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常德丝弦《宝玉哭灵》与常德方言之关系.pdf

文学艺术周刊42艺术视角论常德丝弦宝玉哭灵与常德方言之关系李 行常德方言，行腔柔美、婉转、诙谐，属于西南官话，俗称“小北京话”，是常德本土文化的重要根基，它以常德市武陵区口音为标准音。它的形成与历史上几次大规模“北民南迁”密切相关，这几次南迁带来的不仅是人口，同时也带来了不同的经济和文化，常德方言在这几次人口融合后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掌握好常德方言的发音是演唱好常德丝弦的必要条件之一。笔者认为常德方言和普通话的区别并不是特别大，主要明显的特点是声母 p 和 b 不分，鼻音 n 和边音 l 没有区分开，f 和 h 混为一个音，卷舌音 sh 和 s 也没有分开，韵母 u 和 ou 不分，读的时候容易省略元音 o，r 和 y 也容易混为一谈。常德方言和普通话在声调上没有区别，但是在调值上有一些区别，两者阴平的调值一模一样，都为 55，阳平普通话调值为 35，而常德方言为 13，上声普通话调值为 214，常德方言为 21，去声普通话调值为 51，而常德方言为35，跟普通话里面的阳平为一个调值。一、宝玉哭灵唱腔和常德方言的关系语音是唱腔的日常生活化的表现，唱腔是语音音乐性的表现，戏剧曲艺的行腔特征实际上是生活语音与民歌行腔特征的一个集合体，并且是这种集合体的进一步系统化的结果。（一）常德丝弦宝玉哭灵简介常德丝弦宝玉哭灵是根据越剧宝玉哭灵改编，是常德丝弦的经典剧目之一。笔者通过于淼（男，1981 年 7 月生，2014 年进入常德市武陵区文化馆，成为专业常德丝弦表演工作者，宝玉哭灵是其代表作之一）清唱的宝玉哭灵选段以及他用常德方言朗读的歌词样本进行对比，来证明常德方言和常德丝弦之间的关系。于淼说：“宝玉哭灵是一个传统的段子，常德丝弦总共也就几百年的历史，到我们的老前辈那里才有整个的宝玉哭灵，它的音乐基本上涵盖了所有的常德丝弦的板子丝弦，该用到的音乐和唱腔所有的都用完了，当然牌子丝弦 咿儿哟 这些不算在里面。它可以说是传统常德丝弦所有音乐类的一个集成，包括传统的川路一流、二流、三流都有了，录的这一选段属于正统的川路一流。”在丝弦唱腔的伴奏中，常有托腔、裹腔、衬腔、垫腔和加花五种基本方法。托腔，即伴奏旋律与唱腔相同，仅在某些地方做变化，用比较固定的节奏型来衬托，以突出唱腔。1而笔者录制的宝玉哭灵选段就有大量的托腔，这也是该选段的特点。出自雷正和、欧阳义怀常德丝弦音乐研究，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3 年出版。12023 年 14 期 43艺术视角（二）宝玉哭灵节选唱腔与普通话对比分析本部分将借助 Adobe Audition 和 Praat 两个软件进行分析，Praat 在荷兰语里即“说”，是一款由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人文学院语音科学研究所的主席保罗博尔斯马（Paul Boersma）教授和大卫威宁克（David Weenink）助理教授共同开发的，被语音学界广泛应用的语音图形分析软件，它可以帮助实现语音识别（录制声音信号），并将其转换成声波图形，使我们直观地看到音的高低（音高Pitch）、音的强弱（音强 Intensity）和音的长短（脉冲 Pulse）等可视化参数，并根据图像进行数据分析。它可以把抽象的声音变得具象化。之所以要借助这个软件，主要是基于方言和民歌的特征。软件呈现的图像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音波，第二部分为音频谱，第三部分为唱词。谱例 1 为宝玉哭灵曲谱图，图 1-1 为宝玉哭灵Praat 清唱谱，图 1-2 为宝玉哭灵常德话读音谱，后面几组图片以此类推。选段第一句唱词常德方言发音为贾（jia）宝（bao）玉（yu）出（qu）门（men）来（nai），“出”字和“来”字和普通话发音有出入，根据谱例 1可以看出，“贾”字在演唱时，谱面有一个装饰音波音，应唱为 sol-la-sol，所以图 1-1 在音谱图中有一点起伏，“玉”字有一个八度大跳，所以在图 1-1 中，音谱的波形突然上扬，然后慢慢下行，“出”字有向上的六度跳进，到了“门”字是一个向下的六度跳进，所以音谱的波形在这里有一个向上然后迅速向下的波动，这一句有两个拖腔，“玉”字的拖腔有 8 拍，“来”字的拖腔有 9 拍。对比图 1-1 和图 1-2，可以看出两个图的音谱图走势几乎一样，常德方言中“贾”“宝”两字的音波走势比较平，唱腔里起伏也不大，而“玉”字有个上扬的趋势然后往下走，唱腔里虽有一些波动，但是整体趋势是一样的，“出”“门”两字音波走势没有太大区别，“来”字在常德方言中是比较平并且中间有点微微向下，而在唱腔中是上扬再往下的，和方言的波形走势相反。谱例 1图 1-1 宝玉哭灵Praat 清唱谱 1图 1-2 宝玉哭灵常德话读音谱 1 文学艺术周刊44艺术视角第二句唱词常德方言发音为眼（yan）观（guan）四（si）下（xia），跟普通话出入不大，通过对比谱例 2 和图 2-1 可以看出，“观”字出现了一个高音 re，是一个四度的跳进的关系，由于音比较高，所以图 2-1 的音谱波形开始有一个大幅度的上扬，然后整体慢慢向下走，到了“四”字，出现了一个六度跳进，所以音谱波形又再一次上扬，“下”字的拖腔非常长，一共有 20 拍，是整个选段里面最长的拖腔，对比图 2-1 和图 2-2 可以看出，整体的音谱波形走势是一样的，“眼”字总体是比较平的，唱腔中有一点波动，增加旋律的线条感，“观”字是微微向下走的，而唱腔中也是波动着向下走，常德方言中的“四”字和唱腔中的“四”字的走势一模一样，“下”字的整体走势也和唱腔一样，只不过由于“下”字是个拖腔，所以波形很长，并且因为旋律的影响，波形走势不断在波动。第三句唱词常德方言发音为只（zi）见（jian）那（la）秋（qiu）风（fong）起（qi），和普通话中的“那”字和“风”字发音变化较大，对比谱例 3 和图 3-1 可以看出，“见”字有一个七度的跳进，所以音谱有一个大幅度的上扬，此句里面最高的音是高音 do，在“秋”字上，和前面音是一个八度跳进的关系，所以在图 3-1的音谱波形中可以看出“秋”的波形突然很高，然后立马又下来，“起”字的拖腔非常长，一共有 10 拍，并且有大幅度的上下波动，更加突出了周围的凄凉景色和主人公悲痛的心情。对比图3-1和图3-2可以看出，音波走势不太一样，唱腔中“只”字波形较平，跟常德方言图的波形几乎一致，而“见”字开始，常德方言是平缓的波形，只有微微的浮动，而唱腔就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那”字在常德方言中也是比较平缓的，而唱腔中有几次大幅度的上下波动，“秋”字在常德方言中的波形也是比较平缓的，只是唱腔中“秋”字的旋律比较高，所以波形比较高，但是也是比较平缓的，“起”字在常德方言中的波形是向下走的，而常德丝弦唱腔中是不断上下起伏的，并且最终是趋于水平波谱例 2图 2-1 宝玉哭灵Praat 清唱谱 2图 2-2 宝玉哭灵常德话读音谱 22023 年 14 期 45艺术视角浪的状态。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这段唱词是典型的“字少腔多”，这也是川路一流的典型特点，并且每一句都有拖腔，大量拖腔的运用造就了常德丝弦宝玉哭灵的特色，拖腔仿佛一声声哀叹，更加突出了贾宝玉沉痛的心情。三、结语在常德丝弦演唱行腔的过程中，有一个重要的特点是“按字行腔”，但是所有曲目演唱的先决条件是“字正腔圆”，所以要唱好常德丝弦，首先是要会正确的常德方言的发音和吐字方法，这样才能在常德丝弦的演唱中做到“按字行腔”。据演唱者于淼说：“我在唱的时候是尽量用常德话去演唱，会想如何平衡常德话和歌曲旋律之间的关系，有的人会太注意常德话而忽略旋律，有的人会太注意旋律而忽略常德话，所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色，我唱这一遍或许和上一遍又不一样。”这也是常德丝弦的魅力所在吧，没有固定的唱法，并且音高随着曲调变化，更加增添了常德丝弦的韵味。通过波形分析，其中有一些音阶跳进，出现比较多的是四度跳进和六度跳进，还有几个八度跳进，虽然是八度跳进，但是在常德丝弦音区内也不会特别高，就这一选段来看，最高音到高音 re，最低音到低音 sol，是大部分非专业演员都能演唱的音区，这也是常德丝弦能够广为流传的原因之一，因为大部分的人都能唱上一两句。通过音波形态来看，这首宝玉哭灵强弱对比，也就是力度变化很明显，所以完全符合歌曲情绪的需要，也把贾宝玉这个人物形象塑造得更加鲜明。从大量拖腔的运用中，可以看出人物处于一种十分悲痛的状态，也可以看出常德丝弦在演唱时要求演唱者气息一定要充足。而看常德方言，走势很平稳，音区也不高，并且通过对比可以看出，常德方言和常德丝弦在音波走势上大部分是一致，只是有些常德丝弦唱段受到旋律的影响，也会出现跟方言很不一样的波动。作者简介 李行，女，汉族，湖南桃源人，湖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主要研究方向为常德丝弦。谱例 3图 3-1 宝玉哭灵Praat 清唱谱 3图 3-2 宝玉哭灵常德话读音谱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