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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范例
自相矛盾
“鬻”:卖。卖矛和盾之人的两句话是自相矛盾的。其人之可笑,就在于不明白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能同时存在,因之誉盾和誉矛两句话不可能都真。
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而又装模作样、一本正经,这样的人就是极愚昧的,这样的事就是极荒唐可笑的。而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正是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来比喻说明“自相矛盾”的语言之荒谬。可见,抵言法揭示的人的思维的荒唐面恰能造成类似“自己打自己耳光”这样的喜剧情景,因此,使人发笑就是很自然的了。再如:
小儿啼,父问其故,曰:“饿了。”其父抚之曰:“我的儿,你要吃,只管说来,随你要龙肝凤髓,皆拿来你吃。”儿曰:“我都不要,只要饭吃。”父骂曰:“只拣家中没有的便要吃。”
--《时尚笑谈》
既说“随你要龙肝凤髓,皆拿来你吃”,却又因连饭拿不出而骂“只拣家中没有的便要吃”,前后言语相抵,这就滑稽可笑。
外国幽默中也不乏运用抵言法的例子。如:
达芙妮小姐每天都要从乡下的别墅到城里去,这天,她在路上看到许多士兵和坦克、大炮、汽车。她不知道军队在演习。
她开车来到一座桥头,一个军官规规矩矩地向她敬了个礼:“小姐,您不能从这里过去。”
“为什么?”达芙妮小姐看到那座完好无损的桥问道。
“它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被炸毁了。”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很抱歉,小姐!”军官严肃地回答,“我无法告诉你,我在三个小时前就阵亡了。”
--《世界幽默大观》
既说“我无法告诉你,我在三个小时前就阵亡了”,又明白地告诉达芙妮小姐“它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被炸毁了。”前后语言就是相抵的。
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活使伊万十分想家,于是有一天他鼓起勇气来到连部,对连长说:“我的视力日见衰退,请批准我离队吧。”
“伊万,你眼睛一直很好呀。”连长说。
伊万打量着房子,突然灵机一动,指着天花板问:“您可看见天花板上有个漏洞?”
“是有一个。”连长说。
“瞧,您看得清清楚楚,可我就是看不见。”
--《世界幽默大观》
“您可看见天花板上有个漏洞”,这句话隐含了“我看见了这个漏洞”。但伊万却偏要说“可我就是看不见”,其谎话就因内含抵言而露出了马脚。自作聪明,而实质愚蠢,这就是十分好笑。
抵言法不同于矛盾法。二者的区别在于:抵言法揭示的是言与言的矛盾,是标准的逻辑矛盾。而矛盾法揭示的是言与行的矛盾,是严格逻辑以外的矛盾。
●断取法
不顾上下文,或斩头,或去尾,任意截取其中个别字句来“做文章”,这种修辞手法就叫断取。断取可以使语言表达幽默风趣。例
几年来有一种做法:别人的话说出来,就给套框子、抓辫子、挖根子、戴帽子、打棍子。……我不是主张无产阶级不要框子,不抓辫子,不联系出身历史,应该戴的帽子也不戴,应该执行的处分也不处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种错误的、不适当的东西现在成为一种风气,一来就是“五子登科”,这种风气不好。
--周恩来《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
创作会议上的讲话》
“五子登科”旧指五个儿子都取得了科举功名。周总理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只取了“五子”,即“定框子、戴帽子、挖根子、抓辫子、打棍子”,而置“登科”于不顾。
三国时代,曹操带领大军下江南,攻打东吴。那时,周瑜是个“青年团员”,当东吴的统帅。程普等老将不服,后来说服了还是由他当,结果打胜仗。
--毛泽东:《青年团的工作要照顾青年
的特点》
在座的都是“西医”,是学西洋音乐的。要依靠你们。请吹鼓手来办音乐专门学校是不行的,这些事还是要靠你们办。
--毛泽东:《和音乐工作者的谈话》
前例断取“青年团员”中的“青年”二字,突出周瑜是个青年(将领),“团员”是附带上去的。后例中的“西医”也是只取一个“西”字,指下面的“是学西洋音乐的”,“医”的意义没有用。
从语法角度来说,断取是属于词语之间非正常的搭配现象,当然可以说是词语的变异运用。象毛泽东同志所说的“周瑜是个青年团员”,尽管主语和谓语在逻辑关系上不相应,但全句的语意不仅明确,而且别有风趣。原因是:一、断取总是借助于一定的“修辞场”,所以虽朦胧而实清晰;二、词语断取的结果是表层的语意“残缺”,这就需要想象,需要补充,其结果就是读者于“不相应”中见到“相应”,于表面机械的借用中体会到实质断取的巧妙,这一心理迅速转换的过程,也就是体验断取幽默风趣的过程。
日常生活的对话中也常常有利用断取来造成幽默的。比如某乙对某甲大谈维生素A、维生素B、维生素C对人体的好处,某甲却说:“我看还是维生素鸡、维生素鸭对人体更好!”这就显得非常幽默风趣。
●对偶法
用两个结构相同或相似,字数相等的语句来表达一个内容相对称的意思,这样的修辞手法就叫对偶。对偶如体现了机智是可乐的。如:
有生员送先生节仪,只用三分银子。先生出对嘲之曰:“竹笋出墙,一节须高一节。”生对曰:“梅花逊雪,三分只是三分。”
--《中外幽默》
晋刘道真遭乱,于河侧为人牵船,见二老妪操橹,道真嘲之曰:“女子何不弄机杼?因甚傍河操橹?”女答曰:“丈夫何不跨战马?因甚傍河牵船?”又尝与人共饭,素盘草舍中,见一妪将两小儿过,并着青衣,嘲之曰:“青羊引双羔。”妇人曰:“两猪共一槽。”道真无以语对。
--《启颜录》
“节”:节日。“仪”:礼物。“妪”:年老的女人。两例中的对句均颇工整,又回敬了“先生”、“刘道真”的嘲讽,可谓“机巧蕴于中,谐溢于外。”
若反之,对偶体现了愚昧鄙俗也是可乐的。如:
老师:钱贤契接对:菜子开花,好似金钱满地。
学生乙:啊!啊,……高梁结子,犹如臭虫一坨。
--川剧《柳荫记》
老师出对,已是内容十分平常,学生乙虽勉强接上,然却是格调柢下,显现了其愚昧鄙俗,滑稽可笑。
若是错对,其愚昧而又装腔作势、自认风雅的滑稽就更令人好笑。如有人为了押韵竟舍弃了必不可少的词素:
驱散阴霾红日照,
长城屹立姿更娆。
大家齐把干劲鼓,
都来建设社会主。
这两例,就只有供人取乐的价值了。
对偶的谐趣除了有以上两种特点以外,通常,还有“俗”的较之“雅”的更有趣的特点,如:
(1)经纤可超生,难道阎王怕和尚?
纸钱难赎命,分明菩萨是赃官。
(2)北洋军阀时期,有人送总统的对联曰:
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何分南北?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
(3)解放前夕,苛捐杂税无数,有人写联嘲曰:
自古未闻粪有税,
而今只许屁无捐。
这三例一例更比一例俗,然而谐味也一例更比一例浓。
●仿拟法
故意模仿现成的词、句、篇,而临时仿造一个新的词、句、篇,这种修辞手法就叫仿拟。仿拟有仿词、仿句和仿调三种。
仿词把现成的合成词或成语中的一个语素换成意义相反或相对的语素,从而临时仿造出一个新的“反义词”或“相对的词”,这种修辞手法叫仿词。如:
有些天天喊大众化的,连三句老百姓的话都讲不来,可见他就没有下决心跟老百姓学,实在他的意思仍是小众化。
--毛泽乐:《反对党八股》
一个阔人说要读经,嗡的一阵一群狭人也说要读经。岂但“读”而已矣哉,据说还可以“救国”哩。
--鲁迅:《这个与那个》
作诗的人,叫“诗人”;说作诗的话,叫“诗话”。李有才作出来的歌,不是“诗”,明明叫做“快板”,因此不能算“诗人”,只能算“板人”。这本小书既然是说他作快板的话,所以叫做《李有才板话》。
--赵树理:《李有才板话》
上例中的“小众化”、“狭人”、“板人”、“板话”是分别仿照“大众化”、“阔人”、“诗人”、“诗话”而新造的词。其引笑的原因在于:初一想,这些仿词无中生有,似存荒谬,然继而便觉得在该语境中合情合理,且精炼,高度概括,新鲜,既好笑,又余味无穷。
仿句故意摹仿,仿造既成的句式叫仿句。仿句同样可以造成幽默。这种手法很多时候是用于对话场景中,即仿造一个内容不同,但语气和语句结构一致的句子作为答语。如:
丹麦著句的童话作家安徒生一生简朴,常常戴顶破旧的帽子在街上溜哒。有个家伙嘲笑他道:“你脑袋上的那个东西是个什么玩意?是帽子吗?”安徒生不紧不慢地回敬道:“你帽子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是脑袋吗?”
--《中外幽默》
安徒生的回答既讽刺了提问者的头脑简单和无理,又显得幽默风趣,而这种幽默正是仿句手法造成的。
同样的手法再如一则关于阿凡提的故事:
阿凡提开染坊,一个巴依来刁难,他要阿凡提把布染成不黑、不红、不蓝、不黄、不青、不白的颜色。阿凡提不是简单地拒绝,而是幽默地回答:“请你在不是周日,也不是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周六的那一天来取。”
这个仿句就不仅在语气和语句结构上摹仿,而且就其荒谬的无理要求也进行摹仿,这就把刁难人的皮球踢还给了对方。
仿调故意摹拟既成的篇章或词调叫仿调。
我的所爱在山腰;
想去寻她山太高,
低头无法泪沾袍。
爱人赠我百蝶巾;
回他什么:猫头鹰。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
......
--鲁迅:《我的失恋》
这首诗幽默风趣,是摹仿张衡《四愁诗》作的: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莫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开忧,心烦劳。……
仿调手法能够制造极强的幽默效果,因而在相声和谐剧中近年来越来赵多地被运用,其方法一般是利用某支歌的曲,同时摹仿其歌词。如有个谐剧摹仿流行歌曲“信天游”唱道:
我的头,昏悠悠,
走出家门上街头,
东望望,西瞅瞅,
一眼见到周二狗。
周二狗呀好朋友,
我们一齐去喝两口,
虽然没有花生米,
也没有猪头肉。
你一杯来我一口,
“弟兄好”呀“六六六”,
酒逢知已千杯少,
今天醉死也永垂不朽。
我的头,昏悠悠,
一步一步往家走,
东望望,西瞅瞅,
不见了我的好朋友。
一走走到臭水沟,
有个东西黑黝黝。
周二狗呀好朋友,
你死了我也不再留……
突然有人把我的耳朵扭。
原来是我老婆雄赳赳,
她给我尝了一顿太极拳,
没料想她会“五魁首”(作被打耳光状)
歌词经摹仿新造,变得幽默诙谐,加以舞台上的幽默动作,其演出的喜剧效果是非常显著的。
●飞白法
明知错误,故意仿效其错以达到滑稽、增趣目的的修辞手法叫“飞白”。飞白可以是记录或援用他人的语言错误,也可以是作者或说者自己有意识的写错或说错一些话,以求得幽默效果。就使用的语言因素而言,飞白又可分为语音飞白、文字飞白、词语飞白、语法飞白和逻辑飞白。
语音飞白利用的是各种不准确的语音,如口吃、咬舌、方言。如:
“这这些些都是废话”,又有一个学者口吃的说,立即把鼻尖涨得通红,“你们是受了谣言骗的。其实并没有所谓禹,‘禹’是一条虫,虫虫会治水吗?我看鲧也没有的,‘鲧’是一条鱼,鱼鱼会治水水水吗?”他说到这里,把两脚一蹬,显得非常用劲。
--鲁迅:《理水》
宝玉黛玉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在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
--曹雪芹:《红楼梦》
前一例中的“这这些些”、“虫虫”、“鱼鱼”和“水水水”是摹写的一个学者的口吃;后例的“爱”则是“二”音咬舌的结果,若旁人听来,就很可笑。
文字飞白利用的是文字使用上的错误。例如文革中的一例笑话:
不学无术的“四人帮”的爪牙陈阿大作报告,将秘书起草的发言稿“我们要大干、苦干加巧干”这句话的“巧干”念成了“23干”。台下哄堂大笑,陈竟发挥说:
“23干是新生事物,什么叫23干,就是12分的力量,12分不够,还要加一倍--24,留有余地--23。……”
会后,陈对秘书说:“你的稿子写得很不错,就是忘了解释什么是23干。幸亏我补上了。”
将“巧干”认成“23干”,在大庭广众之下且不察而加以谬解,其荒唐可笑场面可想而知。
词语飞白利用的是用词上的错误。例如:
地主刘石甫在太原混了几天,学了一套官腔:“我们的中央军‘进行’到我们‘原籍’来了……,我们的国民党又都‘秩序’了……,大家要严重地听!”
--赵树理:《灵洞泉》
在赵树理笔下,“进发”、“家乡”、“恢复统治”和“严肃”,分别被飞白成“进行”、“原籍”、“秩序”和“严重”,生动而有力地暴露了土财主的无知可笑。
语法飞白则利用的是语法关系上的错误:
老包把眼镜放到那张条桌的抽屉里,嘴里小心地试探着说:
“你已经留过两次留级,怎么又……”
--张天翼:《包氏父子》
将“留过两次级”说成“留过两次留级”,动宾搭配不当,也令人发笑。
逻辑飞白不是对语言各要素本身的飞白,而是对缺乏逻辑根据的无稽之谈的利用。例如:
赵七爷……接着说:“恨棒打人,算什么呢。大兵是就要到的。你可知道,这回保驾的是张大帅,张大帅就是燕人张翼德的后代,就有万夫不当之勇,谁能抵挡他!”
--鲁迅:《风波》
如果诸种飞白综合出现,其喜剧效果更为显著。据传,三十年代的山东省主席韩复渠在齐鲁大学一次校庆大会上作过这样一篇“训辞”,其真伪固有待考证,然文辞之滑稽却是非常明显的:
诸位,各位,在齐位:
今天是什么天气?今天是演讲的天气。开会的人来齐了没有?看样子有五分之八啦,没来的举手吧!很好,很好,都到齐了。你们来得很茂盛。敝人也实在是感冒。……今天兄弟召集大家,来训一训,兄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应该互相谅解,因为兄弟和大家比不了。你们是文化人,都是大学生、中学生和留洋生。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是科学科的,化学化的,都懂七八国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连中国的英文都不懂。……你们是从笔筒里爬出来的。兄弟我是从炮筒里钻出的,今天到这里讲话,真是使我蓬荜生辉,感恩戴德。其实我没有资格给你们讲话,讲起来嘛就象……就象……对了,对牛弹琴。
今天不准备多讲,先讲三个纲目。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兄弟我双手赞成,就是一条,“行人靠右走”着实不妥,实在太糊涂了,大家想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边留给谁呢?
还有一件事,兄弟我想不通,外国人在北京东交民巷都建了大使馆,就缺我们中国的。我们中国为什么不在那儿建个大使馆?说来说去,中国人真是太软弱了!
(韩进校时见学生在进行篮球赛,此时,他因此而痛斥总务处长)要不是你贪污了,那学校为什么这样穷酸?十来个人穿着裤衩抢一个球象什么样子,多不雅观!明天到我公馆再领笔钱,多买几个球,一人发一个,省得你争我抢。
--引自《演讲与口才》
●割裂法
由于思想的片面僵化,人们看问题有时忽略事物间和事物内部的联系,顾此失彼,这种情形就叫割裂。因割裂而产生笑料者,就叫割裂法。
割裂法主要有如下几种表现情况:
1、割裂现象与本质的联系,只见现象,不见本质。如:
比尔:“玛丽,你的钢笔请给我用一用。”
玛丽:“为什么你不用你自己的钢笔呢?”
比尔:“因为它经常产生错误。”
--《外国幽默选》
写错字,从本质上看,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比尔归究于自己的钢笔,这就是只见现象不见本质。
孩子:“爸爸,地球绕着太阳转是真的吗?”
爸爸:“当然是真的。”
孩子:“那么,在晚上没有太阳的时候呢?”
--《外国幽默选》
晚上没有太阳,这只是一种假象,以假象代替本质,这种割裂也就可笑了。
2、割裂部分与整体的联系,只见部分,不见整体。例如:
六个瞎子从未见过大象,他们都想知道大象长得象什么模样。一天,有人赶着一头大象从他们身边经过,第一个瞎子走上前去摸着大象的肚子说:“现在我知道大象长得什么样了,它象一堵墙。”
第二个瞎子摸到大象的长牙,“我的兄弟,你完全错了”,他说:“它是象一只又光又滑的长矛,而不是象一堵墙。”
第三个瞎子抓住大象的长鼻子,说:“你们两个都错了,它象是一条蛇。”
第四个瞎子抱住大象的腿,说:“原来大象象是一棵树。”
第五个瞎子碰巧抓住了大象的耳朵,他大声说:“最瞎的人都知道大象不是象你们说的那样,它象是一把扇子。”
第六个瞎子抓到了大象的尾巴,说:“你们真傻,大象实在是象一条绳子。”
--《中外幽默》
六个瞎子都以大象的部分来代替整体,这种割裂对象部分与整体联系的做法,就是滑稽可笑的。
3、割裂同一事件为不同的两件事。如:
有持银入市籴者,失叉袋于途,归谓妻曰:“今日市中闹甚,没得好叉袋也。”妻曰:“你莫非也没了?”答曰:“随你好汉,便怎么?”妻惊曰:“银子何在?”答曰:“这倒没事,我紧紧缚在叉袋角上。”
--《笑林》
“籴”:指买进粮食。银子缚在叉袋角上,尽管缚得“紧紧”,叉袋已经丢失,银子还能“没事”吗?丢叉袋与丢银子在这里已是一件事,却分作两件事看,这就好笑了。
4、割裂条件与后果的联系,只考虑到后果,不考虑条件。如:
一市人贫甚,朝不保夕。偶一日拾得一鸡卵,喜而告其妻曰:“我有家当矣!”妻问安在,持卵示之,曰:“此是,然须十年,家当乃就。”因与妻计曰:“我拾此卵,借邻人伏鸡乳之,待彼雏成,就中取一雌者,归而生卵,一月可得十五鸡。两年之内,鸡又生鸡,可得鸡三百,堪易十金,我以十金易五牛,牛复生牛,三年可得百五十牛。堪易三百金矣。吾持此金举责(放债),三年间,半千金可得也。就中以三之二市田宅,以三之一市僮仆、买小妻。我乃与尔优游以终余年,不亦快乐!”妻闻欲买小妻,怫然大怒,以手击鸡卵碎之,曰:“毋留祸种!”夫怒挞其妻,乃质于官,曰:“立败我家者,此恶妇也,请诛之。”官司问家何在,败何状,其人数自鸡卵起至小妻止。官司曰:“如许大家当,坏于恶妇一拳,真可诛。”命烹之。妻号曰:“夫所言皆未然事,奈何见烹?”官司曰:“你夫言买妾,亦未然事,奈何见妒?”妇曰:“固然,第除祸欲早耳!”官笑而释之。
--《雪涛小说·异想天开》
该人以为一只鸡卵十年后必定发展为大家当,却完全不考虑各种必须的条件,这样孤立地思考问题,割裂条件与结果的联系,诚然可笑,其带来的后果,就更滑稽了。
5、割裂一与多的关系,以一代多。如:
彼得放学回家,爸爸问他:
“彼得,你的新老师怎么样?”
“哎呀,一点也不好。她一会儿说三加三等于六,一会儿又说二加四也等于六。”
--《外国幽默选》
两数相加等于六可以有好几种加法,这是“多”,但彼得却认为只能是“一”,若“三加三等于六”是真的,就不能再说“二加四也等于六”,这种割裂一和多关系所导致的结果也是好笑的。
●贯一法
如果一个人在日常活动或言谈过程中,始终不改变自己的某些禀性或者习惯,就叫贯一。用表现人物贯一的方法以产生笑料者,就谓之贯一法。例如:
冥王恶世多庸师,不识句读,误人子弟,乃私行访之;闻有教《大学·序》者,念曰:“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即令鬼卒勾来责之曰:“汝何甚爱‘之’字,我罚你做一个猪。”其人临行曰:“做猪所不敢辞,愿判生南方。”王问其故,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
--清·方飞鸿《广谈助》
宁愿做猪,也不改用“之”的习惯,这就很可笑了。
柏格森说:“滑稽与其说是丑,不如说是僵。”贯一法之所以能造成幽默,就在于它揭示了人的僵化,揭示了“事物的机械性与生命的流动性的矛盾”。再如下面二例:
一人写信,言重词复,琐琐不休。友人劝之曰:“吾兄笔墨都佳,惟有繁言赘语宜去,以后信,言简而赅可也。”其人唯唯遵命。后又致信此友曰:“前承雅教,感佩良深,从此万不敢再用繁言上渎清听。”另于“万”字注之曰:“此万字乃方字无点之万字,是简笔之万字也。本欲恭书草头大写之万字,草草不恭,尚祈恕罪。”
--《嘻谈初录》
才从京城回来的儿子,说什么都是京城的好。一天晚上,月色十分皎洁,家里人都赞叹这好月光。儿子却说:“这月亮有什么好?比起京城的月亮来差远了!”
父亲很生气地说:“天上就一个月亮,有什么好坏?”说着,迎面给儿子一拳头。
儿子挨了打,边哭边说:“谁希罕你这拳头?京城里的拳头要比你这个好得多呢!”
--《中外幽默》
前例中尽管那人认识到了繁琐不好,然而不觉中还是又表现出来,可谓僵化已极。后例更为可笑,竟认为京城里的拳头也要比父亲给自己的拳头好得多!机械、僵化到如此程度当然要引人发笑。
有时,贯一法也可与其他技法融汇使用。如:
秦时有一人家二兄弟,专好妄语,凡百有事便相绐。一日思量云:“我二兄弟说话是无凭,可去门前深溪澡浴,洗去妄语。”弟曰:“诺。”兄手中先把得一片干脯,脱衣入溪,没水中去,少时出来,着衣服了,欹头摆脑,吃此一片干脯。弟问:“何处得肉脯吃?”兄云:“海龙王会客作席,见我来洗去妄语,遂得一片与我,滋味甚别,必是龙肝珍味。”其弟闻得,便脱衣,亦钻入水中去。去势稍猛,忽被顽石撞破着头浪,忙出来,鲜血淋漓。兄问:“你头如何破着?”答云:“龙王嫌我来得迟,将鼓槌打数十下,痛不可忍。”
--《事林广记》
“妄语”:荒诞无稽之言。“凡百”:凡是。“绐”:欺哄。“欹头”:摇头。兄弟二人,已知妄语不妥,约于前溪中洗支。然澡浴之时,又互相谎骗,是为贯一,然其间又用了夸张、衬托法。
●归谬法
对一错误论题不直接否定,而是先假定其真,然后据此导出荒谬的结果,由结果的荒谬推出该论题的荒谬,这样间接地否定错误论题的论证手法就叫归谬法。例
有个人病人对住院处的护士说:“请把我安排在三等病房,我很穷。”
“没有人能帮助您吗?”
“没有,我只有一个姐姐,她是修女,也很穷。”
护士听了生气地说:“修女富得很,因为她和上帝结婚。”
“好,您就把我安排在一等病房吧,以后把帐单寄给我姐夫就行了。”
--外国幽默
“修女富得很,因为她和上帝结婚。”这个话的荒谬是明显的,但病人并不直接地指出其荒谬之处,而是故意“承认”其真,然后据此推出“以后把帐单给我姐夫寄去就行了”的荒谬结论。显然这个结论是护士小姐不能接受的,必然遭否定,由此又必否定作为前提的护士小姐的话。如此巧妙地否定对方的言论,就显得幽默风趣。
归谬法运用了充分条件假言推理的否定后件式,如上例就是这样推的:
如果我的姐姐和上结婚,那么可以将我的帐单寄给上帝。
(事实上)不可能将我的帐单寄给上帝。
所以,并非我的姐姐和上帝结婚。
这个推理在逻辑上无懈可击,因此足以驳倒护士的论题,又由于归谬法在使用时甚至结论不必直接说出来,就足以使对方自己承认自己论题的荒谬,这种巧妙的反驳手法导致的戏剧性结果,就是其造成幽默,引人发笑的原因。再如:
赫尔岑是俄国著名的文学批评家。他有一次参加一个晚会,晚会上演奏的轻佻音乐使他非常厌烦,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
主人向他解释:“演奏的是流行歌曲。”
赫尔岑反问一句:“流行的乐曲就是高尚的吗?”
主人听了很是吃惊:“不高尚的东西怎么能够流行呢?”
赫尔岑着说:“那么,流行性感冒也是高尚的了?”
--《世界幽默大观》
“不高尚的东西怎么能够流行呢?”这句话等于说“凡是流行的都是高尚的东西”。赫尔岑却假定其真,导出“流行性感冒也是高尚的了”这一十分荒谬的结果。由此结果的荒谬就可将隐藏地“主人”话中的不明显的荒谬揭示出来。这种巧妙的揭示,自然就显得有趣了。
甲曰:“家下有鼓一面,每击之,声闻百里。”乙曰:“爱下有牛一只,江南吃水,头直靠江北。”甲摇头曰:“哪有此牛?”乙曰:“不是这一只牛,怎挽得这一面鼓?”
--《笑府》
要承认有那样一面鼓,就必得承认有那样一只牛。甲否认那样一只牛,也就等于否认了自己的“吹”的那样一面鼓。乙运用归谬法,就如同“请君入瓮”一般,使前方陷入左右为难、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荒谬的可笑的境地。
鲁道夫新开了一家超级市场,需要雇用一些财会人员,于是便在报上登了广告。第二天,刚开门便跳进来一个中年人。他自称会算帐,但考核却证明他根本就一窍不通。鲁道夫大怒:“先生,您这不是耍弄我们吗?”
中年人笑笑:“噢,我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我觉得象这样的超级市场一定会需要个出谋划策的人,所以我就自动来了。”
“那么,好吧”,鲁道夫想了想:“既然如此,那您就给我们出个点子--大家该怎么把你打发走!”
--《世界幽默大观》
为了驳“他”的自我吹嘘,故由“他”的吹嘘引申出一个使其显然做不到的要求,这样就巧妙地驳斥了对方的谬语。
●诡谐法
÷
故意用似是而非的议论来为错误论点辩护,以达到混淆是非的目的,这种手法就叫诡辩。利用诡辨来构成笑料的方法就叫诡谐法,例如,古希腊的后期智者曾有如下诡辩:
“这条狗是条小狗,它是一个父亲,但它是你的,所以,你打它就是打你的父亲。”
诡辩之所以能引人发笑,是因为其用以辩护的议论都是荒唐错谬的,荒唐错谬的内容偏要借一本正经的口吻表达出来,这种“以丑强装为美”的结果就必然产生滑稽感,从而引人发笑。
根据表现形式的不同,利用诡辩造成幽默的手法主要有三种:其一是表现为前提虚假,即作为前提的判断是不符合实际的。如:
“阿弥陀佛,阿Q,你怎么跳进园里来偷萝卜!……啊呀!罪过呵,阿唷,阿弥陀佛!……”
“我什么时候跳进你的园里来偷萝卜?”阿Q且看且走的说。
“现在……这不是?”老尼姑指着他的衣兜。
“这是你的?你能叫得他答应你么?你……”
--鲁迅:《阿Q正传》
“这个萝卜你叫他不答应,所以这个萝卜不是你的。”这就是隐含在阿Q辩词里的推理,然而这个推理的前提“只有你叫得他答应才是你的”却是假的。
其二是表现为违背推理规则的。如:
甲:英雄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英雄!
乙:你是英雄?
甲:人们常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是群众,所以,我就是真正的英雄!
甲的诡辩是建立在一个三段论基础之上的,但是这个三段论违背了推理规则,犯了“四概念”的逻辑错误。
其三是表现为违背逻辑规律的,如:
某人进餐馆要了一份鱼,随即以鱼换鸡,吃完鸡起身身便走。侍者叫住他:“先生,你吃的鸡还没有付钱。”
“鸡吗?我是用鱼换的!”
“那么你的鱼没给钱。”
“鱼不是退还你的吗?”
一份鱼要么退还(可以不付钱),要么换鸡(等于买下,应付钱)。同一份鱼,既是拿来换鸡,又同时退还了,这就违背矛盾律了。
此外,诡辩的手法还有诉诸感情、强推、预期理由等等。
若几种诡辩手法同时出现,往往能获得非常显著的喜剧效果。如王蒙写的一篇叫做“雄辩症”的小说:
一位医生向我介绍,他们在门诊中接触了一位雄辩症病人。医生说:“请坐。”
病人说:“为什么要坐呢?难道你要剥夺我的不坐权吗?”
医生无可奈何,倒了一杯水,说:“请喝水吧。”
病人说:“这样谈问题是片面的,因而是荒谬的,并不是所有的水都能喝。例如你如果在水里搀上氰化钾,就绝对不能喝。”
医生说:“我这里并没有放毒药嘛。你放心!”
病人说:“谁说你放了毒药了呢?难道我诬告你放了毒药?难道检察院起诉书说你放了毒药?我没说你放毒药,而你说我说你放了毒药,你这才是放了比毒药还毒的毒药!”
医生毫无办法,便叹了口气,换一个话题说:“今天天气不错。”
病人说:“纯粹是胡说八道!你这里天气不错,并不等于全世界在今天都是好天气,例如北极,今天天气就很坏,刮着大风,漫漫长夜,冰山正在撞击……”
医生忍不住反驳说:“我们这里并不是北极嘛。”
病人说:“但你不应该否认北极的存在。你否认北极的存在,就是歪曲事实的真相,就是别有用心。”
医生说:“你走吧。”
病人说:“你无权命令我走。这是医院,不是公安机关,你不可能逮捕我,你不可能枪毙我。”
……经过多方调查,才知道病人当年参加过梁效的写作班子,估计可能是一种后遗症。
●荒诞法
将人的言行描写得极不真实,极不合情理,从而引人发笑,这种手法就叫荒诞法。
荒诞法都融入了夸张,是将人的弱点夸张到极致,夸张过度就失去真实性,从而在笑声中达到否定这种人的“丑陋面”的目的。
比如有的荒诞法用之于描写人的健忘:
齐有病忘(以健忘为病)者,行则忘止,卧则忘起,其妻患之,谓曰:“闻艾子滑稽多知(同智),盍往师之(何不前往拜他为师)?”其人曰:“善”。于是乘马挟弓(箭)而行,未一舍(舍,三十里为一舍),内逼(想解大便),下马而便焉,矢植(插)于土,马系于树。便讫(完),左顾目睹其矢,曰:“危乎!流矢奚自(不知从何方射来),几乎中予(射中我)!”右顾而睹其马,喜曰:“虽受虚惊,乃得一马。”引辔将旋(牵着马缰回转身来),忽自践所遗粪,顿足曰:“踏却犬粪,污吾履(鞋)矣,惜哉!”鞭马,反向归路而行,须叟(一会儿)抵家,徘徊门外曰:“此何人居,岂艾夫子所寓邪?”(是艾老师的住所吗?)其妻适见之,知其又忘也,骂之,其人怅然曰:“娘子素非相识,何故出语伤人?”
--《艾子后语》
有的荒诞法用之于描写人的恍惚。如:
三人同卧,一人觉腿痒甚,睡梦恍惚,竟将第二人腿上竭力抓爬,痒终不减,抓之愈甚,遂至出血。第二人手摸湿处,认为第三人遗溺也,促之起。第三人起溺(小便),而隔壁乃酒家。榨酒声滴沥不止,以为已溺未完,竟站至天明。
--《笑府》
一官差押解和尚赴边关,途中歇脚,和尚力劝官差饮酒至醉,既而取刀剃去官差头发而逃。凌晨,差官醒来,摸着头惊曰:“和尚倒在,我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中国古代笑话
有的荒诞法用于描写人的性急:
性急人过面店即乱嚷曰:“为何不拿面来?”店主持面,倾之桌上曰:“你快吃,我要净碗。”其人怒甚,归谓妻曰:“我气死了。”妻忙打包袱曰:“你死,我去嫁人。”及嫁过一宿,后夫欲出之归(休她回家)。问故,曰:“怪你不养儿子。”
--《精选雅笑》
有的荒诞法用于描写人的愚昧。如:
有出外生理者,妻嘱回时须买牙梳。夫问其状,妻指新月示之。夫货毕将归,忽忆妻语,因看月轮正满,遂买一镜回。妻照之,骂曰:“牙梳不买,如何反娶一妾?”母闻之,往劝,忽见镜,照云:“我儿,有心费钱,如何娶个婆子?”遂至诉讼。官差往拘之,见镜慌云:“如何就有捉违限的?”及审,置镜于案,官照见,大怒云:“夫妻不和事,何必央乡官来讲?”
--《笑府》
●急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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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突发事件使自己处于尴尬或者危险的境地,在这关键时刻,能以巧妙言辞摆脱困境的方法,就是急智法。例如,苏联中央电视台女播音员毕莲金娜·列昂节耶娃五、六十年代红极一时,在苏联电视观众中享有很高的声誉,有一次,她向观众介绍一种摔不破的玻璃杯,准备时几次试验都很顺利,谁知正式播出时竟摔得粉碎,她灵机一动,向观众微笑着说:“看来发明这种玻璃杯的人没考虑我的力气。”播音室的工作人员笑得弯了腰。
急智蕴涵着奇巧,这种奇巧既能令信息接收者紧张的期待化作虚无,又能使之对这种智慧的闪光产生由衷的钦佩。因此,笑,通常就发生了。
急智法可分为两种。其一是一定的交际场合,信息接收者直接感受到运用急智技巧的幽默。如:
仪态万方的女报幕员出场时,不小心绊倒在前台上,她爬起来,神态自若地对观众说:“各位观众,我是为你们的热情而倾倒的。”
-----《世界幽默大观》
这天晚上,剧场负责音响效果的工作人员没有配合好,当男演员跳河时,传来的不是“扑通”的投水声,而是有人摔到在舞台地板上的声音,于是全场哗然。在这紧急时刻,男演员及时地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嗨,河都冻上了,连个投河的地方都没有哇!”
--《世界幽默大观》
可以想见,观众一定会从女报幕员、男演员的急智中感受到幽默,发出开心的笑声的。
另一类急智是要“旁观者”才能感受到其间的幽默的。例如:
沙皇俄国时代,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不慎掉到涅瓦河里,他大喊:“救命,救命!”有两个警察正好从旁边走过,他们迈着悠闲的步子无动于衷地走过去。掉进河里的人急中生智,高呼:“打倒沙皇!”这两名警察飞速跑过来,扑通扑通跳进河里,把这个快要淹死的人拉上来,然后送进监狱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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