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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与“九”
在人类历史上,数字早于语言文字成为人类文明的最初表征,对数字的崇拜也是各民族共通的地方。按照维柯的观点,人类文明是多元自主发展的,不仅有发端于古希腊、古罗马的西方文明,而且其他民族也有各自的文明发展轨迹。尽管在古代各民族是各自发展,彼此在时间和空间上都隔得很远,但“起源于互不相识的各民族之间的一致的观念必有一个共同的真理基础。”列维—布留尔也认为在西方文明以外,各民族也都存在前逻辑思维的原始思维。原始思维具有互渗的规律,在数字方面,“每个数都有属于它自己的个别的面目、某种神秘的氛围、某种‘力场’。”
七
(一)基督教世界中的“七”
众所周知,基督教《圣经》的《创世纪》记载上帝用七天造人。而且在那场毁灭性的大洪水到来前,上帝告诉挪亚:“凡洁净的畜类,你要带七公七母;不洁净的畜类,你要带一公一母。空中的飞鸟,也要带七公七母,可以留种,活在全地上。因为再过七天,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昼夜,把我所造的各种活物,都从地上除灭。”降雨是二月十七日开始;七月十七日,洪水消散,方舟停亚拉腊山上;过四十天,放乌鸦出去;再等七天,放鸽子,衔回橄榄枝;再过七天,放鸽子,鸽子就不回来了。象这样以数字七为母题的一些记载,在《圣经》中还有很多。如在《创世纪》中,雅各为娶拉班的女儿,在拉班家先后做工七年。在《利未记》中,有七天、七年、禧年(既七七四十九年)的周期轮回说法。受宗教文化影响,西方世界中对“七”的使用频次较高,并延伸到法律领域。如在中世纪欧洲有七种罪行法律不能赦免,即所谓的“七宗罪”、“七恶不赦”。
(二)阿拉伯世界中的“七”
在伊斯兰教义中也有很多关于七的规定,如穆斯林于伊历每年最后一个月的第七日汇集于麦加天房广场中央,环天房逆时针绕行七圈;此后,在天房以东的赛法山与麦尔卧山之间往返七次;在米那山谷向三根立柱各投掷石子七粒;宰牲献祭后,还须再次环绕天房绕行七圈,称辞朝。伊斯兰教也和犹太教、基督教一样有七层天的说法,其经典《古兰经》就是七层天的“天经原本”,《古兰经》第一章只有七节,《古兰经》原本也只保留七本。相传,穆罕默德曾在登宵日(伊斯兰历七月二十七日)踩登霄石,一夜之间遨游了“七重天”。关于“七”的规范不仅存在于伊斯兰教义中,还渗透到阿拉伯人的日常生活和风俗习惯中,“阿拉伯人把七视为‘至尊至高’的极数。”“在阿拉伯人的意识中,‘七全七美’的观念可谓根深蒂固”。至于阿拉伯日常风俗和民俗中的“七”崇拜现象就更多了。
(三)佛教世界中的“七”
佛教中也有许多关于七的神秘信息,如如来释迦牟尼就是过去七佛中的第七佛。在如来初成正觉的禅定时,也是七日入定。当时,龙王以其身绕佛七匝来护持如来入定。数字“七”在佛教中还有很多体现,如七如来、七菩提、七觉支、禅七、佛七、七级浮屠等。此外,除了通行说法佛、法、僧三宝外,佛家还有金、银、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玛瑙七宝(七宝具体为哪七件还有不同的说法)。
(四)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七”
中国作为一个文明古国,也和世界其他民族一样,在文字产生之前先出现了数字概念。《易·系辞传》曰:“上古结绳而治”,后来出现了数字。据考古发现,在半坡遗址、二里头遗址和殷墟甲骨中都出现了数字,而且都有七,并都写做“┼”。虽然还没有发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毕达格拉斯的“数密学”倾向,但对数字“七”也较青睐,如中国文化的原典《易经》中有“七日来复”、“七日得”等爻辞。在《周易》中,七为天数,即《系辞传上》所说的“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又,七为少阳,九为老阳,且七为不变爻,九为变爻,《易经》占九、六变爻,而不占七、八不变爻。关于“七日来复”的含义,历来宿儒就有纷争,南怀瑾曾做了一个总结,认为大体有四种解释:“Ⅰ王弼认为阳气始于剥尽之后,至阳气来复,凡经七日,犹今一星期有七天。Ⅱ象数学家,又以五月姤,一阴生,至十一复,阳生,凡经七月,历七个变化,故称七日来复。Ⅲ易纬稽觉图,认为一年十二月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以坎震离兑四方正卦,卦别六爻,爻主一气,其余六十卦,卦有六爻,爻主一日,而六日七分之理,说明七日来复。Ⅳ李鼎祚以为十月末,纯坤用事,坤卦将尽,则复阳来,隔坤之一卦,六爻为六日,复来成震,一阳爻生为七日,故言反复其道,七日来复,是其义也”。《易·泰·九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七日来复正是无往不复、周而复始的一个小循环。除了《周易》,还有很多元典也涉及数字七,最典型的是《尚书·尧典》“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这也是中国古史观象授时、以天道指导人事的最早记录,并将北斗七星与人类社会的政治生活紧密联系到一起。
此外,据列维—布留尔考证,在马来亚人、北美部族、日本人、印度教徒、亚述巴比伦人那里,也都有关于数字七的神秘观念。
行文至此,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七”成为很多民族共同崇拜的圣数,其原因何在?笔者认为,圣数七可能与天文历法有关。首先七的出现应与北斗七星密切相关。
从天文学上可知,北斗七星具有观测便利、实用准确的特点。在古人看来,北斗七星围绕北极星旋转,于是古人根据北斗七星的运动而观阴阳,定方位,明四时,并且衍生了“斗为帝车”的政治星占观念。《史记·天官书》有言:“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不仅古代中国如此,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希腊、古印度等处于北半球的古老文明也都对北斗七星有着较多的关注和尊崇。“七”崇拜当与北斗七星有关。除了北斗七星外,“七”崇拜还可能与七曜有关。七曜主要是由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组成,现在日本仍用七曜来表示一个星期。江晓原认为,七曜术在中国出现最早见于东汉的熹平三年。是年,刘洪上《七曜术》。江还指出七曜术是经中亚传入的,其传播者主要为佛教徒。
有学者总结诸说认为:“‘七’表示生命的周期变化,有物极必反、周而复始的意味。这是因为‘七’代表的是‘极限方位’,即东西南北上下中,在方位上是无以复加的。所以,‘七’蕴含着‘无限大’之意和‘周而循环’之意。”[8]应该说,这种说法代表了通行的观点。
在华夏大地,人们习惯把“九”看成是“天数”和极富有神奇色彩的数字,大概是因为“九” 这个数字的象征意义,在我国历时之久、涉及面之广吧。
九
“九”作为数不同于一般的数字,在中国古代被认为是一种神秘的数字,它起初是龙形(或蛇形)图腾化之文字,继而演化出“神圣”之意,于是中国古代历代帝王为了表示自己神圣的权力为天赐神赋,便竭力把自己同“九”联系在一起。如天分九层,极言其高,天诞日为正月初九,天子祭天一年九次。
更有趣的是连皇宫建筑都与“九”有关。例如,北京城有九门,天安门城楼面阔九问,门上饰有九路钉(即每扇门的门钉纵横各九排)。
汉语词汇中也常 用“九”来形容帝王将相的称谓,如“九五之尊”;称官位仅次于皇帝的王爷为“九千岁”等。
易经认为奇数为阳,偶数为阴。而“九”则是“至阳”。
《易经》对建筑学的影响主要和“风水”学说紧密相关,古代的城建布局、建筑设置等都要以《易经》理论为指导,四合院就是阴阳平衡、和谐观念建筑的典型。传统建筑中的“九梁十八柱”等都是从《易经》中获得灵感。
“九”除了具有其他数词表示事物的数量和顺序以外,还常表示“多”的意思。清代汪中《述学·释三九》中说:“凡一二之所不能尽者,则约之以三,以见其多,三之所不能尽者,则约之以九,以见其极多。”《素问?三部九侯论》中说:“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认为“九”是最高数,超过九,就要进一位,又回到“一”了。因此,自古至今,常用“九”表示“多”。
例如:“九合诸侯”:这是历史上记载的齐桓公会合诸侯的故事,“九”并不代表九次,而是多次;“九曲黄河”并不是说黄河有九道弯,而是有很多弯;“九死一生”中的“九”并不是死九次,而是历经多种磨难;“九牛一毛”中的“九”也不是说有九头牛,而是表示数量多。古人所说的“天为九天、地为九洲、月行九道、日有九光”中的“九”也都表示多。
“九”从“多”又引申出“高”、“深”等含义。例如:“九宵”、“九重天”、“重宵九”、“九泉之下”中的“九”等。
“九”表示多,“九”的倍是也常表示多。例如:“十八般武艺”、“就地十八滚”、“女大十八变”、“十八层地狱”、“三十六计”、“七十二行”、“七十二变”、“九九八十一难”、“三百六十行”、“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中的数词也都表示“多”。
“九”为最高数,又与“久”谐音,所以自古为人们所喜爱。历代皇帝更爱“九”,他们穿九龙袍,造九龙壁,想使其天下永久,因此,举世闻名的皇宫(故宫)简直成了九的王国。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的高度都是九丈九尺;故宫内各宫、殿与大、小城门上金黄色的门钉,也都是横九排、竖九排,一共九九八十一颗;台阶的级数也是九或九的倍数;故宫内宫殿房屋总数为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天坛、颐和园等皇帝所到之处,建筑也多以“九”为基数。
《史记·武帝纪》中说“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象九洲。”“九鼎”便成为传说中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传国之宝,并留下了“一言九鼎”的成语,以示说话的分量之重。在中央统治集团内部,设“九卿”,即九个官职,从秦汉到清朝,代代如此。尽管这样崇“九”,历代皇位并没长治久安,只不过是利用了“九”与“久”的谐音来表达“万岁”渴望“万寿无疆”的一种欲望而已。
我国民间对“九”也很偏爱,这表现在凡事用“九”作计量单位,“数九”便是一例,南朝梁代《荆初岁时记》记载:“俗用冬至日数及九九八十一日,为岁寒。”此后,“九九歌”便开始在民间流传,这些“九九歌”巧妙地利用自然界的一些生态现象和天气征兆,反映冬季九九中的气候变化规律。到了明代,出现了“画九”,清代,又发展为“写九”,无论是“数”、“画”还是写,都是以“九”为标准数字,勾勒出冬季的天气变化情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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