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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电影作品美学格调
电影作者作品中所表现出稳定而极具个性美学格调,是他区分于其余电影作者最主要标志。在能够影响电影美学格调形成诸要素之中,电影作者个性特征无疑居于首要地位。正如布封所言:“格调即人”,艺术作品作为主体精神表示,是艺术家个人气质、性格、才情表现。一个电影作者具备怎样价值观和审美观,从根本上决定了他能够拍出何种格调电影。将导演个人特质最大程度地带入作品当中是很多成功导演共识,电影大师费德里科·费里尼声称:“我认为电影绝对不可能没有自传性质。……那样痛苦、恐惧、信仰和影片气质可能直接与我本身关于。”
当然,电影作者不可能脱离他所置身其间历史环境而遗世独立,因而,电影作者审美观点和艺术企图存在决不可能是孤立,民族、阶级以及时代特点都在其中得到波折响应。在个人美学格调形成过程中,电影作者本身个性作用显得更为直接,其余原因则是经过对电影作者个性产生影响从而间接地起到不一样程度作用。
李安学养和性格是由传统文化背景下成长经历决定。儒家克己利群思想、道家均衡协调观念和佛教清静超脱旨趣,共同铸就了他含而内向中国古典人格。矜持内向人格促使李安形成了东方式含蓄蕴藉审美情趣和艺术品味,进而又决定了其温柔敦厚电影美学格调形成。
“温柔敦厚”一词,本用于对儒家诗教传统概括,最早见于《礼记·经解》:“温柔敦厚,《诗》教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礼记正义》对此解释说:“温谓颜色温润,柔谓情性和柔。诗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是诗教也。”纯粹以儒家传统“温柔敦厚”之说论艺术,以古绳今,而忽略时代精神挖掘,无疑也是有历史不足和片面。所以,后世在延续“温柔敦厚”之说过程中也对其有颇多发展,历代所谓“温柔敦厚”虽在同一概念之下,但其内涵已经发生了偏转和游离。刘勰认为:“《诗》主言志,诂训同《书》;摛《风》裁兴,藻辞谲喻;温柔在诵,故最附深衷矣。”批评重心从对教化功效考量转向对审美功效观照,较之原始意义上“温柔敦厚”已经有了很大差距。叶燮在《原诗·内篇》中提到:“温柔敦厚,其意也,所认为体也,措之于用则不一样”、“温柔敦厚之旨,亦在作者神而明之”,将“温柔敦厚”引为风人之旨,不一样时代作者能够结合传统理论和客观现实拓展出适应各自时代特色审美风范,故而无须拘泥于成说。简言之,“温柔敦厚”被儒家赋予教化色彩逐步淡去,而其美学意义却随之凸显出来。
“温柔敦厚”美学思想内涵即“中和之美”,作为艺术创作尺度,“中和”通常含义是抒发感情而又要有所节制,友好、适度地处理主体与客体各种关系,“唯务折衷”,以达成主体与客体契合意境。在儒家“中庸”之道影响之下,古代艺术把“中和”作为最主要审美标准。中庸是儒家最高哲学范围,在中庸之道基础上,儒家提出,“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儒家以“中和”为至美,主张“哀而不伤,乐而不淫”、“怨而不怒”,把情感控制在适度范围内,在对立两极中求得不偏不倚“中和”。
李安内敛禀性和文化品位使他能得风人温厚和平之旨,其作品也对应地表现出“温柔敦厚”美学格调。
“温柔敦厚”是儒家伦理道德诉求和美学标准在艺术上统一,本身包含着教化和审美两个方面内容。就前一个方面来说,李安作品一直围绕伦理话题展开,以此统筹情节发展方向,规划作品深层结构,强调个人在社会和家庭中义务,主张个人应该为社会和家庭友好不停调整自我、适应他人,前文对此已经有论及,在此不复赘述。就后一个方面来说,李安作品展现出“中和”诗性意蕴:情感抒发委婉含蓄而极具张力,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褒扬抑制及隐忍,“怨而不怒”,并不倾向于对所塑造人物进行直接道德批判,虽有温和反讽,却不流于枯燥说教。
作为一个光与影艺术,电影偏重于以行动和语言动态地表现人物个性与心理活动,这与中国古典小说借助外部描写间接描摹人物内心境态传统极其相同。在此基础上,李安深入追求“立象以尽意”,使影像濡染上一派古典委婉波折抒情意味,“假如又和西方一样,不但拼不过,也无新意,要能够取胜,就得发挥我们优点。所以我开始注意怎样利用影像、情景,去反应角色内心风景。”[1]直抒胸臆独白在李安电影里难觅踪迹,“我以为‘情感无法再造’,只有透过详细行动或形象,去刺激观众自己感觉,希望观众产生同感甚或不一样感受。抽象情感思想,要靠‘具象’情景来刺激,所以把它做出来技术是很主要。”[2]另外,李安也致力于将富于中国传统意趣表现手法融入西片拍摄过程之中,丰富作品审美意蕴,“拍《理性与感性》时,因为语言不是强项,我开始注意画面。一些段落,我会把自己抽离到剧本之外,使用大远景来表现当代《理性与感性》元素及精神,如凯特走上山坡那场戏,就是利用中国艺术里‘寓情于景’标准,把人放到画面里面,和大自然之间产生呼应。”[3]李安对“温柔敦厚”之说别有会心,使得他作品充满了含蓄蕴藉东方韵味。以英语影片《断臂山》为例,李安“利用母体文化思维和审美方式,去诠释人类内心世界。”因而,即使“《断臂山》叙事充满着‘世俗约定’或者说‘藩篱’压抑着张力,李安却创造了平和自然、含蓄委婉、刚柔相济、尽善尽美境界,使之成为展现‘中和’美典范之作。”[4]
李安对“温柔敦厚”美学思想体悟也非全然得益于儒家,他突破了儒家对“中和”界定,在对“和”阐释里融入了道家原因。“儒家立论基础是人和人关系,道家立论基础是人和自然关系,都是在不一样领域内探讨怎样友好共处问题。”[5]儒家思想体系是依据人伦关系模式设计最优化社会标准和社会理想,虽不完全抹杀个性,但总来看是偏重于共性,所以,儒家对“和”价值认识侧重于其在协调群体内部人际关系方面意义,主张经过对立双方适度抑制来寻求一致,简而言之,就是“克己利群”。道家价值取向与儒家迥异,它强调对立面之间主动互动,对“和”定位是以互通有没有方式达成弥合分歧目标,“既不是把矛盾双方对立看成是僵死、绝正确,亦不把矛盾统一看成是双方机械相加,或一方吃掉一方,而是在相互补充、相互渗透、互为存在条件前提下,由矛盾主动方面对于被动方面作用,从而组成新均衡稳定、动态友好统一体。”[6]相对而言,道家辩证思维要略胜一筹。“在中国美学范围中,与二元对立相类似表述为‘相成’、‘有没有’、‘虚实’等;而它们对立结果又经常被要求为‘中和’,以收到友好圆满、皆大欢喜效果。相成,来自于老子开启辩证思维传统,即相辅相成与相反相成,作为这个辨证艺术理论体系总法则、总规律,其含义是:艺术作品诸要素之间结构关系与建构过程,都遵照互助、互补标准,而最终走向互动、互成美学目标。‘相成’美学范围,又深入深化为艺术观念上互补理论、艺术结构上平衡机制、艺术方法上激发伎俩。……即使中国美学在矛盾运动方面缺乏严谨清楚系统阐述,但‘中和’美学理想,是渗透到艺术各个领域中。”[7]在李安“中和”观念中,不但表现出儒家所提倡不过不失中庸哲学浸濡,而且也涵盖了道家调和互补均衡理念。这一点,在李安处理二元对立时所采取思维方式中得到了充分表现。
李安作品中存在二元互动是相当显著,这从部分影片题名中即可一目了然,比如“食”与“色”、“理性”与“感性”、“色”与“戒”。单从题目上看,李安相隔十多年拍摄《饮食男女》和《色,戒》恰好遥相呼应。前者委婉地以食寓色,后者却直陈色与戒之必需,从“食/色”到“色/戒”是一个渐进过程:《饮食男女》意在展现食与色矛盾,同是人之大欲,饮食是能够言传,男女是不可说,对此,编剧王蕙玲描述得很贴切:“吃/饮食是台面上东西,欲望/男女则是台面下东西,台面下东西永远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讨论”,经过多年沉淀,李安对于台面上下问题看得越来越透彻:能够光明正大地放到台面上是中规中矩举止言谈;居于台面之下则是感性,是潜藏欲望,是色;而摆在当中这张台面,就是知性,是戒。如图表所表示:
台面=知性台面上=理性……食——中规中矩
戒台面下=感性……色、欲望——卧虎藏龙
不过,李安对二元对立关系处理却非常和缓。首先,对立两面并非截然二分,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Sense和Sensibility,他认为二者关系不是理性与感性并列,而是在Sense中包含着Sensibility,“理性姊姊得到一个浪漫结局,妹妹则对感性有了理性认知,它之所与感人原因在此,并非姊姊理性、妹妹感性比较,或谁是谁非。”[8]另首先,即使二者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巨大分歧,也不简单化地做出二者选
一、非此即彼判断,而是试图找到一个能够最大程度保全双方利益方式,双向委曲求全往往多于单向取舍。《喜宴》中高父、伟同、赛门、葳葳各自退让,终于找到支撑起一个家庭新平衡点。
受其美学追求影响,李安将“对立”统一于“中和”,重视东方式感悟,“不论片子怎么样,可是我以为我看法和归位结尾没变,不论我拍中片、西片,那个观点是在台湾养成、长大,我也没想要改,我以此为荣,那是我自己东西,我没想过它是东方、西方,不过我自己看它是很东方,没那么主动、武断,是比较调和,讲平衡,而非西方人定胜天人。”[9]内敛调和“中和”之美,既造就了李安作品独特外观,也强化了其审美效应。基于民族审美心理古今相通,李安借助对“中和”之美展示来表现其对本土美学传统继承。他个人温柔敦厚电影美学格调确实立,对于中国电影民族格调定型和定性极具启示意义。
李安创作选择与态度,是其电影理念如实释放。总来看,李安对中国传统文化了解以儒为中心,兼及释道,将儒家刚健有为与释道清虚豁达融入自己创作之中。他从个人生活体验出发,以对家庭内部人伦关系重构实现对中国传统文化当下走向象征性建构,将表现重点放在对新型代际关系和性别关系探索上。在继承中国电影伦理化主题基础上,李安又在观念、视阈、表示内容等各个方面实现了突破,为中国伦理电影深入发展开拓了空间。另外,在本土美学标准影响下,李安极为推崇“中和”之美,其作品展现“温柔敦厚”格调,浸润着古典诗意情怀。
注释:
[1][2][3][8]李安口述,张靓蓓整理:《十年一觉电影梦》,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第162页,第178页,第162页,第159页。
[4]闫薇:《从〈断臂山〉看李安美学格调》,艺术百家,,第3期。
[5]乐黛云等:《比较文学原理新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7页。
[6]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第257-258页。
[7]李稚田:《影视语言教程》,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第230页。
[9]张靓蓓:《李安访谈:一起走向黄金时代》,电影世界,,第7期。李安电影作品美学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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