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展阶段下中国内陆自贸区...区位理论视角及国外案例研究_马文武.pdf

2023年第2期 83 作者简介 马文武，四川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院长助理，教研室主任（四川成都，610065）；于家伟，四川大学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四川成都，610065）；代敬怡，四川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四川成都，610065）。新发展阶段下中国内陆自贸区建设 基于区位理论视角及国外案例研究 马文武 于家伟 代敬怡摘 要 加快建设内陆自贸区是新发展阶段下推进更高水平对外开放的重要举措，文章通过梳理区位理论和国外典型内陆自贸区案例经验认为，影响内陆自贸区发展的核心因素在于其区位条件，并据此提出了以区位特点为核心的“一体四翼”分析框架；按照区位特点把我国9个内陆自贸区分为沿边内陆自贸区和非沿边内陆自贸区，根据是否具有发达的内河航运条件将后者进一步细分，并从功能定位、产业结构、配套设施、管理模式四个角度进行分析，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关键词 内陆自贸区；区位特点；功能定位；产业结构；管理体制中图分类号 F75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8616（2023）02-0083-12当前，我国发展进入新发展阶段，要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构建新发展格局，关键在于经济循环的畅通无阻。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着力打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个环节，逐步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培育新形势下我国参与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1。当前我国沿海地区经济活力旺盛，对外开放水平较高，而内陆地区由于种种原因相对落后。要打通全国经济循环，就必须让内陆地区经济循环进一步“活起来”。设立自贸区作为一种政策层面促进对外开放的手段，较为适合相比沿海地区在先天条件有劣势但对外开放潜力大、前景好的内陆地区。近年来我国自由贸易 84 2023年第2期（第17卷 总第104期）区战略已深入内陆地区，使得中西部地区推动制度创新、探索可复制可推广的自贸区建设经验成为可能。2017年国家批复的第三批自贸区分别设置在辽宁、陕西、河南、浙江、四川、重庆、湖北，呈现出明显的对内陆地区的倾斜性。近几年来，内陆地区自贸区建设取得了一些成就，在制度创新上也产出了许多成果，但仍然存在功能定位模糊、缺乏主导产业、管理体制落后和营商环境欠佳等问题。本文旨在从区位理论出发就新发展阶段下我国内陆自贸区建设这一问题进行研究。一、文献述评当前国内专门针对内陆自贸区的研究较少，大多是在研究自贸区建设中将内陆自贸区作为提出政策建议时的角度呈现。2022年6月30日，在中国知网以“内陆自贸区”为主题检索仅有174条结果。通过梳理发现，有关内陆自贸区的研究主要分三种。第一种是在总体上对我国内陆自贸区建设的现状问题和发展路径进行研究，这类文献发表时间主要集中在国家第三批自贸区名单批复前后，整体研究视角比较宏观，同时具有较强的时政背景。有学者从理论、政策、区位环境和对外发展需求四个角度论证了内陆沿边自贸区设立的必要性与合理性，归纳出了内陆沿边省会城市、沿边口岸、省会与口岸联合布局三种区位选择，并从功能定位、政策制定和运营管理等方面提出建议，可以概括为“突出特色、因地制宜、灵活高效”2。有学者则强调了西部内陆自贸区（四川、陕西、重庆）在专业人才上的缺乏和竞争的同质化问题，建议建立专业人才体系，同时强调西部三个内陆自贸区要整合区位优势形成自身建设特色，并分别给四川、陕西和重庆提出了“转口贸易”“科技+文化产业集群”和“水运优势+加工制造”的发展思路3。这类研究对于内陆自贸区建设的许多建议符合当时的政策环境，从后来的发展来看基本得到了采纳。第二种是通过国际比较视角引入境外典型自贸区的先进经验，为我国内陆自贸区建设提供借鉴。有学者通过对德国汉堡、爱尔兰香农等自贸区的分析，强调自贸区的功能定位最初是同该地区的区位条件挂钩的，但这一定位会随着区域经济发展条件的改变而不断调整4。有学者通过对巴西玛瑙斯、美国孟菲斯和印度诺伊达三个内陆自贸区的研究发现，交通干线是内陆自贸区发展的基础，高效的管理模式是保障，差异化的产业结构是新格局，特色化的法制和创新政策是助推剂5。有学者通过对20个国外主要内陆自贸区进行比较分析，指出中国内陆自贸区要选择正确的行政管理模式、开放模式和产业发展模式6。但这类文献对国际先进经验在我国推广的研究没有针对不同内陆自贸区的特点进行具体分析，忽略了我国广大内陆自贸区在区位条件和比较优势上的巨大差异，只是提出“大水漫灌”式的建议，实际操作性不强。第三种是从某一个自贸区或者某个产业的角度进行分析，有学者梳理了重庆自贸区在金融开放、对外贸易、海关和物流管理等方面的制度创新并指出了其各自面临的困境与创新路径7；有学者聚焦文化贸易，总结了我国内陆自贸区对外文化贸易的两种基本模式，分析了我国内陆自贸区文化贸易的现存问题和改进路径8；还有学者从交通运输方式角度出 85 新发展阶段下中国内陆自贸区建设基于区位理论视角及国外案例研究丨马文武 于家伟 代敬怡发，认为我国内陆空港自贸区应该对接临空经济，推动现代服务业发展9。这类文献能够聚焦某个具体方面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但没有提出具有一定普适性的关于内陆自贸区发展的理论框架，对内陆自贸区的一般性归纳不足。在总结现有文献的同时发现，现有文献或没有根据内陆自贸区发展的现状进行更新的研究，或忽略了我国众多内陆自贸区之间的差异，或没有从某个自贸区或者某个产业的具体分析中总结出内陆自贸区发展的一般性框架，难以为新发展阶段我国内陆自贸区的发展和超越提供足够的科学理论支撑。部分文献忽略了内陆自贸区在发展基础和定位上同沿海自贸区的巨大差异，仅仅依据沿海自贸区的经验提出改进措施，实际可操作性不强。而对内陆自贸区进行整体研究的文献，又不够重视不同内陆自贸区（如东北地区的和西南地区的、沿边地区的和非沿边地区的）之间的巨大差异，没有从区位的角度出发深入研究不同内陆自贸区如何进行特色定位，发挥比较优势。因此，本文将从区位理论和国外内陆自贸区的实践经验出发，构建“一体四翼”分析框架，对我国9个内陆自贸区进行分类，并针对每类自贸区的建设提出建议。二、区位理论及国外内陆自贸区实践案例（一）区位理论区位理论是关于人类活动的空间分布及其空间中的相互关系的学说，是研究人类经济行为的空间区位选择及空间区内经济活动优化组合的理论。最早的区位理论可以追溯到1826年德国经济学家冯 杜能提出的农业区位理论，按照其假设，利润加运费等于一个常数，只有把运费支出降到最低，才能把利润增至最大。通过“杜能圈”的布局，从内到外一共六个圈层，分别是自由农作区、林业区、谷物轮作区、草田轮作区、三圃农作区和放牧区，围绕城市呈同心圆状分布10311-312。尽管杜能的农业区位理论的假设过于理想化，但是也蕴含着市场距离和运费的关系及最优化布局的思想，对后续区位理论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新古典区位理论诞生于西方国家的工业时代，其代表人物韦伯从运输、劳动力和集散三个角度出发对工业布局进行研究。韦伯认为，仅就运输和工业区位的关系而言，运费大小取决于运输距离和货物重量，由于原料的分布是不均匀的，因此只有在原料、燃料与市场间找到最小运费点才能找到工业的理想区位1132。从劳工成本的角度来看，当工资在特定区位对工厂配置有利时，就可能使得工厂放弃运输成本最小的区位转向劳动力廉价的地区1156。在此基础上，集聚与分散因素也会影响工业区位，通过企业内部因素引起的“生产或技术集聚”或企业外部因素引起的“社会集聚”可使得运费和工资定向的工业区位产生偏离。分散因素主要指房地产价格上涨带来的不利于工业集中到一定区位的因素，企业在搬迁或新建时会考虑到这一因素从而产生分散的布局1156。1990年后，随着一系列新技术、新产业的产生，现代区位理论应运而生，其中以克鲁格曼和波特为主要代表人。现代区位理论的共同核心论点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规模经济会促使产业集聚。当数量可观的企业集聚 86 2023年第2期（第17卷 总第104期）在一起时会产生规模经济，通过降低水电交通等基础设施成本和增强加工环节的互补性等方式提高生产效率，形成相关产业的核心竞争优势。第二，外部性影响后续企业布局。最先进入集聚地点的企业给后续企业创造了基础设施、劳动力市场、中间产品、原材料的供应渠道等正外部性，会促使后续企业进入。第三，向心力或离心力会综合作用于产业集聚。一般来说，产业越集聚规模经济越大，但如果超过限度，企业过多过密就会使投资环境恶化，产生交通堵塞、环境污染和恶性竞争等问题，使得企业向外围边缘扩散。第四，区位竞争会影响集聚性投资行为。在没有价格竞争的情况下，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结果就是每一家企业都倾向聚集在市场中心。而地区主体也会力争本地区成为集聚性投资行为的高地而不断改善地区投资环境，与潜在对手进行区位竞争12。虽然从农业区位理论到现代区位理论，其假设和结论都有较大的差异，但是作为一般性的理论，这两种理论在实际运用中暴露出的理论与现实不符的问题，恰恰说明地区发展和产业布局必须从区位实际出发，遵循区位特点规律，探索区位特色优势，形成专业化功能定位。同时，交通运输条件、劳动力成本、规模经济和投资环境等因素也贯穿区位理论发展的过程，成为本文分析内陆自贸区建设和区域发展的重要因素。（二）国外内陆自贸区实践案例国外一些自贸区建设起步早、水平高、经验足，总结和借鉴国外典型高水平内陆自贸区的实践经验，对建设我国内陆自贸区有重要意义。已有文献对国外典型内陆自贸区建设进行了梳理研究，但本文将更加注重“区位本位”，也就是强调该区域的区位特点和优势，从中总结出内陆自贸区建设的影响因素及其关系，形成一个针对我国内陆自贸区区位特点的分析框架。为了使经验总结更加科学合理，本文选择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共三个不同区位条件的内陆自贸区进行案例研究。1.内陆沿边的转口集散型自贸区：美国麦1.内陆沿边的转口集散型自贸区：美国麦卡伦自贸区卡伦自贸区美国作为发达国家，自贸区发展起步较早，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开始设立自贸区，早期其自贸区多分布于沿海地区。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内陆自贸区开始出现，到70年代后，沿边自贸区数量激增，新增的内陆自贸区略多于沿海自贸区。美国进出口贸易额排名前25的自贸园区中，内陆自贸区占比为40%2。其中，麦卡伦自贸区位于美国得克萨斯州麦卡伦市，建立于1973年，毗邻美国和墨西哥边境，具有天然的沿边区位优势。麦卡伦自贸区也充分发挥这一优势，为美国（发达国家）和墨西哥（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自由贸易搭建桥梁。按照李志鹏的划分，麦卡伦自贸区属于转口集散型自贸区，主要开展第三方物流、本地配送、露天储存和铁路货物运输等服务13。在管理体制和法律政策方面，麦卡伦自贸区根据 对外贸易园区法案 和 北美自由贸易协定 等法律进行自由贸易活动，其所有者为美国联邦政府，管理者为麦卡伦经济发展公司，园区运营对美国对外贸易区委员会负责，是一种典型的二层级型管理体制。这种管理体制有着减少管理层次、方便信息及时准确传递的优点，但对管理协调能力有较高要求。作为美国第一个内陆自贸区，麦卡伦自贸区有着 87 全方位的优惠政策，如税收层面，有库存税免税、所得税免税、进出口免征关税、关税倒挂、推迟生产设备税缴纳等优惠；在员工培训方面，鼓励企业对员工进行技能培训，并对此进行补贴；在产业结构方面，基于转口集散的定位，麦卡伦自贸区内以物流运输、仓储企业为主，区内物流运输体系发达，还有一套自动化体系的物流管理系统，吸引松下、LG 等日韩企业在墨西哥边境设厂生产。麦卡伦自贸区利用美墨边境的区位优势，开发出独特的“第三口岸”模式，在墨西哥东岸进口欧洲商品，在西岸进口中国商品，满足消费者一站式购齐欧洲、中国和南美洲产品的需求。2.内陆临空的出口加工型自贸区：爱尔兰2.内陆临空的出口加工型自贸区：爱尔兰香农自贸区香农自贸区爱尔兰虽然国土面积相对较小，市场规模不大，但是西临大西洋，东靠爱尔兰海，与英国隔海相望，是北美通向欧洲的通道，有着发展外贸的独特区位优势。建立于1959年的爱尔兰香农自贸区，尽管不临海、不沿河，也不与其他国家接壤，但是借助毗邻爱尔兰克莱尔郡香农国际机场的航空优势，发展“临空经济”，建设成为国际上典型的出口加工型自贸区，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利用外资发展加工出口业的特区14。其服务功能主要是依托便利的空港条件和巨大的人流、物流，吸引国内外资金投入，在机场周边形成制造业和服务业的产业集群。在管理体制上，爱尔兰香农自贸区采取比美国自由程度更高的企业主导管理体制，其所有者和管理者均为香农开发公司。该公司既是由政府控股的机构，同时又是自负盈亏的有限责任公司。香农开发公司全面负责自贸区的开发，投资者无需与政府部门交涉，简化了投资手续。这一管理模式依托的是包括 爱尔兰高新技术产业发展规划 电子商务法 爱尔兰高新技术国际服务贸易业机遇2007 等国家级法律法规的支撑，也符合爱尔兰作为发达国家的政治环境和治理水平。在优惠政策方面，当时美国和英国的企业所得税分别为21%和 20%，而香农自贸区区内企业按12.5%的低税率征收所得税，此外还有包括资本、就业、研发和培训等方面的政府补贴和厂房、仓库等租金优惠。香农自贸区区域内产业结构偏向高端化，有着大量高端服务业和国际软件企业入驻，多年来实现了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的转化，这与空港人群的普遍精英化和产品服务的高价值有很高的关联度。3.内陆沿河的综合型自贸区：巴西玛瑙斯3.内陆沿河的综合型自贸区：巴西玛瑙斯自贸区自贸区巴西作为较大的发展中国家，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有一段经济飞速增长时期，经济的快速增长带来贸易高水平发展的需求，巴西玛瑙斯自贸区也就诞生在这一时期。成立于1967年的玛瑙斯自贸区位于西北内陆亚马孙腹地，尽管不临海，但是玛瑙斯地区位于内格罗河和亚马孙河交汇处，有着独特的河运优势，可以承载万吨级的货轮。玛瑙斯自贸区属于综合型自贸区，拥有贸易、中转、配送、出口加工、金融和旅游等多种功能。不同于麦卡伦自贸区“联邦政府-特许公司”和香农自贸区完全交由企业管理的管理模式，玛瑙斯自贸区采取的是政府主导型的管理模式，管理自由度上略低于前两者。不同于美国和爱尔兰从立法层面对自贸区发展作出系统的顶层设计，巴西政府通过出台具体法律法规的形式制定区域政策，这虽然使政策的普适性和执新发展阶段下中国内陆自贸区建设基于区位理论视角及国外案例研究丨马文武 于家伟 代敬怡 88 2023年第2期（第17卷 总第104期）内陆自贸区建设影响要素区位特点功能定位产业结构配套设施管理模式图 1 基于区位特点的内陆自贸区建设影响要素分析框架行性受到影响，但是符合巴西发展中国家的实际情况。优惠政策方面，玛瑙斯自贸区出台的所有政策核心基本都是围绕税收减免，其中促进投资的政策占比较大。巴西政府对区内企业实行从开始盈利起10年内的所得税全免，以及州流通退税政策，退税比例根据产品类型为55%100%15。由于综合型的定位，玛瑙斯自贸区内有着较丰富的配套设施，有多个港口发展水运，有玛瑙斯国际机场发展空运，还允许区内设立国际银行发展金融业和商业。区内产业机构除了加工制造业、金融服务业、贸易业，还凭借广阔的亚马孙森林发展农牧业和旅游业，这是与其他自贸区不同的一大产业 特色。4.国外经验的启示4.国外经验的启示上述三个国外内陆自贸区之所以成为发展成功的典范，笔者认为关键原因在于充分发挥了内陆自贸区的区位特点，并基于这种区位特点明确功能定位、布局配套设施、发展优势产业、创新管理模式，才形成了自身发展的独特优势，规避了同沿海自贸区相比的先天劣势，实现了错位竞争。为了更加直观地进行分析，笔者将上述三大内陆自贸区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进行总结，见表1。表 1 国外三大内陆自贸区发展影响因素内陆自贸区内陆自贸区区位特点区位特点功能定位功能定位产业结构产业结构配套设施配套设施管理模式管理模式麦卡伦自贸区位于发达国家，具有美墨边境沿边优势转口集散型物流、仓储、运输、电器制造等发达的铁路运输、完善的仓储设施二层级管理，由联邦政府-麦卡伦经济发展公司负责香农自贸区位于发达国家，依托国际航线中转站出口加工型高端制造、高端服务等发达的空港条件企业主导型，由香农开发公司负责玛瑙斯自贸区位于发展中国家，毗邻亚马孙森林、河流交汇处综合型贸易、物流、制造、金融、农牧、旅游等发达的河运、拥有国际空港、金融机构政府主导型，由中央政府-玛瑙斯自贸管理局负责三、基于区位理论的内陆自贸区建设分析框架（一）“一体四翼”分析框架基于前文对区位理论的梳理和对国外典型内陆自贸区经验的总结，本文构建内陆自贸区建设影响要素的分析框架，以区位特点为核心，延伸出功能定位、产业结构、配套设施和管理模式四个方面（如图1所示），“一体四翼”的分析框架所体现的总的原则是内陆自贸区建设必须遵循当地实际，充分发挥当地区位优势和特点。受区位特点影响的功能定位、产业结 89 构、配套设施和管理模式四个因素，彼此之间也有互相影响的作用。区位特点是指包括该地区所处的地理位置、地形地貌、自然资源富集程度、经济发展水平、原有产业基础、交通条件、营商环境等在内的一系列先天区位条件。之所以在对内陆自贸区分析的框架中将区位特点作为核心，是因为区位特点决定了内陆自贸区发展的比较优势，据此可以选择出区域发展效益最大化的路径。区位特点往往对一个区域的功能定位、产业结构、配套设施和管理模式有关键的影响。功能定位是指该自贸区的性质及其发展的战略方向，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是类别。Meng 根据自贸区发展演变过程将其划分为贸易型、制造业型、服务型、科技型、综合型、跨边境型、跨国界经济区域一体化7种类型16。李志鹏根据自贸区的功能，将自贸区划分为转口集散型、出口加工型、保税仓储型、贸工结合型、批发零售型和综合发展型13。第二是主要经济联系地。根据空间距离的远近及交通条件的便利性，各自贸区同其他国家地区的经济联系紧密度是有差别的。如香农自贸区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在欧洲和北美之间贸易的重要地位，而麦卡伦自贸区则承接了绝大多数美墨贸易的份额。第三是服务功能，即该自贸区具体开展的服务的种类。如作为综合型自贸区的玛瑙斯自贸区集贸易、中转、配送、出口加工、金融和旅游等多种功能于一身，而面积较小的香农自贸区则不具备很好的储存和中转条件。第四是战略目的。如我国的自贸区在设立时均提到要以制度创新为核心，目标是探索可复制、可推广的自贸区建设经验，这是我国众多自贸试验区试点运行的战略目的。自贸区的类别会影响其产业结构，主要经济联系地会影响其交通线的设置，服务功能和战略目的往往会影响自贸区的管理体制与相关法律法规的制定。产业结构是指该自贸区各生产部门之间，以及每个生产部门组成部分之间存在的生产联系和比例关系，不仅包括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在产值中所占的比例，还包括根据要素密集程度划分的各类型产业（如劳动力密集型、资金密集型、知识密集型等）所占的比重，以及三次产业内部由于技术水平差异划分的传统型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产业结构会影响自贸区的配套设施，如进行大宗资源型商品贸易会引致当地建设更大的港口和更多的铁路线以提升运力，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的地区需要科研院所和高校提供知识与技术支持，而发展对外贸易的地区则需要涉外商务司法方面的服务。产业结构还会影响管理体制，一般认为发展对外贸易和金融服务业为主的地区，其营商环境应该更偏向自由化，政府需要更加简政放权，在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前提下减少对市场的干预。配套设施是指该自贸区为辅助产业发展和居民生活而建设的具有公共服务属性的基础设施，首先是资源与能源和交通设施等。自贸区的性质决定其必须同其他区域发生经济联系，而绝大多数商品和服务及人员往来需要发达便利的交通条件。通常意义上，陆运（铁路）、水运（货轮）和空运（货机）组成了三维立体的交通运输体系。其次是科研院所和高校，这通常是知识和技术外溢的重要来源。许多科研院所会通过项目形式与企业直接进行合作，推动科研成果转化为经济效益。再次是金新发展阶段下中国内陆自贸区建设基于区位理论视角及国外案例研究丨马文武 于家伟 代敬怡 90 2023年第2期（第17卷 总第104期）融机构，这通常为自贸区内企业发展提供信贷支持及投资服务，是一个自贸区发展到成熟阶段不可或缺的配套设施。最后是司法机构，这通常针对以外贸为主且存在较多涉外法务的产业和地区。自贸区在不断提升对外开放水平的同时，势必会遇到两国或两地区在法律法规上的不兼容情况，此时一般按照国际通行的规则进行处理，这就需要涉外法务机构协助。配套设施在受产业结构影响的同时也会反作用于产业结构。管理模式是指该自贸区管理系统的结构和组成方式，包括管理的架构、管理的主导力量和政策法规等。从管理的架构来看，发达国家内陆自贸区主要采取的是由中央政府到园区管委会的二级管理模式，发展中国家内陆自贸区主要采取的是由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再到园区管委会的三级管理模式。从管理的主导力量来看，一些发达国家的自贸区采取的是企业主导型管理模式，而发展中国家由于市场机制不够健全，则主要采取政府主导型管理模式。一般来说，政府干预力量过强会降低该地市场自由度，不利于发挥企业自主性，在一定程度上会抑制投资和交易。从政策法规来看，如自贸区在税收、融资、投资等方面的政策，这些政策优惠力度越大，相当于降低企业的成本，有助于企业扩大规模更好发展。（二）“一体四翼”分析框架的理论和现实依据这一以区位特点为核心的分析框架有其理论和实践层面的支撑。理论方面，区位理论本身就是旨在探寻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发展布局方式，而在内陆自贸区先天条件劣于沿海自贸区且起步较晚的前提下，根据自身条件选择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科学发展布局方式就是关键。古典区位理论1022和新古典区位理论1133均强调了运输成本对于农业与工业布局的重要性，而此二者中单位运费为固定值的假设在现实中被交通运输条件的差异打破如先天沿河的地区可以发展更为低廉的水运，进而降低运输成本、促进产业布局、实现经济发展，这实际上就可以看作区位特点中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现代区位理论中的规模经济12，可以看作区位特点中原有产业基础，原有产业基础较好的地区，发展其同类产业或衍生产业的成本就更低。向心力和离心力因素则可以同区位特点中的地形地貌、经济发展水平和营商环境等因素联系起来。地形地貌平整广阔，则留给产业发展的空间更大，降低了企业过度聚集带来的负面影响；经济发展水平越高，则意味着当地的市场更为广阔，对产业而言是向心力；营商环境越法治化、规范化，则对企业而言交易成本更小，能够吸引产业集聚。区位竞争因素，反映在现实中就是各地政府为了促进投资和贸易出台的一系列政策优惠，这又和区位理论分析框架中的管理模式有紧密联系。国外典型高水平内陆自贸区的实践经验也验证了这一论点。麦卡伦自贸区正是基于其地处发达国家、毗邻美国和墨西哥边境的基本区位特点，才将自身定位为转口集散型自贸区，才有了“联邦政府-麦卡伦经济发展公司”的二层级管理体制，进而形成以物流、仓储等为主导的产业结构和海运为主的运输方式。爱尔兰香农自贸区正是基于其地处欧洲和美洲航线中转站、毗邻香农国际机场的基本区位特点，才将自身定位为出口加工型自贸区，建 91 成高端服务业和高新制造业为主导的高端化产业结构。玛瑙斯自贸区正是由于地处亚马孙森林周边、毗邻两大河流，且基于巴西是发展中国家的国情，得以采取河运这一重要的运输方式，形成了区别于其他自贸区的农牧业占据一定比例的产业结构，实行政府主导的管理体制。因此，基于区位特点的分析思路，从理论上和实践上都具有其合理性。四、区位理论分析框架下我国内陆自贸区建设分类推进政策建议截至2022年底，我国一共设立有21个自贸试验区，其中9个为内陆自贸区，包括2017年3月批准的河南、湖北、重庆、四川、陕西的自贸区和2019年8月批准的云南、黑龙江的自贸区及2019年9月批准的湖南和安徽的自贸区。由于先天区位条件落后，加之沿海自贸区发展成果珠玉在前，导致我国内陆自贸区普遍存在以下问题：一是功能定位模糊，对自身的区位特点和比较优势了解不清晰，难以发挥对沿海自贸区的比较优势，与其他内陆自贸区存在同质化竞争；二是缺乏主导产业，没有根据自身区位特点和比较优势形成主导产业集群，难以发展规模经济，未能塑造自身名片；三是管理体制落后，政府简政放权程度不够，市场自由度受抑制，相关制度创新不够且缺乏实际操作性，政策法规容易照搬沿海自贸区经验；四是营商环境欠佳，交通运输设施尚未形成三位一体网格化运行，科研院所的知识和技术支持不够，区内企业缺乏金融支持、资金链不稳定等。按照前文所构建的分析框架，应从区位特点入手，对各内陆自贸区进行分门别类，从功能定位、产业结构、配套设施和管理模式四个方面提出建议。（一）我国内陆自贸区的分类通过梳理美国麦卡伦、爱尔兰香农和巴西玛瑙斯三个国外典型高水平内陆自贸区的经验可以发现，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对自贸区后续建设发展方向具有重要的意义。实际上，在我国整体处于发展中国家这一基本国情下，内陆自贸区与沿海自贸区的差异较大，然而内陆自贸区之间在经济发展水平和产业基础等方面的差异相对较小。因此，对内陆自贸区的分类应该以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作为主要划分依据。如表2所示，根据是否毗邻边境将内陆自贸区划分为A类（沿边内陆自贸区）和B 类（非沿边内陆自贸区）两个大类，A 类包括云南和黑龙江的自贸区。根据内河航运发达程度将B 类进一步细分为b1类（内河航运发达的内陆自贸区）和b2类（内河航运欠发达的内陆自贸区），前者包括湖北、重庆和安徽的自贸区，后者包括陕西、四川、河南和湖南的自贸区。新发展阶段下中国内陆自贸区建设基于区位理论视角及国外案例研究丨马文武 于家伟 代敬怡表 2 内陆自贸区根据区位特点的分类类别类别自贸区自贸区A类（沿边内陆自贸区）中国（云南）自贸试验区、中国（黑龙江）自贸试验区B类（非沿边内陆自贸区）b1类（内河航运发达的内陆自贸区）中国（湖北）自贸试验区、中国（重庆）自贸试验区、中国（安徽）自贸试验区b2类（内河航运欠发达的内陆自贸区）中国（陕西）自贸试验区、中国（四川）自贸试验区、中国（河南）自贸试验区、中国（湖南）自贸试验区 92 2023年第2期（第17卷 总第104期）采取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作为划分标准，而没有按照较为成熟的基于功能的标准来划分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国自贸区大多以省级行政区为单位，在省内划分了多个片区，无论是面积还是数量上均远远高于国外以市为单位的内陆自贸区，空间上的优势使得多种产业都可以在区内发展，自贸区功能自然也就更偏向综合型。这种分类同样适用于未来更多新设立的内陆自贸区。（二）沿边内陆自贸区发展政策建议沿边内陆自贸区大多与外国接壤，分布着大量国家口岸，在自然环境及习俗文化上同邻国有着天然的相似性，经济贸易和人员往来频繁。近年来，随着我国基础设施建设的不断发展，内陆沿边地区以铁路、公路、航空、水运等运输方式构成的综合运输体系也逐步完善。基于这样的区位特点，这类自贸区的发展思路如下。第一，功能定位上要充当好对外桥梁的角色，与接壤国家加强经济联系。具体的服务功能要以转口集散、出口加工为主，应该采取省会城市和边境口岸联合的布局。一方面，发挥省会城市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和市场庞大的优势；另一方面，发挥边境口岸的通道优势和流量优势。如云南自贸区可以在省会城市昆明、8个陆地边境口岸城市和111个边民互市点进行布局，黑龙江自贸区可以在省会城市哈尔滨和8个陆地边境口岸城市进行布局，连点成面，形成从边境口岸到省会城市再到内陆腹地的经济链条。第二，产业结构上要以资源型产业、旅游业、轻工业、涉外金融业为主。我国沿边地区素来有着较为丰富的自然资源，尽管从长远来看资源型产业会被技术密集型产业替代，但科学适度发展资源型产业促进经济增长是符合比较优势的发展思路。边境地区发展旅游业具有天然优势，尤其是对于外国旅游者而言，我国边境城市具有交通成本和时间成本上的优势。涉外金融业的发展依托频繁的跨国跨境贸易，可以有效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如云南2021年规模以上工业发电量3434.25亿千瓦时，10种有色金属生产571.55万吨17，可以依托其丰富的资源发展矿产出口和冶金工业，凭借其热带风光和少数民族文化发展旅游业。第三，配套设施上要大力发展跨境交易平台、铁路运输、涉外金融机构、法务仲裁机构等。如云南自贸区首创将跨境电商主体引入平台交易，探索建立中缅双边银行“互开账户+网银清算+人民币对缅币撮合报价”的“小同城”业务模式18。再如黑龙江省以哈尔滨为中心打通5条对俄运输高速通道，对接俄罗斯“滨海1号”连通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需要注意的是，由于贸易量的增长和贸易领域的扩展，出现经济纠纷的可能性不断上升，下一步应该加快建设涉外法务仲裁机构，提高解决涉外法务问题的效率。第四，管理模式上要进一步实现“纵向瘦身”，畅通园区管委会和市一级地方政府乃至省级政府和中央政府的信息渠道，提高信息传递效率和管理治理效率。政府要进一步简政放权，减少不必要行政审批项目，降低市场主体尤其是外资进入门槛。要针对本地实际推出制度创新，不断完善政策法规体系，推动治理措施制度化，降低寻租空间。如黑龙江自贸区可以对接俄罗斯远东超前发展区，通过与 93 俄方商议谈判，在政策法规上实施针对性的对接，互相出台双边性的优惠政策，最大限度降低交易成本。（三）非沿边内陆自贸区发展政策建议非沿边自贸区普遍位于我国内陆腹地，不与外国接壤，既缺乏沿海的开放传统优势，又缺乏边境的开放空间优势，较难快速形成自身特色发展模式。加之这类自贸区数量众多，很容易在功能定位和发展模式上产生同质化竞争和恶性竞争，不利于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根据其内河航运发达程度，分为b1类（内河航运发达的内陆自贸区）和b2类（内河航运欠发达的内陆自贸区）两种。第一，功能定位上要充当好外贸链条的始终端角色，具体的服务功能要以加工制造为主，贸工结合。这类地区在布局上应将自贸区和“强省会”战略结合，充分发挥省会城市技术、资金、劳动力密集的优势，一方面通过强大的制造业产业集群向外输出商品；另一方面凭借大量城市人口形成大规模的市场，成为外国商品的主要消费地。同时，这类自贸区在细分功能上要注意错位竞争，整合区位优势进行差异化发展，如四川应该凭借西部航空和铁路优势，加快探索建设内陆自由贸易港；陕西应该发挥其历史文化优势，做大做强文化贸易产业，重点发展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重庆则应该对接好长江经济带和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发挥自身制造业优势建设长江中上游的高端加工制造中心和高新技术研发中心。此外，这类自贸区所在的省份内往往布局有国家级中心城市，要注重将国家级中心城市建设的政策同自贸区发展战略嵌套，推动国际贸易和服务产业在内陆国家中心城市的经济活动中的占比提高19。第二，产业结构上要以加工制造业和信息产业为主，要避开贸易商务方面的劣势，发挥自身原有的加工制造优势。要注意承接东部沿海地区的产业转移，短时间内形成产业集群优势，同时要注重科技研发和吸引人才，为实现向高新技术研发和高端制造加工转变的产业结构高端化做铺垫。如安徽要发挥好自身毗邻上海、江苏、浙江等沿海发达省份的区位优势，加快承接沪苏浙地区的产业转移，通过实施人才新政吸引三地高端人才，推动自身产业高端化发展。第三，配套设施上，一是加快完善交通网络，b1类自贸区和b2类自贸区要有所区别。如重庆要发挥好长江“黄金水道”优势，加快建设两江新区，建成西部内陆开放门户。湖北武汉一方面要利用好长江水运优势；另一方面要发挥自身“九省通衢”的地理优势，加快完善铁路网络。河南郑州则要利用好新郑国际机场航空枢纽和机场综合保税区，扩展航线网络，完善机场周边相关基础设施，效仿香农自贸区发展临空经济。二是推进高等教育发展，形成技术优势。如武汉、成都均有多所国家“双一流”大学和科研机构，应发挥好这些知识技术优势建设华中和西部科技创新中心。三是引入各类金融机构，搭建好融资投资平台，尤其是要为自贸区内小微企业提供信贷支持，这不仅是自贸区服务企业发展的普遍要求，而且是近年来受新冠肺炎疫情在内多种因素影响小微企业经营压力加大的特殊要求。如成都天府新区的天府国际基金小镇已经建设为西部规模最大的股权基金产业园，通过“蓉易贷”帮助企业进行融资。新发展阶段下中国内陆自贸区建设基于区位理论视角及国外案例研究丨马文武 于家伟 代敬怡 94 2023年第2期（第17卷 总第104期）第四，管理模式上，由于这类自贸区发展制造业的功能定位，除了普遍性的政府简政放权、税收投资优惠政策，还要突出“专业化”，引进专业化管理人才，采用专业匹配的方式有针对性地对区内企业进行差异化管理，提高管理成效。同时，由于这类自贸区缺乏沿海、沿边那样的区位特点，在制度创新上更要采取容错机制，实现敢闯敢试，通过实践不断检验探索出一批适用于内陆自贸区的可复制可推广的制度创新经验。参考文献：1 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习近平关于防范风险挑战、应对突发事件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0：752 孙久文，唐泽地.我国内陆沿边地区建设自贸区的路径探讨J.上海经济研究，2016（10）：100-107，115.3 邓小端.我国西部内陆自贸区的建设探究：以四川、陕西、重庆为例J.经贸实践，2018（8）：82.4 方磊，宗刚，初旭新.我国内陆地区自贸区建设模式研究J.中州学刊，2016（1）：31-35.5 高增安，廖民超，金虹敏.内陆自贸区建设发展影响因素研究J.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2）：100-106.6 韩民春，张燕玲.中国内陆自由贸易试验区发展模式研究：基于国际比较视角J.价格月刊，2018（2）：51-56.7 连震.重庆自贸区对外开放制度创新：基于制度型开放视角J.物流工程与管理，2020（5）：115-119.8 安峥.内陆自由贸易区对外文化贸易的模式、问题及路径J.对外经贸实务，2020（2）：85-88.9 何枭吟，吕荣艳.空港型自贸区发展趋势与我国内陆空港自贸区战略抉择J.国际经济合作，2018（8）：52-59.10 杜能.孤立国同农业和国民经济关系M.吴衡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11 韦伯.工业区位论M.李刚剑，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12 郑春.区位理论：回顾与前瞻J.经济论坛，2006（15）：34-36.13 李志鹏.中国建设自由贸易园区内涵和发展模式探索J.国际贸易，2013（7）：4-7.14 胡剑波，丁子格，宋光辉.内陆自由贸易园区发展的国际经验与启示J.经济体制改革，2014（5）：172-176.15 邱书钦.巴西玛瑙斯自贸区发展实践与借鉴J.对外经贸实务，2015（4）：37-39.16 MENG G W.The the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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