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媒介的生态因子及生态位探析_王欢妮.pdf

NORTH MEDIA RESEARCH83业界探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的发展，促进智能媒介种群规模不断扩张、结构不断优化，对传统媒介种群生长资源、传统媒介种群发展空间形成合围之势。尽管说新兴媒体与传统媒体是迭代的关系，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这势必会给传媒业的发展带来诸多不确定因素。本文从“媒介生态学”视阈出发，探究二者生长的根本动力，展望媒介种群进化路径，以期为传媒业持续稳定发展提供可行性建议。一、媒介生态学研究概述媒介生态学是传播学与生态学结合的产物，“生态学”一词最早由德国生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提出，他将之定义为“动物与其有机与无机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科学”。此后，这一概念被引入其他学科。1967年，麦克卢汉在其著作媒介即讯息：效果一览一书中首次涉及“Media Ecology”概念。一年后，纽约大学的学者尼尔波兹曼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了“Media Ecology”这一术语，并且把媒介生态研究扩展为专门课程，开媒介生态学教学之先河。二十世纪后期，“媒介生态学”这一概念传入中国并被国内学者本土化。裘正义于1996年发表的论媒介生态中国报业可持续发展战略的若干制约因素一文，被视作引入“媒介生态”这一概念的最早的一篇中国专著。浙江大学邵培仁教授的传播生态规律与媒介生存策略和论媒介生态的五大观念创造性地提出营养生态位和媒介生态整体观等理念，开创了国内媒介生态学研究新路径，并为后续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然而，针对中国媒介生态学起源问题，学界存在一定分歧。邵培仁等学者认为，媒介生态学研究源于西方。但阳海洪等研究者认为，媒介生态学是中国的原创概念。对此，曹爱民在中国媒介生态学的几点思辨中进行了论析：“媒介生态学这一概念实际上来源于对北美Media Ecology的直译，只是后来结合中国传统文化提出了一些原创性的理论。中国学者使用此概念与北美Media Ecolo-gy有着密切的内在传承关系。”二、智能媒介种群成长的生态因子分析生态因子是指环境中对生物生长、发育、生殖、【摘要】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高科技推动我国媒介实现智能化改革，但同时也挤占了传统媒介的生存空间。从媒介生态学视阈出发，对影响中国媒介智能化进程的各生态因子进行分析研究，探讨互联网时代智能媒介该有的成长环境。基于媒介生态位理论，笔者阐释了“智能媒介种群”与“传统媒介种群”争夺资源的现实状态，从运行主体与发展目的的一致性角度，展望二者走向和谐共生的未来。【关键词】智能媒介；媒介生态；生态因子；生态位文/王欢妮李静怡智能媒介的生态因子及生态位探析DOI:10.19544/ki.bmyj.2023.001784业界探讨行为和分布有直接或间接影响的环境要素。如同植物生长状况同土壤质地、气象因子和地形地貌等要素密切相关，媒介的发展同其所处环境中的其它生态因子也密不可分。其中，技术、经济、政治及文化生态因子共同营造的社会生态环境，在智能媒介种群的成长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技术生态因子：智能媒介种群成长的核心动力在众多媒介生态因子之中，技术生态因子占据主导地位，对媒介群落起着重要的驱动作用。首先，技术因子推动了智能媒介种群的诞生。在传统媒介占领传播生态圈的时代，传播技术水平较为低下，无法为智能媒介的产生与发展提供有力的技术支持。直到二十世纪中后期，计算机技术迅猛发展，人类才开始审视“人”与“机器”的关系，尝试利用“机器”进行信息采集、合成与分发工作。智能媒介以“计算机技术”为其发展的核心动力。二十一世纪以来，互联网技术持续发展，新兴技术不断涌现，基于运动捕捉的三维人脸表情合成技术获得突破，深度神经网络(DNN)也开始广泛用于语音研究领域，正是基于这二者的技术跃进，“AI主播”才得以呈现出生动、鲜活的声画表现；新闻写作机器人是通过读取海量数据、寻找新闻信息、生成报道文本等程序来进行自动化新闻写作，这一过程完全建立在高精度、海量的算法之上。可以说，正是基于深度发展的计算机技术，智能媒介的产品才得以产生与发展。其次，技术因子促使媒介生产流程发生转变，并影响着媒介群落关系的变迁。传统媒体时代，信息生产流程过于繁杂，一则视频新闻往往需要经过采访、写作、录制、剪辑等诸多流程才得以形成。相较之下，AI主播生成新闻只需要经过文字输入与视频输出两个环节。智能媒介的出现简化了媒介生产流程，同时也改变了传统传媒生产中原本由人类主导的诸多要素：新闻生产的主体由人类转向人工智能，新闻的“真实性”由人工智能而非人类掌控。“智能媒介种群”在媒介生态系统中崭露头角，开始挑战以“人”为核心的传统媒介种群的主导地位。（二）经济生态因子：智能媒介种群的成长养分任何媒介群落的发展都需要从外界环境中源源不断地获得各种能源，经济生态因子即是媒介群落能源的外在表现形式，负责为媒介群落的发育提供物质和能量。从宏观层面出发，经济发展催生了受众对智能 媒 介 的 需 要。2021年，我 国 的GDP总 量 约 为114.37万亿元，其中，传媒业所在的第三产业增加值高达60.96万亿元，增加值比重为53.3%。我国经济不断发展，人民群众对精神文化产品的需求越来越高，传统媒介逐渐无法满足用户日益增长的信息需求。新闻写作机器人、AI虚拟主播等智能媒介作为补偿性媒介，弥补了之前媒介信息传递效率低下等缺陷，以其鲜活、快速、多元的传播优势直击受众痛点，迅速在传媒生态圈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从微观层面出发，经济为智能媒介种群提供了生长养分。近年来，资本纷纷涌入智能媒介市场，为智媒产业注入了强大动能。与此同时，国家政策也给予了智能媒介一定程度上的资金支持。2022年4月8日，中国传媒大学新媒体研究院与新浪AI媒体研究院联合发布的 中国智能媒体发展报告（20212022）（下文简称 智媒体发展报告）显示，44.83的企业选择投资100万1000万至智媒项目，封面新闻和太原市融媒体中心的智媒项目资金投入甚至分别达到了1000万3000万和3000万以上。高昂的资金投入为智媒产品的生产研发提供了充足资金保障，推动了智能媒介群落日益发展和扩张。智能媒介种群蓬勃生长的态势，从智媒体发展报告 中也可见一二：2020年中国智能媒体市场规模达到4.8亿元人民币，预计2020年至2025年其年均复合增长率将达46.3%。人力、物力、财力的倾斜NORTH MEDIA RESEARCH85业界探讨使得原本就处于式微状态的传统传媒业在资源方面捉襟见肘。（三）政治生态因子：智能媒介种群生长的根本保障政治生态因子是国家、政党和地方所制定的媒介管理政策和与媒介有关的准则，它主要包括政府对媒体监管情况、传媒内部管理机制以及社会监督机制等因素。这些因子共同影响着媒介系统的运行质量与效率，从而形成一个相对开放而复杂的媒介生态环境。就媒介生态系统而言，政治因子直接调节着媒介的性质、体制、内容与功能。若政治因子稳定，媒介生态亦会维持活力与张力，否则就会造成种种失衡。在我国，助力智媒发展已成为顶层设计中的一环，政策的扶持极大推动了智媒生态的发展进程。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计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明确指出：要做强新型主流媒体、实施智慧广电固边工程、推动四级融媒体中心建设，从国家战略高度为媒体深度融合指明了方向。在这些利好政策的支持下，各地纷纷出台地方“十四五”规划，加速“智慧广电”体系建设步伐。政治因子发挥“强作用”，确立了发展智媒产业的重要意义，为智媒生产提供强大推动力和制度保障。（四）文化生态因子：智能媒介种群生长的亲密伙伴文化生态因子指意识形态领域对媒介的内容和形式有影响，但不具备强制力的因素。媒介是文化生长与传承的介质，它通过传递文化信息塑造着人类精神世界，从而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庞大的文化生态系统。这一文化生态系统与媒介生态系统相互联结、相互影响。一方面，文化生态因子推动着媒介生态系统向前迈进；另一方面，媒介生态系统的进化也带动了文化生态系统的演变与革新。2022年6月8日，由封面传媒主办的“2022AI+智媒科技大会”在成都召开，会上，四川首个专业的沉浸式数字展馆亮相。在数字展馆中，游客可以亲眼目睹古人与天地对话的场景，听到皮洛遗址中石斧的敲击之音，可以近距离接触古迹、品味历史。新冠疫情冲击传统旅游产业，智媒具备互动性强、跨时空等优势，成为智慧旅游等产业的重要抓手。虚拟导游、数字展馆等智媒技术在旅游业中的运用，将为旅游业提供全新发展空间。智媒产品融入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潜移默化地改变用户习惯与思维方式，使人们逐渐习惯使用智媒产品进行交流与娱乐，逐渐养成由智媒体主导的生活习惯，这正式是智媒种群与文化生态因子相互交织的表现之一。三、智能媒介生态位探析当代的生态学学科认为，生态位概念描述了一个种群和其他所有种群存在竞争的特定资源空间。樊昌志在媒介生态位与媒体的生机中，将“媒介生态位”概念定义为“媒介种群”从“媒介生境”中取得的并能供给本“媒介种群”的各媒体使用的生存资源，包括受众资源和广告资源。（一）种群之争：智能媒介的生态位特征在政策与经济大力扶持的背景之下，智媒生态种群不断发展壮大，挤占传统媒介生态种群生存空间，传统媒体正面临着严峻挑战。自然生态中的生存资源有限，种群之间往往为争夺资源而进行斗争，传媒生态系统中的种群亦是如此。1.智能媒介与传统媒介争夺营养生态位“从营养生态位的角度分析，受众资源与广告资源是当代新闻媒介的基础营养生态位。”智媒产品在开发和使用过程中费用高昂，在传输广告时准确性成熟度和生动性暂时低于传统媒介。因此，目前智能媒介更多地是以提供视听文字服务的形式与传统媒介争夺受众资源，而非广告资源。但从生物钟规律角度来看，智能媒介在生命周期中处于发展期，传统媒介则步入衰退期。受众资源为广告资源的获取提供了来源，当坐享海量受众资源时，广86业界探讨告的精准投放才得以实现。智能媒介仍有可能逐渐取代传统媒介成为广告资源即基础营养生态位的主要享有者。2.智能媒介与传统媒介争夺时空生态位邵培仁教授认为，“电视占据 的 是 时 间 中 的以传 播 声 画 为 主 的 频 道 空 间 生 态 位 报 纸 占据 的 是 空 间 中 的 生 产 周 期 短 的 媒 介 资 源 生 态位”。传统媒介生态中，报纸、广播、电视等媒介各自的生态位有所交叉，但总体上各自占据着某一位置。这一生态位格局在传统媒体盛行的时代恒定而稳固，但智媒产品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和谐的生态位布局。与传统电视节目一样，AI虚拟主播输出的内容以声画为主，但其新闻播报流程更为高效、便捷，运转不受人体生理、心理各因素变化的影响。因此，以此为代表的智能媒介与传统电视媒介共同位于“以传播声画为主的频道空间生态位”之中，并且正在争夺受众注意力等生态位资源。同样，新闻写作机器人规避了人类情感的干扰，其生产的新闻报道显得更为客观，符合新闻生产中至关重要的“客观性”原则；且其生产速率远高于人类，如封面传媒推出的“小封”机器人，最高日发稿量可达5800篇。因此，相较于传统媒体，智能媒体的生产速率更符合新闻的“时新性”原则。智能媒介的出现，将传媒业对新闻基本原则的追求推向极致，智能媒介成为传统媒介有力竞争者，二者争夺时空生态位的态势已不可避免。（二）同构与共生：智能媒介种群的进化路径媒介生态是一个复杂的多元整体，它能通过自身进化保持自身的生命活力与机能。智能媒介是媒介生态自我进化形成的产物。目前，传统媒介种群和智能媒介种群呈现出竞争态势，但究其根本，二者的运行主体均为新闻从业者，皆以推动整个媒介生态协调发展、满足受众需求，推动整个社会生态均衡向前发展为目的。主体与目相统一，注定会推动传统媒介种群和智能媒介种群走向同构与共生的发展路径。保罗莱文森在 人类历程回顾：媒介进化理论中，首次提出了“补偿性媒介”和“人性化趋势”两大理论。他认为，为了弥补或提升旧媒介的缺陷，新媒介才会出现。媒介的进化与发展是为了满足人的需要，是越来越“人性化”的过程。在考察媒介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时，他设想：“单独工作的媒介不能完美的复制现实，如果媒介协同工作，是否可能比较贴近某一种前技术模式呢？”这为智能媒介种群与传统媒介种群的发展指引了方向。电视的出现，弥补了广播无法呈现生动画面的缺陷；而智能媒介的出现，弥补了旧有媒 介生产力低下的缺陷。现有媒介的不足，推动着其补偿性媒介，即智能媒介的产生与发展。智能媒介的新闻生产基于海量数据与精度算法，尽管生产效率远高于人类，但其产品缺乏人文意蕴与深度思考，传统媒介生产的信息产品由人类生产，渗透人性思维与人类社会的价值取向，恰好填补了这一空缺。从媒介进化论的视角出发，新兴的“智能媒介”是旧有“传统媒介”的补充；但从新闻生产的社会意义出发，充满人情味的“传统媒介”是“智能媒介”的补充。二者相互联结、相互补充，共同创造快速、客观，同时又不乏温情的媒介产品，也许这才是符合“人性化趋势”的媒介进化前景。结语媒介生态系统呈现出开放性、多样性和复杂性的特点。它通过传播活动将分散的个体联结形成一个有机整体，并不断影响其中的成员，使之相互协调、和谐共处，不断更新媒介生态环境。人类社会中的生态系统不完全等 同 于 自 然 生 态 系统，竞争最终会加剧种群冲突，最终影 响整个社会系统的平衡发展。在这个过程当中，媒体需要下转92页92业界探讨注释：敖成兵：Z世代消费理念的多元特质、现实成因及亚文化意义，中国青年研究2021年第6期，第100-106页。卢泰宏：品牌思想简史，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20年，第138-139页。廖秉宜、李嫣然、刘诗韵：微信朋友圈用户广告分享行为的影响因素研究，国际新闻界 2021年第2期，第118-140页。周蕾：微信广告传播力研究，东南传播2012年第1期，第21-23页。周艳菊、申真、应仁仁：免费VS.订阅：考虑广告质量的网络内容盈利模式选择，中国管理科学2021年第7期，第202-213页。伍翎瑄：微 信 朋 友 圈 的 自 我 呈 现 及 其 策略的影响因素，科技传播2015年第12期，第104-107页。（作者信息：陈露佳，上海外国语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本文编辑：蓝红宝）协调外部诸多生态因子的关系，更要平衡与传统媒介种群的关系，以达成整个媒介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基金项目】本文系重庆市社科规划项目“我国新闻传播业人工智能应用与伦理规制研究”（编号：2021NDYB107）阶段性研究成果参考文献：1崔保国：理解媒介生态媒介生态学教 学 与 研 究 的 展 开,全 球 信 息 化 时 代 的 华 人传播研究：力量汇聚与学术创新2003中国传播学论坛暨CAC/CCA中华传播学 术 研 讨 会 论文集（上册）,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263-272页。2阳 海 洪、赵 平 喜：媒 介 生 态 学:中 国 新闻 史 研 究 的 新 路 径,新 闻 界 2009年 第2期，第68-70页。3曹爱民、潘元金：中国媒介生态学的几点思辨,新闻爱好者2012年第10期,第1-2页。4李博主编：生态学,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13页。5竹可鉴：基于运动捕捉的三维人脸表情合成研究,硕士学位论文，西北民族大学,2019年,第7页。6张丹烽、李冠宇、赵英娣：语音合成技术发展综述与研究现状,科技风2017年第22期,第72页。7李明娟：媒介生态因子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山东大学,2007年，第46页。8樊昌志：媒介生态位与媒体的生机,湘潭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3年第6期,第139-142。910邵培仁：传播生态规律与媒介生存策略,新闻界2001年第5期,第26-27+29页。11杨瑞丽：保罗莱文森媒介进化论探析,硕士学位论文，兰州大学,2012年,第25页。（作者信息：王欢妮，重庆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教授；李静怡，重庆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本文编辑：蓝红宝）上接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