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银行倒闭对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防控的启示_张嘉莉.pdf

NorthernFinanceJournal北方金融一、反思美国硅谷银行破产倒闭的原因（一）回溯事件发生的过程硅谷银行破产的根源需要追溯到 2020 年。当时的美国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硅谷银行吸收了大量的不计息活期存款，这些存款均来自于硅谷的科技创新公司和风险投资公司。为了让这些存款获得较高效益，硅谷银行将吸收的存款如数配置到长久期持有至到期债券，配置比例高达百分之六十。第二年，美国进入加息周期，利率的升高导致硅谷银行持有的大量美国国债和政府支持机构债券、MBS 等各类美元计价债券的价值大幅下降从而严重影响了硅谷银行的资产负债表，此时硅谷银行由于债券持有量较大，浮亏尤为突出。到 2023 年，受经济不景气等因素影响，科创企业融资变得困难，给硅谷银行造成了很大的流动性压力，与此同时该银行吸收存款变得艰难。受消息面影响，3 月 9 日，投资者和储户开始从硅谷银行提取 420 亿美元，发生了美国十多年来最大的恶意挤兑事件。硅谷银行不得不抛售债券以偿还本息，银行面临着利润和资本的侵蚀。2023 年 3 月 28 日，美联储监督副主席 Barr在美国参议院银行、住房及城镇事务委员会就硅谷银行破产问题的证词中说到：硅谷银行（SVB）之所以倒闭，是因为该银行的管理层未能有效管理其利率和流动性风险，随后该银行在不到 24小时的时间内遭受了未投保储户的毁灭性意外挤兑。硅谷银行 3 月的失败需要对所发生的事情进行彻底审查，包括美联储对该银行的监督。（二）多维度剖析原因该银行的破产风波给美国金融系统等带来的震动还远远没有结束，值得我们从中分析其破产的几个重要因素。原因一：硅谷银行的失败是管理不善的教科书案例。管理制度存在问题是硅谷银行倒闭的根本原因。该银行有一个集中的商业模式，服务于科技和风险投资部门。它的增长速度也非常快，在 2019 年至 2022 年期间资产规模增长了两倍。在大流行的早期阶段，随着科技行业的蓬勃发展，硅谷银行的存款显著增长。银行将这些存款的收益投资于长期证券，以提高收益率并增加利硅谷银行倒闭对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防控的启示张嘉莉（中国人民银行呼和浩特中心支行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内容摘要：2023 年 3 月 10 日美国硅谷银行被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接管，这家曾经在美国科创圈风靡一时、拥有 2090 亿美元资产的明星银行宣告破产，此次事件给美国金融系统带来的震动巨大。硅谷银行事件让我们不得不反思关于这场悲剧背后反映的以下几方面存在的缺陷和不足：监管方法、监管工具、银行的风险弹性、存款保险制度、银行的风险管理能力等。这些方面恰好是我国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防控面临的突出问题。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在资产负债规模、信用担保体系、经营的覆盖范围以及机构具备的功能这几方面和大型金融机构相比均存在明显弱势。回顾近年来发生的多起银行重组事件，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积聚问题加速暴露，成为我国当前一段时期金融风险防范的重点。关键词：硅谷银行；挤兑风险；风险防控；存款保险中图分类号：F833/83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8501（2023）04-0045-04行业/中青年论坛2023.04中青年论坛/行业2023.04045DOI:10.16459/ki.15-1370/f.2023.04.020NorthernFinanceJournal北方金融润。然而，银行没有有效地管理这些证券的利率风险，也没有开发有效的利率风险计量工具、模型和评估工具。同时，银行未能管理其负债的风险。这些负债主要由风险投资公司和科技行业的存款组成，高度集中且可能波动较大。由于这些公司一般没有营业收入，他们以现金存款的形式在银行存放大量余额，用于发放工资和支付营业费用。这些存款人通过风险投资公司网络和其他纽带联系在一起，当压力开始时，他们基本上共同行动，导致银行挤兑。原因二：面临风险时硅谷银行操作不当是导致这场惨剧发生的直接原因。该银行等了太久才解决它的问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最终采取的加强资产负债表的迟来行动引发了导致银行倒闭的未投保储户挤兑。具体来说，3 月 8 日星期三，硅谷银行宣布其为提高流动性而出售证券时亏损 18 亿美元，并计划在下周筹集资金。没有保险的储户将这些行为解读为银行陷入困境的信号，他们将注意力转向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作为回应，社交媒体上关于挤兑的讨论激增，没有保险的储户迅速采取行动逃离。3 月 9 日星期四，存款人以惊人的速度提取资金，从银行提取了超过400 亿美元的存款。在星期四晚上和星期五早上，银行表示他们预计当天会有更多资金流出。该银行没有足够的现金或抵押品来应对这些异常迅速的资金外流，而在 3 月 10 日星期五，硅谷银行破产。硅谷银行剩余的储户普遍感到恐慌，他们认为自己的储蓄面临风险，而且他们的企业因银行倒闭而面临失去工资的危险。原因三：监管者并未有效识别对银行安全稳健构成重大威胁风险的行为是重要原因。临近2021 年底，监管机构发现银行的流动性风险管理存在缺陷，银行流动性压力测试、应急资金和流动性风险管理相关的六项监管发现问题，但并未采取有效措施要求硅谷银行进行合规整改。甚至于 2022 年 5 月，监管机构发布了三项与无效董事会相关的调查结果监督、风险管理薄弱环节和银行的内部审计职能。2022 年夏季，监管机构将该行的管理评级下调至“一般”，并将该行的全企业治理和控制评为“不良-1”。这些评级意味着该银行“管理不善”，并根据 银行控股公司法 第 4(m)条受到增长限制。2022 年 10 月，监管者会见了该银行的高级管理层，表达了对银行利益的担忧和利率风险状况，2022 年 11 月，监管机构向该行提交了利率风险管理监管意见。以上种种迹象表明，尽管监管机构发现银行的流动性风险管理存在缺陷，但并未对硅谷银行产生实质性的监管作用。原因四：监管者拥有减轻安全和稳健威胁的工具较少是间接原因。当硅谷银行面临挤兑风险发生时，从硅谷银行采取的手段来看监管者并未有效发挥挽救该银行的有力手段，导致硅谷银行因决策失误采取了加强资产负债表的方法。假如硅谷银行能从美联储得到一笔“紧急贷款”作为风险到来时的缓冲，或许能避免一场意外挤兑事件的发生。原因五：存款保险制度的有限性保护和监管失效是间接原因。事前监管这一职能是存款保险制度中的首要职能。作为按照市场原则建立起来的机构，它具有中央银行的监管和政府的财政援救都缺乏时，可有效及时发现银行风险信息的预警机制，可以将风险控制在萌芽阶段。美国硅谷银行的商业模式比较集中，吸收的存款基本都来自于技术和风险投资部门，高度集中且可能波动较大。在银行的早期风险监管中，存款保险基金应采用制度化现场检查等方式，建立及时有效的信息反馈机制，但可惜的是硅谷银行事件就是存款保险制度“事前监管”失效的典型例子。总体来说，硅谷银行倒闭的原因归咎为风险管理和内部控制不足，银行应对风险的弹性不足，难以跟上银行的发展步伐。二、我国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状况地方中小金融机构是指区域性经营的地方中小银行业金融机构和非银行金融机构，其中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城市信用社和农村信用社是主体。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在资产负债规模、信用担保体系、经营覆盖范围以及机构具备的功能这几方面和大型金融机构相比均存在明显弱势。此外，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在产权结构、信息披露程度、公司治理能力和员工综合素质等方面也普遍存在不足。回顾近年来发生的包商银行被接管、锦州银行重组等多起风险事件，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积聚问题加速暴露，成为我国当前一段时期金融风险防范的重点。（一）存在的主要问题1.公司治理欠缺。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应按照行业/中青年论坛2023.04中青年论坛/行业2023.04046NorthernFinanceJournal北方金融有利于防范风险、有利于拓展当地特色服务、有利于完善公司治理的原则，积极吸收本地优质企业、自然人等投资入股，构建符合监管要求、市场地位和发展战略的多元化股权结构。但在实践中，地方中小金融机构股权结构不合理问题一直存在，问题股东较多，内部人控制现象较为严重。审计发现的商业银行中在公司股权关系上存在的问题仍然严重，股权代持、内部人控制、主发起行缺位现象仍然存在，关联交易现象突出。2.信贷投向偏离定位。以村镇银行来说，村镇银行是主要为农村地区发展提供金融服务的金融机构，应坚持“立足县域、立足支农支小、立足基础金融服务、立足普惠金融”的基本定位。但在实际经营中，村镇银行面向农村市场的动力不足，资本的逐利性导致信贷投向出现异地化、脱农化、大额化。3.资产质量不实。资产质量主要取决于资产的抗风险能力和资产的收益能力。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往往通过损失挂账、非信贷资产不计提减值准备等方式，导致资产质量失真。4.合规意识差。由于中小金融机构的外部监管关注度低、主发起行管控不力、内部制衡机制失灵、员工整体素质相对较低，导致地方中小金融机构规矩意识和风险意识薄弱，管理层违规经营现象不少。5.可持续发展能力不足。不少商业银行存在不良贷款和抵债资产质量差的状况，导致处置变现困难，严重影响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可持续发展。（二）问题形成的原因分析分析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发展中存在的问题较多、经营风险较大的原因，一方面有其自身先天不足的因素，另一方面也和监管不够有力有效有关。1.体量较小，抗风险能力弱。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平均资产规模远低于大型金融机构的水平，加之客户群质量不高，自身风险化解手段不足，导致风险防范能力较差。2.生存空间受压，经营成本较高。以地方村镇银行为例，由于社会认知度和可信度还不够高，经营地域又受到限制，经营机构和网点相对较少，导致村镇银行普遍陷入吸收存款成本高，贷款利息又低的局面，生存空间不断受到挤压。3.产品单一，创新不足。由于受自身服务条件和监管政策限制，目前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只能为客户提供有限的存贷款业务模式，手机银行、投资理财等新型的金融服务对有些地方中小金融机构来说就无法提供，导致其对客户的吸引力有限。4.信息系统建设滞后，服务能力有限。金融机构中特别是银行业对信息系统的要求较高，开发难度大、投入大。很多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信息系统普遍存在技术设备陈旧、安全隐患大、科技人员配备不足、专业能力不高等问题，导致服务能力受限。5.监管力度跟不上。监管不足导致违规经营现象长期存在，公司治理、经营管理、风险抵御能力等方面深层次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主发起行履职不力，往往是派出一名高管代表主发起行履职，而对其经营理念、产品设计、人员培训等领域的支持力度偏弱。三、基于硅谷银行事件带来的启示美国硅谷银行事件让我们不得不反思以下几方面问题：一是当前对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监管方法能否区分对金融机构安全稳健构成重大威胁的风险，二是监管者是否拥有减轻安全和稳健威胁的工具，三是金融机构是否拥有应对挤兑风险的弹性，四是存款保险制度对银行的监督和保护是否到位，五是金融机构的管理者和决策层的经营能力和风险管理能力是否匹配。这些都是预防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发生风险事件需要考虑的问题。笔者从金融机构自身、监管层面和存款保险制度这三方面进行了思考。（一）金融机构自身角度一是着力完善法人治理结构和内控机制，建立有效的相互制衡机制和重大事项议事规则，实现所有者和经营者的约束和监督，维护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独立性和自主性。美国硅谷银行破产的原因之一是公司的风险管理和内部控制不足，难以跟上银行的发展步伐。完善的公司治理结构和内控制度包括：董事会与高级管理层负责决策，各职能部门与风险部门负责执行，内部审计与外部监管负责监管，经营管理层相互监督。对于地方中小金融机构来说，机构内部根据严格的治理体系进行单独管理，设立风险管理模型，建立规范的内控与退出机制，实行内部审计制度来行业/中青年论坛2023.04中青年论坛/行业2023.04047NorthernFinanceJournal北方金融发现潜在危险，健全内部责任追究制度。二是优化资产负债结构，完善风险预警机制。美国硅谷银行未能管理其负债的风险，该银行负债主要由风险投资公司和科技行业的存款组成，高度集中且波动较大导致该银行存在巨大的风险敞口，所以资产负债结构的合理性是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预防风险的关键。通过创新金融产品，进一步实现所吸纳存款结构的多元化和贷款投资收入结构的多元化，分散风险。加强资金头寸的管理，控制贷款规模，加大对流动性风险的管理。积极开发中间业务，提高资产变现能力，提升金融机构应对恶意挤兑事件时的弹性。运用好流动性风险预警机制，加强流动性指标的监测和控制，若出现流动性指标预警提示，金融机构应当及时采取措施处理风险。三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高级管理者。美国硅谷银行发生流动性风险和挤兑风险时，公司的高级管理层延时处理和决策不当是导致这场悲剧发生的直接原因。反映出金融机构的决策层和经理人应具备相当高的经营管理和风险应对的能力，公开招聘竞争的方法提高了金融机构的经营和管理水平。（二）金融监管机制方面一是持续加大对地方中小金融机构违规问题的查处力度。硅谷银行破产原因之一是美国金融机构的监管者未能有效识别风险并对风险采取措施。在硅谷银行破产之前，监管机构发布了三项与无效董事会相关的调查结果监督、风险管理薄弱环节和银行的内部审计职能，同时下调硅谷银行的风险评级，这些评级意味着该银行“管理不善”，但是美国监管者未能及时对风险银行采取措施，任由其继续发酵。所以补齐金融监管短板，消灭监管“盲区”、防止监管“放水”，形成监管合力，加大对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监管力度尤为重要。二是建立风险缓释工具。实体经济作为金融风险链条上的最前端，如果实体经济出现破产浪潮、企业出现偿付危机，必然会蔓延到金融机构，给地方中小金融机构带来流动性挑战。硅谷银行因吸收的存款集中在科技行业和风险投资公司，当经济不景气时企业就会出现资金的大规模提取，硅谷银行因此而破产。如果借鉴德国金融监管模式建立风险缓释工具将监管前置，当风险发生时德国联邦政府采取一系列积极地财政政策通过为实体经济注入流动性，避免金融系统的流动性紧缩，金融机构资本金流失得到有效缓冲，这种风险缓释工具有效提高金融机构应对挤兑风险的弹性。另一方面，在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面临恶意挤兑时，如果中央银行能按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的一定比率提供一笔“紧急贷款”，或许能缓解挤兑者的恐惧心理，也为金融机构进一步提供了挤兑风险来临时的弹性。（三）存款保险制度方面我国存款保险制度推出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广大储户的利益，最高偿付限额为 50 万元人民币。但是如果面临像硅谷银行一样，存款人以惊人的速度提取资金，从银行提取超过 400 亿美元的存款时，存款保险制度下固定的最高偿付限额显得螳臂当车，发挥的风险抵御能力有限。所以笔者提出应进一步完善我国存款保险制度。一是制定灵活的最高偿付限额。金融机构可根据自身规模和发展需求，灵活地选择最高偿付限额。存款保险机构也应该根据金融机构资产负债规模和风险等级提供相应的保险额度。这种市场化的存款保险制度既可以满足金融机构经营的需求，也可以为自身提高应对风险的弹性和能力。二是发挥存款保险制度的事前监管能力。事前监管这一职能是存款保险制度的首要职能。作为按照市场原则建立起来的机构，它应具有中央银行的监管和政府的财政援救都缺乏的、有效及时发现银行风险信息的预警机制，可以将风险控制在萌芽阶段。美国硅谷银行高度集中的商业模式并没有受到存款保险制度的制约，“事前监管”失效。所以在金融机构的早期风险监管中，存款保险基金应采用制度化现场检查等方式，建立及时有效的信息反馈机制。参考文献1王立彦.完善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监管和风险防控体制机制研究J.北方经济，2022（12）：77-80.2陈佳琦，张晨光.河北省村镇银行风险管控现状与建议措施J.全国流通经济，2021（09）：140-142.3余鑫.对巴林银行破产倒闭事件的经济学思考J.金融经济，2019（10）：86-88.4于雯杰，李成威.德国金融监管体系架构与财政责任：分析与启示J.财政科学，2022（08）:128-134.5何平，傅竞驰.存款保险介入与村镇银行的监管路径优化J.学术研究，2022（11）:100-108.行业/中青年论坛2023.04改革发展/行业2023.04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