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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词话之姜夔词集评.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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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词话之姜夔词集评 ○白石少年游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东坡、稼轩,同而不同者也。白石、碧山,不同而同者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东坡白石具有天授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诗有诗境。词有词境。诗词一理也。然有诗人所辟之境,词人尚未见者,则以时代先后远近不同之故。一则如渊明之诗,淡而弥永,朴而愈厚,极疏极冷,极平极正之中,自有一片热肠,缠绵往复。此陶公所以独有千古,无能为继也。求之于词,未见有造此境者。一则如杜陵之诗,包括万有,空诸倚傍,纵横博大,千变万化之中,却极沉郁顿挫,忠厚和平。此子美所以横绝古今,无与为敌也。求之于词,亦未见有造此境者。若子建之诗,飞卿词固已讥之。太白之诗,东坡词可以敌之。子昂高古,摩诘名贵,则子野、碧山,正不多让。退之生凿,柳州幽峭,则稼轩、玉田,时或过之。至谓白石似渊明,大晟似子美,则吾尚不谓然。然则词中未造之境,以待后贤者尚多也。[皆境之高者,若香山之老妪可解,卢仝、长吉之牛鬼蛇神,贾岛之寒瘦,山谷之桀骜,虽各有一境,不学无害也。]有志倚声者,可不勉诸。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沈阳时乐府指迷云:“诗难于咏物,词为尤以。体认稍真,则拘而不畅,摹写差远,则晦而不明。要须收纵联密,用事合题。一段意思,全在结尾声,斯为绝妙。”此论亦确当。然如碧山咏物诸篇,则大矣化矣。又不仅在结尾声寓意也。读白石、梅溪、碧山、玉田词,如饮醇醪,清而不薄,厚而不滞。元以后词,则清者失真味,浓者似火酒矣。言近旨远,其味乃厚。节短韵长,其情乃深。遣词雅而用意浑,其品乃高,其气乃静。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蒋竹山贺新郎云:“梦冷黄金屋,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窗纱旧绿。正过雨、荆桃如菽。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消瘦影,嫌明烛。鸳楼碎泻东西玉。问芳踪、何时再展,翠钗难卜。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帽。怕不是、新来妆束。彩扇红牙今都在,眼无人、解听开元曲。空掩袖,倚寒竹。”似此亦磊落可喜。竹山集中,便算最高之作。乃秀水龙谓其效法白石,何异痴人说梦耶。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白石、梅溪、碧山、玉田词,修饰皆极工,而无损其真气。何也,列子云:“有色者,有色色者。”知此,可以言词矣。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词有表里俱佳,文质中者,温飞脚、秦少游、周美成、黄公度、姜白石、史梅溪、吴梦窗、陈西麓、王碧山、张玉田、庄中白是也。词中之上乘也。有质过于文者,韦端己、冯正中、张子野、苏东坡、贺方回、辛稼轩、张皋文是也。亦词中之上乘也。有文过于质者,李后主、牛松卿、晏元献、欧阳永叔、晏小山、柳耆卿、陈子高、高竹屋、周草窗、汪叔耕、李易安、张仲举、曹珂雪、陈其年、朱竹、厉太鸿、过湘云、史位存、赵璞函、蒋鹿潭是也。词中之次乘也。有有文无质者,刘改之、施浪仙、杨升庵、彭羡门、尤西堂、王渔洋、丁飞涛、毛会侯、吴{艹园}次、徐电发、严藕渔、毛西河、董苍水、钱保<香分>、汪晋贤、董文友、王小山、王香雪、吴竹屿、吴人诸人是也。词中之下乘也。有质亡而并无文者,则马浩澜、周冰持、蒋心余、杨荔裳、郭频伽、袁兰屯阝辈是也。并不得谓之词也。论词者本此类推,高下自见。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别母情怀,随郎滋味,桃叶渡江时。”白石少年游戏平浦词也。随郎滋味四字,似不经心,而别有姿态。盖全以神味胜,不在字句之间寻痕迹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白石长亭怨慢云:“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白石诸词,惟此数语最沉痛迫烈。此外如“最可惜一片江山,总付与啼。”又,“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羁旅。”皆无此沉至。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白石长亭怨慢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余拟辑古今二十九家词选,[附四十二家]约二十卷。有唐一家,[附一家]温飞卿。[附皇甫子奇]五代三家,[附四家]李后主、[附中宗]韦端己、[附牛松卿、孙光宪。]冯延巳。[附李]北宋七家,[附六家]欧阳永叔、[附晏元献]晏小山、张子野、苏东坡、秦少游、[附柳耆卿、毛泽民、赵长卿。]贺方回、周美成。[附陈子高、晁具茨。]南宋九家,[附八家]辛稼轩、[附朱敦儒、黄公度、刘克庄、张元、张孝祥、刘改子、陆放翁、蒋竹山。]姜白石、高竹屋、史梅溪、吴梦窗、陈西麓、周草窗、王碧山、张玉田。元代一家,[附二家]张仲举。[附彭元孙、末附金之元遗山。]国朝八家,[附二十一家]陈其年、[附吴梅村、曹洁躬、尤悔庵、郑板桥。]曹珂雪、[附彭骏孙、徐电发、严藕渔。]朱竹、[附李分虎、李符曾、王阮亭、董文友。]厉太鸿、[附黄石牧]史位存、[附王小山、王香雪。]赵璞函[附过湘云、吴竹屿。]张皋文、[附张翰风、李申耆、郑善长。]庄中白。[附蒋鹿潭、谭仲修。]自温飞卿至冯延巳为第一卷。欧阳永叔至张子野为第二卷。苏东坡至秦少游为第三卷。贺方回至周美成为第四卷。辛稼轩为第五卷。姜白石至史梅溪为第六卷。吴梦窗为第七卷。陈西麓至周草窗为第八卷。王碧山为第九卷。张玉田至张仲举为第十卷。陈其年为第十一卷、第十二卷、第十三卷。曹珂雪为第十四卷。朱竹为第十五卷、第十六卷。厉太鸿为第十七卷。史位存为第十八卷。赵璞函为第十九卷。而殿以张皋文、庄中白为第二十卷。词中原委正变,约略具是。[此选大意,务在穷源竟委,故取其正,兼收其变,为利于初学耳。非谓词之本原即在二十九家中,漫无低昂也。惟殿以皋文、中白,却寓深意。]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汪玉峰[森]之序词综云:“言情者或失之俚,使事者或失之伉。鄱阳姜夔出,句琢字炼,[此四字甚浅陋,不知本原之言。]归于醇雅。于是史达祖、高观国羽翼之。张辑、吴文英师之于前,赵以夫、蒋捷、周密、陈允平、王沂孙、张炎、张翥效之于后。譬之于乐,舞Ω至于九变,而词之能事毕矣。”此论盖阿附竹之意,而不知词中源流正变也。窃谓白石一家,如闲云野鹤,超然物外,未易学步。竹屋所造之境,不见高妙,乌能为之羽翼。至梅溪则全祖清真,与白石分道扬镳,判然两途。东泽得诗法于白石,却有似处。词则取径狭小,去白石甚远。梦窗才情横逸,斟酌于周、秦、姜、史之外,自树一帜,亦不专师白石也。虚乐府,较之小山、淮海,则嫌平浅。方之美成、梅溪,则嫌伉坠,似郁不纡,亦是一病,绝非取径于白石。竹山则全袭辛、刘之貌,而益以疏快。直率无味,与白石尤属歧途。草窗、西麓两家,则皆以清真为宗。而草窗得其姿态,西麓得其意趣。草窗间有与白石相似处,而亦十难获一。碧山则源出风骚,兼采众美,托体最高,与白石亦最异。至玉田乃全祖白石,面目虽变,托根有归,可为白石羽翼。仲举则规模于南宋诸家,而意味渐失,亦非专师白石。总之,谓白石拔帜于周、秦之外,与之各有千古则可。谓南宋名家以迄仲举,皆取法于白石,则吾不谓然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唐宋名家,流派不同,本原则一。论其派别,大约温飞卿为一体,[皇甫子奇、南唐二主附之。]韦端已为一体,[朱松卿附之。]冯正中为一体,[唐五代诸词人以暨北宋晏、欧、小山等附之。]张子野为一体,秦淮海为一体,[柳词高者附之。]苏东坡为一体,贺方回为一体,[毛泽民、晁具茨高者附之。]周美成为一体,[竹屋、草窗附之。]辛稼轩为一体,[张、陆、刘、蒋、陈、杜合者附之。]姜白石为一体,史梅溪为一体,吴梦窗为一体,王碧山为一体,[黄公度、陈西麓附之。]张玉田为一体。其间惟飞卿、端己、正中、淮海、美成、梅溪、碧山七家,殊涂同归。余则各树一帜,而皆不失其正。东坡、白石尤为矫矫。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白石仙品也。东坡神品也,亦仙品也。梦窗逸品也。玉田隽品也。稼轩豪品也。然皆不离于正。故与温、韦、周、秦、梅溪、碧山同一大雅,而无傲而不理之诮。后人徒恃聪明,不穷正始,终非至诣。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声名之显海,身分之高低,家数之大小,只问其精与不精,不系乎著作之多寡也。子建、渊明之诗,所传不满百首。然较之苏、黄、白、陆之数千百首者,相越何止万里。词中如飞卿、端已、正中、子野、东坡、少游、白石、梅溪诸家,脍炙人口之词,多不过二三十阕,少则十余阕或数阕,自足雄峙千古,无与为敌。近人以多为贵,卷帙裒然,佳者不获一二阕。吾虽以之覆酒瓮,覆酱瓿,犹恐污吾酒酱也。吾愿肆志于古者,将平昔应酬无聊之作,一概删弃,不可存丝毫姑息之意。而后真面目可见,而后可以传之久远,不为有识者所讥。然则蒿庵四十阕,较古人为已多,正不病其少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读古人词,贵取其精华,遗其糟粕。且如少游之词,几夺温、韦之席,而亦未尝无纤俚之语。读淮海集,取其大者高者可矣。若徒赏其“怎得香香深处,作个蜂儿抱”等句,[此语彭羡门亦赏之,以为近似柳七语。尊柳抑秦,匪独不知秦,并不知柳。可发大噱。]则与山谷之“女边著子,门里安心”,其鄙俚纤俗,相去亦不远矣。少游真面目何由见乎。东坡、稼轩、白石、玉田高者易见。少游、美成、梅溪、碧山高者难见。而少游、美成尤难见。美成意余言外,而痕迹消融,人苦不能领略。少游则义蕴言中,韵流弦外。得其貌者,如鼷鼠之饮河,以为果腹矣。而不知沧海之外,更有河源也。乔笙巢谓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词心也。可谓卓识。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稼轩求胜于东坡,豪壮或过之,而逊其清超,逊其忠厚。玉田追踪于白石,格调亦近之,而逊其空灵,逊其浑雅。故知东坡、白石具有天授,非人力所可到。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八) 白石长调之妙,冠绝南宋,短章亦有不可及者。如点绛唇[丁未过吴淞作]一阕,通首只写眼前景物。至结处云:“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感时伤事,只用“今何许”三字提唱。“凭栏怀古”以下,仅以残柳五字,咏叹了之。无穷哀感,都在虚处。令读者吊古伤今,不能自止。洵推绝调。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齐天乐一阕,全篇皆写怨情。独后半云:“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以无知儿女之乐,反衬出有心人之苦,是为入妙。用笔亦别有神味,难以言传。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齐天乐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短章不可及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扬州慢[淳熙丙申至日过扬州]云:“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压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数语,写兵燹后情景逼真。“犹厌言兵”四字,包括无限伤乱语。他人累千百言,亦无此韵味。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扬州慢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美成词于浑灏流转中,下字用意,皆有法度。白石则如白云在空,随风变灭。所谓各有独至处。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美成、白石,各有至处,不必过为轩轾。顿挫之处,理法之精,千古词综,自属美成。而气体之超妙,则白石独有千古,美成亦不能至。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词格调最高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翠楼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词以清虚为体,而时有阴冷处,格调最高。沈伯时讥其生硬,不知白石者也。黄叔叹为美成所不及,亦漫为可否者也。惟赵子固云:白石词家之申、韩也,真刺骨语。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梦窗在南宋,自推大家。惟千古论梦窗者,多失之诬。尹惟晓云:“求词于吾宋,前有清真,后有梦窗,此非予之言,四海之公言也。”为此论者,不知置东坡、少游、方回、白石等于何地。沈伯时云:“梦窗深得清真之妙,但用事下语太晦处,人不易知。”其实梦窗才情超逸,何尝沉晦。梦窗长处,正在超逸之中,见沉郁之意,所以异于刘、蒋辈,乌得转以此为梦窗病。至张叔夏云:“吴梦窗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拆碎下来,不成片段。”此论亦余所未解。窃谓七宝楼台,拆碎不成片段,以诗而论,如太白牛渚西江夜一篇,却合此境。词惟东坡水调歌头近之。若梦窗词,合观通篇,固多警策。即分摘数语,亦自入妙,何尝不成片段耶。总之,梦窗之妙,在超逸中见沉郁,不及碧山、梅溪之厚,而才气较胜。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两宋词人,玉田多所议论。其所自著,亦可收南宋之终。沉厚微逊碧山,其高者颇有姜白石意趣。后遂鲜有知音矣。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张玉田词,如并剪哀梨,爽豁心目,故诵之者多。至谓可与白石老仙相鼓吹。[仇仁近语。]惟精警处多,沉厚处少,自是雅音,尚非白石之匹。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玉田非白石之匹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词法莫密于清真,词理莫深于少游,词笔莫超于白石,词品莫高于碧山。皆圣于词者。而少游时有俚语,清真、白石,间亦不免。至碧山乃一归雅正。后之为词者,首当服膺勿失。一切游词滥语,自无从犯其笔端。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碧山眉妩、高阳台、庆清朝三篇,古今绝构。词选取之,确有特识。眉妩[新月]云:“渐新痕悬柳,淡彩穿花,依约破初暝。便有团圆意,深深拜、相逢谁在香径。画眉未稳,料素娥犹带离恨。最堪爱,一曲银钩小,宝帘挂秋冷。千古盈亏休问。叹漫磨玉斧,难补金镜。太液池犹在,凄凉处、何人重赋清景。故山夜永,试待他窥户端正,看云外山河,还老桂花旧影。”词选云:“此喜君有恢复之志,而惜无贤臣也。”高阳台[词选云:此题应是梅花。]后半阕云:“江南自是离愁若,况游骢古道,归雁平沙。怎得银笺,殷勤与说年华。如今处处生芳草,纵凭高、不见天涯。更消他、几度东风,几度飞花。”词选云:“此伤君臣晏安,不思国耻,天下将亡也。”庆清朝[榴花]后半阕云:“谁在旧家殿阁,自太真仙去,扫地春空。朱幡护取,如今应误花工。颠倒绛英满径,想无车马到山中。西风后,尚余数点,还胜春浓。”词选云:“此言乱世尚有人才,惜世不用也。”不知其何所指。右上三章,一片热肠,无穷哀感。小雅怨诽不乱,诸词有焉。以视白石之暗香、疏影,亦有过之无不及。词至是,乃蔑以加矣。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诗有诗品,词有词品。碧山词性情和厚,学力精深。怨慕幽思,本诸忠厚而运以顿挫之姿,沉郁之笔。论其词品,已臻绝顶,古今不可无一,不能有二。白石词,雅矣正矣,沉郁顿挫矣。然以碧山较之,觉白石犹有未能免俗处。少游、美成,词坛领袖也。所可议者,好作艳语,不免于俚耳。故大雅一席,终让碧山。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词法之密,无过清真。词格之高,无过白石。词味之厚,无过碧山,词坛三绝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石湖仙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公谨一萼红[登蓬莱阁有感]一阕,苍茫感慨,情见乎词,当为草窗集中压卷。虽使美成、白石为之,亦无以过。惜不多观耳。词云:“步深幽。正云黄天淡,雪意未全休。鉴曲寒沙,茂林烟草,俯仰今古悠悠。岁华晚,飘零渐远,谁念我,同载五湖舟。磴古松斜,阴苔老,一片清愁。回首天涯归梦,几魂飞西浦,泪洒东州。故国山川,故园心眼,还似王粲登楼。最负他,秦鬟妆镜,好江山、何事此时游。为唤狂吟老鉴,共赋销忧。”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湘月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梅溪东风第一枝[立春]精妙处,竟是清真高境。张玉田云:“不独措词精粹,又且见时节风物之感。”乃深知梅溪者。余尝谓白石、梅溪皆祖清真,白石化矣,梅溪或稍逊焉。然高者亦未尝不化,如此篇是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彭骏孙云:南宋词人,如白石、梅溪、竹屋、梦窗、竹山诸家之中,当以史邦卿为第一。昔人称其“分镳清真,平睨方回,纷纷天变行辈,不足比数”,非虚言也。此论推扬太过,不当其实。三变行辈,信不足数。然同时如东坡、少游,岂梅溪所能压倒。至以竹屋、竹山与之并列,是又浅视梅溪。大约南宋词人,自以白石、碧山为冠,梅溪次之,梦窗、玉田又次之,西麓又次之,草窗又次之,竹屋又次之。竹山虽不论可也。然则梅溪虽佳,亦何能超越白石,而与清真抗哉。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翠楼吟[武昌安远楼成]后半阕云:“此地宜有神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情味。仗酒祓清愁,花消英气。”一纵一操,笔如游龙,意味深厚,是白石最高之作。此词应有所刺,特不敢穿凿求之。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气体超妙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石湖仙一阕,自是有感而作,词亦超妙入神。惟“玉友金蕉,玉人金缕”八字,鄙俚纤俗,与通篇不类。正如贤人高士中,著一伧父,愈觉俗不可耐。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词,如“无奈苕溪月,又唤我扁舟东下。”又“冷香飞上诗句”。又“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等语,是开玉田一派。在白石集中,只算隽句,尚非高之境。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词开玉田一派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湘月云:“暗柳萧萧,飞星冉冉,夜久知秋冷。”写夜景高绝。点缀之工,意味之永,他手亦不能到。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南宋词家白石、碧山,纯乎纯者也。梅溪、梦窗、玉田辈,大纯而小疵,能雅不能虚,能清不能厚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白石词中寄慨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南渡以后,国势日非。白石目击心伤,多于词中寄慨。不独暗香、疏景二章,发二帝之幽愤,伤在位之无人也。特感慨全在虚处,无迹可寻,人自不察耳。感慨时事,发为诗歌,便已力据上游,特不宜说破,只可用比兴体。即比兴中,亦须含蓄不露,斯为沉郁,斯为忠厚。若王子文之西河,曹西士之和作,陈经国之沁园春,方巨山之满江红、水调歌头,李秋田之贺新凉等类,慷慨发越,终病浅显。南宋词人,感时伤事,缠绵温厚者,无过碧山,次则白石。白石郁处不及碧山,而清虚过之。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美成白石各有独至处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姜尧章词清虚骚雅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姜尧章词,清虚骚雅。每于伊郁中饶蕴藉,清真之劲敌,南宋一大家也。梦窗、玉田诸人,未易接武。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二) 词人好作精艳语。如左与言之“滴粉搓酥”,姜白石之“柳怯云松”,李易安之“绿肥红瘦”、“宠柳娇花”等类,造句虽工,然非大雅。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六) 或问比与兴之别。余曰:宋德太学生百字令,祝英台近两篇,字字譬喻,然不得谓之比也。以词太浅露,未合风人之旨。如王碧山咏萤、咏蝉诸篇,低回深婉,托讽于有意无意之间,可谓精于比义。[婉讽之谓比,明喻则非。随园诗话中所载诗如咏六月菊云:“秋士偶然轻出处,高人原不解炎凉。”咏落花云:“看他已逐东流去,却又因风倒转来。”咏茶灶云“两三杯水作波涛”等类,皆舌尖聪明语,恶薄浅露,何异刘四骂人。即“经纶犹有待,吐属已非凡”之句,无不倾倒,然亦不过考试中兴会佳句耳,于风诗比义了不相关。宋人“而今未问和羹事,且向百花头上开”,自是富贵福泽人声口,以云风格,视经纶句又低一筹矣。]若兴则难言之矣。托喻不深,树义不厚,不足以言兴。深矣厚矣,而喻可专指,义可强附,亦不足以言兴。所谓兴者,意在笔先,神余言外,极虚极活,极沉极郁,若远若近,可喻不可喻,反覆缠绵,都归忠厚。求之两宋,如东坡水调歌头、卜算子[雁],白石暗香疏影,碧山眉妩[新月]、庆清朝[榴花]、高阳台[残雪庭除一篇]等篇,亦庶乎近之矣。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六) 古人词胜于诗则有之,[如少游、白石皆然。]未有不知诗而第工词者。[王碧山、张玉田辈诗不多见,然必非不工诗者。即使碧山辈诗未成家,不能卓立千古,要其为词之始,必由诗以入门。断非躐等。]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七) 仲举绮罗香[雨中舟次洹上]云:“水阁云窗,总是惯曾经处。曾信有客里关河,又怎禁夜深风雨。”此则刻意为白石,冲味微减,姿态却饶。又水龙吟[蓼花]云:“瘦苇黄边,疏苹白外,满汀烟オ。”黄边白外四字,亦新奇。又云:“船窗雨后,数枝低入,香零粉碎。不见当年,秦淮花月,竹西歌吹。”系以感慨,意增便厚,船窗数语亦是画所不到。但看来已是元词,去宋人已远。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三) 国初多宗北宋,竹独取南宋,分虎、符曾佐之,而风气一变。然北宋、南宋,不可偏废。南宋白石、梅溪、梦窗、碧山、玉田辈,固是高绝,北宋如东坡、少游、方回、美成诸公,亦岂易及耶。况周、秦两家,实为南宋导其先路。数典忘祖,其谓之何。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三) 厉樊榭词,幽香冷艳,如万花谷中,杂以芳兰。在国朝词人中,可谓超然独绝者矣。论者谓其沐浴于白石、梅溪,[徐紫珊语]此亦皮相之见。大抵其年、锡鬯、太鸿三人,负其才力,皆欲于宋贤外别开天地。而不知宋贤范围,必不可越。陈、朱固非正声,樊榭亦属别调。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四) 宋无名氏九张机,自是农臣弃妇之词。凄婉绵丽,绝妙古乐府也。词综删存七首。余大雅集中,就乐府雅调两篇,摘录十一首。精粹已尽,不啻窥全豹矣。如云:“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又云:“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文锦字,将去寄呈伊。”又云:“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刺在言外。又云:“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又云:“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意殊忠厚。又云:“六张机。雕花铺锦半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又云:“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翦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边衣。”苦心密意,不忍卒读。又云:“八张机。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厌厌无语,不忍更寻思。”又云:“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双花七字,何等亲切。从头三句更慎重,可以观,可以怨。又云:“轻丝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著,春天歌舞,飞蝶语黄鹂。”欢乐语中含凄感。又云:“春衣素丝。染就已堪悲。尘昏汗污无颜色,应同秋扇,从兹永弃,无复奉君时。”此章最沉痛,似为贬节者言之,观次句可见。以一言何况,又加以尘污也。凄凉怨慕,千古孤臣孽子劳人思妇读之,皆当一齐泪下。九张机纯自小雅、离骚变出。词至是,已臻绝顶。虽美成、白石亦不能为。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五) 炼字琢句,原属词中末技。然择言贵雅,亦不可不慎。古人词有竟体高妙,而一句小疵,致令通篇减色者。如柳耆卿“对萧萧暮雨洒江天”一章,情景兼到,骨韵俱高。而有“想佳人妆楼长望”之句。佳人妆楼四字,连用俗极,亦不检点之过。又如王君玉望江南云:“碧瓦烟昏沉柳岸,红绡香润入梅天。”可谓精于造句。[红绡七字为荆公所爱。]而接语云:“飘洒正萧然。”[五字意尽]殊病空滑,与上不称。又如姜白石石湖仙一阕,自是高境。而“玉友金蕉玉人金缕”八字纤俗,固不能为白石讳。又如高竹屋“月冷霜袍拥”一篇,旁面取势,亦可谓思深意远。惟“想见那”三字,不免粗鄙。此类皆失之不检,致使敲金戛玉之词,忽与瓦缶竞奏。白璧微瑕,固是恨事。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五) 千古词宗,温、韦发其源,周、秦竟其绪,白石、碧山各出机杼,以开来学。嗣是六百余年,鲜有知者。得茗柯一发其旨,而斯诣不灭。特其识解虽超,尚未能尽穷底蕴。然则复古之功,兴于茗柯。必也,成于蒿庵乎。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五) 李子薪[慎传]尝语余云:“庄希祖词,穷极高深,竟难于位置。即置之清真、白石间,尚非其驻足处。此真知蒿庵甘苦。彼囿于流俗之见者,必以其言为不伦矣。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五) 中白病殁时,年甫半百。生平与余觌面不过数次,晤时必谈论竟夕。余出旧作与观,语余曰:“子于此道,可以穷极高妙,然仓卒不能臻斯境也。”又曰:“子知清真、白石矣,未知碧山也。悟得碧山,而后可以穷极高妙。”[此言在中白病殁之前一年。]余初不知其言之恳至也。十余年来,潜心于碧山,较曩时所作,境地迥别,识力亦开。乃悟先生之言,嘉惠不浅。思以近作就正于先生,而九原已不可作,特记其言如此。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五) 莲子居词话又云:“苏、辛并称,辛之于苏,亦犹诗中山谷之视东坡也。东坡之大与白石之高,殆不可以学而至。”此论尚有可采。惟以大字目东坡,终不甚确。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五) 苏、辛并称,然两人绝不相似。魄力之大,苏不如辛。气体之高,辛不逮苏远矣。东坡词寓意高远,运笔空灵,措语忠厚,其独至处,美成、白石亦不能到。昔人谓东坡词非正声,此特拘于音调言之,而不究本原之所在。眼光如豆,不足与之辩也。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一) 唐五代词,不可及处,正在沉郁。宋词不尽沉郁,然如子野、少游、美成、白石、碧山、梅溪诸家,未有不沉郁者。即东坡、方回、稼轩、梦窗、玉田等,似不必尽以沉郁胜,然其佳处,亦未有不沉郁者。词中所贵,尚未可以知耶。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一) 张子野词,古今一大转移也。前此则为晏、欧,为温、韦,体段虽具,声色未开。后此则为秦、柳,为苏、辛,为美成、白石,发扬蹈厉,气局一新,而古意渐失。子野得其中,有含蓄处,亦有发越处。但含蓄不似温、韦,发越亦不似豪苏腻柳。规模虽隘,气格却近古。自子野后,一千年来,温、韦之风不作矣,益令我思子野不置。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一) 美成夜飞鹊云:“何意重经前地,遗钿不见,斜径都迷。兔葵燕麦,向斜阳、影与人齐。但徘徊班草,欷酹酒,极望天西。”哀怨而浑雅。白石扬州慢一阕,从此脱胎。超处或过之,而厚意微逊。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一) 竹山词,外强中乾,细看来尚不及改之。竹词综,推为南宋一家,且谓其源出白石,欺人之论,吾未敢信。 (白雨斋词话 [清]陈廷焯撰·卷一) 庚戌之秋,沈子培提学以仿刻姜白石词见遗,其後题嘉泰壬辰。辰当为戌,以嘉泰无壬辰也。至词中误字,亦往往而有,如角招起句云:“为春瘦,何堪更,绕湖尽是垂柳。”按此调第三句本六字,不知何时湖上多一西字,遂使旁注少一宫谱,此皆沿旧本之误。 (褒碧斋词话 [清]陈锐撰·) ○白石词沿旧本之误 (褒碧斋词话 [清]陈锐撰·) 白石拟稼轩之豪快,而结体于虚。梦窗变美成之面貌,而炼响於实。南渡以来,双峰并峙,如盛唐之有李、杜矣,顾词人领袖必不相轻。今梦窗四稿中,屡和石帚,而姜集中不及梦窗,疑不可考。至草堂诗馀不选石帚一字,则又咄咄一怪事。 (褒碧斋词话 [清]陈锐撰·) 王幼遐词,如黄河之不,泥沙俱下,以气胜者也。郑叔问词,剥肤存液,如经冬老树,时一着花,其人品亦与白石为近。朱古微词,墨守一家之言,华实并茂,词场之宿将也。文道羲词,有稼轩、龙川之遗风,惟其敛才就范,故无流弊。张次珊词,轩豁疏朗,尤有守律之功。宋芸子词,非颛门,要自情韵不匮。夏剑丞词,秀韵天成,似不经意而出,其锻炼仍具苦心。胡研孙词,标格在梅溪、玉田之间,往往风流自赏。蒋次香词,伊郁善感,信笔写出,亦铁中之铮铮。况夔笙词,手眼不必甚高,字字铢两求合,其涉猎之精,非馀子可及。萧琴石词,老气横秋,乃时有拖沓之态,今遗稿不知流落何许矣。洪未聃词,聪明绝世,亦复沉着有馀音。程子大词,源於三十六体,粉气脂光,令人不可逼视。易实甫词,才大如海,惟忍俊不禁,犹有少年豪气未除。王梦湘词,工於赋愁,长於写艳,故亦卓荦偏人。之数君者,投分既深;故能管窥及之,而窃叹为不可及。客曰:“君词自谓何如。”余曰:“天分太低,笔太直,徒能以作诗之法作词耳。” (褒碧斋词话 [清]陈锐撰·) 古人文字,难可吹求,尝谓杜诗国初以来画马句,何能着一鞍字,此等处绝不通也。词句尤甚,姜尧章齐天乐咏蟋蟀,最为有名,然开口便说庚郎愁赋,捏造故典。诗四字,太觉呆诠。至铜铺石井,堠馆离宫,亦嫌重复。其扬州慢纵豆蔻词工三句,语意亦不贯。若张玉田之南浦咏春水一首,了不知其佳处,今人和者如牛毛,何也。 (褒碧斋词话 [清]陈锐撰·) 词如诗,可摸拟得也。南唐诸家,回肠荡气,绝类建安。柳屯田不着笔墨,似古乐府。辛稼轩俊逸似鲍明远。周美成浑厚拟陆士衡。白石得渊明之性情。梦窗有康乐之标轨。皆苦心孤造,是以被弦管而格幽明,学者但於面貌求之,抑末矣。 (褒碧斋词话 [清]陈锐撰·) 阳湖派兴,流宕忘返,百年以来,学者始少少讲求雅音。然言清空者喜白石,好稼艳者学梦窗,诸婉工致,则师公谨、叔夏。独柳三变,无人能道其只字已。 (褒碧斋词话 [清]陈锐撰·) 尧章尝言,满江红旧词咸用仄韵,多不协律,当易用平韵方协。因泛巢湖,苦风,默祝云:"若得一席风,当制平韵满江红为神姥寿。"祷讫,风与帆俱驶,顷刻而济。词亦成云:"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与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佩环。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应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又争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张平甫纳雏姬,姜白石戏赋少年游赠之云:"双螺未合,双蛾先敛,家在碧云西。别母情怀,随郎滋味,桃叶渡江时。扁舟载了匆匆去,今夜泊前溪。杨柳津头,梨花墙外,心事两人知。"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姜夔少年游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姜夔百宜娇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姜夔平韵满江红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范石湖归老日,姜尧章尝於雪中过访,款留经月。时值湖墅梅花盛开,石湖授简索词,且徵新声。尧章为特制二曲以呈,盖自度腔也。范赏玩不已,命家妓工歌者习之,音节谐婉,命之曰暗香疏影。其暗香云:"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连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枝,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竭,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其疏影云:"苔枝缀玉,有小小翠禽,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范之家妓善歌者,以小红为最,姜颇顾之。姜告归,范即以小红赠之。归舟夜过垂虹,复大雪,姜令小红唱新词,自ㄓ笛以和之。乃赋诗云:"自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尧章尝寓吴兴张仲远家。仲远屡外出,其室人知书,而性颇妒。每宾客通信问,恒窃启视,以侦其踪迹。尧章乃戏作百宜娇以遣仲远云:"看垂杨苑。杜若吹沙,愁损未归眼。信马青楼去,重帘下、娉婷人妙飞燕。翠尊共款。听艳歌、郎意先感。便携手,月地云阶里,爱良夜微暖。无限风流疏散。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明日闻津鼓,湘江上、催人还解春缆。乱红万点。怅断魂烟水遥远。又争似、相携乘一舸,镇长见。"仲远归,其室人诘之,莫从置辩,竟至爪痕伤面,不能晤客云。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姜夔暗香疏影 (本事词 [清]叶申芗撰·卷下·南宋辽金元) 案姜夔醉吟商词序,胡渭州作湖渭州。 (碧鸡漫志 [宋]王灼撰·卷三) 案姜夔琴曲侧商调序云:琴七弦散声,具宫、商、角、徵、羽者为正弄。慢角、清商、宫调、慢宫、黄钟调是也。加变宫、变徵散事者,曰侧弄、侧楚、侧蜀、侧商是也。侧商之调久亡,唐人诗云:侧商调里唱伊州。予以此语寻之,伊州大食调黄钟律法之商,乃以慢角转弦,取变宫、变徵、散声,此调甚流美也。盖慢角乃黄钟之正,侧商乃黄钟之侧,它言侧者同此。然非三代之声,乃汉燕乐尔。据此则林钟商当作黄钟商。又夔越九歌内,侧商调亦注云黄钟商。 (碧鸡漫志 [宋]王灼撰·卷三) 高竹屋词,争驱白石,然嫌多绮语。如《御街行》之咏轿,其设想之细腻曲折,何为也哉。咏帘亦然。刘改之《沁园春》咏美人指甲、美人足二阕,以亵体为世所共讥,然病在标者,犹易治也。 (词概 [清]刘熙载撰·) 评玉田词者,谓当与白石老仙相鼓吹。玉田作《琐窗寒》,悼王碧山,序谓碧山其词闲雅,有姜白石意。今观张王两家,情韵极为相近,如玉田《高阳台》之「接叶巢莺」,与碧山《高阳台》之「浅萼梅酸」,尤同鼻息。 (词概 [清]刘熙载撰·) 虞伯生、萨天锡两家词,皆兼擅苏、秦之胜。张仲举词,大抵导源白石,时或以稼轩济之。 (词概 [清]刘熙载撰·) 东坡《水龙吟》起云:「似花还似非花。」此句可作全词评语,盖不离不即也。时有举史梅溪《双双燕?咏燕》,姜白石《齐天乐?赋蟋蟀》,令作评语者,亦曰「似花还似非花」。 (词概 [清]刘熙载撰·) 张玉田词清远蕴藉,悽怆缠绵,大段瓣香白石,亦未尝不转益多师。即《探芳信》之次韵草窗,《琐窗寒》之悼碧山,《西子妆》之效梦窗可见。 (词概 [清]刘熙载撰·) 词家称白石曰白石老仙,或问毕竟与何仙相似,曰:「藐姑冰雪,盖为近之。」 (词概 [清]刘熙载撰·) 姜白石词幽韵冷香,令人挹之无尽,拟诸形容,在乐则琴,在花则梅也。 (词概 [清]刘熙载撰·) 白石才子之词,稼轩豪傑之词,才子豪傑,各从其类爱之,强论得失,皆偏辞也。 (词概 [清]刘熙载撰·) 《词品》喻诸诗,东坡、稼轩,李杜也。耆卿,香山也。梦窗,义山也。白石、玉田,大历十子也。其有似韦苏州者,张子野当之。 (词概 [清]刘熙载撰·) 张玉田盛称白石,而不甚许稼轩,耳食者遂於两家有轩轾意。不知稼轩之体,白石尝效之矣,集中如《永遇乐》、《汉宫春》诸阕,均次稼轩韵。其吐属气味,皆若祕响相通,何后人过分门户耶。 (词概 [清]刘熙载撰·) 词中用事,贵无事障。晦也,肤也,多也,板也,此类皆障也。姜白石词用事入妙,其要诀所在,可於其诗说见之。曰:僻事实用,熟事虚用,学有余而约以用之,善用事者也。乍叙事而闲以理言,得活法者也。 (词概 [清]刘熙载撰·) 姜夔叠鼓夜寒字句与前数调异而名同。张炎流水人家诸作异姜词,当别是一调。其馀句法参差,多不一律,衬字亦随意可使。彼固执言词者,都无是处。 (词洁辑评 [清]程洪撰,胡念贻辑·) 姜夔旧时月色落笔得"旧时月色"四字,便欲使千古作者皆出其下。咏梅嫌纯是素色,故用"红萼"字,此谓之破色笔。又恐突然,故先出"翠尊"字配之。说来甚浅,然大家亦不外此。用意之妙,总使人不觉,则烹锻之工也。美成花犯云:"人正在、空江烟浪里。"尧章云:"长记曾携手处,千压,西湖寒碧。"尧章思路,却是从美成出,而能与之埒,由於用字高,炼句密,泯其来踪去迹矣。 (词洁辑评 [清]程洪撰,胡念贻辑·) 张炎白浪摇天"杨花点点是春心,替风前、尤花吹泪",此词家李长吉呕心得来,必如是,方可谓之造句。呕心之句妙在绝不伤气。此其夺胎於尧章也,其馀诸公便不能。 (词洁辑评 [清]程洪撰,胡念贻辑·) 张炎行行且止字数平仄同,而调名各异。且白石创之,玉田效之,必非无谓。然今之言调者虽好生枝节,对此茫然,亦无说以处,不得不强比而同之,於是湘月之谱仍是念奴娇,大堪失笑。故予谓不当以四声平仄言词者,此是其明证也。魏晋以前,无有四声,而汉之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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