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重镇化林坪：历史与变迁.pdf

第 卷 第 期 年 月绵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收稿日期: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清代对四川康区的治理”()作者简介:李宏旭()男四川资中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康藏史茶马古道重镇化林坪:历史与变迁李宏旭(华东师范大学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上海)摘 要:化林坪地处汉藏文化交融区域历为川藏茶马古道重要站点 因化林坪接壤西番地势险峻清初曾设汛于此后改汛为营、改营为协其军事驻防级别不断提升 加之南路边茶商营贸易的确立及川藏道逐渐成为清代入藏官道清中前期化林坪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而日趋繁盛成为川边一大重镇 至乾隆朝后期因清朝在康区、西藏的战略形势及统治方式已发生重大变化治理前沿不断西进打箭炉日渐成为新的川边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化林坪则由前沿变为腹里日趋衰落以成今貌关键词:化林坪 茶马古道 化林汪土司 历史变迁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汛).(汛)(营)(协).:化林坪即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兴隆镇化林村地处汉藏文化交融区域既是川藏茶马古道的重要站点又是清朝入藏官道的馆驿所在地更是清初控制川边康区、镇摄西陲的前沿阵地在清朝川边康区历史发展中有着重要的地位 随着清朝治藏战略的发展、汉藏文化的交融及现代交通的进步特别是打箭炉(今康定市)作为新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的强势崛起化林坪这个曾经的“川边第一重镇”也逐渐衰落为世人所遗忘 考察清朝化林坪相关史实对我们加强对清朝川边康区历史人文、军事布置、社会经济等方面研究有所裨益亦能深化对地方历史文化的发掘促进旅游资源开发学界最早对化林坪进行实地考察与研究的是康藏研究先驱任乃强在其 年撰写的泸定考察记中有化林坪今昔化林市街与古迹化林汪土司化林周姓神道碑飞越岭化林八胜化林之衰灭等数篇考察研究文章第一次向世人介绍了这个茶马古道重镇在清朝的辉煌与民国时期的衰落 受资料缺乏、时过境迁、交通不便等因素影响目前学界对化林坪的研究还十分有限除仅有的数篇论文外多为地方文史工作者撰写的文章且多是对化林坪历史、古迹的简单介绍缺乏更为深入、全面的研究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文章多“就化林坪而言化林坪”未将其放入川边康区历史发展、清朝对川边康区治理等更为宽宏的视野、时代背景中进行研究 本文拟在学界已有研究之基础上通过收集整理官方政书、地方志、时人笔记、考察报告等材料辅之以实地田野考察对化林坪历史发展、清朝军事建置及变迁等问题进行更为深入、全面的研究并对地方史志中有关“化林汪土司”的记载进行考证以加深对清朝川边康区历史及化林坪地方历史文化的研究一、化林坪历史发展概况化林坪地处深山之中海拔 余米其所在地为“山腹横出之小平原”“两面依山两面绝壁”整个村庄“阔数百亩土厚而腴流泉甘美”雍正十二年()果亲王允礼前往泰宁时路经化林坪称其“坪前万山攒削峻栈岈中有地平衍刚可建立城垣铁壁屹峙隘口岌嶪鸟道蚕丛袛通一线舍此则难飞越故坪最为扼隘之处”由此可见化林坪险峻的地势除地势险要外化林坪还是川藏茶马古道上的重要一站 今四川雅安一带为输藏茶叶主要产区之一由雅安出发的川藏茶马古道素有“小茶路”和“大茶路”之分 所谓“小茶路”即由雅安向西经天全、二郎山至今泸定县岚安乡渡大渡河西行 此路虽里程较近但道路狭窄、曲折难行还需翻越二郎山因此输藏茶叶多经由“大茶路”行走“大茶路”由雅安向南经荥经、清溪转而向西北过飞越岭至化林坪再经由沈村渡大渡河由磨西、雅家梗一路入藏 待佛耳崖开凿后特别是康熙四十五年()泸定桥的建成该路改为由沈村北上经冷碛、泸定桥、烹坝、冷竹关、黄草坪、大岗、头道水、柳杨至打箭炉 内地传统入藏道路主要有青藏道、川藏道、滇藏道三条 清康熙朝以前官员、使者往来内地与西藏多经由青藏道 在康熙末年的“驱准保藏”行动中清朝开拓了由打箭炉经理塘、巴塘、乍丫、察木多至藏的道路“使清朝进藏道路由过去以西宁一路为主开始转向以南路为主”“清朝治理西藏及藏区战略依托及重心逐渐向康区转移”随着清朝对沿线土司的招抚及粮台、塘汛体系的逐步建立与完善川藏道最终成为入藏官道同样是在康熙年间清朝确立了南路边茶商营贸易“汉藏边茶贸易的重心才开始由西北转移到西南促使经济地理格局产生重大变化”至此化林坪不仅是川藏茶马古绵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道上的重要站点还成为了清朝驻藏大臣、使者、官兵等出入藏官道上的重要驿馆化林坪整体呈正方形清朝时开东、西、南、北四门营房环城而建有六街四巷“即正大街、东街、都署街、十字街、总署街、半边街、东街一、二巷半边街一、二巷”还有都司署、千总署、土司署、城隍庙、关帝庙、川主庙、土地祠、金花庙、娘娘庙、果亲王诗碑等建筑 但时过境迁如今环城的营房基本已被拆除除千总署、金花庙、娘娘庙主体建筑及数块石碑尚存外其余建筑多已损毁或只剩残垣断壁或已荡然无存清初曾于化林坪设汛之后随着化林坪相继改汛为营、改营为协额兵至一千名军事驻防级别不断提升 加之往来官吏、商旅不断“于时化林人口增至六七百户蔚为川边第一重镇”雍正七年()因七世达赖喇嘛被安置于康区清廷令化林协副将率兵五百名移驻泰宁进行防护并以二百名移驻打箭炉化林坪只留兵三百名另设都司一员“以资弹压”卷八二“于是西陲重心始移于泰宁 化林繁盛稍杀驻民减至 余户”后七世达赖喇嘛回藏驻军虽重回化林坪但在乾隆朝平定两金川筹办善后事宜时驻防打箭炉的阜和营改营为协化林协则改协为营设都司一员总领“隶阜和协定额兵共六百八十三名”卷一五二除分防各处外驻在化林坪的额兵约五百名遂有“五百营兵”之谓 清中后期“打箭炉日臻发达泸定边民日渐汉化化林地位遂亦日就轻微”因所住人口“十九皆营兵也”待清末营制裁撤后化林坪“数年之内由五百 余 户 减 至 百 余 户 百 余 户 减 至 数 十户”待到民国时化林坪虽先后经历县治、县佐、区署等建置但衰落之势不减 年任乃强至化林坪考察其言“今化林市场标列 户 人 据余考查实去此数甚远”且“今日化林正如油尽灯昏实有不能维持之势非只回复康雍之盛不可能回复光宣之概亦不可能今后即欲维持目前 余户、余口之憔悴状况亦不可能矣”年雅康公路正式通车后行走在化林坪古道上的商旅更是渐趋减少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 年设化林乡 年并入兴隆乡后设化林村至今 据黄惠烽言“截止 年 月化林坪全村辖 个村民小组共 户 人”此应为整个化林村户籍人口 笔者 年 月、年 月两次在化林村考察时了解到现化林村常住人口应在 余人其历史变迁真如当年任乃强所言也二、清朝化林坪的军事建置及其变迁化林坪地处汉藏交融区域又位于川藏茶马古道、清朝入藏官道之上前临峭壁背倚飞越岭“进有高屋建瓴之势退有依山结险之利”“为从来控制西陲之要地”清以前该地军事建置因资料缺乏已不可考据清朝化林协第一任副将杜汝琨所撰城隍庙碑记载“自有明以迄今兹不过设一百长统百余兵丁以戍守”为镇抚西陲清初于化林坪设汛 康熙元年()四川总督李国英以“化林坪原未定有经制”因其系“打箭炉通商行茶大道”奏请增设守备一员守兵五百名以建昌镇标中营千总杨鹏翎补授 康熙三十五年()因此前西藏方面侵占打箭炉等地“吞占蛮地数千里侵夺番民数万户又在木鸦私造铳炮、屯聚粮草”四川提督岳昇龙“因化林营兵单汛广”为加以防范遂“以梁万营参将一员、千总二员、把总三员移驻化林改为化林营参将其 李宏旭 茶马古道重镇化林坪:历史与变迁原驻化林之守备改为中军守备”“合原设守、把共官兵五百八十三员名”化林坪由“守备营”变为“参将营”军事驻防级别再次提升 康熙三十九年()西藏方面驻打箭炉营官昌侧集烈在将打箭炉地方尽行霸占后又杀死明正土司蛇蜡喳吧并不断对大渡河以东地区进行侵扰 署四川陕西总督、礼部尚书席尔达“将化林营移驻打箭炉以资弹压”但昌侧集烈方面“将修路之兵丁杀死拆毁偏桥阻截官兵”卷一九九由此爆发“西炉之役”卷二一 四川提督唐希顺率兵三路进剿翌年平定叛乱杀死昌侧集烈清朝将打箭炉及附近地方收归版图其在康区的势力直达雅砻江边 为有效控制打箭炉地区便于军民、商旅之往来清朝于康熙四十五年()在大渡河上建成泸定桥“凡使命之往来邮传之络绎军民商贾之车徒负载咸得安驱疾驰而不致病于跋涉”并“移化林营沈村防守千总一员、兵一百名镇守”卷二二五 又因化林营“极边紧要”翌年四川陕西总督博雯奏请将化林营参将改为副将以提高驻防长官权重并“以黎雅、峨边二营附之节制天全六番、董卜木坪等处大小土司六十五员名”均得到清廷允准 至此化林坪由参将改为副将由营改协军事驻防级别进一步提升 据雍正朝大清会典记载此时化林协为提标外属设有副将一员中军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额兵一千名另辖黎雅、峨边二营雍正五年()西藏发生众噶伦相杀事件阿尔布巴等人杀死首席噶伦康济鼐颇罗鼐率军由后藏进入拉萨逮捕了阿尔布巴等人平息了动乱 事后为“竭力排除达赖喇嘛在西藏政治事务中的影响将其权力和活动严格限制于宗教事务方面”清廷决定将七世达赖喇嘛迁至康区噶达(即泰宁)地方居住专门为其修筑惠远寺 七世达赖喇嘛移驻康区后“守护之兵殊关紧要”雍正七年()清廷遂决定将化林协一千额兵内“以三百名留驻化林坪另设都司一员带领千总一员、把总二员以资弹压以二百名移驻打箭炉令化林守备带领把总一员分防 以五百名移驻噶达令化林副将带领把总二员再添设中军都司一员、千总一员前往防护”并将化林协所属黎雅、峨边二营分别改隶建昌镇、永宁协统辖卷八二川边军事中心因此西移至泰宁化林坪驻防官兵第一次减少 至雍正十三年()七世达赖喇嘛回藏后驻防之兵亦撤回“令泰宁副将带兵七百名与化林协原设之兵三百名一同驻扎化林分为左、右二营酌设都司二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并将黎雅、峨边二营仍归化林协管辖卷一五五 至此化林坪又恢复协制由副将总领额兵一千名驻防康熙三十五年()打箭炉市场正式开通成为“当时唯一的汉藏贸易口岸”至雍正八年()清朝又设打箭炉厅移雅州府同知驻打箭炉 随着汉藏贸易的发展及行政建置的确立打箭炉愈加繁荣逐渐成为川边地区新的政治、经济中心 到乾隆朝时清朝经过“西炉之役”“驱准保藏”行动及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已完全控制整个青藏高原地区并设置驻藏大臣不断加强对西藏的治理 因此原处汉藏边陲、治边前沿的化林坪已成腹里军事地位愈加降低早在“西炉之役”之后不久川陕总督席尔达等人就曾提请“化林营官兵移驻打箭炉及建昌镇标拨守备一员、兵丁二百名汛守化林营”但并未施行 至第一次金川战役之际川陕总督张广泗在筹备善后事宜时也曾提出“拟将泰宁协移驻打箭炉”但随着战争草草收场相关善后事宜亦无从谈起绵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乾隆四十一年()历时四年多的第二次金川之役结束清朝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彻底荡平两金川地区 改土设屯、置成都将军、驻防重兵等均是两金川善后事宜的重要内容打箭炉因“控制诸番远抚西藏实为扼要之地”为增强打箭炉防务、镇摄川边清朝决定改变化林协、阜和营军事建置“将原设泰宁协副将改为阜和协副将泰宁协左营都司改为阜和协左营都司俱移驻打箭炉其原设阜和营千、把、外委及额兵七百名悉归协标 再于原设泰宁协左营额兵内拨给阜和协左营十七名 原驻清溪之泰宁协右营都司改为阜和协右营都司仍额兵三百名 阜和左、右两营定额兵共一千十七名 至泰宁改协为营应将原驻炉城之阜和营游击改为泰宁营游击原设阜和营守备改为泰宁营中军守备同移驻化林坪隶阜和协定额兵共六百八十三名 各营千、把、外委等分驻汛地各仍其旧”卷一五二 至此化林坪又改协为营由游击一员总领经历了建置以来最后一次大的变动化林坪改协为营后其额兵也因不断裁撤而减少如乾隆四十七年()经四川总督福康安奏准裁化林营马战守兵一百五十名以七十名拨归阜和协右营以八十名拨归黎雅营 嘉庆十四年()因筹办马边峨眉夷务善后事宜又裁拨马兵一名、战兵二名、守兵三名改归马边营此时化林营实存额兵为四百一十名 光绪年间化林营额兵又经多次裁撤至光绪二十九年()后尚存外委马兵二名、额外马兵二名、马兵十九名、战兵五十三名、守兵九十七名统存马步战守兵仅一百七十三名 至清末因绿营营伍废弛、积重难返裁撤营制、编练新军势在必行 光绪三十年()四川总督锡良会同署成都将军、四川副都统苏噜岱四川提督马维骐奏陈川省绿营裁减计划时即表示化林营因地处内地“在今已无所事”遂决定“岁减一成十年裁尽”相关裁撤计划不断按年进行直至宣统三年()辛亥革命爆发而止有清一代化林坪军事驻防制彻底终结三、化林汪土司考有清一代今泸定县境内共有沈边、冷边二长官司及咱哩土千户三个土司而化林坪虽属沈边土司之地终清之世均为军事驻防区驻防副将、参将、都司对当地军民事务进行管理 但在化林坪却修筑有土司署且至今仍流传着“化林汪土司”的故事 汪土司是谁?从何而来?为何来到化林坪?这些问题虽在相关地方志中有所涉及但均存在不少错讹之处有待进一步考证最早对化林汪土司进行考证的仍是任乃强其著有化林汪土司一文但错讹之处甚多未晰其中实情 今编泸定县志亦有汪土司 一节却全然承袭任乃强旧文 民国时期曾任理化县县长的贺觉非在我所熟悉的西康土司一文中谈到理塘“额外副宣抚司”时说:“明正宣慰司的头人汪尔结替清朝打金川有功乾隆十年拔补为里塘正宣抚司把原正宣抚司安本降为额外副宣抚司”后因番众不服“汪尔结又侮慢里塘粮务乃由四川总督奏准革职化林坪安置现化林坪汪家即其后人”倪德元、余涌兴隆镇简史一文中对化林汪土司有二百余字简要介绍大体内容与贺觉非文相同只是将汪尔结由明正头人变为了明正土司所属土守备并指出汪尔结又书作汪结 此外在文史资料选辑理塘县志甘孜藏族自治州民族志等中也多有类似说法 历史上虽确有明正土守备汪结补授理 李宏旭 茶马古道重镇化林坪:历史与变迁塘宣抚司、随征金川之事但汪结与汪尔结并非同一人且汪结补授理塘宣抚司是因随征下瞻对土司班滚有功之后也并未降为副土司并在随征第一次金川之役时病故从未到过化林坪更不用说汪结即化林汪土司 今拟根据相关史料对清朝化林汪土司相关史实进行考证以对化林坪历史有更详细的了解明朝末年住牧于新疆天山南北、信奉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厄鲁特蒙古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应格鲁派求援率军击败住牧青海的喀尔喀蒙古却图汗“为了巩固在青海已获得的利益确保新领地不受到任何威胁”并“进一步扩展领地获取新的利益”固始汗率军南下康区击败势力强大的白利土司顿月多吉并由其孙罕都继续在康区大规模征战最终控制了广大康区 在击败西藏藏巴汗政权后和硕特蒙古与格鲁派势力在西藏建立起甘丹颇章政权固始汗将青海作为其子孙住牧地卫藏为达赖喇嘛香火地并分派官吏管理广大康区以所征派的差税“作为青海蒙古部落和驻在康区蒙古官员的日常开销”和“作为布施用于格鲁派寺院的修缮、僧侣日常开销等”在理塘和硕特“设僧俗营官各一名董率其众”至康熙五十六年()新疆准噶尔部策妄阿拉布坦入侵西藏杀死拉藏汗结束了和硕特蒙古统治西藏的历史 清朝在第一次出兵失败后于康熙五十八年()兵分三路再次派兵进藏其中四川一路由噶尔弼统帅以永宁协副将岳钟琪为前驱 岳钟琪到达理塘后即将和硕特派驻的两营官正法招抚当地 先是依旧例设大小营官二人后清朝照流官例在理塘设正副宣抚司两员此即理塘正副土司之由来乾隆十年()因下瞻对土司班滚不法清朝发兵征剿并征调各土司兵力协同作战明正土司属土守备汪结亦在其中 后下瞻对平定因理塘宣抚司安本“才具平庸短于抚驭近复失地容奸本应照溺职例革职姑念其办运粮务尚为黾勉请从宽降为副土司 所遗宣抚司一缺查明正司土守备汪结上年征瞻对时于招谕攻夺诸事最为出力”清廷便以汪结升补理塘宣抚司 因理塘地方原有正、副土司二员至此形成一正、两副土司多出一个副土司此即“理塘额外副土司”之由来原正宣抚司安本即第一任理塘额外副土司瞻对善后清廷将“大为夹坝之四郎俄木丁、杀兄拟罪之监犯革松结皆赦罪授为土官而独将懦弱无能之安本由正降副”以致“其属下遂有烦言”“里塘番众不服”不久第一次金川战役爆发新近升补理塘宣抚司的汪结带领土兵一千名随清军出师金川并在革布什咱一带与大金川作战但不久后汪结即在军中病故第一次金川之役结束后负责筹办善后事宜的四川总督策楞等奏陈善后事宜十二条第六条便指出大金川土舍汪尔吉为大金川土司郎卡异母弟兄“先来投诚今事竣不能回巢”应交给汪尔吉母舅革布什咱土司扎什诺尔布带同驻牧“俟有可以安插之处另行奏请办理”数月后即乾隆十四年九月二十三日(年 月 日)因原理塘宣抚司汪结在第一次金川之役中已经病故且或因迫于地方呼声策楞奏请“将里塘额外副土司安本补正土司康郤江错之侄四郎彭楚补副土司大金川土舍汪尔结补额外副土司”并规定“以正副土司恩赏养廉银内分纳一百两又于存剩银内补拨四十八两五钱给之”共计养廉银一百四十八两五钱至此理塘仍为一正二副三员土司大金川土舍汪尔结被安插于理塘成了第二任理塘额绵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外副土司乾隆二十三年()距离第一次金川之役结束还不到十年大金川又侵占革布什咱领地遂有九土司环攻大金川之事并成为第二次金川战役之先声 乾隆二十六年()四月四川总督开泰、提督岳钟璜奏言汪尔结补授理塘额外副土司“其后渐与该处正、副土司不睦”开泰等人遂令其于打箭炉居住后因金川与革布什咱构衅而“打箭炉逼近革布什咱声息易通”遂将其“押赴泰宁协驻扎之化林坪交副将等收管 该番自抵化林坪甚属守分 本年二月赴省来见臣等思革布什咱夷务已竣若将该番遣回里塘该处既有正副土司转成赘设 且里塘远隔边外照料难周 臣等会同商酌请将旺扎勒即安插化林坪仍将里塘每年应得额外土司养赡照数拨给 俾各番知归顺者获享安全更为有益”由此可知汪结与汪尔结(或汪尔吉、旺扎勒)一为明正土守备一为大金川土舍并非同一人 所谓“化林汪土司”即汪尔结来自嘉绒藏区大金川土司家族在补授理塘额外副土司后又被安置于化林坪 此后该土司虽领有副宣抚司之衔及额外副土司养廉银但并无所属领土、人民只是一“空衔土司”自此之后汪尔结及其子孙便世居化林坪此即“化林汪土司”之由来其土署原位于化林坪金花庙后今已无存清初化林坪因靠近西陲地势险峻清朝于此设汛作为抚辑西番的前沿阵地 康雍时期清朝不断用兵康区、西藏化林坪军事地位日趋重要先后改为营、协军事驻防级别不断提升 加之川藏贸易的兴盛、入藏官道的确立化林坪进入历史最繁盛时期但随着清朝完全控制康区对西藏施行有效统治其治理前沿不断西进 打箭炉也因开市、设厅、军事驻防而逐渐成为川边地区新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 化林坪地理位置的优势已经丧失逐渐由前沿变为腹里日渐衰落已成必然 化林坪在清朝的兴盛与衰落不仅是这个小村庄的历史记忆透过化林坪的兴衰也可折射出川边康区历史发展及清朝在川边康区的统治变迁过程 而今化林坪一地仍保存有茶马古道、千总署、金花庙、娘娘庙等历史遗迹上述研究也有利于对地域文化的发掘促进旅游资源的开发注释:有关化林坪的专题论文主要有杨艺璇:泸定县化林坪石碑调查研究安徽文学 年第 期朱茂青:区域与历史中的康区:以任乃强笔下的四川泸定化林坪为例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年第 期黄惠烽:泸定化林坪的历史、现状及保护开发研究载凌立、曾雪玫主编康巴发展研究第八辑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 年第 页 另罗赟在其硕士学位论文近代西康地区交通变迁与城市发展关系初步研究()中曾以化林坪为例论述了交通变迁与化林坪兴衰的关系参见罗赟:近代西康地区交通变迁与城市发展关系初步研究()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第 页 载于各类文史资料上的文章主要有张康林:清初化林、泰宁、阜和三协兵制演变考略载政协四川省泸定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编泸定文史资料选辑(集合订本)内部发行 年第 页倪德元、赵永龄:化林坪轶事载政协四川省泸定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编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文史资料选辑(第八集)内部发行第 页赵永龄:化林旧时的茶马古道和化林的兴衰清代化林坪的庙宇状况载政协四川省泸定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编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文史资料选辑(第九集)内部发行第、页赵永龄:清代与民国年间化林设官之变动载政协四川省泸定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编 李宏旭 茶马古道重镇化林坪:历史与变迁泸定文史(第十辑)内部发行第 页 除此之外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地名录及新修泸定县志中亦有部分内容涉及化林坪历史参见四川省泸定县地名领导小组编印: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地名录内部发行 年第、页泸定县县志编撰委员会编撰:泸定县志成都: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 年第、页因冷竹关至大岗路段需翻山而行且道路狭窄一面靠山一面临崖行走较为艰难 康熙四十年()“西炉之役”后清朝势力进入打箭炉地区后开凿了冷竹关经鸳鸯坝、瓦斯沟至头道水的道路该路沿今大渡河、康定河行走较黄草坪、大岗一路宽阔易行行旅遂多由此行 今日的 国道泸定至康定段即基本遵循此线路走向 参见任乃强:任乃强藏学文集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 年第 页泸定县县志编撰委员会编撰:泸定县志第 页赵永龄:化林旧时的茶马古道和化林的兴衰清代化林坪的庙宇状况第、页 参见黄廷桂等修张晋生等纂:(雍正)四川通志卷二十二中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 年第 页(乾隆)雅州府志记“马步兵丁二百名”当误 参见曹抡彬、曹抡翰纂辑:(乾隆)雅州府志卷十台北:成文出版社 年第 页 另据清朝文献通考载顺治四年()即“设化林营等处守备分领各营兵”结合清军于顺治三年()十二月才进入四川的历史事实及其它有关化林坪设营建制的记载该记载有误 参见清朝文献通考卷一百八十七上海:商务印书馆 年第 页 参见清实录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一九四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允禄等监修:大清会典(雍正朝)卷一二三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三编第七十七辑台北:文海出版社 年第 页 任乃强言康熙三十四年()添设参将当误 参见任乃强:任乃强藏学文集第 页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地名录沿袭任说 参见四川省泸定县地名领导小组编印: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地名录第、页 泸定县志在“大事记”部分亦言(康熙)“三十四年()设参将”但在“清代军事机构”部分又言(康熙)“三十五年()增设千总 员把总 员兵丁 名”均误 参见泸定县县志编撰委员会编撰:泸定县志第、页 参见清实录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二二九第 页曹抡彬、曹抡翰纂辑:(乾隆)雅州府志卷十第 页 博雯在奏疏中还提到“其成都副将责任虽重但驻扎省城应将副将改为参将”化林坪副将或即由成都副将移驻 且据此可知化林坪设副将亦即化林协设置当不早于康熙四十六年()张康林经过考证断定“化林协设置于康熙四十年九月(.)初九日之后不久”当误 参见张康林:清初化林、泰宁、阜和三协兵制演变考略第 页 任乃强亦言化林坪改营为协在康熙四十三年()而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地名录沿袭任说均误 参见任乃强:任乃强藏学文集第 页四川省泸定县地名领导小组编印: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地名录第、页泸定县志在“大事记”部分亦言“康熙四十三年()改化林营为协设副将”但在“清代军事机构”部分又言(康熙)“四十六年()将化林改设副将化林坪定制为协”前后矛盾前说当误参见泸定县县志编撰委员会编撰:泸定县志第、页 天全六番即天全六番招讨司有正、副二员顺治九年()投诚雍正六年()改土归流治所在今雅安市天全县境内董卜木坪即董卜韩胡宣慰使司亦称穆坪、木坪土司康熙元年()投诚治所在今雅安市宝兴县境内 参见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卷三九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 泰宁协即化林协因化林协副将曾移驻泰宁遂又称泰宁协 乾隆四十四年()清朝于化林营裁拨游击一员、把总一员、马战守兵七十六名归并新疆五营又以守备一员拨归维州协右营改永定营都司为化林营都司 此后化林营便一直由都司一员总领直至清末“裁营制、废都司”参见常明等修杨芳灿等纂:(嘉庆)四川通志卷八十五成都:巴蜀书社年第 页绵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参见任乃强:任乃强藏学文集第 页 如任乃强言清康熙五十七年()岳钟琪招抚理塘时设正副宣抚司各一员、安抚司一员宣抚司、安抚司各辖有数部“宣抚部民多为匪安抚捕之以此相仇 乾隆中安抚赴诉于川川督不能理 奏请给田雅州听其自行择地安置”等均与下文所考史实不符 参见政协四川省泸定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编:泸定文史资料选辑 集合订本内部发行 年第 页 参见庆复等:为题请汪结升补理塘宣抚司土司事(乾隆十一年七月十九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内阁六科题本档号:庆复等:为题请安本补用四川里塘副土司等事(乾隆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内阁六科题本档号: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卷二七六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 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卷三九第 页方略馆纂:平定金川方略卷一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 年第 页傅清:奏班滚被焚与否未获确信及理塘僧俗人众请留用土司安本折(乾隆十二年正月二十二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军机处录副奏折档号:(嘉庆)里塘志略所载额外副土司名单里并无汪结而只言汪尔结参见陈登龙编:(嘉庆)里塘志略收入张羽新主编:中国西藏及甘青川滇藏区方志汇编(第 册)北京:学苑出版社 年第 页 作家阿来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认为“当初汪结被任土司并未得到里塘人拥护加上时间短暂就任后又随清军远征大金川后来也就被遗忘于历史的深处了”参见阿来:瞻对:终于融化的铁疙瘩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 年第 页 有关汪结在第一次金川之役中作战情形可参见方略馆纂:平定金川方略第、页 参见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卷三三六第 页方略馆纂:平定金川方略卷二十六第 页 参见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卷三四九第 页陈登龙编:(嘉庆)里塘志略第 页 汪尔结即上文中的汪尔吉与下文中的旺扎勒亦是同一人应是藏文人名翻译之异 另据(乾隆)打箭炉志略载汪尔结之子安插化林坪“给与养瞻银二百二十七两一钱六分”参见佚名撰:(乾隆)打箭炉志略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图书馆印行 年第 页 有关理塘额外副土司的世系、承袭情况各记载差异较大但均存在史实错讹之处(嘉庆)里塘志略记乾隆十四年()汪尔结以随征金川有功题放额外副土司后遣发化林坪于乾隆三十七年()病故长子汪朝相承袭乾隆四十一年()病故胞弟汪朝贵承袭 贺觉非在理化县志稿及我所熟悉的西康土司中基本承袭了陈氏说法并指出“汪尔结之后里塘曾公举阿冲策凌为额外副宣抚司以后就不再有额外副宣抚司了”理塘县志所记世系仅汪尔结、阿冲策凌二人且言“其后不再拔补”甘孜藏族自治州民族志额外副土司世系也仅有汪尔结、阿冲策凌二人 另平定两金川方略有“额外副土司和尔琼策凌”的记载或即为“阿冲策凌”据此推测汪尔结之后其子孙世居化林坪并未再承袭理塘额外副土司之职 参见陈登龙撰:(嘉庆)里塘志略第 页任乃强、任新建编著:清代川边(康藏)史料辑注(二)成都:巴蜀书社 年第 页贺觉非:我所熟悉的西康土司第 页四川省理塘县志编篡委员会编纂:理塘县志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 年第 页康定民族师专编写组编纂:甘孜藏族自治州民族志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 年第 页方略馆纂:平定两金川方略卷三十四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 年第 页 但从成都将军特成额、四川总督文绶的奏折中可知阿冲策凌实为理塘协办土司因理塘系通藏大道地方辽远“一切巡防查缉、护送差使、管束番民事务纷繁”遂由理塘土司于明干得力头人之中选出并禀明地方文武转禀总督委令协同办理上述事务 阿冲策凌于乾隆四十一年()病故后由大头人阿聪罗布接办任协办土司 由此可知协办土司是由理塘土司自行选出并禀请总督委任的与需经清廷允准、兵部颁发号纸的额外副宣抚司并不相同阿冲策凌并非上述各记载中的额外副土司 因此就目前笔者所能找到的材料来看理塘额外副土司可能就只设了安本、汪尔结两任 参见特成额等:奏为遵旨查复里塘协办土司阿聪罗布于何时因何协办土司事务等事(乾隆四十五年正月二十三日)中国第一历史 李宏旭 茶马古道重镇化林坪:历史与变迁档案馆藏宫中档朱批奏折档号:参见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卷六三五第 页方略馆纂:平定两金川方略卷二第 页 另据(嘉庆)里塘志略载汪尔结是因“在里塘不安分滋事”而于乾隆二十二年()被遣发化林坪安置后世多沿其说 参见陈登龙编:(嘉庆)里塘志略第 页 理塘县志亦将明正土守备写为汪尔结且言汪尔结是因随征金川有功而授为理塘宣抚司并指出因“里塘民众不服兵部复议:仍以安本为宣抚司汪尔结为副”又言乾隆二十二年()“汪尔结以侮谩里塘粮务”经川督批准移往化林坪建房安置 可见亦将汪结、汪尔结视为同一人且相关史实亦记载有误 参见四川省理塘县志编篡委员会编纂:理塘县志第、页 上文已提及汪尔结子孙在世居化林坪后并未再承袭理塘额外副土司之职但驻藏大臣有泰在、年赴任入藏、离任返程时路经化林坪其日记中均有“里塘安插土司汪国珍”前来拜见、迎送的记载且记汪国珍为三品顶戴并称其为江西人虽具体情形已无从考证但由此亦可见直至清末“汪土司”在化林坪当地政治、社会中仍有着较高的地位 参见有泰著康欣平整理:有泰日记南京:凤凰出版社 年第、页参考文献:任乃强.任乃强藏学文集.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吴丰培.川藏游踪汇编.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石硕王丽娜.清朝“驱准保藏”行动中对由打箭炉入藏道路的开拓.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田茂旺.清代早期确立南路边茶商营贸易的原因探析.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清实录世宗宪皇帝实录.北京:中华书局.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北京:中华书局.黄惠烽.泸定化林坪的历史、现状及保护开发研究/凌立曾雪玫.康巴发展研究:第八辑.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曹抡彬曹抡翰.雅州府志.台北:成文出版社.清实录圣祖仁皇帝实录.北京:中华书局.佚名.打箭炉志略.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图书馆印行.允禄等.大清会典(雍正朝).台北:文海出版社.石硕.西藏文明东向发展史.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许存健.清代打箭炉关与川藏商品流通.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黄廷桂张晋生等.四川通志/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方略馆.平定两金川方略.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常明杨芳灿等.四川通志.成都:巴蜀书社.刘廷恕.打箭厅志.成都:巴蜀书社.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工具书组.锡良遗稿奏稿.北京:中华书局.泸定县县志编撰委员会.泸定县志.成都: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贺觉非.我所熟悉的西康土司.湖北文史():.赵心愚.和硕特部南征康区及其对川滇边藏区的影响.云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李志英.清初和硕特蒙古在康区的差税体系.中国藏学():.陈登龙.里塘志略/张羽新.中国西藏及甘青川滇藏区方志汇编: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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