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传承与数据分析—新课标历史高考命题述评(一).doc

命题传承与数据分析
——新课标历史高考命题述评（一）

袁兆桐 张炳伟 韩建峰

自2007年新课程高考正式拉开帷幕以来，迄今已有20多个省市开始实施新高考。伴随着新课程改革的推进，高考命题也在不断探索和总结中前行。山东是最早实施新高考的，我们通过对新考试大纲、各省市考试说明和五年各类高考试题的研读，利用高考权威部门提供的大量翔实数据，结合我们的实践，对新高考命题的特点、规律和发展趋向，特别是问题和不足作了全面探讨，以期帮助师生们把握高考命题的发展趋向，提高复习效益；更重要的是，提请命题主管部门正视目前命题存在的问题和缺陷。
一
同我们探讨人类社会进程不能割断历史一样，要探讨今天新课程高考的发展，同样须追溯三十多年高考历史命题改革的历程。因为新高考是对长期以来命题改革的传承，正是通过一代代命题者的不懈努力和广大历史教师的参与，才有了今天新高考的成果。基于此，有必要从纵向上搞清高考历史命题发展的脉络，搞清各阶段高考试题的传承关系。只有如此，才能对今天新高考的特点和趋向有更清晰的认识。
自高考恢复以来，历史高考命题不论在试卷内容上，还是命题指导思想以及命题方式、题型设计等方面，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其中标志性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命题思路上。业内人士依据试题考查的主体和能力变化对三十余年历史高考思路的发展进行了归纳和概括。北京著名特级教师李晓风等人认为，大约每隔十年，试题考查能力的特点即出现显明变化，先后经历了“知识立意”、“能力立意”、“问题立意”阶段，新高考实施后进入“素养立意”阶段；（1）著名历史教育研究专家冯一下认为，高考先后经历了“知识立意”、“能力立意”、“目标立意”阶段；（2）黄牧航教授则认为，高考先后经历了“知识立意”、“能力立意”、“价值观立意”阶段。（3）大家的岐意主要在第三、四阶段上，除了表述的不同外，还表现在各阶段的起始时间上。
要搞清高考各阶段的特点和发展脉络，必须首先搞清划分的标准和相关的概念，所谓立意，是指试题命制的指导思想和考查目标。各阶段的划分必须有相应的标志性事件作为参照。
在20世纪90年代初之前，为“知识立意”阶段。在这一时期，命题的基本依据是教学大纲和人教社教材，考查的主要是对知识的识记，这是我国高考命题改革的探索期。教育部针对高考命题问题组织了一系列专题研究，还引进了国外标准化考试的成果。但此时命题还主要依赖于命题专家的自身学识和经验积累，没有相关命题指导性文件的制约。试题主要围绕着知识的识记考查展开，题型有填空、名词解释、选择、列举、问答题等，学生主要以背记教材来应考。只要搞通教材，记住教材知识，就能取得好成绩。
继而是“能力立意”阶段，时间从1992年至2007年，进入这一阶段的标志是1992年《考试说明》的颁布。《考试说明》是指导高考命题和应考的指导性文件，其首次提出：“高考历史学科在考查考生所学历史知识的同时，注重考查能力”，并将能力考查列为高考考试的主要目标。考试说明首次提出了能力考查的10条考查目标，1995年又确定为四大项十条能力要求，使其操作性更强，从而成为历史高考检测学科能力的基本依据。实行文综考试后，根据考试测量学理论，考纲又从记忆、理解、应用三个方面提出了文综能力考核目标。在这一时期，我国的高考出现了多元并举的局面，但不管何种试题，实际上都是遵循历史科能力检测的四项十条要求行事的。
此时，一批事业心强、学识高的学者加入到命题行列，他们对题型进行了大力改造，创设了新题型------材料解析题。经过长期锤炼，选择、材料解析、问答题成为基本题型。命题专家针对中学历史教育滞后的现状，将新的史学基本理论和方法引入高考试题，又通过各种形式和场合与广大历史教师进行沟通。此时，历史思维能力考查力度加大，试题思维含量提高，题型的考查功能得以开发，但试题超前性强，一些题目脱离了教学实际，但通过对话和交流，广大教师还是认可了这种超前行为。高考试题的正面导向作用明显，不论是教材，还是教学，高考指挥棒作用充分得以彰显。在这一时期，我国高考改革步伐加快，文综试题、历史单科试题、三南试题、新课程卷、老教材卷、夏季试题、春季试题等，争彩纷呈，高考多元化局面更加突出。但不论何种考试，能力立意是各类试题的共性。
有人将这一时期后半期（实行文综考试时期）定名为“问题立意”。笔者对此赞同冯一下先生的观点，认为这一提法不确当。赞同者认为“自新世纪开始后的文综考试，是以问题为中心，以人类所面临和关心的现实、重大社会问题为视角。”（4）这里所说的“问题”是指命题的切入点和角度，而不是试题测试的目标。“问题”与“知识”、“能力”是不同范畴的概念。况且此时历史学科的命题仍遵循着原四项十条能力要求，文综考试的记忆、理解、应用要求仅是一纸具文。因此，在“能力立意”后再衍生出一个“问题立意”是不妥当的。
以新课程的正式实施和新课程高考正式启动为标志，历史高考命题进入“素养立意”阶段，时间是从2007年开始的。与2004年启动的新课程实验同步，考试中心也开始了新课程历史高考命题的研究，命题专家杨宁一（穆易宁）于2005年4月，在《历史教学》发表《新课程下高中历史学科考试测量命题改革》一文，对新高考的测量目标、形式、内容体系等方面，作了全面阐述。特别重要的是，提出了按照文明史观，对专题和模块内容加以整合，重构新的学科体系的设想。2007年发表的《考试大纲》提出：“高考要着重考查考生的人文素养和学习潜能”，重新提出了四项目标十二项要求的考核目标和能力要求，构建了迥异于课程和教材的、体现文明史观的通史学科体系。此后五年的新高考试题，落实了课标和考纲的能力要求，体现了对未来公民的政治素养、科学素养、道德素养、文化素养的综合素质要求，高考命题进入“素养立意”新阶段。
黄牧航教授认为此阶段是“价值观立意”，冯一下先生则认为是“目标立意”。他们的观点有一定合理性，但不全面、不确当。黄教授主要从新高考突出价值观方面概括的，实际上自高考恢复以来，历年的高考试题都注意发挥史学的德育功能，强调试题的思想性，这与体现价值观的考查是一脉相承的，况且价值观仅是三维目标第三层次的一个方面，而新高考是全面落实课程目标的。冯先生所说的“目标立意”，同样也不科学。如同他批评的“问题立意”一样，目标与知识、能力也是不同范畴的概念。况且，任何高考都要体现教学大纲或课程标准的要求，照其表述，原先的老高考对教学大纲教学目的的落实，应该称之为“目的立意”，这岂不是贻笑于世人。
在高考的第一阶段，命题的主导者是祝明为代表的山东大学学者。在高考第二、三阶段，历史高考命题的主导者是北师大学派。已故学者刘宗绪先生是高考命题的中坚，他参与高考命题十几年，并且重视对高考命题的研究，他针对中学教材滞后的现状，力主高考命题应反映学科发展的趋势，将学术前沿的成果引入高考，所提出高考命题应坚持生产力观点、实践的观点，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原则、文明史的观点，至今仍有指导意义。他依照生产力的变化，重构了世界近代史的基本线索。他的一系列观点，改变了一代代历史教师的理念行为，甚至影响了高中世界近代史教材的编写体系，所命制的一些经典试题至今仍有鲜活的生命力。后来的历史高考命题主导者是杨宁一先生，他将刘先生的思想进一步发扬光大，并力排众议，以极大的勇气，以文明史观角度，对课标和教材涉及的历史内容重新审视，重构了符合考试测量实际、体现文明史观的通史学科体系，进一步加大了材料解析题的考查力度，确立了材料解析题在高考试题中的独尊地位，从而进一步提高了我国历史高考试题的命制水平，推动了历史高考改革的发展。刘芃先生是著名历史学科命题专家，具有丰富的命题经验，他提出了历次历史高考的考核目标和能力要求，建构了一套相对完善的历史测量学的理论，对我国历史高考同样具有重大贡献。近来，命题主持者虽作了调整，但命题的主导思想和思路仍会沿袭下去的。
以高校学者组成的命题组成员，都力图从有利于适应未来高校学习的角度，通过命题来引导、校正中学历史教学。应该看到，在“刘宗绪时代”，命题者的初衷已经达到了，确实改变了师生的观念，推动了中学历史教学和高考命题的改革。但自新课程实施以来，教学的客观环境变了，教材的滞后局面有了改变，特别是课程体系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在旧课程教学中，由于中学课程体系与高校是基本一致的”，并且，旧教材相对滞后，命题者对考试要求的拔高，命制的过于超前的试题，中学师生还是能勉强适应的。但新课程实施后，“中学的课程体系与高校体系是完全不同的，而在命题过程中高校学者依旧在专业要求上拼命拔高，那就变成了中学教一套高考考一套了。”（5））因此，不顾客观环境的变化而因袭前任的经验，势必导致高考命题与教学实际的脱节。
对高考发展的认识，应以发展和整体观点看待，三个阶段是扬弃、传承的关系。历史高考的基本原则是知识、能力、素养的并重，绝不能将三者割裂。纯粹的知识考试、能力考试或素养考试是不存在的，即便是上世纪的“知识立意”试题，也含有再认、再现知识的能力要求；况且现行的硕士、博士的论文答辩，也离不开具体的基础知识。可见对知识的考查，任何时候的考试，都应置于首位。只有扎实、广博的知识，能力和素养才有提升的空间。同样，能力和素养水平高，知识的认识、迁移、运用、融合的程度才越高。通过多年的探讨，我们已基本厘清了知识、能力、素养的关系，特别是新考试大纲关于考核目标的表述，一定程度上界定了学科能力的类型，分清了能力的层次，构建了能力考查的目标体系。总之，我们应辨证地、全面地理解素养与知识、能力的关系，三者之间是相互包容、相互关联、相互促进的，三个阶段的立意，也是递进、传承的，任何割裂和绝对化的看法都是片面的。
二
自2007年以来，由国家考试中心主导的新高考命题，在探索中前行，命题技术不断提高。透过纷繁各异的试题，依据考试中心提供的全国卷有关数据，对试卷的相关情况和重要数据综合说明如下：
1、高考试题的多元化局面 今年，将有24个省市实施新高考，试题出现多元并举的局面。其中，使用国家考试中心命制文综试卷的有宁夏、辽宁、湖南、吉林、黑龙江、山西、河南、湖北、江西、新疆、河北、湖北、云南、内蒙；实行分省命制文综卷试题的有山东、广东、天津、浙江、福建、安徽、北京；而海南、江苏采用历史单科试卷，其中海南卷由国家考试中心命制；有的省份试卷形式变化频繁。这种多元并举的命题机制，便于发挥各省市优势，体现了明显的地域特色。但受水平、经验的限制，各地试题水平参差不齐，影响了我国高考试题的整体水平。随着“十二五”教育规划的实施，我国新的高考改革的步伐加快，这种局面会有改观，单科试题的命制可能由国家考试中心承担
2、试卷结构不断调整 受分省自主命题多元制局面的影响，各地自主命题的试卷结构呈现纷繁多变的状态。而国家考试中心命制的试卷则相对稳定和严谨。其基本特点：一是材料解析题一统天下，几乎所有试题都有材料背景；二是对灵活调动和运用知识与信息的考查贯穿始终；三是直接考查知识识记题目大大减少，这类的试题分值下降到20％以下；四是综合题更加强调独立分析、综合、比较、归纳、概括问题的能力，其开放性日益突出。
从题型结构看，文综历史卷由必做题和选做题构成。必做题包括12道选择题和2道综合题，选择题每题4分，共计48分；综合题原为一道37分的大题，自2011年起调整为2道，一道25分，另一道12分，12分题为开放性题目，没有参考答案，只有评分标准。选做题在试卷中占15分，通常有6道，有的省则削减为2-3道，要求考生选答其中1道即可。分省命制的试题有所微调，除海南、江苏单科卷外，多数与全国卷相同。
选择题基本上为清一色的材料选择题，前几年渐趋式微的最佳选择题重新成为主导题目；过去曾较多采用的排列组合题、否定式选择题和串联式题组（串题）因其不能适应当前命题改革的要求而逐渐被淘汰。
综合题中1道必做题以古今中外大跨度综合为主，或者纵向联系，或者横向比较；另1道为开放题。除山东、北京尚保留跨学科综合题外，其余全是学科内综合题。选做题通常不直接考查课本知识，而是通过提供新材料新背景设计问题。
从知识结构看，古代史约占32%，近代史约占37%，现代史约占31%；中国史与世界史的比例大约为58：42。政治史约占35%，经济史约占40%，文化史约占25%。选做题旨在考查选修模块内容，但实际命题时试题极少直接涉及选修教材内容，有时反而更多涉及必修内容。由于新高考不讲究覆盖率，命题的随机性较大，各部分的比例会出现一定波动。
从能力结构看，试卷对“获取和解读信息”的考查约占50%，对“调动和运用知识”的考查约占30%，对“描述和阐释事物”的考查约占6%，对“论证和探讨问题”的考查占14％
从选修课的考查方式看，多数省市采取“多量给题，限量答题”的方式，即从3至6个模块中，让考生从中选做1至2题。而北京、天津、广东等省市，则采用与必修混编的形式，全部以必做形式呈现。两种形式，各有利弊，但从实践上看，两种方式在体现新课程理念和命题操作中都存在一定问题。因此，对选修课的测量方式需要进一步进行探讨和论证。
目前的各类新课标高考命题，呈现各行其是的局面，有的变动频繁，有的编排随意，令人难以捉摸和适应，这对考生的考试心理会产生一定负面影响。考试中心对这种状况已开始关注，相信不久出台的高考新方案，试题的结构会得到一定规范。
3、试题难度分析 难度是试题评价的重要数据，其计算方法是，试题平均分除以试题总分所得的值，数据大，难度小；数据小，难度大。高于0.9，低于0.1的试题是废题。难度与区分度有密切关系，高考比较看重区分度。难度为0.5时，此时的区分度最佳。但适应高考大众化阶段的实际和有利于新课程的推行，难度的预设值是0.60至0.65。近年来由考试中心命制的试题难度如下：
2007年的难度是0.42，2008年是0.47，2009年是0.50，2010年是0.45，2011年的难度是0，47。按题型，选择题分为较易题、中难度题和较高难度题三个层次，其比例大体为3:6:1，平均难度在0.55上下。主观题的难度大体在0.45至0.50之间。按知识领域，古代史的难度在0.52左右，近代史的难度在0.44左右，现代史的难度在0.48左右，中国史的难度在0.50左右，世界史的难度在0.42左右，总体难度在0.46左右。因为高考命题者对高中教学实际了解不够，其对难度的预设值往往与实际统计有差距。从命题者的主观意愿来看，试题难度应呈下降趋势，理想难度应保持在0.60左右。因此，高考试题中，中低档的题目应占主流。但由于受命题因素和社会评价因素的制约，命题专家对试题难度的控制力不强，难度变化大，这种状况对高中教学和高考复习的副作用是很大的。
4、试题覆盖率说明 在实施文综考试之前，试题覆盖率也是教学评价的重要依据，但自实施文综考试和新高考以来，试题淡化了知识考查，不再关注覆盖率。纳入新高考范围的知识点有600多个，而五年来的全国卷涉及的考点仅占其中的30%，且一些考点是反复考，如2010文综历史的重复率即达50%。

新高考突出主干知识考查，多围绕重点主干知识命题。近几年总计考查的考点有180个。尽管考点不均衡，但通过近几年试题的分析，可以捕捉到高考命题的重点。
古代史：古代史的高频考点有中央集权制度的演变、古代农业和商业发展的阶段特征及政策变化、儒家思想的演变及特征等。世界古代史在教材中比重单薄，但每年高考几乎都涉及，其中高频考点有古希腊的民主政治、罗马法及主要思想家等。
近代史：世界近代史的高频考点有欧美主要国家的民主制度、新航路开辟、工业革命的进程及影响、西方民主思想等。中国近代史的高频考点有中国近代化的进程及影响、各阶段的主流思想、洋务运动、近代社会生活的变迁、全民族的抗战等。
现代史：世界现代史的高频考点有现代资本主义的发展变化、经济全球化和区域集团化的主要表现、苏俄政治经济的特点、现代文学艺术等。中国现代史的高频考点有新中国初期的经济建设成就、新时期的现代化建设成就等。
5、试卷长度及答案书写量分析 考试是在高考临场中，通过答卷而客观、综合地考查考生达到的已形成的知识水平和潜在的能力水平。这种测试多是在150分钟完成政史地三科的，实际用于每科的时间为50分钟。学生的答卷与试题的长度、难度、思维含量有关，其最直接的因素是试卷长度。据对近几年试卷的统计，全国卷长度普遍长，全卷有8000——9000字，其中文综历史部分在2800字至3200余字之间，有的材料题仅材料字数即长达800余字。分省命题的试卷字数多在7000字左右。按照正常审题速度，全国卷历史部分用时近20分钟，参考答案的文字量在500字至700字之间，按正常书写速度，每分钟写30字，需要写20多分钟，还要有一定的审查时间。在考试中，只要正常发挥，合理安排时间，考生在限定时间内勉强能够完成答卷的。但从目前来看，试卷长度还会适当延长，试题的思维含量也在提高，在平时训练中要求充分地进行针对性训练，高质量地完成答卷。

参考文献：
「1」「4」李晓凤、张增强等：一论30年历史高考的得与失 《中学历史教学参考》2010年（11）
「2」冯一下：现阶段高考历史命题改革的主攻方向 《中学历史教学参考》2011年（4）
「3」黄牧航：知识 能力 价值观——近三十年历史高考命题改革进程 《基础教育课程》2009年（3）
「5」黄牧航：《〈历史课程标准〉与〈考试大纲〉》中学历史教学参考 2010（5）

（发表于《中学历史教学》2012年一、二期合刊，三、四期还将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