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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绪尔语言学理论
与对外汉语教学
孙 晓
新疆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
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2010级索绪尔语言学理论与对外汉语教学
孙晓
(新疆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摘 要:现代语言学理论越来越多地被用于指导语言教学的实践。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与学说也给对外汉语教学以很大的启示。本文就以索绪尔主要的语言学理论与学说为出发点,着重将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区分、对共时语言研究和历时语言研究的区分、对语言符号及其任意性的论述等与语言教学结合起来,探讨其对于对外汉语教学的指导意义和启示作用,希望能引发进一步的思考与研究。
关键词:索绪尔;言语;共时;符号;对外汉语
瑞士语言学家费迪南·德·索绪尔[1](Ferdinand de Saussure,1857-1913)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最伟大的语言学家。他的学说在语言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标志着现代语言学的开端,在不同程度上影响了二十世纪各个语言学流派。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区分,对共时语言研究和历时语言研究的区分,对语言符号及其任意性的论述等,深深地影响了几代的语言学家,且历久弥新。
现代语言学理论越来越多地被用于指导语言教学的实践。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与学说也给对外汉语教学以很大的启示。本文就以索绪尔主要的语言学理论与学说为出发点,着重将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区分、对共时语言研究和历时语言研究的区分、对语言符号及其任意性的论述等与语言教学结合起来,探讨其对于对外汉语教学的指导意义和启示作用。
一、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区分
索绪尔作出的第一个重要区分就是对“语言”(langue)和“言语”(parole)的区分。“语言是言语能力的社会产物,又是必要的惯例(convention)的总汇,这种惯例为社会群体所接受,使每个人能进行言语活动。”“言语是个人运用自己的机能时的行为,它运用的手段是通过社会惯例,即语言。”有关二者的区别,索绪尔多处提到,并反复论述。他说,语言是一种语法系统,它本身不表现出来,而是潜伏在每个人的大脑之中。言语是语言的运用(execution),是语言的具体表现。语言存在于个人的大脑中是不完整的,只有在一个社会群体中它才是完整的,这是语言的社会性。而言语从来不能被一个群体同时运用,必须是一个人一个人地运用。这是语言的个人性。语言是抽象的,稳定的。言语是具体的,变化的。
可以看出,语言是总体,言语从属于语言。语言的存在不取决于具体言语,但言语不能脱离语言。语言好比乐章,言语好比演奏。语言好比莫尔斯代码(Morse code),言语好比电报。发声器官就好比发报机和乐器。代码本身不取决于发报的成败,乐章如何也不取决于演奏的成败。演奏中的错误不反映乐章的缺点,言语中的错误不是语言的缺点。当然,语言和言语是不可分割的,而是密切相联的。没有语言,言语就失去了统一系统,因此不能被别人理解,其效果也无法验证。没有言语,语言也不会建立起来,从历史上说,总是要先听到言语才学会语言。语言既是言语的工具,又是言语的产物。语言是长久的,言语是短暂的。[2]
总而言之,语言是全民的、概括的、有限的、静态的系统(知识);言语是个人的、具体的、无限的、动态的现象(话语)。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教师也要注意区分“语言”和“言语”,同时也要把握二者之间的联系,增强对外汉语教学的系统性与灵活性。具体说来:
(一)教师要教学生“语言”,即教师要教给学生系统完整规范的语言及各个语言要素,包括语音、词汇、语法、汉字等。
索绪尔认为,“语言的这种存在方式可以用如下的公式表示:1 + 1 + 1 +……= 1(集体模型)” [1] ,即语言可以粗略地看成是语音、词汇、语法等要素的相加,由此看来,传统外语教学中词汇和语法等的教学就十分必要。而那种主张完全摈弃语法和词汇教学的做法也就有点违背“语言”的本质规律了。如果没有系统的“语言”知识的积累,“言语”也就无从谈起,不以“语言”为基础的言语,或者不全面,或者不准确,总之不是完整的系统的语言,这也不符合语言教学的目的和汉语推广的目标。因此培养学生交际能力的前提是要使其懂得一定的“语言”规则和知识,让学生以此为基础进行“言语”交流活动。而且语言规则是有限的静态的,相对“言语”来说,比较好掌握。
(二)教师要教学生“言语”,即教师要通过真实的生动的“言语”材料,教给学生言语交际的规则与技巧。
这些规则与技巧包括说话的语气、停顿、重音、语调、节奏、语流音变、地道的口语表达以及相关的文化等等。“语言”是有限的,静态的,稳定的,而“言语”则比较灵活多变。学习一种语言的最终目的是运用其进行交际,而只懂得“语言”规则是不能进行流畅的交际的。因此在学会了一定“语言”规则的同时还需要掌握言语表达的技巧。为此,教师应该适时创建言语交流的场景,运用提问、游戏、辩论、表演等多种方式,鼓励学生大胆说汉语,让学生尽量流畅地用汉语表达生活中的场景。同时也要主动输入大量生动的语言材料,比如定期给学生播放中国的影视作品,中文歌、汉语对话材料等等,增强学生对汉语的敏感度,培养学生用汉语思维进行交际的能力,克服母语的负迁移,让学生避免“洋腔洋调”和“词不达意”。
(三)教师要兼顾语言教学和言语教学两方面,哪一方面都不能偏废。
先“语言”后“言语”的演绎法和先“言语”后“语言”的归纳法都是符合人类思维的方法,且各有千秋。张正东(1999:191)就认为,演绎法的优点在于能调动学生的主动性、积极性,激发他们的思维活动;而归纳法可以帮助学生对事物形成总体印象。我们感到,初级阶段的教学宜多用归纳法,到了中、高级阶段则宜多用演绎法。我认为,语言教学宜采用言语—语言—言语模式,即先通过只言片语即“言语”,对这种语言形成初步印象,然后通过“语言”的学习掌握语言规则,再通过“言语”的输出对语言进行巩固和演练。当然,这几个阶段并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互相渗透,相互关联的,教师要灵活掌握。
二、索绪尔对共时语言研究和历时语言研究的区分
索绪尔的另一个重大贡献是他区分了共时语言学(synchronic linguistics)和历时语言学(diachronic linguistics)。共时语言学就是研究一种语言或多种语言在其历史发展中的某一阶段的情况,即语言状态((language state),而不考虑这种状态究竟如何演化而来,又称静态语言学((static linguistics)。历时语言学集中研究语言在较长历史时期所经历的变化,又称演化语言学((evolutionary linguistics)。
索绪尔认为,共时语言学比历时语言学更为重要。因为共时语言学研究语言系统本身,历时语言学家不是在研究语言,而是在研究影响或修改过语言的一系列事实。诚然,了解一种状态的演化历史有助于了解这种状态的本质。可是,这恰恰说明,历时语言学研究本身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共时语言学研究只有一种方法,就是从说话人那里收集大量数据,分析一种语言现象在使用者头脑中存在的程度,来决定它的现实性。共时语言学家必须忘记语言的过去才能理解说话人的心理活动,他的历史知识反而会阻碍他作出正确的判断。
两种语言学的研究范围也不相同。共时语言学并不是研究同时存在的一切语言现象,而只研究一种语言中的全部共存现象,当然可以包括方言或次方言(subdialect)。历时语言学所研究的现象不一定单属于一种语言,可以同时属于几种语言。正是各种语言的历代演变才产生了世界上这么多的语言。
所谓共时性研究,即描写性研究,是指研究者截取研究对象在某个时代的横断面,对其进行描写和研究,客观反映研究对象及其内在规律。所谓历时性研究,即历史性研究,是指研究者对研究对象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的发展过程进行纵的历史的研究。
索绪尔对共时语言研究和历时语言研究的区分和对共时语言研究的侧重,对我们进行对外汉语教学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一方面,对共时语言研究和历时语言研究的区分,让我们能够在不同情况下权衡出适合用的研究方法。比如在讲解汉语词汇、汉字等时,有时候需要进行词源、字源教学,适当借鉴词源、字源寻觅该词或字的来龙去脉,发现该词或字的原义与现有含义之间的联系,以便于学生理解记忆。有的旧词添了新义,为了讲清新义,也需要与旧义相联系。在文化教学时,也要用历时研究的方法,对中国的文化从古到今给予介绍,加强学生对中国文化的认同。以上这些都是运用了历时语言研究的方法进行汉语教学。相对地,在语音教学、口语教学和一般的词汇教学时,有时往往不去“理会”以往的读音,以往的表达,以往的含义,而直接讲解现在的读音和意义,让学生花费主要精力进行现代汉语的学习,了解汉语的现有面貌。这样就是运用共时语言研究的方法进行教学。因此教师要根据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方法,灵活处理。必要时可以将两种方法结合使用,从共时和历时两个层面对语言进行讲解。
另一方面,索绪尔对共时语言研究的侧重,让我们认识到应以共时语言研究方法为主,抓住教学的主要矛盾,着重了解当下的语言现状,对当代的汉语进行系统全面的教学。历时语言教学虽然有时也需要,但我认为只能把它作为辅助性工具,只在必要时运用,如在进行某些特殊汉字讲解以及文化教学等的时候。但多数时候还是要运用共时语言研究的方法,对现有的语言进行如实描写,将现代汉语的语音、词汇、语法、汉字等语言要素进行系统讲解,对当今汉语口语的表达法给予重视,教给学生当代地道的汉语表达。另外,在进行汉语词汇教学时,共时语言研究的方法,涉及到词的意义(如一词多义问题)、词的组合关系(词语的搭配问题)和聚合关系(各个词类的讲解)等各个方面。在汉语词汇教学的过程中,对词汇的共时研究要比历时研究显得更有实际意义,是掌握和运用词汇必不可少的思维方法。
三、索绪尔对语言符号及其任意性的论述
索绪尔关于语言特征的独到见解还表现在对语言符号((linguistic sign)的论述上。
索绪尔认为符号是一个具有一定意义的客观对象。一个语言单位有两重性,一方面是概念,一方面是声音形象((sound image)。一个语言符号是把概念和声音形象结合起来,不是把物和名结合起来。索绪尔把这种结合体称为“符号”(sign),把声音形象称为“符号施指”(signifier),把概念称为“符号受指”(signified)。
语言符号首要的特点就是它的任意性(arbitrariness)。符号施指和符号受指之间不存在自然的、必要的联系,而是任意的联系。语言符号代表施指和受指的结合,所以可以说语言符号具有任意性。“姐姐”一词与所指的那位姑娘之间没有任何内在联系。汉语中称同辈年长的女性为“姐姐”,英语中称sister法语中则称soeur。对同一事物,不同语言有不同的称呼,充分证明了语言符号的任意性。所谓任意,就是说符号的选择是没有明确目的的。为什么讲汉语的人称为“书”的东西,讲英语的人称为book,并没有目的,没有原因,没有任何根据。
语言符号正是因为具有这种任意性,才能够指代无穷无尽的事物。索绪尔对语言符号及其任意性的论述对对外汉语教学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教师要认识到外语学习的难度
语言符号的任意性使得不同语言对事物的指称都大不相同,这也导致语言和语言之间形成巨大的差异,这种差异也就增加了外语学习的难度。目的语和母语之间存在极大差异时,语言学习的难度也相应增加。为了让留学生尽快掌握汉语,教师应该首先认识到外语学习的难度,不可急于求成。以汉字教学为例:汉字是汉语特色的体现,同时也是留学生学习的难点之一,因为汉字是根据意义构形的文字,从汉字的形态中并不能看出读音,这与俄语、英语等根据语音构形的文字体系不同,因而汉字是学生学习的难点。正是这种文字系统之间的巨大差异使得汉字难学难认。因此教师要认识到它的难度,承认汉字对留学生来说是比较陌生的文字,预见到留学生在学习汉字中可能会遇到困难,因而在教学中要循序渐进,耐心讲解,寓教于乐,让学生产生对汉字的兴趣,切不可失去耐心,急于求成。
(二)教师要从任意性中发掘理据性
符号施指和符号受指之间是任意的联系。“书”这个符号可以代表“书”这种事物,并没有目的,没有原因,没有任何根据。但教师可以从任意性当中发掘规律性、理据性的东西,让学生便于理解记忆。比如汉语中带“女”字旁的往往都带有贬义色彩,这与我国古代妇女地位低下是有关系的,教师就要从这种任意性的语言符号中挖掘理据性的知识,提高学生对汉语的敏感度,让学生通过了解这种理据,加深记忆。
(三)教师要重视汉语中蕴涵的思维方式和中国文化
语言符号具有任意性。但每种语言之所以有不同语言符号,与该语言所蕴涵的思维方式和文化是有关的。语言与思维之间的决定关系,语言学界曾有过争论。但不可否认,语言和思维之间是有联系的。不同的语言蕴含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文化。学习汉语的过程也是适应中国人思维方式和了解中国文化的过程。因此教师应该在教授学生汉语语言要素的同时,适当介绍与之相关的中国文化,帮助学生理解和适应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这对汉语的学习是有帮助的,有助于学生更好地理解语言符号所传递的信息。
四、结语
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距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但它对语言本质和特点的认识对当今语言教学仍有极大的启示作用。尤其在当今世界掀起的汉语热潮中,索绪尔的理论对于我们更好地认识汉语、改进汉语教学的方法、提高教学效率等方面仍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本文着重将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的区分、对共时语言研究和历时语言研究的区分、对语言符号及其任意性的论述等与语言教学结合起来,探讨其对于对外汉语教学的指导意义。希望本文的论述能给我国的对外汉语教学以一定的启示,引发进一步的思考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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