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民化”运动下台湾地区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以《吴新荣日记》为中心的讨论.pdf

年第 期台湾研究集刊.(总第 期).“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 以吴新荣日记为中心的讨论黄俊凌阮倩晴王天阳(厦门大学.台湾研究中心.台湾研究院福建 厦门)摘 要:日据后期殖民当局在台湾推行“皇民化”运动强制进行文化同化台湾知识分子深受影响 台湾名医、文人吴新荣在日记中记载了他在“皇民化”运动期间对殖民当局文化政策的妥协及其内心的迷惘与矛盾 一方面长期的殖民统治与文化同化在吴新荣身上烙下深刻的异族文化印记另一方面根植内心的传统中华文化又促使其不自觉地抵制殖民同化 对殖民统治的妥协服从与内心中华文化认同的尖锐对立造成吴新荣精神上的彷徨、迷惘与挣扎而这恰恰是当时台湾知识分子阶层以及一般民众内心世界的真实反映关键词:“皇民化”运动台湾知识分子吴新荣中华文化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年清政府被迫割让台湾直至 年抗战胜利、台湾光复台湾遭受日本殖民统治长达五十年 日本占据台湾期间为了使台湾民众成为殖民统治下的“顺民”有意识地推行以日本文化为主的同化政策企图泯灭台湾人的中华文化认同和中国意识 关于日据时期殖民当局的同化政策与“皇民化”运动作者简介:黄俊凌男厦门大学台湾研究中心、台湾研究院副教授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成员历史学博士阮倩晴女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博士研究生王天阳男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博士研究生学界已有不少成果有关殖民当局同化政策的实施效果海峡两岸学者也极为关注 多数研究认为同化政策以及“皇民化”运动遭到台湾民众的强烈抵制并最终归于失败但仍对台湾民众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殖民伤害台湾知识分子阶层对中华文化的坚守以及对殖民文化的抵制一直颇受研究者重视尤其近年来大量档案和个人日记的发掘更使相关成果颇为丰硕目前这方面研究主要还是肯定他们的民族性以及反抗日本同化的精神但对他们所受的殖民伤痕对于他们的迷惘、屈从以及困处于不同文化间的彷徨挣扎则缺乏深入细致的研究 有学者对当时台湾知识分子做了社会角色的区分将他们分为“皇民派”、“抗争派”与“中间派”但也认为“中间派”情况复杂“其中部分人仍然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和反抗殖民者的意愿”实质上也是一种“隐性抵抗派”还有一些“中间派”则“秉承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但殖民体系中的他们拥有扭曲程度不一的民族意识和认同感”正如陈小冲很早就指出的那样:“在当时的特殊历史条件下台湾人民面临日本殖民者强大的统治机器的重压到处是万能的警察网不绝于耳的皇民化叫嚣强制执行的宗教、文化压迫每日不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如陈小冲:年台湾“皇民化”运动述论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许维勤:日本在台湾的“皇民化”教育及影响福建论坛(文史哲版)年第 期杜武志:“皇民化”运动与台湾文化台北文献(台北)第 期 年 月陈小冲:年台湾“皇民化”运动再论 以总督府临时情报部部报资料为中心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杨选华:关于日据台湾时期“皇民化运动”若干问题的探讨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茅家琦、胡华军:论 年台湾人民对日本“皇民化”运动的抵制东南文化 年第 期陈壬癸:日据末期台胞抵制“皇民化”运动之探讨台湾文献(台北)第 卷第 期 年 月白纯:浅析抗战时期台湾同胞对日本“皇民化运动”的抵制文史杂志 年第 期钟兆云:日据时期台湾的反同化斗争福建党史月刊 年第 期陈小冲:日本殖民统治台湾五十年史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年特别是第六章第五节抵制与伤痕陈小冲:试论日据时期的台籍日本兵 “皇民化”运动负面影响之再探讨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蔡放波:略论日据时期台湾的“皇民化运动”及其影响台湾研究 年第 期张春英:“皇民化”运动及其影响江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陈小冲:台湾与中华的交织:蒋渭水反殖民斗争之思想与实践 兼驳“台独史观”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陈小冲:台湾:“皇民化”运动与林献堂 以灌园先生日记资料为中心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黄平:飘零与孤悬中的挣扎 日据时期台湾地区对祖国文化的坚持东南学术 年第 期陈韵:抗战时期台湾知识分子社会角色分析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第 页停地向台湾人民施加着强大的压力”“在这种条件下要完全抵制皇民化运动的影响也是不可能的”因此研究日据时期日本同化政策与“皇民化”运动对台湾民众的影响时不妨从微观视角切入 日据时期台湾名医、文人吴新荣即是其中典型 两岸有关吴新荣的研究十分丰富其中不少研究肯定吴新荣对中华文化与中国情怀的坚守吴新荣从 年开始写日记其间被日本当局没收了一部分最终留下了 年至 年间的日记 年至 年的“皇民化”运动推行期间吴新荣在日记中记载了自己参加的各类社会活动其中就有对“皇民化”运动的屈从与配合 一方面长期的殖民统治与文化同化在吴新荣身上烙下深刻的异族文化印记另一方面根植内心的传统中华文化又促使他不自觉地抵制殖民同化 对殖民统治的妥协服从与内心的中华文化认同形成了尖锐对立造成了吴新荣精神上的彷徨、迷惘与挣扎而这恰恰是日据时期台湾知识分子阶层以及一般民众内心世界的真实反映一、屈从与迷惘:“皇民化”思潮冲击下的吴新荣(一)日本殖民统治下台湾知识分子的困境与吴新荣的应对日本帝国主义在台湾的残酷殖民统治给台湾人民套上了沉重的枷锁而对台湾知识分子阶层的警惕和控制更给他们造成了巨大压力 日本殖民统治台湾的目的正如第七任总督明石原二郎所说“其目的不外乎使此领土无异于日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陈小冲:日本殖民统治台湾五十年史第 页张雅惠:“日治”时期的医师与台湾医学人文 以蒋渭水、赖和、吴新荣为例台北医学院硕士学位论文 年林秀蓉:医人、医国的文学家 吴新荣南瀛文献(台南)第 辑 年 月林哲衡:台湾医师对台湾文化、文学贡献台湾文学评论(新北)第 卷第 期 年 月王靖文:论吴新荣的爱情观与家庭观 以吴新荣日记全集为主台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陈文松:日记所见“日治”时期台湾人的“打麻雀”以吴新荣等人的经验为中心成大历史学报(台南)第 号 年 月陈文松:从躲空袭到避政治:“日治”后期到战后初期吴新荣的围棋戏台湾史研究(台北)第 卷第 期 年 月许宏彬:行医营生 小镇医师吴新荣的医业、实作与往诊新史学(台北)第 卷第 期 年 月黄文源:双新记 论苏新与吴新荣的抵抗之道台湾史料研究(台北)第 期 年 月张羽:日本殖民时期台湾医生作家的疾病叙事研究文学评论年第 期陈祈伍:激越与战栗:台南地区的文化发展 以龙瑛宗、叶石涛、吴新荣、庄松林为例()台湾中国文化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年本”以“台湾日本化”与“台湾人日本人化”为统治之目标但台湾人“必须永远居于日本人之下风”殖民当局的优越心态表现在对台湾人的蔑视和欺压中不论是对普通百姓还是对投靠日本人的御用士绅或富甲一方的名门望族 例如辜显荣生前是日本贵族院议员有次他对日本官吏侮辱台湾女性稍微表示了一点异议即遭到殖民当局的惩罚 有人还故意将抗日刊物台湾先锋寄给辜显荣指其为刊物的支持者辜显荣几经折腾才被开释再如蓝高川出身台湾望族曾受过日本天皇的宴请和授勋 年 月某日日本防卫团五六名浪人闯入蓝家索要 万元 蓝高川一时无法给予立遭浪人辱骂气急之下双目失明不久后即去世受日本殖民统治阶层重视的御用绅士与地方望族待遇尚且如此一般的知识分子阶层和普通百姓的处境则可想而知 雾峰林家爱国士绅林献堂因经营报纸宣扬民族意识遭殖民当局忌恨 年 月林献堂在台中公园被日本流氓掌掴 殖民当局经营的台湾日日新报更是不断攻击林献堂迫使林献堂辞去很多重要社会职务低调处事 吴新荣的经历也是一样吴新荣 年出生于台南将军乡将富村其父为汉学诗人吴萱草 吴新荣 岁开始接受日本的公学校教育 年入台湾总督府商业专门学校预科 年考入日本东京医学专门学校 年 月毕业返回台湾 此后吴新荣一边从医一边积极介入地方文化活动吴新荣于日本留学时倡组“拾仁会”创办苍海南瀛会志等刊物并担任“台湾青年会”干事 年他受日本警视厅镇压共产党的“四一六”事件牵连被拘留 天 其间他的日记被没收“自其后我愿破我数年前之好习惯决心不写日记”显然吴新荣在日本的左翼经历使其顾虑日记会成为证据所以一度放弃了写日记的习惯 年 月 日吴新荣考虑到“今已不是实际运动家也不是组织内的分子所以我不写日记的理由已无了”打算重新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日矢内原忠雄:日本帝国主义下之台湾周宪文译台北:海峡学术出版社 年第 页日伊腾金次郎著日本文教基金会编译:台湾不可欺记京都:文英堂出版社年第 页王晓波:台湾史与近代中国民族运动台北:帕米尔书店 年第 页蓝敏口述许雪姬访问曾金兰记录:蓝敏先生访问纪录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 年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 页写日记此后五年吴新荣一改以往用日文写日记的习惯用中文记述生活点滴然而在殖民当局的高压统治下日本警察的监视和骚扰给吴新荣的生活造成了巨大困扰 年 月 日吴新荣被台南州北门警察课高等系主任堤秀夫叫去问话 警察对个人思想的注意使吴新荣在日记中警示自己日常生活要尽量低调以免被日本殖民者为难吴新荣诊所开业一周年之际 年 月 日当地的日本警察来访 吴新荣为此惴惴不安 第二天他在日记中写道:“昨日是开业的一周间(引者注:一周年)我们也不能做纪念今日是我的诞生日我们也不能做纪念”当天夜间日本警察又“打门来访各带酒气”指吴新荣诊所“未受官检查之前收容患者是犯法律”表示他们手下留情了“并命令提出麦酒”吴新荣担心诊所被没收充公“未免损失太大”被迫拿出酒来招待日本警察“但这疑恐渴(吓)手段我们明明地要记在心头可以付他日之参考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吴新荣迫于生存的压力不得不屈从妥协于殖民统治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对行政管辖的服从(二)“皇民化”运动以及吴新荣的参与 年卢沟桥事变后为了巩固在台湾的殖民统治殖民当局大力推行“皇民化”运动加强对台湾人的同化 随着日本深陷战争泥潭为了适应战时体制和实现思想动员台湾殖民当局于 年 月 日成立“皇民奉公会”要求台湾人为日本帝国主义尽忠落实日本“皇民”思想主要内容包括改变台湾传统宗教习俗、强迫学习日语、鼓励改日文姓名以及实行“志愿兵”制度等为了避免殖民当局的刁难和压迫吴新荣陆续参加了“佳里防卫团”“国防献金”“军机献纳促进会”“国民精神总动员佳里分会”等组织或活动 妻子毛雪芬也被任命为“爱国妇人会及佳里妇人会”委员“每日都刺绣日章旗以为前线兵士的慰问品”年 月吴新荣被选为“台南佳里街协议会”会员 年 月又被任命为“皇民奉公会佳里街分会”生活部长 年后日本法西斯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其在台湾的殖民统治也走到了穷途末路“皇民化”运动达到白热化程度 年 月 日台南成立“台南州医师会北门郡支部”吴新荣被任命为“嘱任委员”兼“保健班主事”同年 月 日他被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大日本爱国妇人会北门郡支会”任命为“救护班”成员观摩各种训练活动月 日又被任命为“佳里街青年团”副团长参与当地的军事动员活动年 月 日因“率先挺身国语普及运动对奉公运动贡献良多”吴新荣获“皇民奉公会”中央本部长长齐藤树表扬 年 月 日吴新荣参加了佳里街“义勇报国队”的宣传讨论会在殖民当局的统治高压之下吴新荣身不由己被裹挟其中不得不频繁投身于各种“皇民”活动(三)“皇民化”思潮的冲击以及吴新荣的迷惘“皇民化”运动的开展以及殖民当局粉饰侵略战争的宣传不仅塑造了日据时期台湾的战时氛围而且扭曲了台湾民众的认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吴新荣也受到了“皇民”思潮的影响逐步认同了日本的对外扩张侵略 譬如殖民当局强征台湾青年上战场吴新荣将狂热的欢送仪式称为“这是时势这是潮流”“人人都有部任人人都顺时势”至于对祖国的前途命运吴新荣较为悲观地认为:“中国史上被外国民族灭亡已有两回了第一回、宋后被北方蒙古民族来侵第二回、明后被东北方满洲民族来略这回是第三回、被东方日本民族来寇这也可算是民族的运命了 将来或被南洋民族或是安南民族灭亡也不可知”其中含有深重的无能为力之感日本殖民者宣扬的“大东亚共荣圈”“黄种人的东亚”等言论误导了部分台湾民众 同样对于日本的侵略战争、祖国的前途以及台湾的未来吴新荣是迷惘而矛盾的 他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既不满又无奈 在 年 月 日的日记中他写道:“如果日本的国力膨胀是必然的话或任何人无法阻止其膨胀的话则我们主张日本的北进与南下领有这些地方可将太平洋和印度洋一起纳入掌中”“并能够由白人支配改变为主张黄种人之自由吧”!至于日本侵华战局吴新荣有着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他对祖国的抗战前景表示悲观 年 月 日殖民当局在台南征召 人充当军夫吴新荣认为“大概是为了要攻略广东吧!中国已失去京津、京沪地区武汉地区也将沦陷广东地方也已成进攻之目标中国就要完了”同年 月 日殖民当局在台湾举行庆祝攻陷广东的游行时吴新荣悲观地认为祖国的抗日是“无益之抵抗”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页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深感悲哀”但另一方面吴新荣内心深处又深深期待着祖国人民能够坚持抗战“日本如同忽必烈、如同爱新觉罗征服了中原那么蒋介石是否有如岳飞或郑成功的气魄呢?”他在观看电影大地时感叹:“原作之所以有名是它把中国的现实忠实地描写出来让人深切地感受到汉民族之坚韧不屈的精神贫困、饥饿、干旱、求乞等等困苦都能克服最后皆能生存下来”他对于中华民族的顽强有着深切的期待虽然抗日的不利局面又让他觉得前景黯淡抗战期间吴新荣阅读了大量关于中国的书籍从书中寻求慰藉 年 月 日吴新荣表示要两三天内读完唯物史观中国史“应该努力进行不得迷惘”并在 月 日一直看到深夜“更加深对中国历史做有系统的认识 我们相信历史是波动的 现在正处在波谷下一波必会处在波峰吧!由此观之我们必能乐观地迎接下一波的时代可喜的和平之到来”吴新荣希望通过郭沫若的唯物史观中国史能够反省“这个时代的苦闷与行动的无力感”年 月 日吴新荣阅读林语堂吾土吾民后再度感慨:“其中的中国民族复兴八百年说我觉得有趣 此一衰老民族每八百年就有一次外敌血液混入又以一个新兴民族的形态建设一个伟大的文化”“根据此著问我最有印象的感想我可一语道尽”中华民族“不至于灭亡”年 月 日随着日、德法西斯侵略战争的扩大吴新荣再度在日记中表达了对时局恶化的无力感:“日本占领了满洲屈服了中原德国则合并了奥地利征服了捷克斯拉夫 毫无疑问这两个国家可说是将世界分为东西两方支配明日世界之强国 我们生在这时代以一个旁观者来看也该自足了”吴新荣的这种置身事外是面对中华民族危亡之际却无能为力的逃避祖国前景堪忧作为个人只能回到对台湾人身份的坚守“我只作为一个台湾人而生作为一个台湾人而死就可以虽不满足又能如何?”年 月 日正是七七事变爆发三周年的日子 吴新荣忧患于时局之不明朗隐晦地借当天早晨的暴风雨写道:“这场暴风雨不知会延续到什么时候哪一天和平的日子才会到来?”“世界上既无道义也无情理了只剩下的是弱肉强食一切为自己的利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益着想 这场暴风雨要延续到何时?哪一天和平的日子才会到临?”对时局和生活处境的焦虑使吴新荣患上了神经衰弱症“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到自己会得神经衰弱这种病 最近终究探求得知其原因之一二:第一、对时局的痛心第二、对贫苦的精神操劳”“际此历史的转换期我不希望无为地等着时间的经过然而以我的环境我的力量而言什么事都做不来这是对时局痛心之处”内心迷惘纠结的同时吴新荣不得不虚与委蛇参与不少“皇民化”动员活动 年 月吴新荣被殖民当局任命为“奉公会”委员兼“防卫团”班长“已被编入战时态势之中”同年 月 日日军偷袭珍珠港第二天台湾即进入战备状态 对此吴新荣感慨:“空袭警报响了这正是历史尚未曾有过的决定性的一个大事件大家都极度的紧张 日本终于等不及打下重庆而急着与英美开战”年 月 日这天吴新荣极为忙碌“因职域奉公的必要参加台湾奉公医师团、台南支部的成立典礼”“又有保甲妇女团的看护法讲习会 事情多得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家”日军攻陷新加坡后台湾殖民当局在台南北门神社举行“战胜报告祭和战胜庆祝大会 郡役所前则举行分列式之后绕街游行接着乐队行进、旗队行进 之后又回到郡役所前作祈祷并听取东条内阁的谈话广播三喝唱万岁之后结束今天的庆祝会 这场战捷庆祝会办得俭朴我自始至终参与行事这是生平第一次”这个所谓捷报庆祝会是极为烦琐的可以看出殖民当局为推动“皇民”精神动员极力鼓吹侵略战绩并通过各种仪式化的集会动员台湾民众参与潜移默化地灌输“皇民”思想不可否认殖民当局长期的“皇民”思想宣传、活动集会以及行政的强力压制影响了吴新荣对侵略战争的看法 比如对于日军攻占新加坡吴新荣在日记中写道:“从此世界史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了白人完全从东方被赶出去了”当日军攻陷了印尼雅加达吴新荣认为“此一白人先驱者支配了长达三百多年的东洋最初的根据地终告陷落”“可说就此大东亚共荣圈算完成了”年世界反法西斯联盟形成吴新荣的感受是“身处如此未曾有的大转换期吾人感受到非常的希望与幸福同时对非常的困苦与牺牲也非有所觉悟不可”面对反法西斯盟军在欧洲、太平洋战场上的胜利他认为“台湾正是决定东亚命运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台南:台湾文学馆 年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之要路故当局呼喊全岛要塞化事实上已在营构之中 我等身处此命运的时代中还怕什么?吾必须有此觉悟”随着日本帝国主义深陷战争泥潭其战争动员越来越走向疯狂 台湾民众被迫卷入战争承受战争损失而吴新荣日记中反复提及的“觉悟”就是对日本非正义战争的支持 日本军国主义的“大东亚共荣圈”“圣战”等洗脑言论让吴新荣对于侵略战争的非正义性认识不清“心中常想起我们非创造历史不可因此我们非解放东亚不可因此我们非与外敌战斗不可”实事求是地说“皇民化”运动以来殖民当局鼓吹战争及“大东亚共荣圈”的谬论迷惑了不少台湾民众即如林献堂这样的民族主义者也对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认同 年 月 日他在日记中写道:“本日为大东亚战一周年皇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台湾遂免敌军之攻击而得平安过日真大幸也”对于殖民当局的征兵林献堂在 年 月 日的日记中表示:“台湾征兵制度本日施行二十年征集际此决战重大之时机岛民亦得尽义务之光荣也即打电与长谷川总督、安藤军司令官、山县海军司令官以表祝意”综上“皇民化”运动期间吴新荣作为地方文人必然成为殖民当局的重点动员对象 迫于压力吴新荣不得不配合相关活动 对于日本殖民者鼓吹侵略的言论吴新荣在被迫迎合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二、妥协与坚守:“皇民奉公”运动与吴新荣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坚守 “皇民化”运动中除了“皇民”思想动员外殖民当局废止汉语要求台湾民众以日语为日常用语改从日本生活习惯放弃中华传统民俗和宗教改日本姓名 随着“皇民化”运动的深入台湾民众很难置身事外 吴新荣也被迫向“皇民奉公”运动妥协(一)日常生活的妥协:日文书写与日式生活习惯 年 月 日吴新荣决定恢复用日文写日记 用日文来写日记是迫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林献堂:灌园先生日记(十四)台北:“中研院”台湾史研究所 年第 页林献堂:灌园先生日记(十五)台北:“中研院”台湾史研究所 年第 页于日本帝国主义的扩张以及殖民当局“皇民化”政策的压力 吴新荣认为:“日本国的扩张即意味着日语的泛滥 以我这小小的个人的城堡来说要防范这种泛滥是不可能的 正如同我在生活中使用日语这件事实一样以日文来写日记亦是极为自然的事 想一想我打从一出生就已经是日本统治下的人而前半生完全是接受日语的教育此极为重大的事实令我说的是日语并以日文书写我写日记只为记录我的生活所以想要了解我的生活的人又以我个人最容易使用的语言来写这是理所当然”然而如果写日文日记真如吴新荣所列举的那样理所当然又何必大费周章详做解释呢?况且日记是个人隐私文字无须对外公开更不必多做辩解 这恰恰从侧面反映了吴新荣为用日文书写感到了不安和焦虑 这种不安源自放弃汉字书写的无奈由于屈从外在压力被迫使用异族语言书写吴新荣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背叛了汉文化只好细数理由来舒缓内心的惶恐 同月 日吴新荣在日记中再度剖析了自己适应日本语言和习俗的感受:“我经常在结束当天工作之后脱下西服和皮鞋换上私服穿上木屐就寝时穿上日式睡衣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是穿和服的生活 喜好吃腌萝卜、味噌汤、生鱼片、寿喜烧又以家中设有榻榻米的座席为荣 并且以日语交谈以日文书写结果是以日本方式来思考、处理事物(务)因为这样较为方便 其方便性与必要性是同化不可或缺的条件 我们是迫于方便与必要性而被同化了的台湾人”在这里吴新荣再度为自己使用日语以及适应日本生活方式进行了解释认为它们的“方便性与必要性”同化了台湾人也指出了殖民者为推行日本文化所塑造的社会环境逼迫台湾民众不得不使用日语以及适应日本生活方式否则生活就会极为不方便 吴新荣所指出的“方便性与必要性是同化不可或缺的条件”一针见血地反映了日本殖民当局同化政策的实质“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社会的日语推行以及日本生活方式普及必然营造了巨大的外部压力台湾人即使心有不满迫于现实环境也不得不采取折中的方式来应对(二)对中华传统民间信仰的保护与坚持日本殖民者力图用日本文化来取代中华文化宗教信仰更是落实“皇民化”运动的重要内容 殖民当局推行神社崇拜在台湾各地建立神社要求寻常百姓家中侍奉伊势神宫大麻 对台湾的民间信仰殖民当局采取寺庙整理、撤废等措施只保留了少部分庙宇其余则集中销毁 对于汉民族的传统风俗如春节、中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元节、婚丧习俗等日本殖民者也以陋俗名义予以革除 尤其在“皇民化”时期殖民当局推动日常生活日本化的举措更为严厉 从吴新荣个人的情况看虽有妥协的一面但更多的是不满与抵制比如殖民当局“大呼要废掉旧历”吴新荣就认为“在乡下生活的人岂能够轻易地忘却数千年来的习惯吗?”在他看来传统的农历早已深深根植于台湾民间难以骤然改变 年 月对于殖民当局破坏中华传统的行为吴新荣质疑其动机“打破迷信革新政策本来一直是我们所赞成、主张的 但是我们对于这段期间所实行的强制手段和愚民政策无法认同”对日本殖民者禁止传统生活习俗吴新荣也含蓄地表达了怀疑:“为了要根除恶劣落伍的卫生习惯把大家用惯的屎桶全部强行打毁、烧掉盖新式厕所以代之 哪一种方式比较卫生呢?又是个问题 这些革新坏习惯及打破迷信同时地被强制执行了”“惨较无佛可烧香”年 月 日吴新荣在日记中写道:“午后回将军老家着手进行正厅改善之工作 首先取下观音佛祖像换上明治天皇的遗像取下普陀岩换上日本国旗取下佛法的对句换上天皇的教育敕语”他表示“既然要使国家性的生活更强化而渺小的个人感情就毫无意义的了 我们一定得自愿随从并非是被迫的而定要求某种程度的美而真的要素”吴新荣根据殖民当局的要求进行了“正厅改善”“自愿随从并非是被迫”然而也含蓄指出前提是所谓的“国家性的生活更强化”所以“渺小的个人感情”在殖民当局的强制要求下变得“毫无意义的了”虽然吴新荣没有点出“个人情感”是什么但言下之意也很清楚所谓的“自愿”“并非是被迫”就是谴责殖民当局完全忽略台湾民众的真实想法半月后恰逢“南河等人要去六甲的日子”吴新荣“派蝉仔回将军把老大帝爷请来 老大帝爷是保生大帝即冠上吴姓的医师之神明此尊老大帝爷神像是清朝时代的作品传说是艺术上的名作”至于为何要将保生大帝像接到家中吴新荣表示“我想请来医神朝夕烧好香奉拜 此事我是这么想的:第一以信仰的探知来破除迷信第二由此艺术品的保存当做乡土史的资料”一面“正厅改善”一面把保生大帝像搬回家中显然吴新荣内心深处依然坚守着中华传统 至于“皇民化”运动给台湾传统民间信仰的宫庙祠堂造成的破坏吴新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荣也极为不满 他对台南地区的传统庙宇有着深厚的感情:“金兴宫是我出生的庙宇 金唐殿是我现住地的镇守 代天府是北门区独一无二的名胜美术气息崇高之地 龙湖岩以山明水秀使人留下好印象 孔子庙和开山社则奉祀汉民族的伟人和英雄 我绝非有神论者也非迷信家但因其深具历史价值乡土艺术的意义所以这些寺庙应长久保存下去才是”至于传统的民俗活动吴新荣也是尽可能参与 如台南佳里地区每年农历八月的“顶下街竞技暗香”传统 年 月 日得以恢复吴新荣指出之前“这二三年因为当局不许可所以不能实行 今年当局已许可了啦自今日顶街开始活动”并指出“佳里的暗香渐渐本格化”“这真正的乡土艺术断不可废止啦”“皇民化”运动下台湾民间传统习俗屡被禁止但老百姓往往想尽办法予以保持 年 月 日在殖民当局安排的神社活动中吴新荣看着“一向被禁止的台湾民族旧传统的节目也安排进去”“感动得几乎掉泪”由此可见尽管中华传统民俗活动被殖民当局所限制但一有时机就会冲破禁令并得到广大民众的热烈响应(三)对更改日式姓名的抵制 年 月起日本殖民者在台湾大规模实施改姓名运动 早在“皇民化”运动之初吴新荣就考虑过改名问题 年 月 日他在日记中写道:“如果将来有一天全部的台湾人都要改成日本式的姓名时我家的三个男孩就要改为:南星一、南河太、南图南”对吴新荣来说如果非要改姓名那么被动改姓还不如主动“创姓”“因可加入个人独创性的意志”“如果我们非考虑创姓不可的话我们必须要求自己的传统和新的意义才行”那么自己的传统指的是什么?他的解释是:“打开辞典看吴的别号延陵在今之常州(古江苏省武进县治)春秋时代的吴季札居住该地时所起的名字”对此吴新荣十分满意认为“延陵”的“延”字与他崇拜的郑成功“也就是延平郡王的延字相当”而“陵”字与“冈”通所以“延陵”可以通“延冈”“则更有日本味”也可以对殖民当局推行的改姓名活动有所敷衍对于改姓名一事吴新荣考虑的是如何巧妙地保留吴姓的历史传承运用别号就是对汉人姓氏的最好继承也是多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数台湾人应对改日式姓名的办法 不过当吴新荣得知由“延陵”引申的“延冈”是日本“宫崎县的一个地名”后考虑到自创性不强遂将其放弃对吴新荣而言姓氏是民族历史的延续当迫于形势不得不更改时也要慎重对待进行创造性的改动 年 月 日他在日记中表示:“虽然原本的姓有其传统即有其历史渊源在但也可说它单单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我觉得以民族之志向以创造新历史的意义而更改一个姓的话可说是理所当然的 要改姓的话我想至少必须集合郡下有志之士开个协议会再做决定 一时觉得这种做法是一种民族的堕落但一个民族自有他的命运我只是把此命运给予一个正确的方向而已”此后吴新荣一直在思考吴姓的修改方案 同年 月 日吴新荣想到用“大道”作为替代“吴”姓的创姓草案 他认为“大道”有“宏大的道德”的意义从中华传统民间信仰来看“保生大帝被尊称为大道公”“大道公的本姓姓吴”“大道公是医业出身的”“大道公是将军庄的镇守之神”且吴新荣“曾祖的名字有大字”等一言以蔽之吴新荣迫于压力打算更改姓氏但更改原则并非套用日本姓氏而是力图去创造新的姓氏且新姓氏须与吴姓历史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是吴新荣在有意识地寻找与祖国的关联并且不自觉地与日本文化保持着距离 年 月 日吴新荣在日记中表达了对祖先崇拜的看法:“大致上珍惜地保存祖坟是崇拜祖先的一种表现 崇拜祖先也正是宗族延续的意识表现 将祖先的遗德教训传之后世祖坟之存在自有其价值观 父祖把他们的梦想传之子孙子孙把祖先的梦想予以实现人之所以对故乡有无限的怀想只因故乡有自己的父祖的坟墓在有自己出生的老家在 把墓地及出生的家传给子孙也就是对子孙最大的教训”吴新荣重视祖先崇拜认为这是宗族延续的意识体现字面表达的是对故土的怀念内里隐含的是不愿意将祖先的姓氏改为日本姓氏随着改姓名压力的增加吴新荣对追溯祖先的历史渊源愈加执着 年 月 日他在日记中写道:“大宋埔祖渡台至今已九代以大宋埔祖在壮年时来台推算至今第九代正好经过两百五十年 我想把祖先的由来完整而有系统地整理好之后再行改姓”同年 月 日吴新荣再度表达了改姓“大道”的理由因为“将军庄镇守之神是医神保生大帝吴真人世称大道公”“曾祖父名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字中有大字清道光年间出生是创立现在吴氏家族之近祖”“南方有个高台教将佛教、道教、儒教、基督教综合成一个教理称为大道”“南鲲鯓庙的神签的甲子头签中出现一向前途通大道”可见吴新荣坚持把“大道”作为姓氏还是力图保留对祖先的纪念以及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不过尽管有了改姓名的预案吴新荣还是一再拖延改姓名的时间“为了小孩入学如果非改姓名不可的时候”再考虑 尽管他为改姓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还是为此焦虑“最近酒喝多了都会在半夜醒过来就睡不着了 昨夜也是一样 然后脑海里就浮出各种事情来其中改姓名一事经常离不开脑海因为正好是孩子们新学年升级的时候而且就种种意义而言今年是决定性的一年”殖民当局将改日本姓名与物资配给、就业、升学等挂钩以此迫使台湾人更改姓名 吴新荣最大的压力就是子女就学问题但出于对中国传统宗族信仰的坚守吴新荣还是将改姓的时间一拖再拖 正如 年 月 日的日记所说:“最近的两三次集会中提到改姓名的问题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如果变成是强迫性的我就会变得消极 但如果有好的机会当然我会提出独创性的名号”三、结 语“皇民化”运动是日本殖民当局用法西斯思想对台湾民众进行的洗脑与文化同化 从吴新荣的经历来看日本殖民统治的管制和压迫迫使其不得不服从殖民当局的行政管辖乃至配合“皇民化”运动接受“皇民”思想灌输 因此吴新荣对祖国的前途命运持较为悲观的看法倾向于接受日本侵略者“东亚共荣”的谬论 尽管如此他内心深处存有中国意识和中华文化情怀现实的困顿以及内心情感的冲突难免让他产生思想上的迷惘与混乱 一方面“皇民奉公”所带来的巨大社会压力迫使吴新荣压抑内心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情感强迫自己接纳日本文化另一方面他在屈从“皇民奉公”运动的同时又想尽办法保存中华传统文化以及中华民族认同 在此过程中吴新荣经历了长期的心理挣扎 他反复解释自己对日本文化的接纳无非是谋求内心的自洽以破解迷惘与彷徨从吴新荣的心路历程看他对中华民族的情感、对华夏祖先的尊崇、对中华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传统民间信仰和宗教习俗的坚持都体现了他对于祖国的深厚情感 这种内心情感在日本殖民统治下被压抑而外在行为还不得不对同化政策予以貌合神离的配合 到了战争的最后阶段吴新荣终于认识到殖民统治不能把台湾打造成文明家园他对祖国的情感于是蓬勃而出吴新荣是日本殖民统治时期普通知识分子的代表他既没有像李友邦、翁泽生等人那样奔赴祖国大陆从事抗日与谋求台湾光复的活动亦没有如林献堂、蔡培火、蒋渭水等人那样积极在岛内推动台湾自治和民族解放运动但他也没有同周金波、王昶雄、陈火泉那样甘心投靠殖民当局做“皇民文学”的重要推手作为普通民众吴新荣不得不面对日常生活中殖民者的胁迫被动接受“皇民”思想的洗脑而内心深处的民族意识和对中华文化的坚守又让他不自觉地抵制日本的文化同化 类似吴新荣这样的知识分子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并不少见具体表现有所不同而已 譬如叶盛吉受“皇民化”思想蛊惑一度支持日本殖民者发动侵略战争 随着对中华文化的逐步了解他开始对日本军国主义产生了厌恶和反感认为“大和这个种族本来就很狡猾总是牺牲其他民族而自己享乐 他们将大理想当做侵略的工具为了避免人民反叛便以大理想教化无知小国民 是更恶劣的做法”再如日据时期台湾作家龙瑛宗为出版孤独的蠹鱼不得不对作品进行多次删减以符合殖民当局的要求 年 月 日他在“大东亚文学者大会”上发言时也表示“感谢皇军”貌似支持日本的军国主义光复后龙瑛宗重新学习中华文化在作品中表达了对祖国文化的接受、对殖民文化倾向的反省:“回顾台湾的情形台湾是一个殖民地这是毋庸置疑的 世界史上文学在殖民地大放异彩的情形史无前例 因为殖民地与文学无缘”“在虚假的地方是没有文学的 那是披上文学假面具的伪文学 我们应该暂时先否定自己 我们必须再出发 必须走正确之路”由此可见日据时期的台湾知识分子迫于殖民统治压力或许会暂时屈从也会因“皇民”思潮的影响而迷惘但民族意识的觉醒以及中华传统文化的力量终究使得他们自发地追寻文化之根 年 月 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台湾回归祖国怀抱 对此吴新荣十分激动 月 日吴新荣与三位友人驱车到大道塭访亲途中四人“跳下 台湾研究集刊 年第 期叶盛吉著许雪姬等编:叶盛吉日记(五)台北:“中研院”台湾史研究所 年第 页龙瑛宗:龙瑛宗全集 台北:台湾文学馆筹备处 年第 页龙瑛宗:龙瑛宗全集 台北:台湾文学馆筹备处 年第 页溪中洗落十年来的战尘及五十年来的苦汗”“起了岸各人向海面大声绝叫:自今日起吾人要开新生命啦!”这些文字生动地表达了他们对台湾回归祖国的欣喜之情 同年 月 日吴新荣写下了祖国军欢迎歌:“旗风满城飞鼓声响山村我祖国军来你来何迟迟五十年来暗天地今日始见青天今日始见白日大众欢声高民族气概豪我祖国军来你来何堂堂五十年来为奴隶今日始得自由今日始得解放自恃黄帝孙又矜明朝节我祖国军来你来何烈烈五十年来破衣冠今日始能拜祖今日始能归族”诗歌所抒发的正是吴新荣多年对祖国的向往之情也是台湾知识分子告别迷惘和抵制“皇民化”毒害最好的注脚体现了台湾民众在日本殖民统治下永不磨灭的祖国情怀(责任编辑:陈忠纯)“”:“”.“”.:“”黄俊凌等:“皇民化”运动下台湾知识分子的迷惘与中华文化坚守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吴新荣:吴新荣日记全集 第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