以凸显，并通过与人类、非人类的互动生成故事，显示自然与文化的相互塑造过程，强调面对气候问题时必须具有全球意识。三、预警可能发生的气候灾难：叙述时空的仿真交错气候变化是长期持续的问题，也许短时间内不会显现其影响，但却可能在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造成不可逆的灾难。如今，地球已进入“全球人口剧增、生态资源急剧减少、物种消失加速、极端气候增多”的“人类世”（Crutzen and Stoermer 1718）时代。从空间上看，气候的影响将波及全球；从时间上看，气候的影响将殃及后世。但尽管气候问题迫在眉睫，由于区域与问题严重程度存在差异，仍然存在不少质疑的声音。气候学家斯蒂芬斯奈德（Stephen Schneider）就曾抱怨“数百名专家达成的共识很可能被少数几个博士的相反观点给平衡了。而这两种完全相反的观点对民众而言却同样可信”（203204）。面对复杂多变的气候问题及可能造成的影响，“文学是叙述风险及不确定性的重要方法”（Beck 298）。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场景相互交错，通过可观可感的形象和真实的想象构造出整体上的仿真虚拟的世界，提升人们对于气候变化的“情感、审美和生活体验”（Trexler 6）。里汀的零下273.15（273.15，2008）借用 圣经创世记中的洪水神话想象全球变暖后危机四伏的世界。珠穆朗玛峰上的积雪融化导致洪水上涨，继而又遇深层冰冻，在新的洪水灾难面前，诺亚无法再次带领人类获得拯救和走向新生。书中出现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物种印度黄鼻信天翁、英国杜鹃鸟、墨西哥无尾蝙蝠、夏威夷画眉鸟等也因无法适应气候变化而濒临灭绝。这一隐喻旨在说明在气候灾难面前，没有物种、民族或国家地区可以置身事外。亚瑟赫索格（Arthur Herzog）的热浪（Heat，1977）通过想象预测全球变暖主导下的未来历史。工程师劳伦斯皮克和一群科学家通过秘密地下实验室的测试发现：由于人类对能源的过度使用，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水平不断升高，世界天气正在迅速发生变化，全球气候将上升到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的程度。随着异常天气的不断增多，皮克的预测成为现实恐怖的龙卷风、灼人的干旱、猛烈的冰雹对人类社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赫索格并非在危63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言耸听，现实世界的气候灾难和小说中的气候预警竟一一对应。里奇（Nathanial Rich）在校对小说手稿未来赔率（Odds against Tomorrow，2013）时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一觉醒来桑迪飓风真的袭击了美国东海岸，纽约发生灾难性的洪水。而早在1998年，凯文雷迪（Kevin E.Ready）的经典全球变暖小说盖娅的哭泣：全球变暖的危机（Gaia Weeps:The Crisis of Global Warming）同样预测到这场灾难。现实与虚构之间的沟壑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抹除，作品中遭受飓风破坏的曼哈顿带着远古的色彩，但又分明是正在进行中的当下。当代英语文学中还有很多作品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气候灾难进行了预警，比如博伊尔（T.C.Boyle）的 地球之友（A Friend of the Earth,2000）将故事设定在2025年的加利福尼亚，持续强风暴雨和极热天气让人们无家可归、动植物濒临灭绝，但这些可怕后果却可以追溯到“当一切刚刚开始的”（24）的1989年。多丽丝莱辛的 玛拉和丹恩历险记（Mara and Dann:An Adventure,2000）则将预测的视角延伸到数千年后，人类再次经历冰川纪，整个北半球都被掩埋在冰雪之下，七岁的玛拉和弟弟丹恩为逃离干旱和屠杀，加入寻找拥有足够水和食物来维持人类生命的新家园。可能发生的气候灾难是人类现在各种错误行为不断累积的后果，那些看似遥远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可能正在我们身边发生，也可能在很早以前就注定要发生了。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通过压缩时间或者投射未来增加叙事的戏剧性，强化灾难场景放大气候灾难的破坏性。作品中气候灾难发生的特定区域可以被替换成世界上的其它甚或全球任何地方。勒金的俄勒冈、巴拉德的伦敦、巴奇加卢皮笔下被淹没的曼谷可能是地球上的任何地方。正如梅纳特所言，小说“叙述层面的现在即为我们的未来”，而“虚构的未来又是对现在的推断”（Mehnert 103104）。将当今的气候灾难归因于自然实质上是在掩盖人类对不断加剧的极端气候事件的影响，逃避应当负起的生态责任。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通过预警式叙事、仿真交错的时空设置对人类的未来发出预警，试图唤起人们重视生态危机、改变自身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如果人类继续在物欲和私利的驱动下不断破坏地球生态，终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四、探究如何应对气候危机：科学叙事和反讽式叙事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不仅展示已然发生的气候问题、预警可能发生的气候灾难，而且探究了人类的抗争和应对。为增强气候书写的可信度，当代英语文学将科学技术作为重要的叙述因素，但对于复杂的气候变化，同时又透露出对人类通过科技拯救世界的可行性的隐忧。这种忧虑在创作中表现为对传统认知中优秀白人男性科学家形象的颠覆和对科技拯救未来的反讽。沃特斯的戏剧应急计划（The Contingency Plan，2009）将场景设置在英国，刚从南极洲考察回来的科学家威尔帕克斯顿对气候变化可能导致的冰川融化以及海平面上升有了新的论据和看法，但正确的科学预测在现实世界里却毫无意义，在大部分地区被洪水摧毁的时刻，帕克斯顿对自己无法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感到痛苦不堪。里奇未来赔率的主人公是一位数学天才，可通过计算机分析如何从最坏的情境（生态崩溃、自然灾害、全球战争）中脱身。可这位天才数学家内心一直被极度恐惧所困扰，害怕超级火山把美国埋葬、害怕中国核武器攻击、害怕新形式的黑死病再度流行、害怕恐怖袭击发生。因此，他用计算机计算各种概率实则为了获取一点内心的安全感，而他的工作本质上是为风险公司争取利益的最大化。结局可想而知，这位数学天才所计算的各种逃离策略不切实际也难以实行，他本人也失去了64当代外国文学 No.4,2022与现实世界的最后联系。在阿特伍德的羚羊和秧鸡（Oryx and Crake，2003）中，科学狂人秧鸡负责“天塘计划”，通过对基因的大肆改造试图制造出完美的天塘人以应对气候变化，最后却导致了物种灭绝和致命病毒流行。科技需要生态责任的引导，否则可能变成被科技毁灭的异己生物。在随后出版的洪疫之年（The Year of the Flood,2009）中，阿特伍德进一步揭示了滥用生物工程的严重后果。人类对同类及其它物种的残害使整个生态环境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最后酿成一场只在人类当中传播、导致人类濒临灭绝的无水洪疫。在因气候变化引发的社会崩溃的后人类时代，电子人、机器人和生物技术人等成为幸存者和地球的主宰者。当代英语文学对科学家形象的塑造和反讽使人们对依靠科学力量拯救世界产生了怀疑。即便科学家可以准确预测、精准定位，也难敌各个利益集团的野蛮干预，这也为用科学缓解气候危机带来更多难度。克莱夫库斯勒（Clive Cussler）北极漂移（Arctic Drift,2005）的主人公是绘制太平洋化学成分和浮游生物水平变化图表的海洋生物学家，藉由良好的科学素养发现气候危机是因为能源大亨非法排放二氧化碳、通过贿赂过度开采沥青而人为导致。但即便知晓看似自然现象的气候变化是由资本利益、文化偏见和政府干预等人为因素所造就，身为科学家的他们也无力解决。麦克尤恩的 追日（Solar，2010）更是绘制了气候危机面前学术界、能源业、环保业、传播业以及大国之间不同反应的多重复杂图景。就个人而言，主人公迈克尔别尔德是位名誉早已受损的前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曾经辉煌的学术成是对他现在为捞取经费四处走穴的反讽。从社会层面看，利益阶层和行政部门出于各自立场考虑封杀消息或以“各种相互矛盾的方式传达给公众”（Heinberg 19298），是对自我标榜的积极应对的反讽。可以说，那些所谓“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而采取的措施只是为阴谋论提供了合理的注脚”（Trexler and Putra 185200）。在约翰巴恩斯（John Barnes）的 飓风之母（Mother of Storms,1994）中，地球骤然彻底变暖的直接致因是人类摧毁非法藏匿在北极的核武器，这一起初只是为了维护国家之间的安全，却导致极地冰层中的大量能量被释放出来，最终引发太平洋中部一场跨越几千英里的超级飓风。但政治家和权力掮客却被阴谋和贪婪蒙蔽了双眼，一直未采取有效措施阻止危害的蔓延，地球上已有数千万人死亡，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小说的最后，人类利用科技引来冥王星卫星上的水降低地球表面的温度。需注意的是，这种以利用科技克服自然或人为引发的气候灾难的结局，虽弘扬人类的智慧，但对解决气候危机可能适得其反。因为这样的结局设定可能使人类陷入对先进科技的感叹和自得中，而不去反思、不去改变自身破坏地球生态的行为。就像罗宾逊在“火星三部曲”所担忧的人类试图通过移民火星来解决地球无法居住的问题，一群科学知识丰富、道德意识强烈的绿色社会主义者将火星也变成了一块荒芜的土地。面对越来越严重的生态危机，人类设想进行星际殖民、抽取冰山地下水，但如果不改变现有生产和生活方式，等待人类的将依然是不可避免的末日。结 语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是文学对日益严峻的气候问题的积极回应，通过将气候作为叙述的主体再现气候问题，提醒人们从当下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文学的气候书写采用虚拟仿真的交错时空预警可能发生的气候灾难，一方面提醒人们气候问题发生的超时空性；另一方面让科学家们直接成为作品的主人公或叙述者探讨气候变化冲击下人们的成65当代英语文学中的气候书写长和努力。该文学书写通过对科学家形象的颠覆和以科学拯救世界主题的双重反讽再次提醒人类不要沾沾自得于先进的科学技术，而要彻底改变思维和行为方式以便尽可能延缓甚至阻止气候灾难的最终来临。“全球气候变化很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留给地球的永久遗产”（Trexler 1）。虽然世界各国不一定会在同一时间遭受气候变化带来的危害，但从气候的发展来看，地球上的人类都有可能经受气候巨变带来的不良影响，就像中世纪的大暖化和近半个世纪以来的厄尔尼诺现象。如果放任气候变化而不采取应对措施，气候变化将改变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未来的人类有可能面临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境地。当代英语文学气候书写所描绘的气候变化摆脱了世界末日论，积极引导人们应对气候变化。我们应该相信尽管存在问题，但人类仍然可以通过持续不断的努力改变全球气候变化的现状。虽然回不到气候变化之前的状态，但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某种方法重塑未来。我们应该站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高度，从人类共享、共荣与共存的高度来正视气候危机；应该具备全球化的视野，以跨学科的理念考察气候书写在当代英语文学中的发生、发展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倡导世界各国合作应对气候挑战，在现实社会中产生积极正面的影响。引用文献【Works Cited】Astley,Neil.Earth Shattering:Ecopoems.Northumberland:Bloodaxe Books,2007.Ballard,James Graham.The Wind from Nowhere.Berkley:Medallion,1962.Beck,Ulrich.World Risk Society.Malden:Blackwell Publishers,1999.Boyle,Thomas Coraghessan.A Friend of the Earth.London:Bloomsbury,2000.Crutzen,Paul J.,and Eugene F.Stoermer.IGBP Newsletter 41(May 2000):1718.Heinberg,Richard.Peak Everything:Waking Up to the Century of Declines.Gabriola Island:New Society Publish-ers,2007.Kingsolver,Barbara.Flight Behavior.London:Faber&Faber,2013.Mehnert,Antonia.Climate Change Fictions:Representations of Global Warming in American Literature.Basingstoke:Palgrave Macmillan,2016.Schneider,Stephen.Science as a Contact Sport:Inside the Battle to Save Earths Climate.Washington:National Geographic,2009.Trexler,Adam.Anthropocene Fictions:The Novel in a Time of Climate Change.Charlottesville:University of Virginia Press,2015.-,and Adeline Johns-Putra.“Climate Change in Literature and Literary Criticism.”WIREs Climate Change 2(2011):185200.（责任编辑：解友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