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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意识视阈下约翰 辛克莱尔饮食养生思想摘要：18世纪中叶，英国社会开始兴起研究养生知识热潮。苏格兰政治家约翰 辛克莱尔(John Sinclair，1754-1835)也积极投身其中，将饮食作为最主要的养生方式，并对其加以研究，最终形成了因人而异、素食与肉食相结合的有别于当时主流养生思想的饮食养生思想。辛克莱尔养生思想起到了向社会公众传播养生保健知识的启蒙作用，提高了公众的健康意识，减少了疾病的发生，节约了社会的医疗支出，对英国保健医学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然而受制于时代及个人知识储备，辛克莱尔的饮食养生思想也存在着局限性和一些不足之处。关键词：工业革命；约翰 辛克莱尔；养生思想；保健医学中图分类号：K56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0438（2023）05-0037-03(天津师范大学欧洲文明研究院天津300380)约翰 辛克莱尔，是18世纪苏格兰的政治家、学者、农业改良家，一个善良且充满爱心的人，一生把为社会公众服务和带给大众福祉视作自己的人生乐趣。在辛克莱尔所处时代，工业革命导致了日益严重的健康问题，各种流行性疾病频繁爆发，因此如何保持健康已不仅仅是“医生关注的问题”，而成为了一个紧迫的社会问题。1在这一背景下，英国社会兴起了写作健康养生书籍，传播养生知识的热潮。而养病中的辛克莱尔也萌生了撰写健康养生书籍的想法，于是他阅读了众多医学作品，同时收集了世界各地的一些医学案例，结合自己从事农业改良时积累的生理学经验，开始了养生书籍的写作。1807年他出版了四卷本的 健康长寿宝典(The Code of Health and Longevity)，在对不同的养生方式进行比较和分析之后，辛克莱尔提出通过合理的饮食来进行养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这是其养生思想的精髓。一、辛克莱尔饮食养生思想的内容（一）因人而异的饮食原则。因人而异是辛克莱尔饮食养生思想中非常重要的一条原则。早在古希腊时期，希波克拉底就认为，每种食物适合的人群是不一样的，同一种食物对一些人有好处，却对另一些人无好处甚至有害处。例如“奶对某些人是自然的营养，对其他人则不是；葡萄酒对有些人有营养，对有些人则没有”。2（P81）辛克莱尔认同希波克拉底的观点，他发现不同的人，身体的基础情况及消化能力均可能存在差异，因此所需要的营养成分也不一样，因此，在制定饮食方案时，应当充分考虑自身的一些具体情况，包括年龄、身体状况以及所从事的职业等。辛克莱尔主张人的饮食习惯应当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调整。他认为最合适婴儿的食物是牛奶，同时他还指出婴儿不应该食用发酵过的面包。3（P496）在婴儿断奶后的五六年里，即童年时期，儿童应当尽量减少或避免食用肉类，而要更多的食用蔬菜和牛奶，因为如果在这一时期吃了太多的肉食，“会加快儿童身体器官的发育，导致他们出现早熟”。4（P203）对于10岁到20岁的青少年，辛克莱尔认为他们的消化器官尚未发育完全，消化功能有限，所以不适合吃太多的肉类，可以多喝“一些肉汤、牛奶等流质食品”。3（P496）而在成年之后，由于他要承受繁重的工作负担，体力和智力的消耗都非常大，需要摄入更多的营养，因此成年人要多食用肉类，肉类可以为他们提供更多的能量。相反，当人进入老年后，随着年龄的继续增加，应该逐歩回到童年时期和婴儿时期的饮食习惯上，食用更多牛奶和蔬菜，减少肉类的食用。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是存在差异的，辛克莱尔建议根据人的身体状况，来制定合理的膳食方案。同一种食物，对一些人而言是健康的，甚至是必需的，但对另一些人而言却是要避免的。例如黄油和奶酪对锻炼的人来说是健康食品，但却不适合肥胖人群。辛克莱尔认为人的肠胃状况会影响消化功能，而消化功能是决定适合哪种饮食的重要因素，他列举了几种能够促进人的消化功能的食物，例如“大蒜、青葱和韭菜以及各种偏辛辣的调味剂”，他认为消化能力差的人，大多是“寒冷体质”，其胃部“虚弱且无力”，而这几种食物能够刺激他们的胃，促进消化功能。3（P393）而对于哪些食物易于消化，辛克莱尔发现“质地坚硬”的食物比“质地松软”的食物更有利于消化，据此他推断成年动物的肉要比幼兽的肉更容易消化，因为“幼兽的肉比老年周琦凯 第43卷第5期绥 化 学 院 学 报2023年5月Vol.43No.5Journal of Suihua UniversityMay.2023收稿日期：2022-11-17作者简介：周琦凯（1997-），男，甘肃兰州人，天津师范大学欧洲文明研究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近现代史。37动物含有更多的胶质”。3（P421）从一定程度上讲，“营养学是治疗疾病的科学基础”。4（P74）对于那些因患疾病而身体虚弱的人，辛克莱尔也给出了一些饮食上的建议，例如，病弱者应该少吃猪肉，因为猪肉有导致腹泻的可能。另外他还推荐了一些有助于病弱者恢复健康的食物，例如西米(sago)，一种从东印度群岛西谷椰树的木髓部提取的淀粉类食物，非常适合体质虚弱的人食用。辛克莱尔认为饮食健康与否还与人们所从事的职业有关。腌制食物通常被认为是不健康的，但他通过观察发现，对重体力劳动者来说，用盐腌制过的食物要比新鲜的食物更有助于恢复和保存体力，辛克莱尔对此的解释是咸肉比新鲜的肉消化起来慢一些，更利于抵挡饥饿。实际上，这可能是因为重体力劳动者在劳动时会大量出汗，导致身体盐分流失，而那些含有较多盐分的咸肉、咸鱼等能够帮劳动者们补充盐分，进而恢复体力。由于辛克莱尔认为胃的消化能力与人的活动量呈正相关，因此他建议从事对于从事长时间久坐不动的职业人群，如学生和文学家，应该选择易于消化的食物，例如水果、大米、鳕鱼、鸡肉等。与此相反，矿工和搬运工等体力劳动者，由于他们的身体在工作中得到了充足的锻炼，因而胃的消化能力更强，同时在工作时身体消耗的能量也更多，因此他们要多食用那些不易消化但却更有营养的食物，如猪肉、鹅肉、鸭肉、奶酪、鲑鱼等，并可以喝少量的柠檬汁来帮助消化。3（P426）（二）对肉食与素食利弊的分析。从伊丽莎白时代开始，肉食在英国人的饮食中就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5近代早期的许多英国学者都持有一种观点，即认为肉食(meatdiet)是“符合上帝的意志的，因此毫无疑问要比素食(vegetable diet)更健康”。616至17世纪的的英国人尤其以喜食牛肉而闻名，例如内科医生托马斯 科根认为寒冷的气候一方面使让英国的牛肉肉质更好、营养更丰富；同时也使得英国人的胃有更强的消化能力，能够消化粗糙的肉类，同时也，因此牛肉是“英国人饮食中最常见的肉类”。7除了牛肉以外，火鸡肉、珍珠鸡肉、肥腊肉和肥咸肉也当时英国人喜爱的肉类。8但从17世纪末开始，这种以肉类为主的饮食方式开始受到了医学界和宗教领域的质疑。17世纪末至18世纪初，英国医学界依然受到古罗马学者盖伦的“气质学说”的影响，他们认为人体内四种体液(血液、黏液、黑胆汁、黄胆汁)的比例会决定人的气质性格，而不同的饮食会改变这一比例，进而让人形成不同的气质性格。在此基础上，许多人撰文批判肉食对人的性格特质所造成的不良影响，例如素食主义者托马斯 特赖恩即认为肉汤会把“腐臭、血腥、贪婪、肮脏的品性带给食用它的人”。9除了从医学角度进行批判外，一些人也从宗教的角度对肉食进行了批判，作家托马斯 布朗认为在“大洪水”之前，人们是只吃蔬菜不吃肉的，因而他们非常长寿。由于“大洪水”破坏了农作物，并导致大量的动物死亡，人们才开始吃肉，他进而认为素食才是符合上帝意志的饮食方式，是虔诚信仰的体现。10对素食的推崇，在19世纪初达到了高潮，1801年，英国第一个素食协会在伦敦成立，围绕着素食与肉食孰优孰劣，社会各界展开了广泛讨论。在这样的背景下，辛克莱尔也对此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没有从宗教神学的角度出发，而是从素食与肉食本身的物理特性，以及它们对身体的影响出发，提出了自己关于素食和肉食孰优孰劣的看法。辛克莱尔首先对肉食与素食的特性及优缺点分别进行了分析。他认为肉类的优点在于它能为人提供更多的热量，让人的肌肉变得更有力量，使人更加强壮。但它的缺点也是明显的，首先肉类难以消化，会加重胃肠的负担。其次，如果长期只食用肉类，会引发坏血病、恶性溃疡、热病等疾病。最后，食用过多肉类还会加重大脑的负担，让大脑变得昏沉、麻木。而植物性食物的优缺点与此相反，首先，素食比肉食更易于消化，对肠胃造成的负担小。同时，如果长期只食用素食而不吃肉食，也不会患上述疾病。另外，素食还有助于人们保持更灵敏、更清晰的头脑。辛克莱尔认为选择素食还是肉食，除了会影响人的身体之外，还会对人的心灵产生影响。以肉作为主要食物的人，就像狮子、老虎等食肉动物一般，拥有残暴的心灵和凶猛的性格。而与此相反，以素食为主的人，会养成温和的性格和优雅的行为举止。一个健康人的性格需要刚柔并济，因此辛克莱尔主张肉食和素食相结合的饮食方式，但肉食与素食的比例，不同的人应当有所区别，主要取决于三个方面的因素：气候条件、职业、身体健康状况。辛克莱尔将气候条件看作决定肉食与素食比例的重要参考因素。首先，肉类“因其刺激特性，会在食用后引起身体的发热”4（P161），在气候温暖的地方，容易导致许多慢性疾病。其次，气候温暖之处，大多是种植业发达的地方，各种植物性食物要比肉类更容易获取，因此温暖地区的人们适合食用更多的蔬菜和水果；而与此相反，在寒冷地区，人们为了抵御严寒，需要摄入更多的热量，肉类中的脂肪能够帮助他们储备较多的热量。在寒冷的气候下，人们食用肉类后“身体内体液出现腐败的趋势微乎其微”4（P163），因而导致慢性疾病的可能性也较低。同时，气候寒冷之处又大多是牧草丰美之所，畜牧业发达，所能生产的肉类更多。因此寒冷地区人们的饮食中肉类的比重应该更大一些。一个人应当吃更多的肉类还是果蔬，也取决于他所从事的职业。肉类能让人的身体更有力量，但是却会“加重身体的负担，并且压迫大脑”4（P163），让大脑变得迟钝，降低人的思考能力，因此肉食更适合那些从事单纯体力劳动的人。而蔬菜和水果虽然无法像肉类那样，增强人们肌肉的力量，但却能让人的头脑变得更清晰，让人拥有更细腻的情感、更生动的想象力和更敏锐的判断力。同时，蔬菜水果等植物性食物较之肉类更易于消化，因此适合于长时间久坐而缺少运动，并且需要大量思考的脑力劳动者，如学生、文学家等。饮食中荤素的搭配还应当与具体身体状况相适应。辛克莱尔认为不同体质的人，饮食中肉类与素食的比重应当有所不同，消化功能不好的人应该少吃肉类，因为肉类“会在被消化之前就先腐烂”3（P408），而腐烂的物质会被消化道吸收，进入血液，进而引发疾病。针对患有特定疾病的人，辛克莱尔也给出了一些有针对性的荤素方面的建议，例如，对于患有痛风的人，饮食中肉类比例就应当低一些，而对于患有“歇斯底里”症状以及由有疑病症的人，多食用肉类有助于他们病症的恢复。二、辛克莱尔饮食养生思想的历史贡献（一）辛克莱尔的饮食养生思想，对于推动英国保健医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辛克莱尔之前，英国医学界的焦点主要放在如何治疗疾病上，而对于日常生活中那些旨在预防疾病的饮食起居方面的原则关注较少。辛克莱尔饮食养生思想引起了英国医学界的重视，推动了英国医学界对于养生保健知识的关注，一大批医学界人士也开始对养生保健产生兴趣，并参与到研究之中。辛克莱尔写作的 健康长寿宝典 出版后，在38整个欧洲大陆都受到了好评，医生斯普鲁格尔博士将其翻译为德语，引入德意志地区；法国驻伦敦的使节奥托，则将此书翻译为法语引入法国。11（P137）欧洲大陆各国政府将此书用于指导军队日常训练和生活。（二）除了学术价值外，辛克莱尔的饮食养生思想，也有很大的社会价值。18世纪末的英国，对许多穷人而言，相比于在生病以后支付自己无法支付的医疗费，在日常生活中通过养成良好的习惯来保持自身健康是更划算的事情。由于大多数民众很难看懂那些深奥的医学著作，因此辛克莱尔等养生知识的普及对于这些普通民众起到了启蒙的作用。辛克莱尔通过四卷本的 健康长寿宝典，将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即饮食来养生的方法传递给了社会公众，既增强了公众的健康观念，降低了人们患有各种疾病的可能性，同时又节约了社会的医疗开销。牧师罗伯特 托马斯(RobertThomas)评价辛克莱尔关于饮食养生方面的见解，能够帮助人们“至少延长10年的生命”。11（P304）从18世纪50年代开始，英国发生了农业革命，在粮食产量增长的同时，酒的产量也随之增加，种类变得更加丰富，出现了诸如葡萄酒、苹果酒、梨酒、麦芽酒、云杉啤酒和蜂蜜酒等许多全新种类。酒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容易获得、更浓烈且更便宜。12在这一背景下，英国社会各阶层都爱上了喝酒，就连许多铁工场和矿井的女工，都会经常到啤酒店要酒喝。13这一现象被称为“酒精的平民化”(the Democratization of Alcohol)14。许多人对酒的喜爱逐渐变成了对酒精的依赖，酗酒不仅伤害了他们的身体，还会影响其精神状态，导致犯罪行为。辛克莱尔在其养生思想中对适量饮酒的呼吁，增进了公众对酗酒危害性的了解，减少了英国社会酗酒的现象。三、辛克莱尔饮食养生思想的不足之处辛克莱尔的饮食养生思想也存在诸多的局限之处。由于他并非医学专业出身，因而缺少相关的医学知识背景，在一些医学常识方面存在认识错误。同时，辛克莱尔生活的18世纪末19世纪初，工业革命刚刚开始。在自然科学领域，营养学、生理学等新兴学科方兴未艾，人们的许多认知还尚未突破原有的错误观念，这导致辛克莱尔持有同时代人共有的错误认知。在对食物本身的特性和功用进行分析时，辛克莱尔过多关注了食物的物理特性，包括其粘度、质地、口感以及寒温性等，并通过分析这些物理特性，来判断他们是否容易被消化，但他却对不同食物所包含的具体营养成分缺乏正确的认识。导致他和希波克拉底一样，都怀有“若无力量便无营养”的认识2（P80），将能量与营养划等号，并误认为蔬菜、水果没有肉类营养丰富。由于辛克莱尔并非医学专业出身，对人体器官的结构和功能缺少足够的了解，因此他在研究如何通过适当的饮食来辅助治疗疾病的过程中，对一些疾病产生的根本原因缺少正确的认识。例如他错误地认为导致坏血病的原因是肉类在肠道中尚未被消化的时候就先腐烂了，这种腐烂物质“进入血液，并导致身体中所有体液的腐烂”4（P118）。在辛克莱尔所处时代，人们已经知道了食用柠檬或者柠檬汁可以预防和治疗坏血病，但对于其中的原因却并不知晓，也不知道维生素的存在。对食物的营养成分的模糊认知，以及对许多疾病的错误归因，让辛克莱尔在提出健康饮食方案时，出现了一些明显违背科学的说法，例如他认为腌制食品对劳动人民来说是更可取，但实际上，腌制食品含有的盐分虽然能补充劳动者因出汗而损失的电解质，但其中所含的致癌物质长期食用也会严重损害食用者的健康。结语辛克莱尔的饮食养生思想形成于工业革命初期的养生热潮中，为社会公众提供了许多饮食方面的合理建议。他主张的因人而异、素食与肉食相结合的饮食养生观念虽然存在一定的不足和局限性，但仍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推动了英国保健医学的发展，对英国普通民众的养生思想起到了启蒙作用，增强了社会公众的健康观念，降低了人们患各种疾病的可能性，节约了社会的医疗开销，对于工业革命时期消费主义所导致的浪费和奢侈行为，起到了纠正的作用。对近代养生学和保健医学的发展也提供了一定的借鉴作用。参考文献：1John Sinclair.The Code of Health and LongevityM.Edinburgh:Printed by James Walker,1844:13.2古希腊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文集：自然人性论M.赵洪钧,武鹏,译.合肥：安徽科技出版社，1990.3John Sinclair.The Code of Health and LongevityM.Edinburgh:Printed for Arch.Constable&Co.,1807.4Lois N Magner.A History of MedicineM.London:InformaHealthcare,2005:95.5John Sinclair.The Code of Health and LongevityM.Edinburgh:Printed by B.MMillan,Bow-Street,Covent-Garden,1818.6Joan Fitzpatrick.Diet and Identity in Early ModernDietaries and Shakespeare:The Inflections of NationalityJ,Gender,Social Rank and Age.Shakespeare Studies.2014(42).7Thomas Cogan.The Heaven of HealthM.London:Printedby Anne Griffin,1636:129-130.8朱基富.新航路开辟：欧洲饮食文化的新篇章D.东北师范大学，2007：13-14.9Thomas Tryon.Tryons Letters,Domestick and ForeignM.London：Printed for Geo.Conyers,1700:90.10Thomas Browne.Sir Thomas Brownes worksM.London:Published by Bell and Daldy,1852:347.11JohnSinclair.TheCorrespondenceoftheRightHonourable Sir John Sinclair,Bart.M.London:Henry Colburn andRich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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