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认知语用阐释——基于有声思维证据.pdf

在历时数十年的语义语用界面之争中，错误类特称描述语常处于争论的焦点。本研究回顾了身处不同语言哲学流派的学者所做的相关分析，基于有声思维实验和回溯性访谈探讨语言编码和语境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作用及相应的理解机制，并用关联统领下涵盖默认语义的话语解读模式来解释其理解机制。本研究为错误类特称描述语提供认知语用视角的阐释，试图为语义语用界面以及话语识解机制研究做出一点贡献。关键词：错误类特称描述语；关联论；默认语义论；语境犜 犻 狋 犾 犲 牶 ：犃 犫 狊 狋 狉 犪 犮 狋 牶 ，本研究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二语学习者指称表达的认知加工处理”（编号：）的部分成果。作者简介：李娟，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语用学。电子邮箱：。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认知语用阐释 犓 犲 狔犠 狅 狉 犱 狊 牶 ；引言 世纪初，西方哲学经历了“语言转向”（陈嘉映，：）。年，罗素（）在其经典论文 论指谓（）中，强调特称描述语的属性用法（）及相应的逻辑分析，试图消解空名、存在悖论、同一性、晦暗语境等诸多哲学谬误。对特称描述语作量化分析后，被定义为“有且仅有一个”，即特称描述语 （查理二世的父亲）可改写为“有且仅有一个查理二世的父亲”。摹状词理论开启了以数理逻辑为工具探究哲学问题的先河，是“哲学分析的范例”。然而，年斯特劳森（）提出对罗素论断的反对意见，指出特称描述语实际具有的是指称用法（），强调在语境中解决描述语的意义和指称问题，从而开启了指称理论的语用转向。之后不少哲学家和语言学家采用不同的语言证据来挑战罗素的分析，质疑其规定的存在性（，）、唯一性（，；，）和极大性（，）。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唐纳兰（），年他在 指称和特称描述语 一文中专门讨论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用该语言现象来揭示罗素和斯特劳森观点的不足，从而提出特称描述语既有属性用法又有指称用法。唐纳兰引用了林斯基的举例：在一次活动中，我看到一对举止亲密的男女，在不清楚该女性单身的情况下，我说，“她的丈夫对她不错。”（）我意指的个体实则是特称描述语又名限定摹状词。虽然国内哲学界通常称之为“限定摹状词”，但“摹状词既不能点明指称和描述的关系，也不能反映研究主要谈论的是短语而非单词”（陈嘉映，：）。本文从语用学视角探讨话语的理解机制，故称之为“特称描述语”。错误类特称描述语有好几种说法，（）和 （：）等称之为 （错误描述语或错误描述），（）称之为 （特称错误描述语）。作者在此称其为错误类特称描述语，强调它是特称描述语中的一种（李娟，：）。刚开始定义特称描述语为“”，也就是“”的典型形式，其中名词短语为可数名词单数形式。后来 及其他哲学家们将“”这种等同于“”的名词所有格形式也纳入特称描述语讨论范围。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她的情人。尽管我指称的是这位男士，说的基本是真话，但该话语仍有歧义，且该歧义与句法和语义无关。按照罗素的分析，该特称描述语 表示“有且仅有一个那女人的丈夫”，既然没有个体能满足该描述，那么相应命题为假。而唐纳兰（）区分了错误类特称描述语作属性和指称用法的两种情况，认为当描述语为属性用法时，“如果没有个体满足该描述，那么问题就没有明确直接的答案”。特称描述语作指称用法时，即 指称特定个体，“尽管描述不符合指称对象，但说话人可能说的是真的”，即相应命题为真。因此，当说话人或者听话人意图中的指称对象不满足其名词短语的描述内容时，这类特称描述语被称为错误类特称描述语（，）。这类描述语是否会影响相应完整命题形式的真值？此类描述语的理解机制是什么？时至今日，不同哲学流派的哲学家和语言学家围绕错误类特称描述语仍争论不休，争议更引发了语义语用界面划分这一焦点话题（，；，）。错误类特称描述语实际上是一种常见的语言现象，因为人们遵循“省力原则”产出特称描述语时经常会做出不精确甚至错误的描述。因此，探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机制有利于我们了解人类如何加工处理语言，揭示话语意义的来源以及语言与世界之间的关系。鉴于此，本研究将首先回顾不同语言哲学流派的特称描述语研究，通过有声思维实验和回溯性访谈，基于关联统领下涵盖默认语义的话语解读模式来研究语言编码和语境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理解中的作用及相应的理解机制。本研究从认知语用视角研究错误类特称描述语，希冀为语义语用界面以及话语识解机制研究做出一点贡献。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相关争议对于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分析，隶属不同哲学流派的学者们看法不一。以罗素为代表的语言哲学正统派认为语义语用两者的界限泾渭分明，语义学研究字面意义，语用学研究言语行为。斯特劳森、唐纳兰等倡导的日常语言哲学强调语境在生成话语意义 首先提出特称描述语指称和属性用法的区别，认为两种用法会影响命题的真值。但是对于这两种用法是否在语义层面却态度含糊。“；“：”（，：）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认知语用阐释中的重要作用。由于对语义语用界面划分存在争议，罗素派和唐纳兰派的分歧主要集中在语言编码和语境因素的作用以及理解机制上。谈及语言编码在确定语义中的作用，罗素派认为语言编码足以确定话语语义并由此判断命题真假。错误类特称描述语 的语义就是“有且仅有一个”，由于没有对象可以满足该描述，所以相应命题始终为假（，；，）。唐纳兰派，特别是罗切特（，），鲍威尔（，），普格利西（，），蒋庆胜（），李娟（）等支持后格赖斯语用学中的语境派，认为语言编码不足以确定所言，也就是仅仅依靠语言编码无法形成完整命题，也无从判断其真假。在语境因素的作用和理解机制方面，罗素派（，；，）指出，语境对所言没有影响，只在所含层面发挥作用。因此，对于错误类特称描述语而言，“有且仅有一个”是 默认的属性语义。至于 指称什么，那是所含层面的意义，是语用问题而非语义问题。值得指出的是，由于所言所含的界面争议，日常语言学派的巴赫提倡语义最简论，明确支持罗素的属性语义，认为特称描述语根本不属于指称表达。他与罗素派特别强调属性语义的优先重要性，认为“如果不能掌握其字面量化意义的话，人们就不能理解一个特称描述语的指称用法”（，）。他们用格赖斯理论、言语行为理论等来解释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对于上例而言，“”的所言，即“有且仅有一个那女人的丈夫对她很好”为假，其所含，即“那个女人身边的男士对她很好”为真。唐纳兰派对罗素派提出的理解机制表示质疑，认为在上例中说话人无意违反“质的准则”去生成含意，格赖斯的合作原则等理论无法解释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用作指称的意义。他们进一步指出语境同样影响了所言，听话人只有对语言编码构成的逻辑式进行语用充实后，才能得出显义，也就是所言。因此语境对于确定 的属性语义和指称语义非常重要。在理解机制方面，唐纳兰派形成了语境论（）为导向的理论框架，其中以关联论为主（，；，；，；，；，；，），也包括提喻理论（）（，；）、默 认 语 义 论（，）等。此 外，卡 彭（，）试图用心智理论统领下的关联默认解释特称描述语的理解 派吸收了 的观点，认为特称描述语同样具有指称用法，在此没有专门区分这两派。由于格赖斯划分的所言所含缺乏坚实的理论基础，学者们对语义内容的区分和确定存在分歧，分野出最简语义论和语境论两派。语境论又包含温和语境论和激进语境论（张绍杰，）。尽管 （）谈到的所言（）与 的明说（）有一定区别，但在此我们采用陈新仁（）对语义学与语用学“分界”新方案的术语定义，称其为所言。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机制。总之，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相关研究主要聚焦在以下几方面：第一，语言编码是否是确定错误类特称描述语语义的充分条件。罗素派认为语言编码足以确定相关命题的真假，而唐纳兰派持反对意见，因此仍需继续厘清语言编码的作用。第二，语境是否影响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罗素派认为语境不参与描述语的语义解读，而唐纳兰派认为语境同样影响所言，因此仍需继续考量语境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理解中的作用。第三，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机制仍悬而未决。罗素派采用格赖斯的合作原则等来解释错误类特称描述语，但越来越多的语用学者发现格赖斯理论的弊端，尝试用认知语用理论来解释相关理解机制。相关的认知语用理论是否可以更好解释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现象，也是本研究想要回答的问题。此外，从方法论上看，以往的研究主要靠哲学家和语言学家的思辨，缺乏实证研究。鉴于此，本文用有声思维和回溯性访谈的方式来探讨语言编码和语境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理解中的作用以及相关理解机制，从而为语义语用界面研究和话语识解机制研究做出一点贡献。关联统领下涵盖默认语义的话语解读模式 关联论作为一个认知语用学理论，关联论认为人类交际是一个明示推理交际模式，交际中遵循关联的交际原则，即每一个话语或明示的交际行为都应设想它本身具有最佳关联。此外，不同于传统语境观，关联论认为语境是一个心理建构体，是听话人对世界相关假定的子集，包括物理环境，上下文等语言环境以及交际者的期望、百科全书知识等假定，语境具有主观性、互明性和动态性（，）。不同于格赖斯对语用和语义的分界方案，关联论坚持语义不确定论，即编码意义无法确定相关命题，必须基于语言编码，通过语用充实（消除歧义、饱和化、自由充实、临时性概念建构等）来获取显义（）。因此，语用推理贯穿整个话语理解过程，同时参与加工处理显义和含意。斯珀伯和威尔逊（，：）还区分了概念意义和程序意义两种编码意义。，等实词表达概念意义，直接参与明示信息和隐含意义的处理；，等功能词汇表达程序意义，用以制约或指引明示信息和隐含意义的加工处理，使听话人付出较小的努力去获取更大的语境效果。关联日常语言学哲学派一贯坚持语言不确定论（）。（：）提出语义不具体论（）。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认知语用阐释论者进一步指出，引导听话人获取一个个体概念（），该个体概念又细分为描述概念（）、从物概念（犱 犲 狉 犲 ）、类型概念（）（，：；李娟，：）。最佳关联引导下的话语理解程序为：遵循最小努力来计算认知效果：按照可及性高低顺序，检验解读性假定（消解歧义、确定指称、推导含意等）。当关联期待得到满足（或被放弃）时，停止解读。（，：）默认语义论语境论派的雅兹寇尔特（，）也反对 的语用 语义分界方案，提出涵盖语用内容的默认语义论。默认语义论重点关注与真值条件内容密切相关的主要意义，认为加工处理主要意义时，会产生默认解读和非默认解读。她的并合表征模式里，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从语篇语境、社会文化和百科知识中获取的）有意识的语用推理，认知默认和社会文化默认这四种信息共同加工互动产生并合表征（），生成主要意义，而默认语义和非默认语义是不同信息来源互动的产物。根据“默认从物原则”（“犱 犲 狉 犲”），从物概念是听话人优先提取的个体概念，也就是听话人倾向于首先检索头脑中的指称对象（，：）。以上两理论均涉及认知科学，都属于后格赖斯主义且追随语境论派，笔者认为这两种理论存在兼容性。卡彭（，）曾尝试合并两者，提出了心智理论统领下的关联默认解释机制（但见张延飞和张绍杰，）。诚然这两种理论在语境、默认、推理方面存在一定分歧，但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兼容性。就所言加工的语境依存度而言，雅兹寇尔特认为默认语义的生成无需语境，有意识推理的非默认语义才依赖语境；关联论认为语义加工始终依赖语境。但人的心智状态生成认知默认、人的社会文化知识形成社会文化默认，这些默认实则上涵盖在关联论提倡的认知语境里。默认意义方面，关联论虽强调语用推理的必要性，但也承认存在直觉的、无意识的、非反思性的推理（，从物概念指“概念的内容与概念的指称物之间由因果关系相连”（）（，）。默认从物原则（）指人们有对名词短语进行指称解读的默认倾向，即“说话人的从物信念指除非话语内容有其他暗示，指称短语用于指称一个个体”（犱 犲 狉 犲 ，）（，）。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 ，），认为默认意义的研究是当今后格赖斯语用学研究的一个趋势（，；，：）。雅兹寇尔特（：）还指出，关联论所谓的直觉推理跟她的默认解读或许只是术语差异。目前亦有实验证明默认意义的存在（，：；，；，）。推理方面，雅兹寇尔特认为自己是反推理（）的，但默认语义论提出的并合表征模式包含有意识的推理。此外，听话人直接识解最强意图，生成默认意义后，何时会停止加工话语？关联论认为满足最佳关联期待后解读停止，这为话 语 解 读 机 制 提 供 了 宏 观 框 架。实 际 上，有专家（如 ，；，）指出关联论与默认语义论术语和理论的差异可以弥合，从功能层面来看，两个理论可以融合，因为所言加工中既存在默认语义，又有语用推理；默认和语用推理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并发挥不同作用。鉴于关联论的包容性，本研究提出关联统领下涵盖默认语义的话语解读模式。图 关联统领下涵盖默认语义的话语解读模式如图所示，接收到话语刺激时，听话人通过关联引导下的语用充实来获取显义。设想话语刺激具有最佳关联，听话人可能从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和认知默认的并合表征中直接识解说话人主要意图中的指称对象，迅速获取默认解读。听话人也可能会从语篇上下文信息，情境信息和交际者的百科知识中提取语境假定，选择可及性和关联性适合的假定进行语用充实，从而得到完整命题形式，得出非默认解读。其中受语言编码和语境因素影响，听话人会选择不同的个体概念来充实命题形式。研究设计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本研究尝试回答三个问题：（）语言编码对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有什么作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认知语用阐释（）语境对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有什么作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过程是怎样的？本研究结合有声思维（郭纯洁，）和回溯性访谈来收集数据，考察受试对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过程，通过问卷设计和前期实验两个阶段最终形成有声思维研究工具。最终共有名本族语者受试参加了有声思维实验和随后的访谈。围绕研究问题，实验准备了组句子，其中两组含错误类特称描述语，另两组是完整性特称描述语。每组句子写在单独的题卡上，让经过实验培训的受试读完题卡后讲述出对加黑的特称描述语的理解过程。有声思维实验结束后，研究者立刻对受试进行回溯性访谈。访谈中询问了受试理解不同特称描述语的难易程度，对指称对象的确定程度，对 的理解，并根据受试的有声思维数据作进一步的澄清说明。结果与讨论转写和整理了有声思维数据后，笔者对数据做逐字分析解读，从中寻找研究问题的答案。针对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有声思维实验结果如下：（）：犜 犺 犲犿 犪 狀狅 狏 犲 狉 狋 犺 犲 狉 犲犱 狉 犻 狀 犽 犻 狀 犵犿 犪 狉 狋 犻 狀 犻 ：（李娟，：）对话中女方用 （那边喝马提尼的男人）来进行指称，受试解读对话中该特称描述语的语义。受试根据马提尼的词汇意义和社会文化知识提取出一系列语境假定：“马提尼是酒精饮品”，这“很可能在酒吧里说”，“因为喝酒一般在酒吧里”。受试的社会文化知识让她将马提尼酒与酒吧这一情景场景联系起来。受试又联系到语篇语境中的信息，即“这是一个无酒精派对”，“无酒精派对”与“酒吧”的语境假定相冲突，为了满足关联期待，受试进行了较费力的认知加工，得出女方“假设他正在喝马提尼酒。她是假设的”，并认为“很可能他杯里不是马提尼酒”。受试在回溯性访谈中解释道，“她本人出席各种宴请时也经常用酒杯装白水代替酒精饮料”，其个人经历使她很容易理解该场景。她的社会文化知识激活了脑海中马提尼酒杯的独特形状，倒锥形酒杯容易被误认为杯内装的是马提尼酒。受试进一步指出定冠词 表明的确存在一个双方都看到的端杯者。可见，在该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解读过程中，受试在最佳关联引导下，除了从词汇和句子以及上下文中提取语境假定，还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从社会文化知识中提取了“马提尼是酒”“马提尼酒杯形状”“喝酒在酒吧”“酒杯可以装其他饮料”等可及的语境假定。此外，引导受试去获取描述概念。当意识到该特称描述语描述有问题时，受试通过有意识的语用推理来充实该语言编码的概念内容，即词汇和句子与（从语篇语境、物理环境及百科知识等信息源获取）有意识的语用推理互动共同得出“有且仅有一个端着马提尼酒杯但没有喝马提尼酒的男人”，这是一种非默认解读。同样，受试也通过比较费力的推理来解读该错误类特称描述语。他首先意识到“”表明存在这么一个喝马提尼酒的人，但是语篇信息融入其信息加工处理后，受试重复“马提尼”五六遍，表明他意识到了语言编码与情景语境信息的矛盾，即无法找到一个个体来满足该描述。受试进一步从社会文化假定中提取可及的语境假定，“马提尼是一种酒精”，“无酒精派对不该有含酒精的饮料”。为满足关联期待，受试继续进行语用推理，“他要不是违反了规则，或者这是一杯不含酒精的马提尼”，“嗯，如果这是一个无酒精派对，他从哪儿得到的一杯含酒精的马提尼？他自己带来的？酒保塞给他的马提尼？”在最佳关联引导下，受试同样从词汇和句子以及（从语篇语境、物理环境及百科知识等信息源获取）有意识的语用推理的互动中共同得出非默认解读为“有且仅有一个端着马提尼酒杯的男人”。在回溯性访谈中，受试也指出 表明有这么一个端杯人的存在，虽然描述有所出入，但是不影响确定有且仅有一个这样的人。同样引导受试去获取描述概念。另外，受试也认为相应的完整命题“有且仅有一个端着马提尼酒杯的男人玩得很开心”具有真值。受试对完整性特称描述语也进行了解读：（）：犜 犺 犲 犮 犪 狆 犻 狋 犪 犾 狅 犳犆 犺 犻 狀 犪 ：在解读这一特称描述语时，受试们均未付出很大的加工努力，他们在接收到话语刺激后，就立刻识别出主要意图，说出“北京”这一指称对象。受试还指出“我去过那里很多次，在北京坐飞机坐过很多次。非常对，它很宏伟。”可见，个人经历已使“北京是中国首都”这一百科知识融入听话人的认知默认中。于是，在最佳关联引导下，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与认知默认这两种信息共同加工互动产生并合表征，从而得出完整命题，即“北京很宏伟”。受试判断这句话为真。实验中做指称解读的速度均快于做属性解读，也就是默认推理的速度和效率高于非默认推理。回溯性访谈中，受试均认为 表明有个特指的对象。可见，引导听话人获取了从物概念，根据“默认从物原则”（，：），听话人优先迅捷地检索出头脑中的指称对象即北京。从以上准实验研究，我们发现语言编码并不是解读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唯一决定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认知语用阐释因素。语言编码通常是处理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起点，但不是其完成解读的充分必要条件。由从语篇语境、物理环境、社会文化及百科知识等内化而来的认知语境极大地影响了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解读，而解读全过程一定受最佳关联原则引导。为满足关联期盼，听话人从不同信息源中提取可及且关联的语境假定，用以语用充实语言编码，从而获得相应的解读。相关实验和访谈均证明了以上发现。此外，不同特称描述语的解读存在难易差异，存在相对迅捷的默认解读。有声思维实验和访谈发现，当听话人的百科知识有此概念指称物时，即指称物与相应的编码概念产生直接因果联系，在最佳关联引导下，听话人会优先选择从物概念，迅速识别说话人的主要意图，得出相应的指称解读。实验证明，指称解读相对迅捷、优先、默认。当解读错误类特称描述语时，概念的指称物与编码的概念内容之间无直接因果联系，从物概念不可及，为满足关联期待，听话人选择描述概念，同时从语篇语境、物理环境、社会文化知识及百科知识等信息源提取语境假定，充实语言编码，从而获取非默认的属性解读。对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研究是语言哲学理论和语义学、语用学理论的试金石，反映了哲学、逻辑学及符号学领域对意义定义的争议，特别是语用领域对语义语用界面研究的分歧。为解决分歧，陈新仁（）提出了一个语义语用分界新方案：“）维持意义两层次说，即意义分为所言 所含两层。所言包括语言解码获得的意义以及语用充实获得的意义，而所含仅指（所指的）特殊会话含意；）区分涉及不同认知加工方式、具有不同默认程度的语用充实；）重新界定语义学和语用学的研究内容。语义学与语用学的区分标准不再是推理。语义学包含解码语义学和推理语义学，后者专门研究话语所言部分理解中体现不同默认程度的语用充实，以获得话语的完整逻辑形式，即关联理论所讲的显义，考察这一显义如何反映语言符号与外部客观世界之间的关系。”陈新仁（）还指出“充实部分的语义内容往往不是交际者个体主观选择的结果，而是反映了固化在语言使用者概念系统中的语言知识，带有不同程度的规约性和默认性，而越是规约化的充实越是如此”。本实验研究发现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显义的加工处理中，存在不同默认程度的语用充实，相关理解机制均支持该语义语用分界方案。该实验也支持了关联统领下涵盖默认语义的话语解读模式的可行性。此外，特称描述语并非特殊语言现象，而在语言使用中比比皆是。彭科（，）指出错误类特称描述语其实就是一种松散言谈（），需要通过语用充实获取显义，关联论对于松散言谈的解释同样适用于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笔者的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也佐证了该观点。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 结语本研究回顾了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哲学渊源，梳理了该话题在语言学领域的研究趋势，展示了语言编码和语境在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理解中的作用以及参与方式。通过有声思维实验和回溯性访谈，研究发现语言编码和语境共同作用来确定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显义，关联统领下涵盖默认语义的话语解读模式可以很好地解释该话语的理解机制。在指称对象不可及的情况下，错误类特称描述语解读为非默认的属性语义，该语义是在最佳关联引导下，从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以及有意识的语用推理中共同加工产生。本研究为错误类特称描述语的理解机制提供了认知语用阐释，印证了陈新仁语义语用分界新方案的合理性，并为语义语用界面和话语识解研究提供了新证据。此外，研究结果也揭示了罗素为代表的语言哲学正统派对意义产生问题解释的不足，并支持日常语言学派的“意义即使用”观点，强调认知语境对产生话语意义的重要作用。但必须指出的是，本研究是一种准实验研究，有声思维实验和回溯性访谈这样的质性研究还缺乏一定的严谨性和客观性。在接下来的研究中，可以尝试采用眼动仪或反应时实验等认知科学手段进一步探讨默认解读的合理性。参考文献 ，（），（），犇 犲 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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