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胤禛的_化装舞会__聂崇正.pdf

130 2022年 第12期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学术专长为清代宫廷绘画聂崇正连载狎笑丹青雍亲王胤的化装舞会21131紫禁城 Forbidden City以上种种因素便造成了在众人的心目中，雍正皇帝是一个相当冷酷、阴毒、凶残，没有人情味的人。雍正皇帝在对待政敌时，确实也采用了霹雳手段，态度十分强硬、无情，但他是不是一个平日里总是阴沉着脸，整日毫无笑容，满脑子转着邪恶念头的人呢？在看了宫廷画家所画的众多行乐图后，便会对这位皇帝有一个多侧面、较为立体的认识。皇帝行乐图，顾名思义是一种描绘帝王日常闲暇生活的画作。这类作品与通常所见皇帝穿戴整齐的朝服像完全不同，显得更有生活气息。胤禛在这套画中的装束很是奇特，他不穿满族皇家的服装，而是分别穿着汉族衣冠、和尚的袈裟、道士的道袍或其他少数民族的服饰，更使人吃惊的是，其中一幅画上雍正皇帝竟然身着欧洲贵族的洋装，头戴金色卷曲的假发，完全是个外国人的模样。从这套册页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清朝入关后，为巩固其统治，第一代皇帝福临于顺治初年颁布了极为强硬、严厉的命令，要汉族人改换服饰与发式，甚至有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之说。可是时隔不到百年，清朝皇帝自己却穿着汉族的衣冠服饰，还叫画家来画像，这是何等出格的举止啊！是因为他是皇帝，唯我独尊，可以为所欲为呢？是他真有如此的举止呢？还是他的一种大胆的想象呢？是他面对各式各样的压力、情绪的某种释放呢？抑或是他受到欧洲文化的影响，在宫廷中的一次化装舞会的写照呢？总而言之，所有这些，都超出了我们通常对于这位雍正皇帝的认知。如何准确地解读这套册页画，对于多侧面地了解雍正皇帝，无疑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所以不管对这套雍正行乐图作何种解释，都会在认识雍正皇帝时，有一个新的角度。以上是本人过去一度对这组册页画的大致看法，但总是觉得有哪些地方有些说不大通。一个皇帝为何要搞什么化装舞会，装扮成各种人物呢？分析这组图册的内容及用意，笔者以为有一个关键之处，就是该图册绘制的时间。按照图中人物的年龄来看，胤禛此时尚为中青年，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故宫博物院收藏了一套名为雍正行乐图的册页，这套册页为我们了解雍正这位皇帝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这套册页共有十四页，画为绢本工笔重设色，每页画幅不大，各画页中只有一个人物，这个人便是胤禛。雍正皇帝胤禛，是清朝入关后的第三代皇帝。他是康熙皇帝玄烨的第四个儿子，生于康熙十七年十月，四十六岁时登基做了皇帝，年号雍正，在位十三年，于雍正十三年去世，终年五十八岁。关于这位皇帝的一生，有着许多的 野史和传闻，再加上后世各类小说、戏剧、电影、电视剧等的渲染，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虽然经过学者们的研究和考证，得出的结论是其中的大部分故事并不可靠，虚假演义的成分很多，但是这些故事仍然不胫而走，为后人津津乐道。真实历史上的胤禛，在当皇子时，由于他的父亲康熙皇帝立储过程中有过多次的反复，所以引起诸皇子之间为谋取和争夺接班人的地位而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待到胤禛最终胜出成为新的皇帝后，他对原先的对手，即与他争夺皇位的那些兄弟们，处置十分严厉。所以，132 2022年 第12期清人绘 胤禛行乐图册（共十四开）绢本设色 每页纵三四九厘米 横三一厘米故宫博物院藏133紫禁城 Forbidden City134 2022年 第12期135紫禁城 Forbidden City还没有即位成为雍正皇帝，还没有成为一把手。胤禛在此时或许只是一位亲王，即雍亲王。与他同时被封为亲王的还有若干人，他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此时的胤禛在争夺接班人的过程中，并没有占得绝对的优势，下一届皇帝为何人，谁最后冲刺撞线，局面并不明朗。显然低调、蛰伏、伪装是这位亲王在这个时间段必须采取的行为和手段，而这组图册就可能是反映了他这段时间想法和举止的最佳写照：胸无大志、吃喝玩乐、游戏人生、无所作为。既是伪装自己，又是提醒自己。一来为了要给他老爸康熙皇帝一个好的(或者是假的)印象，二来就会使他的所有对手对他失去警惕、失去防范，从而把胤禛从争夺一把手的名单中消除或者排位置后。这完全是胤禛韬晦之计的一个部分。册页图中的雍亲王就在如此的化妆游戏中隐藏着、窥视着，最终得手，成为了皇帝。如此说来，这套册页画，在原先登记时候的名称为雍正行乐图册，看来或许是有些不妥了。画中的人物当时可能并没有成为雍正皇帝，而只是雍亲王，所以称之为雍亲王行乐图或更为恰当。而随着胤禛由雍亲王晋级为雍正皇帝，他一本正经地自称起了朕，就没有必要花功夫再去装神弄鬼，搞什么捞什子化装舞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