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生活中的角力-谈池莉的小说.doc

现实生活中的角力---谈池莉的小说
龙宫九年制学校教师：刘伟
[内容摘要]在文人墨客苦苦追寻吟唱“彼岸花”建构一个个如伊甸园般彼岸世界的时候，池莉却向读者诉说着老牛拉车似的平庸生活，用这种方式来剖析解构着我们的现实生活，建构着一个个“此岸世界”。她在小说中所表现的现实与浪漫的角力、自我与超我的角力、生与死的角力，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市民化的生活画卷。
[关键词]现实 浪漫 角力 自我 本我 超我 生与死

池莉的小说给人的印象就是仿佛她是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平凡主妇，向人们不厌其烦地诉说着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她的小说像一面世俗生活的镜子，粗俗的言语中体现着市民生活的真实模体。池莉的小说，以平民化的独特的视角去看待诉说着城市里的世俗生活。她笔下的爱情是油盐柴米酱醋茶、 地位、 身份物质量化的爱情。像一张拼图(远远望去美丽如画，近看却伤痕累累)，将整个浪漫的爱情营造出一个现实的琐碎婚姻。池莉高喊“不谈爱情”，终结了两性之间的爱情神话，以现实主义的生存哲学来抒写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在小说中，她通过浪漫与现实的角力、自我与超我的角力、生与死的角力，将她的市民生存哲学诠释得淋漓尽致。
(一)浪漫与现实的角力：爱情让位于婚姻
池莉的小说中有浪漫的渲染，浪漫的成分是现实中美丽的水仙花，带有一点梦幻而凄凉的美。这是因为浪漫遇上现实，总免不了破碎。爱情，在人们还没有置身涉足社会世俗的时候，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永远都是浪漫而美好的。恋爱的时光总是美好而浪漫的。人们都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恋爱的那一刻。然而，现实却像上帝一只无情的手，把人们摆弄得晕头转向，将人们引进社会世俗这座残酷而无法逃脱的围城。《不谈爱情》中的吉玲以浪漫主义的生存法则，赢得了自己所梦想得到的婚姻 、身价 、地位。武大樱花树下的“浪漫邂逅”，弗洛依德的《少女杜拉的故事》，手帕包着的樱花花瓣，少女用的“香海”水，这一切都满足了庄建非浪漫的梦想追求，也成就了吉玲的爱情婚姻。他们的开始是浪漫的，也证明了吉玲“在竞争的时代，卑鄙不是贬义词，也许用卑鄙的手段追求的是一个高尚的目标”。《不谈爱情》中的吉玲设计着她的人生，用她那女性特有的聪明，换取了她所想要的婚姻。但是，婚后的生活却让她意识到这一切都与她最初的人生设计相去太远。她设计弄到一份比较合意的职业，好好地工作，讨领导和同事们的喜欢，争取多拿点奖金；她设计找个社会地位较高的丈夫，你恩我爱，生个儿子，两人一心一意过日子；她设计节假日和星期天轮番去两边的父母家，与两边的父母都亲亲热热，共享天伦之乐……但现实并不都像她所设计的那样顺利与快意。她这些浪漫的梦想都被残酷的现实给击碎了。当庄建非无视于她的暗示时（把一瓶尿放在卫生间里，让庄建非拿去化验，化验她是否真的怀孕了），她用武汉花楼街粗俗的言语与庄建非发生了争吵，这是她对浪漫梦想破碎的反抗与呐喊。但是现实终归是现实，她不得不离开家而到娘家，借助于世俗的力量来重新建构起她的爱情婚姻。庄建非在吉玲离家出走后，不得不低头，认为吉玲是花楼街的女子，会说粗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是在给自己的婚姻城墙修补漏缝。吉玲对婚姻的要求是美好而浪漫的。婚姻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女人因为在感情上的专注和执着，决定了女人对婚姻的依从。女人是婚姻的唯美主义者。一百个女人会有一百个关于婚姻的梦……梦想里，婚姻总是那般甜蜜温馨，令人陶然沉醉。人们常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池莉把女人这点心理是拿准拿透了的。不管是七八十年代那单纯而幸福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婚姻观念，还是九十年代以来的“快餐式爱情观念”。人们总是会希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双方中总有一方会有这样的念头，在爱情游戏该收尾的时候，爱情最终还是让位给了婚姻。
对于社会的变动，池莉是十分敏感的。她说：“现在的城市生活无时无刻地发生着急骤的变化，荣和辱、 富和穷、 相聚和别离 、爱情和仇恨等等，皆可以在瞬间转变，这是中国前所未有的历史阶段，希望与困惑并存，使人们的精神世界撞击起了比物质世界更大的波澜。我的小说，便在这波澜中载沉载浮。”这似乎有点在迎合世人的口味，但也却是实话。早期模糊时代背景的《不谈爱情》，到后面不断按读者口味来写作，这个背景就是当今时代的改革开放，尤其是市场经济建设过程中发展商品经济的滚滚大潮。如《你以为你是谁》的背景是国营大中型企业的经济转轨；《化蛹为蝶》、《午夜起舞》和《来来往往》的总体背景是商品大潮和市场经济所构造的特定环境。在这些特定环境中，她笔下的人物都具备了这些特定环境中人们所特有的种种秉性，他们爱情让位给婚姻的情况也不同：
（1）功利主义使爱情让位给婚姻
《不谈爱情》中的吉玲就是一个典型的功利主义者。她的婚姻配偶是她地位命运的转变筹码。她的婚姻是她导演的一场戏，她只想通过婚姻来获取她要的身份地位。庄建非问自己为什么结婚，他给自己的答案是---性。“性”使他想有一个固定而合法的伴侣。但是，当他要出国进修，又面临婚姻出现问题时，他不得不向现实的婚姻低头。为了利益他不得不重新接受自己的婚姻。为了身份、地位、名誉，他们都接受了自己的婚姻，都放弃了最初所谓的爱情而走向了婚姻的现实。
（2）怨而不怒的中庸思想使爱情让位给婚姻
《烦恼人生》中的印家厚面对蛮横粗俗的妻子，他虽然厌倦和遗憾，但又感觉到家庭的温暖。他看见自己儿子年轻的女老师会有太多冲动的幻想。但他从来就是想而不敢像有的男人那样行动，玩玩婚外情。因为怨而不怒的思想使他对自己的家庭是很看重的。尽管他的妻子不如他的意，他还是向婚姻低头了。
（3）对现实的麻木使爱情让位给婚姻
《来来往往》中的康伟业对自己的婚姻是厌倦而麻木的，他所想要的婚姻是和林珠那样的女人结婚。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林珠会在油盐柴米酱醋茶的实际生活中将他抛弃。林珠是他婚姻的梦想，他却是林珠婚姻的悲凉。林珠的离开让他觉得生活已经没有意义，他每天只有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接受着一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婚姻。
“婚姻的实质是实力平衡。男女之间也是时刻掂量着对方的实力的，只是不用明说而已。实力不相当的，结不了婚，即使一个恍惚结了婚，日后也得离婚。”（《小姐你早》）[1]这场战争中女人永远是主角，她们坚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无论结局是什么，女人总是主动地收获了什么。一种结局：男人回到了家庭，女人成功地捍卫了自己想要的婚姻，再一次坚定了只要坚持就一定能获得地老天荒的爱情这样的信念；另一种结局：女人丢掉了婚姻。这种结果对于女人来说无疑是痛苦的，但是痛苦过后，女人会让自己明白自己曾经坚持的并不真是自己想要的，放弃一个错误总比坚持一个错误强。对于男人来说则不同。男人通常认为自己在婚姻中是主角，尤其是当男人们出轨的时候，他们通常觉得无论怎样自己总算不亏。但是，男人想错了，在这样一场战争中，男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输掉了。一种结果，男人回归了家庭，回到了自己女人的身边，这时的男人通常有一种挫败感。因为，无论怎样他们是在走回头路，对于有些男人来说是一件伤面子的事情，有些有点爱情理想的男人则更有挫败感，因为这样的结局使他们不得不放弃一段让自己心醉的爱情，他们会认为自己向传统，向现实低头。另一种结果，男人离开了家庭得到了另一个女人，男人也没有胜利，他们自认为从一个牢笼中解脱了出来，殊不知这样的想法使他们进入了另一个牢笼，只是成色和质地与前个稍有不同罢了。更可悲的是，由于这样的结果是他们自认为通过战争获得的战利品，当他们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发现这个战利品也不过如此的时候，那个痛苦才叫真的痛苦。但却无法改变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庄建非如此，康伟业也是如此。他们不得不放弃对浪漫爱情的理想追求，爱情最终让位给了婚姻。
(二)本我和超我的角力：最终走向自我的现实
在池莉的小说中，我看见了人性的原始挣扎。《锦绣沙滩》中立雪的本我与超我的挣扎，赵如岳超我的失控，本我的泛滥。这些都是人性原欲的呐喊。生命的叫喊是从和爱欲的斗争中发出的，毋庸置疑快乐原则在同力比多——即把这种障碍引入生命过程的一种力量——在斗争中是作为一种人生指南来为“本我”服务的。把人的心理结构分为了“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本我”包含了所有原始的遗传的本能和欲望，宛如“一口充满着沸腾的激动的大锅”。其中最根本的是性欲冲动，即所谓“性力”（力比多Libido）。它为各种本能冲动欲望提供力量，是人的整个精神活动的基础和源泉。“自我”所代表的是理性和判断，它既要满足“本我”的要求，又要使之符合“现实”，调节二者之间的冲突，但“自我”并不能脱离“本我”而独立存在。它不仅为 “本我”服务。而且必须依靠“本我”提供的能量来活动。“超我”则代表一种对本我的道德限制（即良知），与“本我”处于对立地位，它不仅使“本我”推迟得到满足，而且使之不能得到满足，它指导“自我”去限制“本我”的冲动。在一般情况下。“本我”“自我”“超我”三者处于平衡状态，而它们之间的关系失调就是人的一切行为失常的根源。
我们可以从池莉的小说中寻找到这些痕迹：“今年却忽儿出了一个奇迹：在长江大桥西侧，江心浮起一块岛屿，紧跟着，岛屿伸出一角来，与岸连接上了，成了长江中前所未有的一片大沙滩。这沙滩是温暖的鸽灰色，平坦光洁如躺在水中的偌大一面镜子，一只来不及拨锚的木船搁浅在滩头，斜斜地翘望着江水，成群结队的江鸥悠闲地蹀躞，它们细碎的脚印愈发显出沙滩的辽阔，尤其是一早一晚，朝阳落日辉映，沙滩便明明暗暗闪闪烁烁变幻亮度和色彩。酷似一个童话境地……”（《锦绣沙滩》）[2]这是个意象的暗示性描写。我认为代表着一个人心中的“超我”追求，是“超我”意识中的一个梦想境地，在现实中我们无法满足的，也许就会借助一个梦想的平台来完成。池莉的《锦绣沙滩》（又名《少妇的沙滩》）中立雪就是这样的。“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大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立雪连忙放下课本，关了灯，躺进被窝，海天蹑手蹑脚推开房门，摸黑上床，头一着枕，呼噜便响了，立雪睁开了眼睛，望着天，好久好久不能入睡，这就是她的家，她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她想……”这是一个女人的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反应---对现实爱情的失望。美国著名的人类学家莫尔顿·亨特在其研究人类婚姻的历史与现状的专著《情爱自然史》中对浪漫之爱有一段评价：“浪漫的关系只是一种梦一般的关系，是人们因自己的需要所做的梦里的不实在的关系。”他认为“浪漫的本质是自私的。虽然它表现出闪耀夺目的热情和奔放。然而，它是不能实现的许诺。”
　　池莉在爱情婚姻这一美丽诱人的外壳里填充了太多的无奈和酸楚，是人类原始欲望的呼唤。“本我”的追求是单纯而赤裸裸的，不受现实因素控制的。然而，人的生存是依附着社会的，爱情作为人性的“本我”需要与组成部分，它最个性化、最能直接地实现“自我”。但“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依附”观念形态的爱正是附丽于物质存在的最终支配着人的感情活动的，是人的生存的物质条件。立雪与丈夫海天的婚姻是通过自由恋爱才结合的。曾经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都在现实中消逝。这一切都是违背了立雪的“本我”意愿的。人在现实面前是多么无奈，不堪一击。当她的“本我”意愿超出“超我”的道德律令时，她还是忍不住与赵如岳相遇了。赵如岳的出现正好弥补了立雪在“本我”情感上的满足。婚姻家庭、道德已经不再重要。一个良家妇女，也决定服从“本我”的意愿，来满足自己理想的追求。道德律令让位于情感律令，“超我”让位于“本我”，道德退到幕后，职业失去了意义。在锦绣沙滩的伊甸园里只有爱情，没有婚姻，只有纯粹的人：“男人和女人。有家庭而无爱情，有爱而不能与爱的人结合。这是婚姻与爱情的对立。”在社会众多因素的影响下，太多的人放弃了“本我”的意愿，提高了“超我”的控制力，来成全“自我”的现实。男人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女人嫁了自己不爱的男人。在男人和女人这个两性世界里，人们要怎样才能达到完美的和谐统一呢？这个问题太难解决了。人的爱情期限是那样的短暂，永远对一件事物感兴趣是不可能的。因此，才会有婚姻“七年之痒”这个名词的出现。立雪就是对婚姻产生了一种痛痒，她想超越现实，去寻求一种外在的自我满足。但她太单纯得可怜了，一个在官场上游戏的赵如岳怎能对一个有夫之妇玩真心呢？名誉、地位、身价他永远都是不会放弃的，他只是讨厌官场上什么世面都见过的女人罢了。那些女人让他太压力，满足不了他男人的虚荣感与自尊心。那些女人太精明、太骨干了，他不想花心思在太多算盘的女人身上，但他想成功又不得不借助于那些精明的女人。这是他的矛盾，也是他一种“本我”与“超我”的角力。当他的“本我”意识泛滥的时候，他向立雪伸出了欲望之手。他的道德律令出轨了。但立雪浪漫的梦最终还是被这些丑陋的欲望给击碎了。“我终于渐悟，我们今天的生活不是文学名著中的那种生活。”“只有生活是冷面无情的，它并未因为我们把它编成什么样子它就真的是那样子。”过去的浪漫故事只属于过往的历史人物和他们的时代，为什么至今令人神往？是与油盐酱醋相逆的阳春白雪。蒋介石与宋美龄，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一件礼物便是一座价值连成的“美庐”。而“贫贱夫妻百事哀，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不吵不闹相依为命罢了。人与人之间处于怕孤独的本性而结伴过日子，这决不叫爱情。”池莉笔下的人物大多是中国这块土地上最普通最平凡的平民百姓，在他们充满烦恼的人生中，理想主义、浪漫主义的爱情无疑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他们的爱情婚姻，必然受制于现实生活的法则。因此，池莉笔下的那种年轻的和不再年轻的男人和女人么们，在现实的教训中：真切地感受到了爱情的苍白和情感的渺茫。他们干脆只赞同条件相当或符合现实功利计算的婚姻和男女关系，而不再相信人间有过生生死死，蚀骨销魂的爱情故事。这也就是说，池莉在消解和颠覆古典浪漫之爱的同时，也完成了对世俗之爱的建构和认同。这种建构已不是从爱情本身出发，而是由“过日子”体现出来，都逃脱不了现实生活的摧残，最终老老实实地过着“自我”的现实生活。
　　“本我”的意识追求只是一个梦。“超我”的道德良知行使着它的调节功能。如《你是一条河》，池莉的笔力重在表现寡妇辣辣怎样在冷酷的现实面前主动去顺应现实而不断调整自己的性爱角色（丈夫在世时，她就与粮店的老李有染，目的是可以得到他送来的活命的大米。丈夫死后，她始终拒绝无用书生小叔子的求爱，却与医院的输血员老朱头纠缠，这样可以方便自己卖血换钱。小说中富有意味的是，对母亲的行为最为反感的冬儿在自己做了母亲以后，终于体察到了母爱的艰辛与伟大，从而谅解了母亲。其实这也是一种认同，对现实的认同。）不管是辣辣对生存的需求，还是冬儿对自己命运的追求与反抗，都是出于“本我”的意识追求。我想池莉就是一个冬儿吧。对理想生活的追求，是辛酸而可怜的。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梦，我们都会在现实这个残酷的染缸里挣扎。我们只想实现梦，梦的最终还是得走向现实。冬儿的一切就像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得回到现实。辣辣永远都是她伟大的母亲---她无法去看透体会的母亲。一个女人忍受着对丈夫的背叛，面对着丈夫的死亡，面对着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她该何去何从呢？太难了。小说里写起来是几句话就搞定.。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女人又该是怎样的呢？也许只有天知道。我在吉玲、冬儿的身上看到了池莉的影子。这不是我在贬低池莉。其实，这是许多女人都会有的想法和挣扎。这谈不上道德与不道德的问题。而是，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与追求。通过“本我”与”超我“的均衡，来达到“自我”的现实。
(三)生与死的角力：活着就好
“由于不太想活着的意义而停留在活着就好的境界上，我们怎样处置自己，并没多大关系，但是活得好一点是快乐的。所以为了自己的享受，还是守规矩的好。在那之外，就小心地留下了空白——并非懵懂地骚动着神秘的可能性的雾，而是一切思想是悬崖勒马的绝对停止。有如中国画上部严厉的空白——不可少的空白，没有它，图画便失去了均衡。不论在艺术里还是人生中，最难得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应当歇手。中国人最引以自傲的就是这种约束的美。”（张爱玲《中国人的宗教》）[3]张爱玲就把中国人这种“活着就好”的“安于贫命”的心态分析地十分恰当。而池莉的小说中却是歌颂这种贫命的心态。多数学者认为，在池莉的作品中，“人文精神”处于一种弱化的景象，五四以来中国新文学作家张扬的现代化——自由、民主、人性、人权等价值在池莉的作品中是非常薄弱的。她笔下的人物，要么是环境的奴隶，要么是金钱的奴隶，没有自由意志。诚然，作为一种生存状况。这种生活的被动性甚至是奴性是一种实际的存在，但作者基本上是一种认同的态度。这就缺乏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批判精神。只有金钱，才是池莉笔下改变生存环境的灵丹，只有清官和突如其来的鸿运，才是池莉笔下改变人物命运的主宰。鲁迅谈到：“被迫做奴隶是痛苦的，而安于奴隶生活，赞美它，寻出诗意来，却是万劫不复的奴才”。
池莉为什么会这样去看待生活呢？一个原因是池莉是一个小市民（她自己也是自己的小市民），她所看到的也是市民化的。在她的小说里我们看不到高品位的诗歌辞赋、浪漫风情。看到的是琐碎的粗俗语言。这是她本身的文化底蕴和心理文化建构导致的。她写出了众生像，却让众生在其小说中品味回忆人生的酸甜苦辣。
在现实生活当中，我们不应该提倡这样的奴性生活。但我们得改变某些生存状态，某些不合适宜的暗恶。让社会走向一种健康而稳定的发展轨道。如果只是单纯地叫人们不要去做奴隶就可以不去做奴隶，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面对社会许多东西人们是无能为力的。如《你是一条河》中的辣辣曾经站在生与死的边沿上挣扎，在爱与痛的边沿上挣扎。为了孩子，她坚强勇敢地选择了生存，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就得走下去，不管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困难，都得为了孩子为了自己撑着。这样的精神我们是需要的，这样的母亲，社会是需要的。但是，我们并不赞同辣辣的某些行为方式。正因为她的某些行为方式磨灭了她在女儿冬儿心中的地位，使母女俩承载了太多的痛苦。池莉的作品太多的透着这样“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就受到了消极的影响。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心态是非常不好的。人与人的知识结构不同，距离上也就出现了问题。社会上这么多的人，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成为精英。但社会也不能缺少精英，社会要发展、要进步就得有精英人物来支撑。他们的任务是给人类带来先进的科学技术、先进的文化道德等等，使社会和谐美好地发展，给大众带来幸福的生活。所以，我不赞同池莉的“贫于安命”的思想。这虽然也体现出了人与所谓的命运的争斗，但却是一种“逆来顺受”的心态。佛家思想要人“四大皆空”，通过化解生命的欲与求来消弭生与死的界限，重塑生与死的统一，以使人摆脱死亡的恐惧。道家的庄子学说则主张“齐物论”，要求人与物齐天人合一，将生命交托给自然，从而使人与永恒之自然同在。基督教则将死理解为进达天堂的途径。在基督徒眼里，“生是赎罪的悲剧，死是解脱的喜剧”。在临终弥撒的祷告声中，他们透过死神的肩膀，看到了天堂。宗教消解死亡恐惧的方式令人神往，但我已无法强迫自己去相信任何一种宗教教义。也许，真正能震撼我心的不是佛陀基督的慈悲，而只是那位平凡诗人的呓语：“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上。”
总言之，池莉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大众平民的现实生活。她把人一生中几个重要的角力场描写得淋漓尽致。爱情与婚姻、自我与超我、生与死的角力都提炼得深刻。作为一个迎合大众口味的市民作家来说，在这点上她是成功的。但是，从对文学文化领域方面来说，她的作品是达不到提升文化涵养范畴的。她一开始的写作定位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事实。
当今中国文坛的创作精神在不断分化。池莉在分化中确定了自己的创作道路，她的写作充满着对市民生活的思索。这种思索来自我们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更来自池莉自身对生活的咀嚼和感悟。她的写作始终脱离不了这些生存着的平民。她在挖掘社会群体共同存在的角力场上的戏，把这些戏一幕幕展现给市民，让市民观摩自己的人生大戏。

[参考资料]
[1]池莉《池莉文集6致无尽岁月.小姐你早》，第72页，
[2]池莉《锦绣沙滩》
[3]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作家出版社，2004年出版，第533页。

目 录

内容摘要………………………………………………（1）
关键词…………………………………………………（1）
前言……………………………………………………（1）
一、浪漫与现实的角力：爱情让位于婚姻…………（1）
（1）功利主义使爱情让位给婚姻………………… （4）
（2）怨而不怒的中庸思想使爱情让位给婚姻…… （4）
（3）对现实的麻木使爱情让位给婚姻…………… （6）
二、本我与超我的角力：最终走向自我的现实……（11）
三、生与死的角力：活着就好………………………（14）
四、结语………………………………………………（14）
谢辞……………………………………………………（14）
参考文献………………………………………………（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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