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声音文字通》文字排列探究.pdf

皇极声音文字通文字排列探究 吴建伟谷秀梅【摘要】作为一部明代的吴语韵书，皇极声音文字通完全袭用北宋邵雍的声音唱和图的框架，但二者在文字排列上却有一些不和谐、不一致之处，前贤对此多有诟病。本文指出这些不和谐、不一致之处反映出了明代吴语实际的语音状况，恰恰是皇极声音文字通的价值所在。【关键词】皇极声音文字通；声音唱和图；吴方言；阴阳数理【作者简介】吴建伟，东华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文字学与历史音韵学；谷秀梅，女，北京市十一学校语文教师。（上海 ；北京 ）皇极声音文字通（以下简称文字通）是明代的一部吴语韵书，作者赵谦。赵谦（），浙江余姚人，原名古则，后更名谦，字?谦。赵谦接受宋代理学家邵雍的理学思想，并在音韵学方面接受他的音有定位、音有定数的观念，以此指导韵图的创作。另外，赵谦深懂易理，著周易图说十二卷，易学提纲四卷；尤精六书，作六书本义十二卷，六书指南六卷；研究音韵的著作除文字通之外，还有童蒙习句 考古文集等。赵氏在短短四十五年的生涯中竟能写出如此丰富的作品，实在让人钦佩不已。关于文字通的卷数，各书所载分歧较大，主要有十二卷说、三十卷说、三十二卷说和一百卷说种说法。文字通现存三个版本，即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钞本、中山大学图书馆藏清钞本和续修四库全书收录本，从体例和内容上来看这三个版本应该出自同一个底本，均为三十二卷。但北京大学钞本仅存 卷（卷一至卷八、卷十三至卷十八）；中山大学钞本存 卷（卷三至卷三十）；续修四库全书收录本 卷，它是在中山大学钞本的基础上根据北京大学钞本补全了卷一、卷二，所以，它是文字通目前所能见到的最完整的版本。但卷三十一、卷三十二亡佚，三个版本均无。丁治民指出：“现存永乐大典共采录声音文字通三百余条，为该书实为 卷提供了充分的证据。”我们认为，由文字通的现存版本和收字数目来看，原书三十二卷比较可信，一百卷之说未免太夸张，亡佚的卷数应当没有那么多。文字通在体例上完全袭用北宋邵雍的皇极经世声音唱和图的框架，宋人蔡季通曾根据邵雍每篇的小图制作了“正声正音总图”（下文简称“总图”）。受此启发，我们模仿蔡氏的做法也为文字通做一个音图和声图，并分别与三十六字母和十六摄作比较：音图开发收闭水火土石三十六字母音一清浊清浊古甲九癸近揆坤巧丘弃乾虯见群溪群 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科重大招标项目“明清民国珍稀时音韵书韵图整理集成与研究”（批准号：）之子课题“明清民国珍稀吴湘徽时音韵书韵图集成与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丁治民：赵谦声音文字通卷数及性质考辨，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年第期，第 页。续表开发收闭水火土石三十六字母音二清浊清浊黑花香血黄华雄贤五瓦仰吾牙月尧晓匣疑疑音三清浊清浊安亚乙一爻王实母马美米目兒眉民影喻明明音四清浊清浊夫法飞父凡吠吻晚尾文万未非敷奉微微音五清浊清浊卜百丙必步白备鼻普扑品匹旁排平瓶帮並滂並音六清浊清浊东丹帝兑大弟土天贪同覃田端定透定音七清浊清浊乃你女内南年老冷吕鹿荤离泥泥来来音八清浊清浊走哉足自在匠草采七曹才全精从清从音九清浊清浊思三星寺象心邪音十清浊清浊山手士石耳二审禅日日音十一清浊清浊庄辰乍叉赤崇辰照床穿床 吴建伟谷秀梅：皇极声音文字通文字排列探究续表开发收闭水火土石三十六字母音十二清浊清浊卓中宅直拆丑茶呈知澄彻澄声图平上去入日月星辰十六摄声一辟翕辟翕多可个舌禾火化八开宰爱回每退果果假蟹声二辟翕辟翕良两向光广况丁井亘兄永莹宕曾梗声三辟翕辟翕千典旦元犬半臣引艮君允巽山臻声四辟翕辟翕刀早孝岳毛宝报霍牛斗奏六玉效流声五辟翕辟翕妻子四日衰帅骨德龟水贵北止蟹止蟹声六辟翕辟翕宫孔众龙甬用鱼鼠去乌虎兔通遇声七辟翕辟翕心审禁十男坎欠妾深咸声八辟翕辟翕 中国文字研究第三十七辑续表平上去入日月星辰十六摄声九辟翕辟翕声十辟翕辟翕（注：以上两图中，“”表示有音无字，“”表示无音无字，“”表示有声无字，“”表示无声无字）如前所述，文字通中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音图、声图，是我们把文字通各卷内声与音的排列概括起来模仿蔡季通的“总图”制作出来的，但与“总图”有处不同：其一，“总图”中音四开三为“武”，但文字通中为“吻”，故我们改“武”为“吻”；“总图”音十一收土中的“震”我们改为“辰”，因为文字通只在第一卷中为“震”，其余各卷均为“辰”。由此我们认为第一卷中的“震”当是传抄错误，正字应是“辰”，故改动如此。关于“总图”中这些声类和韵类如何搭配成音节，谷秀梅在 皇极声音文字通简述一文中有详细解释：“文字通完全袭用邵雍声音唱和图的框架。声音唱和图中声指韵类，音指声类。他把声分为十类，把音分为十二类，同属一声的又分为辟翕和平上去入，同属一音的又分为清浊和开发收闭，用天的四象日月星辰来配合平上去入四声的差异，用地的四象水火土石来应合开发收闭发音的不同。十二音图每一音之内分为四位，每一位又分开发收闭，所以照理应有 音，但音六、七、八、九没有闭音，音十、十一、十二没有开、闭两音，所以实得 音。十声图每一声之内有四位，每一位又有平上去入，所以应有 声，声八、九、十内全是无声无音位，所以只剩 声。邵氏认为 音与 声辗转相拼，足可以包括自然界所有的声音。其中有音无字的用足之，有声无字的用足之，无声无音的用或足之，这是邵雍音有定位定数思想的表现。”邵雍、祝泌、蔡季通等理学家都秉持“音有定位、音有定数”的阴阳数理思想，“总图”即是他们这一思想的表现。从文字通的编纂目的、编纂体例来看，赵谦肯定是赞同并秉持北宋理学家们的阴阳数理思想的。阴阳数理思想听起来玄之又玄，用了什么“日月星辰”“水火土石”“辟翕”之类的术语，其实只不过是借助这些术语来搭配音节罢了。严格一点来说，“音与 声辗转相拼，足可以包括自然界所有的声音”这话并不精确，应当是 音与 声辗转相拼。那么，音与 声辗转相拼足可以包括自然界所有的声音吗？答案是肯定的。对此谷秀梅文中没有详细讲，在这里我们运用数学计算的方法作一个补充：天声唱地音：（个）地音和天声：（个）声音唱和：（个）这样，从理论上来说，声音唱和的总数大约就是 亿个，确实足可以包括自然界所有的声音了。不过，这只是从理论上计算出来的，现实生活中大概没有人听到过所有的这些声音。吴建伟谷秀梅：皇极声音文字通文字排列探究谷秀梅：皇极声音文字通简述，山东师大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年第期，第 页。如上文所述，赵谦作文字通直接承袭邵雍声音唱和图的框架，并基本上依据邵图的音类和声类排列代表字。但文字通现存的版本体例不完善，在代表字的排列上似乎有许多“混乱”现象，与声音唱和图有不和谐、不一致之处，历来受到多数文字通研究者的诟病。具体说来，这些不和谐、不一致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邵雍声音唱和图把音分为十二类，每音分四位，同属一音的又分为“开发收闭”。李荣先生认为：“开发收闭大略相当于一二三四等。”李新魁先生也持相同的观点。但在文字通中，“开发收闭”则有不同的含义。文字通前三卷的列字，基本上依照邵氏音图，几乎每一音的每一位都列有代表字，有的还列有多个字。所以前三卷收字很多，约占全书收字的，而前三卷之后大多数是只在每一音的“开”音位和“收”音位列代表字。比如卷二和卷十四中的一些列字：卷二音类声类可两典早子孔审开坤可忼侃巧考哄犬发巧强检皎岂恐项收丘响遣巧启孔闭弃犬巧启恐饮卷十四音类声类每永允水虎开坤魁锴亏楷恳混苦发巧收丘恺顷赾岿钦闭弃跬从文字通的实际收字情况我们可以看出，前三卷虽然大多数四位上均收字，但是等次混乱，比如，“皎”是四等字，却排在了“发”位；另外，还有很多重出的现象，如“巧、启、恐”等。可见，文字通中的“开发收闭”并不严格地对应一二三四等，但大体上仍然是“开”“发”位上排列一二等字（即洪音字），“收”“闭”位上排列三四等字（即细音字）。当然，这并不绝对，存在不少例外现象，比如“皎”。特别是前三卷之后，列于“开”音位的字多数是二等字，列于“收”音位的多数是三四等字。所以，我们只能说文字通大体上是只按洪细的不同分列代表字，而不是像声音唱和图那样按一二三四等排列。其二，声音唱和图的音类都是清浊相配，在清浊的安排上体现了实际语音的变化。我们知道，声音唱和图反映的是北宋时期的汴洛语音，其时全浊声母清化，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邵雍便把“近揆”安排在“古甲九癸”下，把“乾虯”安排在“坤巧丘弃”下。又如疑、明、微、泥、来母不应当有清音，邵雍仍然在清音位下列代表字，也是反映了实际的语音状况，即次浊音上声与非上声有区别。但在 中国文字研究第三十七辑李荣：切韵音系，科学出版社，年，第 页。文字通中，清浊的安排显示出它与邵图的不和谐，即文字通的两类全浊声母和两类次浊声母没有区别。特别是在前三卷之后的各卷中，往往只在一类全浊或次浊音下列字，另一类下无字或让位于其他的声母。如群、崇母只在第一类浊音下有字，並母和定母都是在第二类全浊音下收並母字或定母字，而並母第一类收奉母字，定母第一类收澄母字。其三，在音十一“乍”下“”位列有大量的见系字，其中见母字 个，溪母字个，晓母字 个。赵元任先生在现代吴语的研究中说：“在余姚（知、照、精三母）遇到齐撮不能作 音而读成，与见母齐撮并”耿振生先生说：“古牙喉音在现代吴方言中以介音洪细为条件分化成舌面前音和舌根音两套，世纪以前的韵书都没有反映出这种分化。这不能证明 世纪以前本方言还没有出现这种分化，而可能是作者们依据音位学的原理（古人没有音位学的理论和这个名称，但是实行着这种原则）把两类辅音处理为一套声母了。”文字通中“乍”下“”位所列的见系字里大多是三等字，如“锦已器契遣菊急泣却”等，这就恰恰反映了吴方言在 世纪以前已经出现了这种分化。所以，我们推测，赵谦已经体会到在自己的方言（余姚方言）里，精（照）系和见系字在齐撮呼前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已经极为近似，所以将见系字列在照系下，但二者并没有合并，所以，赵氏并没有将书母、生母字直接列于心母下排列，而是将见系字放在“乍”下的有音无字位。以上文字通与声音唱和图存在的这些不和谐、不一致是可以解释的。赵谦之所以没有机械地完全按照声音唱和图的顺序来排列文字，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方言中很多字的实际发音与声音唱和图中的发音不同，按声音唱和图的顺序来排列就不能展现语音实际，因此必须打乱原来的排列顺序，这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可以说，文字通与声音唱和图反映了两个不同的音系：一个是明代的余姚音系，一个是宋代的汴洛音系。以往人们普遍诟病的这些不和谐、不一致如实地向我们展现了明代余姚方言的实际语音状况。文字通能够突破邵氏音图的束缚记录下当时的真实语音，恰恰体现出了它的价值，堪称明代吴语的“活化石”。【参考文献】赵谦皇极声音文字通续修四库全书二五四经部小学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周祖谟问学集北京：中华书局，李荣切韵音系北京：科学出版社，耿振生明清等韵学通论北京：语文出版社，犃犉 狌 狉 狋 犺 犲 狉犐 狀 狋 犲 狉 狆 狉 犲 狋 犪 狋 犻 狅 狀犃犫 狅 狌 狋狋 犺 犲犃 狉 狉 犪 狀 犵 犲犿犲 狀 狋 狊狅 犳狋 犺 犲犆犺 犻 狀 犲 狊 犲犆犺 犪 狉 犪 犮 狋 犲 狉 狊犻 狀犎狌 犪 狀 犵犑 犻犛 犺 犲 狀 犵犢 犻 狀犠犲 狀犣 犻犜 狅 狀 犵犠狌犑 犻 犪 狀狑 犲 犻犌狌犡 犻 狌犿犲 犻（，；，）犃犫 狊 狋 狉 犪 犮 狋：，犎狌 犪 狀 犵犑 犻犛犺 犲 狀 犵犢 犻 狀犠犲 狀犣 犻犜狅 狀 犵，犛犺 犲 狀 犵犢 犻 狀犆犺 犪 狀 犵犎犲犜狌 吴建伟谷秀梅：皇极声音文字通文字排列探究赵元任：现代吴语的研究，商务印书馆，年，第 页。耿振生：明清等韵学通论，语文出版社，年，第 页。犛犺 犲 狀 犵犢 犻 狀犆犺 犪 狀 犵犎犲犜狌，犎狌 犪 狀 犵犑 犻犛犺 犲 狀 犵犢 犻 狀犠犲 狀犣 犻犜狅 狀 犵 犓犲 狔狑 狅 狉 犱 狊：犎狌 犪 狀 犵犑 犻犛犺 犲 狀 犵犢 犻 狀犠犲 狀犣 犻犜狅 狀 犵；犛犺 犲 狀 犵犢 犻 狀犆犺 犪 狀 犵犎犲犜狌；中国文字研究第三十七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