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藏黑水城元代汉文法律文书校读拾遗.pdf

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作者简介：王阳（），男，河南省商丘市人，文学博士，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汉语史研究；马雨（），女，河南省商丘市人，教育学硕士，商丘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助教，主要从事教育学研究。关于引文的录文，若图版残缺，不能确定字数者，用“”标示；若图版残缺，可据异文补充者，用 号补出；若原文衍字，则用“”删除；若原文脱字，则用“?”补出；若原文倒字，则用“（）”校正。中国藏黑水城元代汉文法律文书校读拾遗王阳，马雨（商丘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河南 商丘 ；商丘师范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河南 商丘 ）摘要：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中收载了数百件元代汉文法律文书。目前已有三家整理本对此批元代法律文书进行了释录，但皆存在一些可资商榷的地方。今从中择取十四则，通过覆核图版、参照异文、细绎文意、训释词义等方法，校勘和补正其中的不足之处，以期展现此批文书的原貌，为相关研究提供些许参考。关键词：黑水城；元代；汉文法律文书；校读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中收载了数百件元代汉文法律文书，由于此批文书多为出土的写本文献，且数量丰富，时代明确，用语通俗，所以此批文书在研究元代的历史、法律、语言文字等方面均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是极为难得的珍贵语料。目前，计有三家整理本对中国藏黑水城元代汉文法律文书进行了释录：一是张重艳、杨淑红的 中国藏黑水城所出元代律令与词讼文书整理与研究（以下简称“文书整理与研究”）；二是孙继民、宋坤、陈瑞青、杜立晖等的 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的整理与研究（以下简称“文献的整理与研究”）；三是杜建录主编的 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释录（以下简称“汉文文献释录”）。虽然此三家整理本皆对此批文书进行了精确释录，但是难免百密一疏。今在校读此批文书的过程中，通过覆核图版、参照异文、细绎文意、训释词义等方法，发现整理本在释录方面存在一些可商之处，故从中择取十四则，以为拾遗。如有不当，敬请指正。起（意）底、雕板底、抄?底、填料号（底）、家里窝藏着印造底、收买颜色物 料底，俱是同情伪 造，皆合处死。（外），知是伪钞分使底、（不）用钱买使伪钞底，断 一百七下。（：律令条文）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和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皆在上举例中第七处“底”后直录作“工”，汉文文献释录 则直录作“不”，皆欠妥。核对图版，第七处“底”后之字写作“”。该字残缺，仅保留上部形体，无法辨识，可暂时阙录作“”。元典章户部 卷六 造伪钞不分首从处死 载有与上举例内容相同的条文，其作“外，知是伪钞 分 使 底、不 用 钱 买 使 伪 钞 底，断 一 百 七下”，据此异文可知，“底”后当为“不”字，而非“工”字。“不”与“”的残留形体正相合。因此，“底”后之字可校作“（不）”。又仔细分析文意，若依照图版及异文校作“（不）”，则“不用钱买使伪钞底”句明显文义不通，疑“不”为衍字。“知是伪钞分使底、用钱买使伪钞底，断一百七下”，意指知道是分别使用伪钞的、用钱购买使用伪钞的，断决一百七下。故“（不）”字当用衍文符号标示，作“（不）”。元典章 同一条文中的“不”字也当用衍文符号标示，校作“不”。（南）（至）他人房北系官地至东（西）（大院内 ：官地案残件）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和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皆在“他人房”前录作“至”，并在第 卷第 期 年 月平顶山学院学报 “”前标缺字符号，汉文文献释录 在“他人房”前标作缺字符号，均可商。核对图版，“他人房”前残存三字，皆仅保留左部形体，分别作“”“”“”。仔细分析文意，知此处应是方位词。又分析后文分别有方位词“北”“东”“西”，那么“他人房”前应该有一个与“北”“东”“西”相对的方位词“南”字。又验之以残存三字的形体，知“”与“南”字左部形体相合；再结合后文“至东西”的“至”字，图版草写作“”。因“”与“”的左部形体相合，故知“”当是“至”字的草写形体；“”字难以辨识，可阙录作“”。因此，上举例中“他人房”前残存三字，可校作“（南）（至）”。同时，汉文文献释录 在“至”后标缺字符号，亦可商。核对图版，“至”后残存三字。其中，第一字作“”，明是“东”字；第二字作“”，该字残存右部形体，结合文意，知其当是方位词“西”字，二者形体正相合；第三字作“”，该字难以辨识，可阙录作“”。因此，上举例中“至”后残存三字，可校录作“东（西）”。至廿六日晚，失林于本家（立）（地）闫从亮隔墙望见失林，有本人将失林（唤叫）于闫从亮根前。（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在上举例中第三处“失林”后录作三字，分别是“呼”，欠妥。核对原件，“失林”后仅残存二字。“失林”后的第一个字作“”。该字右部残缺，左部残留“口”旁；“失林”后的第二个字残损严重，无法辨识。但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的文书是 失林婚书案卷（），其作：“失林于本家院内立（地）墙望见失林，有本人将失林唤叫。”据此异文可证，“”当是“唤”字，而非“呼”字，且“呼”后之字当为“叫”字。“唤叫”犹“叫唤”，谓叫，呼唤，呼喊。封神演义 第六十一回：“马元离了高山，往前才走，只听的山凹里有人声唤叫：疼杀我了！其声甚是?楚。”因此，“失林”后当校补作“（唤叫）”二字。若将断出来，（我）做（筵）会娶你，咱 每两个永远?做?夫妻。（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据图版直录作“永远夫妻”，疑脱字。若录作“永远夫妻”，则文意不顺，且语法不通。疑“永远”和“夫妻”之间脱写“做”字。因为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的两件文书分别是 失林婚书案卷（）和 失林婚书案卷，其中 失林婚书案卷（）作“若做筵会娶你，咱每两个永远做夫妻不好”，失林婚书案卷 作“妇人良为躯咱每两个永远做夫妻罢”，此二件文书皆作“永远做夫妻”。据此可证，上举例当校补“做”字。“咱每两个永远?做?夫妻”，意言咱们两个永远做夫妻。文字系阿兀元娶你（为）妾（妻），（婚书）烧了者，等候一二日，我每赴官司告阿兀将你（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和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皆在“（为）”后标作后缺字符号，并在后缺 字 符 号 之 后 直 录 作“妾”，汉 文 文 献 释录 则在“（为）”后录作“妾”，皆不妥。核对图版，“（为）”后第一个字残缺，第二个字仅残留下部形体，写作“”，此当是“女”旁的左部形体。如果单从这个残存的形体来分析，“”为“妾”字是有可能的。但是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的是 失林婚书案卷（），其载有与上举例内容相关的句子，作“（这）文字系阿兀元 娶你为妾妻，婚者”，据此可知“”亦有可能为“妻”字。因为“妻”与“”的形体相合，且因为“（为）”后残存二字，据此可以推知，“（为）”后残缺的第一个字当是“妾”字，“（为）”后第二个字“”当为“妻”字无疑。“妾妻”犹“妾”，指男子在正妻以外娶的女子，如 ：失林婚书案卷：“见行阿兀状告妾妻失林。”元典章吏部 卷三 军官依例保举：“近年以来，军官每并奥鲁官亦将嫡长子、长孙不肯依例保举，觑面皮，将妾妻儿男并不应的弟兄每根底偏向着乱行保举上头。”此例言军官们并奥鲁官们不保举他们的正妻所生的嫡长子、长孙，却保举他们的妾所生的儿子和不相关的弟兄们。因此，上举例当在“（为）”后校补作“妾（妻）”。平顶山学院学报 年 失林只身前去到小闫（家）小闫于房内取出汉儿文字一?，（向）失林 言说：这文书系你的婚书。（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在“?”后标作后缺字符号，欠妥。核对图版，“?”后还有一字残存，写作“”，该字残缺，难以辨识。但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的文书是 失林婚书案卷（）和 失林婚书案卷（），此二件文书载有与上举例内容相关的语句，失林婚书案卷（）作“于房内取到汉儿文字一（?），向失林言说婚书”，失林婚书案卷（）作“有失林只身（前）去 于房内取出元藏（放）一?，向失林言：（这）”，据此可以推知，“”当是“向”字，二者形体正相合。且“向”后可据补作人名“失林”。因此，上举例当校补作“（向）失林”。“（向）失林 言说：这文书系你的婚书”，意谓小闫向失林说：“这张契约是你的婚书。”等候一二日，我每赴官司告 阿兀 将你为妾妻，却行（压）良为躯，出来时，我做筵会娶你。（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将“（压）”后之字校作“（良）”，不当校而校。核对图版，写作“”，该字形体完整，并无残缺，是为“良”字。“良”指平民，“（压）良为躯”指逼迫平民子女为躯口，如 失林婚书案卷（）：“如今我每烧了者，等候一二日，赴官兀将你娶为妾妻，却行压良为躯。”失林婚书案卷：“今等候一二日，我每赴官司告阿兀将你却行压良为躯。”因此，上举例当直接录作“良”。买卖客人脱黑（木）失林过房（与）木 将 失 林 并 物 货 回 还 到（岭）（北地面，要往回回地）面去。（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在“到”后直录作“亦”，并在“亦”后标后缺字符号，不确。核对图版，作“”。该字残缺，且其残存的左部形体模糊不清，仅有一撇略微可辨。又因 失林婚书案卷 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其作“后有脱黑木并物货回还到岭北地面，要往回回地面（去）”，故据此异文可知“到”后之字当非“亦”字，其应为“岭”字。“岭”字（繁体作“岭”）左部有一撇，二者形体正相合。且“岭”后所阙数字，亦可据异文补充完整。因此，上 举 例 当 在“到”后 校 补 作“（岭）（北地面，要往回回地）”。如此，使得前后两句意义连贯，意指脱黑木将失林并货物带回到岭北地面，要前往到回回所居住的地方去。买卖客人脱黑（木）失林过房（与）将 失 林 并 物 货 回 还 到（岭）（北）面去。（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在“过房”后阙录作“”，失校。核对图版，写作“”。该字残缺，仅保留左半部分形体，难以判定。又 失林婚书案卷 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其作“将失林过房与脱黑木作义女”，据此异文可知，“过房”后之字当是“与”字。再验之以“”，二者形体正合。因此，上举例当校补作“（与）”。右谨具?呈?。至正廿二年十二月，吏：（贾），（侯）（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据图版直录作“右谨具”，疑脱字。失林婚书案卷（）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其作“右谨具呈。至 正 廿 二 年 十 二 月，吏：贾，（侯）”，此二件文书的语句基本相同。由此可证，上举例中“右谨具”后当脱写一“呈”字。“右谨具呈”，谓在文书的右面恭谨详备地呈上所写的内容。因此，上举例当校补作“?呈?”。令人看读人文契二?，却外有失林合同妾妻（妾妻失林合同）（婚书）第 期王阳，马雨：中国藏黑水城元代汉文法律文书校读拾遗?。（失 林 婚 书 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在“外有”后依照图版直录作“失林合同妾妻”，欠妥。如果录作“失林合同妾妻”，那么此句的意义明显不通顺，所以疑“失林合同妾妻”系“妾妻失林合同”的误倒。“妾妻”修饰“失林”，用来说明“失林”的身份是阿兀的“妾妻”，如 ：失林婚书案卷：“见行阿兀状告妾妻失林书等偷递与闫从亮烧（毁）。”失林婚书案卷（）：“为阿兀状告妾妻失林将本书等偷递与闫从亮一同烧（毁）。”此二例皆写作“妾妻失林”，可为佐证。因此，上举例当乙正为“妾妻失林合同”，其后残缺的二字可校补作“婚书”。“妾妻失林合同婚书”，意指妾妻失林的合同婚书。失林与闫从亮一（同）夜?于?从亮家灶窠内毁了当。（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依照图版录作“夜从亮家灶窠内”，欠妥。虽然此件文书残缺不全，但是依照图版所残留的文字来看，若录作“夜从亮家灶窠内”，则文意明显不通，疑脱字。再结合与此件文书内容相关的一件文书 失林婚书案卷，其作“夜于从亮家灶（内）”，据此可知，图版于“夜”后当脱写一个介词“于”。上举例当在“夜”后校补“?于?”字。招伏：是我将文字三?取来，有本人止回付与我文字二?外，有从亮用火烧毁了也。将契书一?到官，招伏是实。（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在“契书”后阙录作“”，并在“”后标后缺字符号，欠妥。覆核图版，“契书”后写有二字，作“”，此二字形体混合，以致整理本无法识读，且误释为一个字。仔细审视，“”当是“一?”二字形体的混合，“?”上的“一”字较短。故上举例当在“契书”后录作“一?”二字。“契书一?”，意指一张契约文书。至十一月廿三（日），失林红匣儿内汉儿文字三?（付）藏放。至当日晌午后，失林于井有今到官（失林婚书案卷（）按：文书整理与研究 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汉文文献释录 皆在“失林”前录作“同”，可商。核对图版，写作“”。该字的上部形体残缺，仅保留有下部形体。从形体分析来看，“”与“同”字的形体不相合。且上举例在 失林婚书案卷（）亦有相同的记载，其作“至十一月廿三日，失林放诸杂文字红匣儿内汉儿文字叁（?）至当日晌午后，失林于井上拽水间，有今到”，由此异文可知，“”当是“至十一月廿三日”之“日”字，二者形体相合。且“（日）”前所缺之字，可据异文校补完成。因此，上举例当校补作“至十一月廿三（日）”。综上，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法律文献虽然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但是由于此批文献残损严重，以致整理者在释录的时候难免会有所疏漏。又由于此批文献的内容大多具有相关性，因此可以将此批文献放在一起，进行相互比勘，以便对此批文献的释录不当之处进行补正，还原此批文献的本来面貌，促进相关问题的深入研究。参考文献：塔拉，杜建录，高国祥 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 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张重艳，杨淑红 中国藏黑水城所出元代律令与词讼文书整理与研究 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孙继民，宋坤，陈瑞青，等 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的整理与研究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杜建录 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释录：第 册 北京：中华书局，陈高华 元典章 北京：中华书局，杜建录 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释录：第 册 北京：中华书局，许仲琳 封神演义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责任编辑：雷鸣）平顶山学院学报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