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对中国制造业企业专利活动的抑制效应研究(中).docx

进口对中国制造业企业专利活动的抑制效应研究（中） 2工具变量的设定本文在（2）式中虽然纳入了一系列反映企业异质性特征的控制变量，加入了控制企业所处的行业特征、地区特征以及年份时间特征的虚拟变量，但可能无法有效解决进口和企业专利之间由于逆向因果关系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有必要寻找合适的工具变量加以处理。在借鉴既有文献研究思路的基础上，本文采用按照企业层面的进口资本品或中间品数额加权的进口关税作为企业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比重的工具变量，具体方法为：（3）式中，tariff_capitalhs6,t和tariff_intermhs6,t分别表示企业i在时间t年按照海关6位码产品层面得到的资本品以及中间品进口关税数据信息，0,hs6表示按照企业i在海关6位码产品层面所有进口资本品或中间品数额占企业i总的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额的比重。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里0,hs6的取值是本文研究样本的期初值2000年的比重权重数值，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避免或消除由于企业在不同年份的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额的变化，造成企业的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关税变化和企业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额之间的联动效应，提高工具变量的外生性效应。本文认为，以上构造的企业层面加权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关税的工具变量是适合中国情景的：中国于2001年底加入 WTO，意味着为遵守WTO的自由贸易规则，需大幅度降低乃至取消各种进口产品关税，这其中当然包括资本品和中间品的进口关税。本文的研究样本期恰好覆盖了中国加入WTO前后，而中国加入 WTO这一重要事件就类似于一次对外开放的“准自然”的外生冲击实验环境。在这种情形下，企业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所面临的进口关税的变化冲击很大程度上就直接来源于中国加入WTO事件的外生冲击。此种情形下运用企业进口关税信息作为企业进口规模的工具变量具有合理性。从影响机制看，企业资本品还是中间品的进口决策与数量必然会受到进口关税的影响，而企业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关税的变化显然不会直接影响到企业专利的申请动机与数量，从本文设定的企业层面加权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关税工具变量，与企业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额变量capital_importit、inter_importit的spearman相关关系分别为0.23和0.28。这就表明利用企业资本品或中间品的进口关税作为企业资本品或中间品进口额的工具变量，可以满足工具变量的基本要求。3数据来源与处理本文研究所使用的数据主要来源有三个：一是中国国家专利局19852012年的企业专利数据库，二是19982007年中国国家统计局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库，三是中国国家海关20002009年的进出口统计数据。将19852012年的企业专利数据库按照企业名称以及法人代码这两个关键识别信息，与19982007年的工业企业进行合并，计算出每个企业在样本期内三种不同类型专利的累积存量，将带有专利信息的工业企业数据库与海关数据库按照最新的合并方法进行合并，从而获得带有企业各项进口信息的数据库，最终得到本文研究所需的综合数据库。无论是工业企业数据库还是海关数据库，本文均按照目前主流文献对这两个数据库的通行处理方法加以处理，并采用3%的winsor处理办法对最终数据库的首尾极端值加以处理，以保证本文所使用数据的合理性。其中，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相关数据处理办法主要是参照了Brandt et al.15的文章，这里不再一一赘述。四、结果与分析1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的影响效应对（1）式进行估计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企业三种类型专利的表达形式，二是究竟采取泊松分布还是负二项分布回归模型的问题。针对第一个问题，本文采取的估计策略是将企业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区分为三个不同的计量模型加以估算，此策略与liu et al.9的思路是一致的。针对第二个问题，本文将在具体的估计分析中以相关检验来确定采取何种分布回归模型为宜。表1列（1）（4）列示了资本品进口对企业发明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其中，用来检验企业发明专利变量属于泊松分布还是负二项分布的拟合优度偏差（Deviance Goodness-of-Fit）的结果显示，使用泊松分布回归模型是合适的。表1列（1）报告了使用泊松分布回归模型的估计结果显示，变量capital_import和其平方项变量capital_import_sq的回归系数为显著的一正一负，说明企业资本品的进口对企业发明专利呈现倒U型的影响效应。表1列（2）报告的是采取工具变量的2SLS估计方法的实证结果，结果显示，变量capital_import和其平方项变量capital_import_sq的回归系数仍然为显著的一正一负，进一步验证了企业资本品的进口对企业发明专利产生倒U型的影响效应。然而，企业发明专利样本数据中存在的一个突出问题是，在有效样本中大约有82%的企业没有发明专利，即因变量中存在大量0值，这可能造成Poisson方法估计结果的严重偏差。对此，本文采用零值膨胀泊松分布（Zero-inflated Poisson，以下简称ZIP）的估计方法进行回归。Vuong检验的结果显示，使用ZIP估计方法是合适的。表1列（3）和（4）的回归结果显示，无论是不使用工具变量还是使用工具变量，变量capital_import及其平方项变量capital_import_sq的回归系数仍然为显著的一正一负，进一步验证了资本品进口对中国企业发明专利造成倒U型的影响效应。由于发明专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企业的核心自主创新能力，资本品进口对中国企业发明专利倒U型的影响效应深刻表明，当企业资本品的进口规模没有超过一定门槛时，资本品进口所蕴含的“进口中学习”效应以及互补效应起作用，促进中国企业以发明专利为代表层次的核心创新能力的提升，当企业资本品的进口规模超过一定门槛时，资本品进口所内涵的负向技术溢出效应或替代效应发生作用，导致资本品进口对企业核心创新能力产生了阻碍抑制效应。对应地，表1列（5）（8）列示了中间品进口对企业发明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从回归结果看，无论是一般的Poisson分布估计方法或“Poisson分布+IV”的估计方法，还是ZIP估计方法或“ZIP+IV”的估计方法，中间品进口变量inter_import均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中间品进口对企业发明专利产生显著的抑制效应。由此可见，中国情景下以关键和高技术含量零配件为主的中间品进口会对企业核心创新能力形成显著的替代效应，进而削弱乃至抑制中国企业核心创新能力提升的内在动力。表2报告了进口对企业实用新型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从拟合优度偏差检验的结果看，与企业发明专利的泊松分布有所不同，企业实用新型专利服从负二项分布，意味着采用负二项分布计量回归模型（NBREG）是合适的。表2列（1）（4）报告的是资本品进口对企业实用新型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可以发现，无论是采用负二项分布估计方法或“负二项分布+工具变量”的估计方法，还是采取零值膨胀负二项分布（以下简称ZINB）估计方法或“零值膨胀负二项分布+工具变量”的估计方法，资本品进口变量（capital_import）均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即资本品进口对企业实用新型专利形成了显著的促进效应。列（5）（8）报告的是中间品进口对企业实用新型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类似地，无论是采用负二项分布估计方法或负二项分布+工具变量的估计方法，还是采取零值膨胀负二项分布估计方法或零值膨胀负二项分布+工具变量的估计方法，中间品进口变量（inter_import）均在5%以上的统计水平显著为负，表明中间品进口对企业实用新型专利造成了显著的抑制效应。按照既有的专利理论，实用新型专利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企业技术改进型的创新能力，相对于发明专利而言，其被称为“小发明”，所体现的企业核心自主创新能力相对要弱。以上结果表明，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对中国企业以实用新型专利为代表层次系的创新能力造成了不同影响效应，资本品进口蕴含的正向技术溢出效应以及互补效应在很大程度上能够促进企业以实用新型专利为代表层次的创新能力的提升。造成这种影响效应的原因可能在于中国情景下，企业获得国外技术更为先进的生产设备后，中间品进口对中国企业以实用新型专利为代表层次的创新能力形成替代效应，反映了在当今全球价值链的格局与体系下，中国企业的生产体系可能已经形成了对国外关键和高技术含量零部件的依赖体制，只依靠低成本的劳动力禀赋优势来从事产品简单组装生产环节。表3报告了进口对企业外观设计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从拟合优度偏差检验结果看，企业外观设计专利服从负二项分布，因此，采用负二项分布计量回归模型是合适的。列（1）（4）报告的是资本品进口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各种估计方法的回归结果显示，资本品进口变量均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即资本品进口对企业外观设计专利造成显著的促进效应。列（5）（8）报告的是中间品进口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类似地，估计结果显示，中间品进口变量均在1%以上的统计水平显著为负，说明中间品进口对企业外观设计专利造成了显著的抑制效应。按照既有专利理论，与企业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所体现的技术层面的创新能力不同，企业的外观设计专利一定程度上体现对企业产品外观所做出改变的创新能力，从对应的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层次看，一定程度上要弱于其他两种类型的专利。因此，以上结果再次验证了本文以上的分析与解释，中国企业对国外先进生产设备的进口由于蕴含着“进口中学习”和“干中学”效应，一定程度上会刺激企业以外观设计为代表层次的创新能力的提升，相反，中国企业对国外先进和高技术含量关键零配件的进口，却对企业外观设计类型的创新能力提升形成了替代效应。以上的一系列实证结果可能对以下事实提供了支持证据：在全球价值链的分工与贸易格局下，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对中国企业不同层次创新能力产生的作用效应是有差异性的。其中，资本品进口对企业的核心创新能力造成了倒U型效应，但对企业的非核心或相对较低层次的创新能力造成了促进效应，资本品进口对中国企业还是蕴含了一定程度的“进口中学习”和正向技术溢出效应，因此，鼓励资本品进口一定程度上可以对中国企业创新能力的提升形成促进效应，但长期看，其对中国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产生的负面效应不容小觑。相反，中间品进口对中国企业并不蕴含“进口中学习”和正向技术溢出效应，其对中国企业不同层次的创新能力均形成的是替代效应与抑制效应，这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中国企业处在全球价值链低端环节以及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已经被全球价值链体系控制的基本现实。2贸易方式差异的影响效应表4展示了资本品进口中不同进口贸易方式下企业的三种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列（1）（3）的估计结果显示，在区分三种不同进口贸易方式的子样本组中，资本品进口对从事一般贸易企业的发明专利造成显著的正向溢出效应或互补效应，而对从事加工贸易以及混合贸易（既从事加工贸易业又从事一般贸易）的企业却表现出显著的负向溢出效应或替代效应。列（4）（6）的回归结果说明，资本品进口对从事一般贸易方式企业的实用新型专利造成的是显著的正向溢出效应或互补效应，但对从事加工贸易以及混合贸易的企业表现出显著的负向溢出效应或替代效应。列（7）（9）的估计结果表明，资本品进口对从事一般贸易方式企业外观设计专利造成的是显著的正向溢出效应或互补效应，相反，对从事加工贸易以及混合贸易的企业表现出显著的负向溢出效应或替代效应。类似地，表5展示了中间品进口对不同进口贸易方式中企业的三种专利影响效应的检验结果。列（1）（3）的回归结果显示，在区分三种不同进口贸易方式的子样本组中，中间品进口对从事一般贸易方式企业的发明专利造成的是显著的促进效应，而在从事加工贸易以及混合贸易的企业中却表现出显著的抑制效应。列（4）（6）的估计结果显示，中间品进口对从事一般贸易方式企业的实用新型专利造成的是显著促进效应，但其对从事加工贸易以及混合贸易的企业却表现出显著抑制效应。列（7）（9）的估计结果表明，中间品进口对从事一般贸易方式企业的外观设计专利造成的是显著促进效应，同样，其对从事加工贸易以及混合贸易企业也表现出显著的抑制效应。针对以上检验结果，本文得到的结论是，加工贸易是导致资本品以及中间品进口对企业创新能力造成抑制效应的核心因素。而且不同所有制类型企业中资本品与中间品进口对企业不同类型专利产生的复杂作用效果在很大程度上也与加工贸易因素有关。中国近年来特别是加入WTO后，企业的出口扩张主要是与以加工贸易方式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与贸易体系这个重要特征紧密相关。从事加工贸易的中国企业对国外先进生产设备和关键零配件及高技术含量中间品的进口，降低了企业进入国外出口市场的技术与创新壁垒，导致了从事加工贸易企业对国外先进生产设备、关键零配件及高技术含量中间品进口的持续依赖，这种依赖体系既造成了中国企业逐步丧失了培育和发展出自身创新能力的内在动力，又造成了中国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整体弱化。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在从事一般贸易的企业中，无论资本品还是中间品进口，均对企业以三种类型专利所度量的创新能力或多或少形成了显著的促进效应，这就表明只要是从事一般贸易类型的中国企业，必定能够通过对国外先进生产设备、关键零配件以及高技术含量中间品的进口所蕴含的“进口中学习”或“干中学”效应来促进企业自身创新能力的提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