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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国家的衰亡,生活的艰难,设备的简陋,这些都无法挡住对音乐的痴迷和对知识的渴求。无限热爱祖国、曾把大床当舞台、从黑夜唱到黎明的音乐教授周小燕,是我们的楷模。从她的奋斗经历中我们应当能体会到现在学习的乐趣,生活的幸福。
“夜莺”周小燕
我88岁了,已是个跨世纪的老人了。我这人很少回忆,总是在想着今天我教哪几个学生,明天的课该怎么上,脑子里总是满满的。教授生涯需要一个人的全部精力、体力、心力,即使有两个生命也是不够用的。
在美国时,有个外国记者采访我:“你一生也吃了不少苦,你从法国回来后悔过吗?”我理直气壮地说:“不后悔。这是我的祖国,我出力了,我不后悔;我不出力,才会后悔!”
我在抗日战争时离开祖国去巴黎留学,至今想来仍有一种歉疚感。我没出多少力,但祖国给予我的荣誉、桂冠实在太多了,对我来说总有一种“收支不平衡”的感觉。要使它平衡,只有努力工作,对我来说就是努力地培养声乐人才。
把大床当舞台
由于对音乐痴迷,我变得很贪婪。我学过钢琴、小提琴、大提琴、萨克斯管、班卓、曼陀林、夏威夷吉他、西班牙吉他等,还学了不少民族乐器,琵琶名家张萍舟就是我的琵琶老师,我能弹《梅花三弄》等曲目。
外国有声电影为我们的童年带来了刺激性的乐趣。这些大多是歌舞片的有声电影一上映,我看完片子,拿到歌片就能哼唱。我们几个孩子学着电影排练即兴创作的戏。我们把房间的大床当舞台,又唱又跳。以后又看了新歌舞片,灵感突生,又排演新剧目。父母发现后,笑嘻嘻地说:“干吗关起门来演,演给我们大家看看嘛!”这一下,我们把剧场从大床移到了大客厅,靠窗口放了两张桌子当舞台,还排好了观众座位,用红纸头做了入场券分发给大人。以后每到周末的公演,吸引了左邻右舍,每次都有老老少少几十个观众光临,有的还早早来抢占位子。
我唱歌的才华就是那时候被发现的。台下观众中有一位父亲的朋友说:“这小姑娘嗓子怪好听的,干吗不把她送到上海学唱歌啊?”我听了感到好奇:“唱歌还用学,不是一张嘴就能唱嘛!”
后来父亲真让我在18岁那年考入上海国立音专,专学声乐。由于从小父亲常叫我在众人前自弹自唱,所以我从不怯场,到哪儿演,都像当年在家里的小舞台上演给父母看那样放松自在。
从黑夜唱到黎明
我常常会想起那些在我最困难无助时帮助过我的人。在巴黎,我以《蝴蝶夫人》中《晴朗的一天》一曲考进了巴黎师范学校,大家都爱称我“小蝴蝶”。后来我遇到音专的校友李献敏和她的丈夫齐尔品先生,转学到齐尔品父亲尼古拉在巴黎开办的俄罗斯音乐学院,在那里我解决了发声技术上的困难。不久巴黎沦陷,我们姐弟也跟着一个波兰籍向导(犹太血统)一起逃往德国南部,想从那儿转道回国,但已走不掉了,我们被德军用牲口车装回巴黎。我后来只好回到俄罗斯音乐学院继续学习。此后,中法之间音讯断绝,父亲无法寄钱给我,幸亏得到法国华侨的资助借贷,得以勉力维持生活和学业。直到欧战结束,我主演了齐尔品作曲、萧子升写词的清唱剧《蚌壳》,一举获得成功。
当我在欧洲好几个国家开了音乐会,得到了好评时,就有人说:“她大概是日本人吧!”似乎中国是出不了歌唱家的。我听到外国人嘲笑说“你们中国好比是汽车上的备胎”,我肺都气炸了。我明白,中国要不独立解放,繁荣富强,靠个人奋斗没有用!
1946年到1947年,我在法国、英国、卢森堡、德国、捷克、波兰等国举行了音乐会之后,决定回国。当时有人劝我留在国外定居,但我从来没想过不回中国,我拒绝了,不愿意在他国当“白华”。1947年我回到祖国,虽然抗日战争已经胜利,但白区反饥饿反内战的斗争如火如荼。我热血沸腾,接受了上海交通大学、复旦大学、同济大学、沪江大学等学生会的邀请,一次次参加筹粮募捐义演。演完后,交通大学给我送了一面旗,上面写着“唱破阴死的天”。复旦大学还送我一面烫金字的旗子“从黑夜唱到黎明”。
解放后,我在上海音乐学院担任声乐教授,先后兼任声乐系主任和副院长职务。1959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时,我演唱了阿萨比耶夫的《夜莺》:“我的夜莺小夜莺,歌声明亮的小夜莺,你往何处飞翔?整夜你在何处歌唱?”这首歌被拍摄成电影,成为我花腔女高音的代表作。回首往事,多少事想做,而做成的事又很少。我这一生多么想排出一部能在世界艺林中站住脚的歌剧,我做梦都在排中国歌剧。人生苦短甜更短,一切都会过去,惟有永恒的艺术和我的命运结伴而行,我只是做命运的朋友罢了。
——摘自《夜莺的咏叹》(周玉明著,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5年4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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