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神话中蛇变龙的阐释_曹蕴然.pdf

Vol.37 No.1Feb.2023第 37 卷第 1期2023 年 2 月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Shanxi Datong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 Edition)中国神话中蛇变龙的阐释曹蕴然（延世大学大学院，韩国 首尔 03722）摘要：蛇与龙有着密切的关系，蛇是世界各地普遍崇拜的一种动物，而龙是由人类想象出的动物。文章在分析世界各地关于龙的形象及其来源的各种学说后，指出龙的原型即蛇。运用结构主义分析法推导出蛇变龙的中间项人首蛇身，解释蛇变龙的4个阶段，即自然蛇、蛇神崇拜、人首蛇身、龙。当龙成为一个新的概念之后，又会用这种新的概念来解释客观世界，这就导致龙的形象经常与其他动物甚至是自然界的景象产生混淆。关键词：龙；蛇崇拜；人首蛇身；结构主义中图分类号：I276.5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4-0882.2023.01.023中国关于龙蛇的神话很多。在西南少数民族中流传这样的神话：白族神话 佤族来源的传说 中，在很古的时候，洪水滔天，兄妹阿布贴和阿约贴婚媾成亲，生下五个女儿。一天，三姑娘上山割草，遇一青蛇。青蛇化身为人身，与三姑娘成亲。后来，三姑娘给蛇郎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李保，一个叫李少。两弟兄都有好几个儿子，有的说怒族话，有的说傈僳话，还有的说别的话，他们就叫做蛇佤族。佤族神话大蛇吐东西 说，远古的时候，大蛇肚里有很多东西，人和万物的“生”都是大蛇从嘴里吐出来的。从大蛇吐出的一滩滩东西中，“人分得了指甲、智慧，牛分得了蹄子和角，虎豹分得了爪子，螃蟹分得了夹”。1在高山族许多支系中都有关于蛇的神话，比如在排湾的一些部落里有这样的一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个考加包根山，太阳降临在这山顶上，下了一个红色与一个白色的蛋。一条名叫保龙的灵蛇孵了这两个蛋，结果孵化出男女两位神。男神名叫保阿保郎，而女神名叫查尔姆嘉尔。这两神的后代就是头目家族，至于平民的祖先则是由青蛇的蛋所孵出的。”2（P32）诸如此类的神话还有很多。小雅斯干 中：“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3（P65）其意思是：梦见熊，是生男孩子的预兆；梦见蛇，则是生女孩的预兆。关于操蛇、珥蛇、践蛇之神在 山海经 等古代文献中也不胜枚举，如操蛇之神：“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4（P261）“操蛇之神闻之，惧其不已也，告之于帝王。”5（P120）珥蛇之神：“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4（P184）“北方禹疆，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4（P193）“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启）。”4（P251）山海经 海外北经 所载的钟山之神烛阴是“人面蛇身”。山海经 大荒北经 所载的章尾山之神烛龙仍然是“人面蛇身”。值得注意的是，章尾山之神虽然名为“烛龙”，但其形象却并非“龙形”而是“蛇身”，这说明，在远古龙与蛇可能本就为一体。山海经 西山经 中还记载有钟山之子鼓的神话，神话中鼓的形象是“人面而龙身”。袁珂 山海经校注 认为：“钟山，其子曰鼓 者，谓钟山山神之子曰鼓也。海外北经云：钟山之神，名曰烛阴，其为物人面蛇身。正与鼓之状合，是知鼓即钟山山神烛阴（烛龙）之子耳。”6（P36）烛阴与鼓是“父”与“子”的关系，即烛阴是蛇身，鼓是龙躯。显而易见，烛阴与鼓的父子关系，暗示了蛇与龙相互承传的内在联系。山海经 出现的“人首蛇身”“人面蛇身”“人首龙身”以及“践蛇”“操蛇”“珥蛇”等人与龙蛇组合形象约有25处之多。7（P326-327）上述说明，在古代龙蛇崇拜是一种比较普遍的信仰，并且龙与蛇的形象在某些时候是混淆的，或者二者是存在某些内在联系的。那么龙与蛇到底是什么关系，二者又为什么产生混淆呢？下文从世界各地普遍信仰的蛇文化入手，分析龙起源的各种学说，证实龙起源于蛇。在此基础上，使用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来说明为何在中国形成了龙的原因，推导出蛇变收稿日期：2022-06-03作者简介：曹蕴然（1993-），天津人，在读博士，研究方向：中日韩文化比较。文章编号：1674-0882（2023）01-0111-06 1112023年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龙的过程以及阐述为何在中国龙蛇会产生混淆。一、关于蛇与龙的关系蛇是世界各地普遍崇拜的一种动物，毒蛇可以致人死亡，这给人们造成很大的心理恐怖，以至于中国远古时期人们互相打招呼说问候的都是“无它乎？”其中的“它”便是蛇。可见蛇成为当时人类最大的威胁，正是这种恐惧造就了人类对蛇的崇拜，换句话说恐惧即是敬畏。再加之蛇特殊的形状让人们联想到男性的生殖器，蛇的蜕皮又让人联想到不死之身，使得人类自然会把蛇摆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闽越人把蛇看作自己的祖先或保护神；8蛇被视为具有神力或超能力的王；9在古老的中国文化中，蛇被视为民族的始祖而受到供奉。10在现实动物中能够像蛇一样在各国神话传说中扮演如此重要角色的动物确实不多见。1938年人类学家在西亚发现了一个大约5000年前的原始生命符号（如图1）。人类学家对此的解读是这幅图中象征着生命循环不已的蛇是两个相反方向脚印的联系纽带。叶舒宪在 英雄与太阳 中认为，太阳的循环运动在神话思维中导致了两个对立世界的宇宙模式。太阳在此一世界时，便是光明和温暖的白天，太阳运行到大水之下的彼一世界时，此一世界便迎来黑暗与寒冷的夜晚。而这幅图中两个相反的脚印代表了两个对立的世界。中国古兵器图（如图2）中这一阴一阳相交对转的两只蛇（龙）也可以做同样的理解。11（P174）在这种生命符号中出现了蛇，可见蛇的重要性和在远古先民中的地位之高。中国蛇文化由来已久，蛇分为有毒与无毒，毒蛇与蜈蚣、蝎子、壁虎、蟾蜍合称为“五毒”。在中国文化中，蛇也具有正面的象征价值，蛇主财运，旺财富。在山西襄垣县的民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如果蛇从家附近的地中钻出来，那么这家的房子便会倒塌。可见蛇是守护一个家庭的神圣动物。2012年在中国辽宁田家沟红山文化墓地群出土了蛇型的耳坠，这种蛇型耳坠与 山海经 中所描写的内容不谋而合。“山海经 中共有九处 珥蛇 记录，在珥蛇的多位主人公中有华夏第一王朝的第一位帝王夏启，还有巨人夸父七位中五位为神，两位为帝王与巨人,没有一个等闲之辈”。12这种蛇型耳坠应该正是书中记载的 珥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种蛇形耳坠在古代人心中是具有特殊神力的。除此之外，山海经 中还有提到神禺强“践两蛇”“把两蛇”。山海经海外西经 讲到巫咸国的群巫形象是左右手都“操两蛇”。可见，可以操控蛇成为神灵或者是古代巫师的象征，由此也可以看出古代中国人对蛇的崇拜。而龙是一种现实中不存在、由人们想象出来的动物。龙不仅存在于东方，在世界各地也广泛流传。虽然东西方龙的差异很大，但都存在龙的形象。可见龙不是个人想象的产物，反映了一个社会的思维方式。所以从龙的形象入手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探寻出上古时期人类的思维方式。而要探寻这种思维方式首先需要对龙的起源进行分析。到底龙的起源是什么？历来众说纷纭，目前尚无一致的意见。把这些观点归纳起来，主要有三大类型：一是来源于动物，一是来源于自然界，一是来源于图腾。来源于动物的主要有鳄鱼说13、蜥蜴说13、蟒蛇说13、猪说14、恐龙说15、河马说15、马说16等等；而认为来源于自然界的观点主要有云神说17，彩虹说17，闪电说18等等；最后一种观点则认为龙来源于图腾，闻一多在 伏羲考 中认为，“龙图腾，不拘它局部的像马也好，像狗也好，或像鱼，像鸟，像鹿都好，它的主干部分和基本形态却是蛇，这表明在当初那众图腾单位林立的时代，内中以蛇图腾为最强大，众图腾的合并与融化，便是这蛇图腾兼并与同化了图1 原始生命符号图2中国兵器图 1122023年许多弱小单位的结果。19（P26）对于闻一多先生的观点，笔者有一点疑问：首先，图腾是一个民族或者说是一个国家的象征，那么这个图腾会随着吞并其他部落而有所更改吗？其次，既然已经战胜了其他部落又何必要把其他部落图腾的特征融合到自己图腾上来呢？再次，正如韩国延世大学洪允姬教授所指出，“龙的各个部分与各种动物模样相似的意见并不是在图腾合成时代出现的，而是在宋代出现的。”20（P83）龙在远古时代是否为中华民族的图腾是值得重新思考的一个问题。其实这些学说的共同点都是从外观上来发掘龙与其他动物的相似性。也正因为龙的特征与许多动物或者自然界的事物有着许多共同性，所以从某种角度也更可以证明龙是由人类想象出来的一种生物。虽然龙是想象出来的一种生物，但是笔者认为龙也是基于某种原型创造出来的，它的原型是蛇。首先我们可以把视野扩展到世界，虽然中国的龙与世界其他地方的龙的形象不是很一致，但世界许多地方也存在龙的形象。印度的龙叫做“娜迦(Naga)”，它的形象更接近眼镜蛇，现在普遍认为印度的龙来源于公元前1500前蛇神崇拜的部落。21（P13）龙的英文“dragon”来源于梵语“drigvesha”，“drigvesha”也是“蛇”的意思。牛津高级英汉双解词典 对“dragon”的定义为“a large fierce animal with wings and a longtail，that can breathe out fire”。由此定义可见“dragon”是一种传说中有狮爪、蛇尾、翅膀及带鳞的，能喷火的怪物。圣经 中的 约翰启示录 第 12 章中描述道：“大龙就是那古蛇”。也就是说西方的龙最初形象也是来自于蛇，因此有些西方传说中的蛇型生物也常常被描绘成龙型。龙是想象的生物，它反映了人类的一种深层的思维模式，虽然东西方人的一些思维方式有着一些差异，但是这种关于原始社会中想象动物的思维模式在某种程度上是互通的。如果说世界其他一些地方龙的原型来源于蛇，唯独中国的龙来源于闪电、河马等，确实有些不合理。既然龙在全世界是一个比较普遍的概念，那我们研究龙的原型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从原始先民普遍的信仰中去寻找呢？显然，蛇正是最符合的一个原型。再把视线转移到中国，中国的文字系统比较特殊，通过中国的文字可以探寻最初龙形象的一些特征。中国的“龙”字在甲骨文中就已经出现，在甲骨文中“蛇”“龙”两个字是非常接近的。并且虽然龙在中国神话中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究其本质龙还是应该属于“地系统”上的生物。因为十二生肖与十二地支是相配的，顾名思义既然叫做“地支”，那么也自然与大地相关。十二生肖的其他动物皆是属于“地系统”，可见龙的本质也应是如此。综上所述，蛇与龙有着密切的关系，蛇是世界各地普遍崇拜的一种动物，不管是出土的文物还是神话传说，蛇的身影都不少。而龙是由人类想象出的动物，它的原型即是蛇。这样一来又产生了一个问题，既然全世界普遍都存在蛇信仰，为什么有些地方的蛇没有变成想象中的龙，而中国却形成了龙呢？下面用结构主义的方法来阐释中国蛇变龙的过程。二、从结构主义分析蛇变龙的过程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认为，22神话的深层结构反映着人类思维的二元对立，后来列维斯特劳斯在研究原始人思维时发现，尽管二元对立的思想普遍存在，但是每一组对立中实际上包含着矛盾对立双方以及中间项三个成分，如生与死对立之间存在疾病的中间项，烟熏的烹饪方式就是生与熟的过渡。诸如此类的模糊类目并非出于次级地位，它其实是个独特项，它兼具对立双方的特性又不属于任何一方，列维斯特劳斯将其看作是一种调解物。人类因为崇拜而把自然界中的蛇变为蛇神，之后由蛇神变为龙的过程中，笔者认为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人首蛇身”的形象，正是先产生了这种形象，才让蛇神最终变成了龙，而没有产生这种神话形象的部落或者国家就使得人们的崇拜只停留在蛇神的身上。而在中国我们经常可以发现“人首蛇身”的形象,伏羲、女娲便是“人首蛇身”，汉赋 鲁灵光殿赋：“伏羲鳞身，女娲蛇躯”。23（P241）山海经 大荒西经 郭璞注：“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24（P314）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出土的 伏羲女娲图绢画 中，伏羲、女娲也是人首蛇身的形象。列子 黄帝篇 曰：“庖牺氏（伏羲）、女娲氏、神农氏（炎帝）、夏后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而有大圣之德。”25（P71）除去女娲、伏羲、炎帝等，中国还有许多神话人物也是人首蛇身的形象，比如，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4（P191）共工，人面蛇身朱发也24（P313）等。用结构主义观点来看，这种“人首蛇身”的形象就充当起列维斯特劳斯所说的中间项的作用，把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联系起来。22“人首蛇身”其实是“半人半兽”模式的一种体现，这种半人半兽的形象在许多国家的神话中都有体现，普列汉诺夫认为，“半人半兽”的形象是从动物神产生人形神的过程所留下的痕迹。笔者认为不仅是从动物神到人形神过曹蕴然：中国神话中蛇变龙的阐释 1132023年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程中所留下的痕迹，还是从客观动物神到想象神过程中所留下的痕迹。但是对于“人首蛇身”这个形象值得注意的点是人首，从神话宇宙观以及中医哲学立场看，头部是人体最高的部位，对于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黑格尔认为，人首象征精神，兽身象征物质力量，人首兽身的形象一方面象征精神渴望摆脱物质力量，一方面象征精神没有摆脱物质力量。26（P77）可见“人首蛇身”的形象正是现实客观世界与人类想象世界的连接。我们再用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来分析人首蛇身的形象，人代表着文化，蛇代表着自然；人代表着有序，蛇代表着无序，所以人首蛇身的形象正是象征着有序与无序、文化与自然的结合，人首在上蛇身在下代表着人类试图开始掌握自然的主导权，人类的精神力量开始作用于自然的物质力量。所以当人类的精神力量发挥更大的作用之时，蛇才完成它的最终变化龙。换句话说，当蛇经过人们心理作用的催化后变成了一种神圣的动物，当人类的思维再次发展的时候产生了人首蛇身的神灵形象。当人首蛇身的神灵成为了一个新的“能指”后，它身上蛇的部分在人类精神力量的作用下进一步得到了升华，也就产生了龙。综上所述，笔者认为龙的演变应该是如下的过程：自然蛇蛇神崇拜人首蛇身神灵出现龙。但是这种想象出来的龙为什么会出现在天空呢？虽然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有的龙也出现在水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中国龙的一大特征就是飞天，那么龙又是怎么和天联系到一起的呢？古人根据太阳在一年中运行轨道的不同位置分辨春夏秋冬的更替，又根据太阳在一昼夜间的不同位置分辨出东西南北四个空间方位。叶舒宪在 中国的神话哲学 中提到：“在古代中国的哲学模式中时间与空间总是交错混同，彼此不分的,春天的太阳与初升的旭日相应，成为东方的象征；夏天的太阳与正午的烈日相应，成为南方的象征；秋天的太阳与夕阳相应，成为西方的象征；冬天的太阳同夜间转入黄昏地底的太阳相应，成为北方的象征。”27（P13）在中国的五行思想中，水代表北方和冬天，冬天又与转入地底的太阳相应，所以可以发现在古代中国的思维模式中，水、地下是二位一体的关系。在神话传说中地下是黄泉大水的所在之处也正好可以印证这一观点。由此我们便可以通过图3来表达古代中国的思维模式。用中国传统的阴阳观点来看，地下是阴，因为在古代中国的思维模式下，地下与水是二位一体的，所以二者都可以视为阴；地上是阳，而阳界又可以分为人类居住的人界和神灵居住的天界，可见这是一个纵向空间模式。如上文所述，由蛇变龙的过程是自然蛇蛇神崇拜人首蛇身神灵出现龙。当出现第二个阶段蛇神崇拜的时候，这里的蛇神一定是基于自然蛇的基础上想象而来的。换句话说，这个蛇神一定与自然蛇是最为接近的。蛇是一种爬行动物，有的生活在地面，有的生活在穴洞，这种既可以在地上又可以在地下生存的动物自然会让原始先民认为它是具有可以连接两个世界的神力。上文提到的西亚5000年前的原始生命符号，以及中国古代兵器图阴阳两蛇也可以印证这点。当蛇神经过了人首蛇身的阶段之后成为了人们想象中的龙。在空间上地下与水是二位一体的关系，所以大地与水中没有了龙的位置。蛇神既然是地下世界与地上世界的中介，那么由蛇变成的龙也应该是充当中介的作用，所以在空间上应位于人界与天界的分界线上。在马王堆出土的T型帛画中（图4），画面可以分为上、中、下三部分，分别代表天上、人间和地下。帛画的上部描图3古代中国的思维模式图4 马王堆出土的T型帛画 1142023年绘的是神话传说中的天国景象。中间画的是墓主人在世时的生活写照。下部绘的是神话传说中的阴间场景。值得注意的是，在帛画上部和中部分界的部分有两条龙，在中部与下部分界的部分依然有两条龙。可见在古人的心中龙蛇便是扮演着两个世界的沟通者的角色。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 山海经 中许多神灵都是“乘两龙”，因为龙是天界与人界的沟通者，那么住在天界的神灵的坐骑也自然是龙了。既然在天界能掌控龙的为神灵，那么相对应在人界能够掌握蛇的便是首领。文献中记载手操两蛇的巫，以及考古方面出土的S形的蛇型耳环反映出能够掌控蛇的人便是人界的“神灵”。因为人界与天界同属于阳的世界，不是阴与阳的对立，不存在相反，所以人界与神界只是程度上的差别。当龙已经成为一个新的“符号”之后，它在下一级系统中便成为“能指”，它也就有了新的意义，于是出现在神话中的龙也就离它的原型蛇越来越远。有些人会给它加入翅膀，以代表它会飞。有些人会给它加入爪子和角，以代表权威与神圣。正如 广雅 释鱼 中关于“虺”和“蝰”所记载：“有麟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28（P967-968）当人们用龙来重新解释客观世界中动物的时候，那么生活在水中的大蟒，也就成为了蛟龙。所以在后世，龙与蛇产生了混淆（图5），在不同文献中，同一个神，有时说是“蛇身”，有时说是“龙身”也就可以解释了。但是龙与蛇的关系也一直隐藏在中国人的意识当中，在民间，中国人一直称蛇为小龙。在民间传说中更是有龙蛇互变的故事，相传北京潭柘寺中有一神龙，在一个风雨夜飞走，留下了两条蛇一样的龙子。还有民间传说中有因为龙降错了雨，被玉皇大帝贬为了蛇。受中国文化影响的韩国，关于龙蛇互变的传说也有很多，比如蛇通过修炼或者得到人类的帮助可以升天成为龙。这些都折射出人们的潜意识中隐藏着龙与蛇最初的关系。三、结语龙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异动物，在东方，龙一般情况下被视为吉瑞，而在西方，龙多是以邪恶的面目出现的。虽然东西方的龙存在很大的差异，但是龙这个概念是普遍存在的。西方的龙最初形象来源于蛇，而关于中国龙的起源一直是众说纷纭，尽管有鳄鱼说、蜥蜴说、恐龙说、彩虹说、闪电说等等。但是笔者认为中国的龙也是来源于蛇，上述分析也是基于龙的原型是蛇的基础之上进行论证的。蛇的崇拜是远古世界各地普遍存在的信仰，但是为什么只有在中国形成了可以升天、可以潜渊的龙呢？在蛇变龙的过程中主要有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便是自然蛇，蛇类给曾经的人类带来极大的麻烦，人们一方面对蛇有恐惧，一方面又发现了蛇的冬眠与蜕皮，这让远古人们联想到了复活与不死。这种复杂的心理让人们对蛇产生了崇拜。当人们对蛇产生崇拜之后，第一阶段的自然蛇也就进化成了第二阶段的蛇神崇拜。有些地方的崇拜只停留在蛇神崇拜之上，但是有些地方因为有了人首蛇身的这种形象导致了蛇的进一步进化。用黑格尔的观点来看，人首象征着精神，兽身象征着物质，人首蛇身象征着精神渴望摆脱物质力量但又没有摆脱物质力量，这就是现实客观世界与想象世界的中间项目，这便是蛇变龙的第三个阶段。当有了这个中间项，人类的思维再进一步发展便会进化出最终龙的形态（即第四阶段）。当龙成为一个新概念之后，又会用这种新概念来解释客观世界，这就导致龙的形象经常与其他动物甚至是自然界的景象产生混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使得人类慢慢忘记了龙最初的原型，但是一些民间传说中还保留着人类的蛇变龙这种人类最初的潜意识。参考文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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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舒宪.中国神话哲学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5.28 徐复主编.广雅诂林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Transformation of Snake into Dragon in Chinese MythologyCAO Yun-ran(Graduate School,Yonsei University,Seoul Korea,03722)Abstract:There is a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nake and the dragon.The snake is a kind of animal worshipped all over theworld,and the dragon is an animal imagined by human beings.After analyzing various theories about the image and origin of thedragon around the world,it is pointed out that the prototype of the dragon is the snake.By using structuralism,this paper deduces themiddle term of snake changing into dragon-human head and snake body,and explains the four stages of snake changing into dragon,that is,natural snake,snake god worship,human head and snake body,and dragon.When the dragon becomes a new concept,it willuse this new concept to explain the objective world,which leads to the confusion between the image of the dragon and other animalsor even the natural scene.Keywords:dragon;snake worship;human head and snake body;structuralism责任编辑裴瑞玲Can Xue s Exile and Persistence:from the Spiritual Ugliness Appreciation to the Holiness Falsificationfrom The Yellow Mud Street to The Tea GardenWANG Jia-mian,GUO Jian-qin(School of Literature,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Abstract:During the nearly 40 yearswriting career of Can Xue,there is a continuity between her earlier work The YellowMud Street and her recent work The Tea Garden,the former work s spiritual narration,poetic words and rebellious took ugliness asbeauty,also linked and verified the modernity of the latter s false utopia mutually.On the basis of careful text reading,we can betterunderstand the spiritual core of Can Xue s literary writing,the exile of kitsch expression,and her bottom line of creation by explor-ing the deep modernity value s persistence.Key words:The Tea Garden;The Yellow Mud Street;Can Xue s novel;modernity value责任编辑冯喜梅（上接第100页）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