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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正:副处升处长的官场勾股术
他们打的是无风牌,谁坐庄谁定规矩。谁点谁挨、卡档自摸方、缺门、钓张、清一色等,随便打。打的也不大,五十块放一个。由于多时没有打,加上无风牌、水平臭,赵进科开始不适应。一直点炮。傅局长给赵进科开玩笑说:“你是炮校毕业的吧,咋每盘都点炮?”并说自己是“背黑锅、戴绿帽,看着别人去打炮”的军队炊事员。
赵进科尴尬地笑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会打,不会打。”
马飞雁瞅赵进科一眼,笑眯眯地说:“你是打牌不胡炒菜煳,开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工资不高血压高的‘三不干部’?”正说着,揭一张牌,“杠!”她高兴地说,然后从末墩揭一张,用手指搓了搓,往桌上一拍:“杠底开花!”
“你手打香皂了,恁兴?!”傅局长把牌一推,然后,摸了马飞雁的小手一下,说,“来,让我沾沾你的香气。”
你别说,一沾马飞雁的小兴手,傅局长连坐八庄,“小红鱼”赢了一堆。他高兴得合不拢嘴,学着韩复榘演讲,撇着洋腔说:“今天什么天气?今天是打牌天气,啊,哈哈哈!”
看傅局长得意洋洋的样子,赵进科不服气,就不信驴不吃麸!接下来赵进科沉着应战。打牌打的是心态,由于他平心静气、心平气和,牌势发生了逆转,运气转到了赵进科那里。他接连坐了五庄,除了扳回本儿外,还赢了两千多块。
高处长、马飞雁两人一直不成牌,有点气急败坏。高处长揭了一个小鸡,一出手,问下家的马飞雁:“小鸡,吃不吃?”
马飞雁瞅他一眼,打了张发财,说:“绿帽,戴不戴?”
傅局长不吭不哈。看赵进科拿张五万正要打,他催着:“不要就打,癔症啥?”
赵进科把五万打了,他一推牌,高兴地说:“胡了!交钱吧,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又打了两圈,傅局长和赵进科是赢家,赵进科比他赢得多。赵进科非常高兴。正高兴着,马飞雁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出来一下。
赵进科假装说抽烟,点着一根,说:“我到外边抽口烟,免得你们中毒。”
他刚走到门口,马飞雁跟来了。出了门,她将门轻轻一掩,趴在赵进科耳朵上小声说:“我的大处长,打牌的规矩到底你懂不懂?你给局长玩过牌没有?”
赵进科感到纳闷。他虽不是行家,但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赵进科赶紧问:“咋啦?我打的不对吗?”
“对你个头!你没看人家高处长,成一牌没有?”马飞雁瞪赵进科一眼,“人家是故意拆铺给傅局长点,你倒好!咱们陪傅局长打牌目的是哄他高兴,输俩钱有啥?钱输给局长值!”
她一说,赵进科心里明白了。他们不但是陪傅局长高兴,还是变相上货。但,这是牌场。牌场不分老子儿子。赵进科不是心疼钱,这是比手气比牌技,如果故意输有啥意思?!
他咂了咂嘴,没吭。马飞雁狠狠地瞪赵进科一眼,继续说:“这样打下去,傅局长以后再也不会带你的!糊涂蛋一个!哼!”她说罢,一推门进了屋。
由于马飞雁给赵进科指点了迷津,赵进科没了打牌心思,一直出错牌,加上故意给傅局长点牌,结果可想而知,“小红鱼”一张接一张往外掏。
而傅局长的“金山”越堆越高。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南对北,西对东,白板对红中。名师对高手,赌棍对牌虫。边三万,嵌七筒,独听对双风。杠上开花脸,海底捞月凶。中发白三坎齐全,称为三元会;幺到九一个不缺,叫做一条龙……”
麻将从下午两点打到晚上快十二点,晚饭也没吃。人说麻将治百病,一点也不差。打起牌来,腰疼的腰不疼了,腿酸的腿不酸了,能憋屎能夹尿,能忍饥能挨饿。然而,牌一结束,个个像大病一场,黄皮寡瘦,无精打采。
赵进科回到家已快下一点,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又白白过了一天,他心里非常难过。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他脑海里过筛子一样把他熟悉的官员们过了一遍。不过不知道,一过才发现,许多当官都是这样“花天酒地”地活着。他们上蹿下跳,吃喝玩乐,风风火火,活活色色。
想着这些,赵进科心里无比痛苦。难道这就叫密切联系领导吗?若如此,宁可不“密切”。以浪费时间、影响健康、扭曲人性为代价也太不值当。我本善良,就因为一个官字,一步一步滑进河里去?
赵进科实在睡不着,顺手拿了本枕头柜上的书,一看是柏杨写的《丑陋的中国人》。这本书他看过。柏杨写的虽不是当下中国,也不是写所有中国人,但他指出中国社会像个酱缸一样还是有道理的。人一进入社会就会被染上不同的颜色,“我”就不再是原来的“我”。
这社会坏了,还是人坏了?社会难道不是人的社会?赵进科搞不明白,不想看,把书放回原处。顺手又拿了一本,是李宗吾著的《厚黑学》。这本书,他写《经济发展责任追究论》时看过。李宗吾总结了为官之人后发现,要想当官必须:“第一:心黑‘要黑如煤炭’,脸皮厚‘要厚如城墙’;第二:心黑‘既要黑,又要黑得发亮’,脸皮厚‘既要厚,而且又要硬’;第三:心黑‘要黑得无色’,脸皮厚‘要厚得无形’”。
想着李宗吾的话,赵进科又糊涂了。难道当官一定得既黑又厚?反思自己扶正的事儿,觉得自己真的变黑变厚了,变得不要脸,没良心了。大学毕业后,虽雄心勃勃,却没有野心,工作踏踏实实,兢兢业业。这扶了正,自己就变了。不能说与他们同流合污了,至少心术不正了。想着他就觉得好难受。
不想了不想了!头都快炸了!他把《黑厚学》扔到了床的旁边,开始蒙头大睡。
不知不觉赵进科入睡了。他又做梦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西天如来佛踏云而来,落在他家院落。一落地就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声音如洪钟,余音直传天外。吓得他缩在屋里不敢出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如来佛不见了,但他那响彻云霄的声音仍声声不断,“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早晨醒的时候,他的枕头湿了一片。
然而,想是想,梦归梦,事儿还得办。傅局长要的铁棍山药还没着落呢!密切联系领导“不可一日无此君”。于是,他跑到书房,打开电脑,“百度”起铁棍山药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焦作政府信息网上查到了。网上说正宗的铁棍山药在陈氏太极拳的发祥地温县,八极拳的发祥地博爱县也有,但不多。焦作有好几个种铁棍山药的大户,还有这方面的专业合作社,有专门的土特产专卖店,而且留有号码。
赵进科按网上提供的号码给一个铁棍山药老板联系,电话通了。他报了姓名地址后,说想买点山药,不知方便不方便。老板在电话里说,他的山药很抢手,价格合理。但是,如果要的少就不卖。是啊,这东西是补品,吃的是个新鲜,是个必要,又不能当饭吃。买个百十斤就不少了。
赵进科又给另一个老板联系。这个老板比较和气。他说要多少都卖,不管全国各地哪个地方保证“一手交钱,一手发货”。现在物流业很发达,送货上门。
赵进科听了很高兴,跟他谈价格和购买斤数。由于不摸行情,他按在商场买衣服一样一半往下砍价。老板不高兴了,气哼哼地说:“我见过砍价的,没见过你这样砍价的。一分价钱一分货,你来焦作打听打听,我们的山药就是这价。你愿买就买,不愿拉倒。”说罢,“啪”一下把电话放了。
无奈,只好按老板报的价,决定订购五百斤。二百斤送傅局长,“四大金刚”各五十斤,剩下的再分给要好的朋友一些。商定罢,赵进科又把电话打了过去。
一星期后,铁棍山药到了。赵进科只是网上看过它的模样,一看实物觉得其貌不扬,它粗细如指头,长似擀面杖,看上去就像浑身长满毛的树棍。网上说,可以蒸了蘸白糖或蜂蜜吃,可以做成蜜汁山药,还可以下锅与小米或苞谷糁煮粥。它浑身都是宝,身上的根须一样有营养价值。
他按原计划分送了出去。看见山药,傅局长重重地看赵进科一眼,说了句“我只是一说你就上心了”后,就拿着一棍山药像审视狮虎兽鞭似的,左看看右摸摸,然后像扬小鞭似的挥动着。一摇一晃,山药一下断成了三截,掉在地上。山药皮是青灰色,可肉是脆生生的白。傅局长捡起一截,疑惑着说:“这糟包东西能管用?”
赵进科想,既然都说它有“三个受不了”的奇效,一定名不虚传,就赔着笑脸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试试就知道了。”然后,就告诉傅局长有关山药的药用价值和吃法。
“是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罢,傅局长使劲握着赵进科的手摇个不停,感激地说,“你费心了!”
中午,赵进科专门煮了一锅铁棍山药尝鲜。由于太可口,他一下子吃了三四根。谁知,铁棍山药劲儿真大,吃得他鼻子淌血,让他领教了铁棍山药的“棍气”。下午到办公室他思谋着也许该给吃山药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悠着点,别像他一样吃得口鼻窜血。
刚拿起电话准备问一问郑松涛,又一想,把电话放下了。也许他们不像他紧嘴巴子,说不定他们的山药还躺在厨房睡大觉呢;也许人家的身子棒,能架得住。在河南焦作,人家可以把山药当饭吃,在这里就不能。地气水土不同。桔在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嘛!
赵进科刚把电话放下,张伟业给他打来电话,气哼哼地问:“赵处,咋搞的,这山药才吃几根就流鼻血,你是不是害我呀?”
原来,张伟业也架不住。赵进科赶紧赔不是说:“对不起,张局长,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我也是流了一摊血呀!”
张伟业气哼哼地把电话挂断了。
赵进科摇摇头叹叹息,心想,为嘴伤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呀!
正感叹着,王文勃打来了电话。他的话温柔些:“喂,赵处吗?山药吃了吗?有啥反应?”
赵进科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他听后,说:“怪不得呢,我还以为我高血压呢!知道原因就好。”
“王局呀,一次不能吃多,下回可不敢过量呀。”赵进科提醒他。
王文勃笑笑,说了声再见,把电话挂了。
又一个受害者。都是铁棍山药惹的祸!“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却难止住泪流多少……”电话又响了。一看是傅局长打过来的,赵进科赶紧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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