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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诗意地栖居
—对《廊桥遗梦》的存在主义解读
麦新转
(贺州学院外语系, 广西贺州542800)
摘要:《廊桥遗梦》的主人公金凯是个艺术家,通过镜头透视世界,感悟人的存在。在追寻和观察光的旅程中,他发现,人是一种蓝调的存在,如艺术和文学,人,只能在文学和艺术中诗意地栖居。
关键词:《廊桥遗梦》,诗性,蓝调,存在主义,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教堂的金属尖顶,
在可爱的蓝色中闪烁。
……
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
栖居在这片大地上。
——荷尔德林
(应该有承上启下的话语?)
《廊桥遗梦》是美国现代作家詹姆斯·沃勒的首部小说,它不仅以简约而婉转的故事情节以作者出入场的方式诉说人性、自由、 道德、家庭与责任等主题,而且还通过主人公金凯的镜头折射出丰厚的哲学底蕴。金凯的人生轨迹和心路历程,体现了对人本身存在的困惑和思考,映射出了沃勒的存在主义哲学观。
萨特认为,“一切东西,就其自身存在的状态而言,处于一团混沌、无差别、朦胧的状态, 它好像是一个漆黑一团的、充实而又不动的整体,我们最多大只能说,这是一个东西。”(P374《西方哲学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北京)这就是所谓的,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必然性,完全是偶然的、无缘无故的,对人来说是荒谬的。人的意识是自由的,根据自己的想象把虚无的世界具体化,即自为”。
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一书中说过:“人是使虚无来到世界的存在”。(P47:北京:三联书店,1987)而文学艺术是一种非现实,可以充分运用想象、幻想,所以是美的,是绝对自由的。金凯是个艺术家,从事摄影艺术的创造活动, 他用丰富非想象力,通过镜头透视世界,感悟人的存在。 他的艺术生涯与他两次入伍紧密联系。第一次为了糊口和养活母亲,“在军队里呆了四年,而这四年改变了他的一生”。[1] (P13)给战地记者作助手使摄影成为他此后谋生的职业,摄影艺术影响了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第二次是1934年,他被征召入伍,操持相机,成为“他”去记录战争中的人——一个个为他存在的自我。人在战争中只会遭遇到两种现实:生或死。他“从来没有为战地摄影的所谓荣耀和浪漫吸引住”,[2](P16)而是真实记录了恐惧,这因为害怕死亡而书写在身体上的为我性存在的恐惧。是战争,是钢与火,使他目睹了血肉在钢铁面前的恐惧和脆弱。他感知到人只是是一个偶然,一个纯粹无知觉的偶然。镜头能直视到现实世界中人、自然的本质,镜头透视出的图像则把作者视角中人的本质平面化。在金凯看来,人的存在,只是在路上,在从生到死的路上,战争把平面化的艺术一同虚无化。
《圣经·创世纪》中写到: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对于摄影艺术来说,光就是上帝的眼睛,是艺术存在的基本条件和艺术创造的基础和保障。金凯深受伦勃朗的影响,“他就特别喜欢法国印象派的伦伯朗对光的处理法。后来,他开始发现他摄影是拍摄光,而不是物件。物件只是反映光的媒介。如果光线好,你总可以找到可拍摄的物件的”。[3] (P13)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是17世纪世界闻名的荷兰画家,被称为“绘画中的莎士比亚”。他的叙事性绘画注重画家本人的内心感受,直白真诚地表露画家对心灵与身体、精神与欲望的深切体验。其肖像画则表现出一种伟大与谦逊、庄严与自然,能激发人们去探寻自己的心灵世界。“伦勃朗画中暗部的神秘深邃与亮部的力量两相映照,一种空前的虚实相间的意境产生了,用这种方法在平面上塑造的二度空间的物象,形象得到了一种深度空间的美,而且同时创造出超越具像的美”。[4] (P104) 伦勃朗绘画的用光方法被运用到摄影艺术上被称为 “伦勃朗光”,即得名于以此法拍摄的人像酷似伦勃朗的人物肖像绘画。它依赖强烈的侧光照明使被摄者脸部的任意一侧呈现出三角形的暗影。它可以把被摄者的脸部一分为二,而又使脸部的两侧看上去各不相同。德国艺术家里希特(G . Richter)说:“照片是最完美的绘画”。晨曦中,牧场上,靠着篱笆桩的弗朗西斯卡、罗斯曼桥还是苏必利尔湖奇形怪状的树枝在水中的倒影,是光创造了物平面化的存在。
艺术是艺术家对现实生活中正的或负的价值事物的真、善、美、益或假、恶、丑、害的感情体验和价值理想的升华与结晶,并以艺术的形式将这种体验和理想传达给艺术受众。[5] (P8) 光成就摄影的不仅复制客观存在,而且还承载作者本我独立的创作思想和对客观事物的个性化理解。二战后兴起的后现代主义艺术赋予艺术一种具有反现代派艺术观念和创作方法,其本质则是存在主义等哲学蕴含在艺术领域内的折射。后现代主义艺术家们大多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不满,其作品是信息社会、新技术革命时代话语下资本主义社会危机照应出的产物,也是人在社会日益组织化、机构化的心理异化,同时反映出种种厌世、怀疑、颓废和反抗等情绪。金凯四处漂泊最后在一个小岛上孤寂逝去就是以其本省在言说这种情绪。其主观摄影艺术理念则反映出在异化下的一种反抗。
金凯喜欢制作照片。“通过选镜头,或是选角度或是一般组合,或者以上几样都结合起来,制成我自己的作品。……我照相不是按原样拍摄,我总是设法把它们变成某种反映我个人的意识,我的精神的东西。我设法从形象中找到诗。” [6] (P60-61)他强调自己的创造个性,属于主观摄影流派,即认为摄影是一种自由的不受限制的创造性艺术,以任意技术手段去创造照片,以达成表现无论具象还是抽象的自我意念的最终目的,画面只是摄影家自我的载体。因此,通过镜头透视出的客观物得以改造,使之成为意念的“物化体”并在画面中组合创造出自己的“世界”。这就是金凯喜欢制作照片的缘由。主观摄影可以用近摄手法清晰又强烈地强化和突出表现物体的细部形态,如晨曦牧场拍摄的弗朗西斯卡就强烈地突出了她被压抑的透亮、清新、性感的另一面。同时主观摄影还可以通过暗房、曝光等技法,把被摄体从时间概念中分离出来,能动地把时间概念和空间位置加以调换,从而主观地改变其存在的体现形式。这种主观摄影是存在主义哲学思潮在摄影艺术领域中的反映。它强调摄影的主观能动作用而不是机械写实,体现摄影家自身的某些朦胧意念和表现不可言传的内心状态和下意识活动。这种人格化、个性化的摄影一定程度上远离现实世界,是客观的虚无化存在,从而勾勒出了金凯情感艺术蓝调的基本轮廓。
“蓝色”是金凯喜欢的词汇之一。它也是光色三原色的组成部分。也是音乐、诗歌及艺术的一种情绪格调。金凯 “蓝色”的具象,如鲸鱼、蓝色的苍鹭、蓝背包、蓝手帕、车上蓝白相间的冷藏箱、相机的蓝背带、褪色的蓝色斜纹衬衫,与弗朗西斯卡的同色具象相呼应,如褪色了的蓝工作服、蓝色牛仔裤。还有他们共有或能感受到的共性的形象,如蓝眼睛、夜色变蓝时的牧场、蓝色的夜、天空蔚蓝时的早晨、蓝色的大海、湖水等。这些蓝色的元素构建了小说“蓝调”色彩,忧郁、孤独、异化贯穿整个小说。金凯后来独居小岛试图把音乐变成视觉形象,把爵士乐的那种“蓝调”的魔力通过镜头转换为视觉形象。而塔马科的夜莺恰是相反,把视觉的形象赋予“蓝调”感情谱成悠扬、悲泣的音乐通过号子倾诉。这种基调可以涵盖诗歌、摄影、音乐乃至一段悲情的爱情故事。蓝调是一种具象,也是一种抽象,更是一种
存在。在老号吹出“为他们分离的那些年月,为他们相隔的那千万里路而哭泣”的音符后,金凯把装裱好的罗斯曼桥照片送给了塔科马的夜莺。人忘记他制造图像是为了寻找他在世界上的道路,而他努力在图像中寻找他的道路,一种虚无的存在。这种蓝色还以言语诉说。
金凯有语言天赋,他“三岁以前一个字也没说过,然后就整句话,整句话地说了,到五岁时已经能看书”。[7](P11) “他喜欢文字和形象,‘蓝色’是他最喜欢的词之一。他喜欢在说这个词时嘴唇和舌头的感觉。他记得年轻时曾想过语言可以产生肉体和感觉,……他还喜欢另一些词,……是由于它们的声音,味道和在他脑海中唤起的东西”。[8](P9)也是语言,通过文学形式,沟通心灵,渲染共鸣,书写低调、忧伤、忧郁的蓝调情绪。赋在语言中的意象,通过音乐和摄影在金凯的朗读和冲撞中由抽象成为具象般的感受。“在我变成人之前,我是一支箭,很久以前”,“清静的气味”以及弗朗西斯卡温切塞特的学生无法理解的“月亮的银苹果/ 太阳的金苹果”。诗歌如有魔力的事物,在两人之间传递。语言又如摄影:在日益组织化、节奏化和模式化的现代,是源自想象空间的那些原本细致入微的图层镜像,是随时会烟飞灰灭的现实一瞬,是流动但将永恒的记忆,或是轻快或舒缓的声音。而金凯似“箭”、“动物”般的却反映人本身存在的多维性,如此促成了他蓝调存在的结局。
金凯还通过镜头言说“我”的存在,首要的是言说身体的存在。人的身体及其活动有着肉体及其物质运动形式和在精神心灵创造活动的文化思想意义。萨特说道:“我使我的身体存在:这是身体的存在的第一维度。 我的身体被他人使用和认识的,这是它的第二维。……我作被身为身体的他人认识的东西而为我地存在。这是我的身体的本体论的第三维。” [9](P456) 从中可以看到,身体具有作为人生存基础的物质维度、以人与人之间关系展现的社会维度和以抽象、想象、象征性和超越的无形时空结构展现的哲学和美学维度,也就是身体同时具有自然性、社会性和文化性的多维度特性。金凯与弗朗西斯卡各自意象中的身体叙述和刻画,都说明了身体三维的存在。“情人之所以可以为性爱带来独特的审美价值,主要是因为情人具备丈夫/妻子和陌生人的双重身份。这独一无二的特征,显然文化方面的性质。” [10](P497) 但是人是绝对自由的,可以自由的做出选择,因此,她必须对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存在主义的第一个后果是使人人明白自己的本来面目,并且把自己存在的责任完全由自己担负起来。” [11](P8) 所以,弗朗西斯卡选择了留在麦迪逊的农场,继续负担自己的家庭的责任。光影完美整合的瞬间,就是作者灵魂存在的跳动。神是无形的、抽象的,抽象艺术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寻找神四处闪烁的踪迹。上帝的眼睛使人们能轻易找神高贵而忧郁的光影,在光影的变幻里寻找神的踪迹,作者就永远在路上。作者沃勒假以金凯的用相机言说、记忆、抒情、叙事,与影像互动并存。言说的不仅是存在,更是相机一边的人,潜在作品中的元素,以来自镜头中流动的时光碎片,铸就记忆中永不褪色的部分。
正如小说所言,“我从镜头望出去,镜头终端是你”,镜头得以光而赋物体以存在。透过镜头看到的只是虚像,是虚无。而人,只能在文学和艺术中诗意地栖居,在头脑中、图像、诗吟或音乐中。洪堡说到,在文学中,首要的乃是诗和哲学。一切诗就是思。意象是文学、艺术和生存的共物。夜幕降临时分,塔科马夜莺的老号对“弗朗西斯卡”曲的呜咽,罗斯曼桥在图像中,主人公却都已成为虚无。弗朗西斯卡为一次“完整”坚守“罗斯曼桥”,最后在灰飞烟灭中与金凯“会合”。金凯探索存在之意义的路径折射出其“我”的自我意识思想发展轨迹,以艺术、诗歌和音乐,诉说在工业文明语境下 “人,诗意地栖居”的生存美学。
参考文献
[1], [2], [3], [6], [7], [8]. Robert James Waller. 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 [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s Press, 1992: P13, P16, P13, P60-61, P11, P9
[4]. 李桂菊,伦勃朗的油画语言与艺术审美价值,绥化学院学报[J],2010(6):P104
[5]. 黄海澄,世界观与艺术创作新说,广西社会科学[J],2006(12):P82
[9]. 萨 特,存在与虚无[M],—北京:三联书店,1987: P456
[10].高宣扬,福柯的生存美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P497
[11]. 萨 特,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P8
Man, Living in Poetics:
Reading 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 in Existentialism
MAI Xin-zhuan
(The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Hezhou University, Hezhou 542800)
Abstract: Robert Kincaid in 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 is a photography artist tells the tales of man’s existence by language and his lens. On the way to watching snapping light, he finds that man’s being is in blues and, as in art and literature, man lives only in poetics.
Key Words: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poetics, blues, existentialism
麦新转 (1974— ) 男,瑶族, 湖南永州人,贺州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从事翻译与文化、英美文学和英语教学研究。
联系电话:13635088946
E-mail: mxinzhuan@
联系地址:542800 广西贺州市芳林路147号 广西贺州学院外语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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