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类文化节目对中国“文化记忆”的具身传播研究.pdf

2024年3 月第4 2 卷第1 期扬州教育学院学报Journal of Yangzhou College of EducationMar.2024Vol.42,No.1舞蹈类文化节目对中国“文化记忆”的具身传播研究康鑫鑫（广州大学，广东广州5 1 0 0 0 0）摘要：近年来，以汉字英雄经典咏流传国家宝藏为代表的原创文化节目，以多重形态重构中国“文化记忆”。非遗里的中国舞千年等舞蹈类文化节目推动中国文化记忆的传播载体从“非具身”向“具身”转变，舞蹈类文化节目通过身体形塑、身体叙事、身体隐喻三种路径，重构中国“文化记忆”中的人物、故事、思想观念等，具有较强的文化价值与创新意义，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关键词：文化节目；舞蹈类文化节目；文化记忆；身体建构；具身传播中图分类号：G2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0 0 8-6 5 3 6(2 0 2 4)0 1-0 0 2 9-0 4Research on the Embodied Communication of the Chinese CulturalMemory by TV Cultural Programs in Dance FormKANG Xin-xin(Guangzhou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0,China)Abstract:In recent years,original TV cultural programs represented by Chinese Spelling Hero,Everlasting Classicsand National Treasure have reconstructed Chinas cultural memory in multiple forms.Cultural Programs in danceform such as China in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and Dance for a Thousand Years have promoted the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transmission carrier of the Chinese cultural memory from“non-embodied”to“embodied.Throughbody shaping,body narrative and body metaphors,these dance shows reconstruct the characters,stories and ideolo-gies of the Chinese cultural memory,demonstrate strong cultural values and innovative significance,and provide newthoughts for the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and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f excellent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Key words:cultural programs;cultural programs in dance form;cultural memory;body construction;embodiedcommunication2023年6 月2 日，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收稿日期：2 0 2 3-1 0-2 4作者简介：康鑫鑫（1 9 9 8 一），女，广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基金项目：广东省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项目（2 0 2 3 ANLK_058）。会上强调：“文化关乎国本、国运。只有全面深人了29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更有力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让文物和文化遗产“活起来”“会说话”，原创文化节目是颇为有效的载体。舞蹈类文化节目作为原创文化节目的类别之一，是以舞蹈为载体，由我国自主原创，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宗旨的电视节目，分为两种形式：一是以舞蹈为主体，通过舞蹈体现中华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二是以舞蹈作为辅助元素，借助舞蹈传递深层文化内涵和价值理念。“身体是综合的文化载体和导体。”2 1 8 舞蹈类文化节目通过舞蹈与影视手法的结合，将历史中的人物、事件以及思想观念“真实”地展现在大众面前，使静态的、抽象的中国“文化记忆”具身呈现，获得了观众们的好评。唐宫夜宴洛神水赋等作品获全网8 2 0 亿浏览量，舞千年在哔哩哔哩平台评分高达9.9 分，是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成功实践。“具身传播”是近年来学界较为关注的问题，截至2 0 2 3 年底，在中国知网以原创文化节目具身传播”为关键词进行主题检索，相关文献有7 0 篇左右。但学界对“具身传播是什么”这一基本命题并没有明确的定义。笔者所指的“具身传播”立足于前人研究，将身体看作传播的主体，通过身体本体的实践达到内外一体、身心合一，实现意义传播。笔者将通过身体形塑、身体叙事、身体隐喻三种路径，研究舞蹈类文化节目如何具身传播中国“文化记忆”。一、身体形塑重构历史人物形象历史人物是文化记忆的重要内容，“舞蹈”是舞蹈类文化节目的核心元素，身体是舞蹈造型艺术的载体，以舞重现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人物，正是该类节目的创意所在。（一）形似：服饰妆容直观塑造人物形象中国服饰有着悠久的历史，不同历史时期的服饰、妆容，可以反映出特定时代或地域人们的生活习惯、民俗特色。舞蹈类文化节目创新了对历史人物的表达方式，通过身体的形似、神似、意似将其重构，生动形象地再现了历史人物。获得“2 0 2 2 年度影响力网络综艺”的舞蹈类文化节目舞千年，将五位荐舞官带领观众环游汉代、唐代、宋代及2 0 世纪8 0 年代作为故事主线推进，根据特定时期的历史人物及其独特的时代符号，对五位荐舞官四个时期的服饰妆容作出相应调整：30.唐代服饰富丽绚烂，宋代服饰轻淡典雅，通过外形的塑造达到对历史人物的重构。舞千年第三章中的舞蹈越女凌风以女侠客凌风为主要人物。为了更加适应影视艺术的表现方式，节目中的“凌风”身着青衣，手持宝剑，形象清新淡雅，贴合隐士的形象，通过服饰妆容直观塑造历史人物形象，更加立体直观。（二）神似：舞蹈动作强化精神气质在舞蹈类文化节目中，公孙大娘、伏羲、嵇康、关公等人物形象是典型的中国文化记忆，所呈现出来的精神品格更是影响了世人。舞蹈演员通过身体实践，运用舞蹈动作强化人物的精神气质，用具象思维展现抽象灵魂，让观众从看“形似”到看“神似”。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大型文化节目诗画中国以中国经典名画作为内容载体，与舞蹈等艺术形式进行跨界组合。舞蹈剑器行在诗画中国第二期播出，复现的是清代任颐创作的纸本墨笔画公孙大娘舞剑图，灵感来自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展现了唐代著名舞者公孙大娘表演剑器舞的场景。“剑器舞”阳刚与阴柔并济,属于健舞的一种。节目将“武”“舞”结合，通过舞蹈演员的“点剑”“刺剑”等舞蹈动作与现代特效的完美融合，将凛凛剑风演绎得淋漓尽致，重现了公孙大娘矫健的身姿。（三）意似：身体姿态彰显人物风骨“风骨”是中国古代文论与美学中的重要概念，其“作为一种阳刚、雄健、精爽的力量与气势之美，贯穿于中国古代人物品评、文学书画理论、实践、评论等各个方面”3 。许多舞蹈类文化节目通过舞者的身体彰显文人墨客、爱国将士等历史人物所具有的风骨。河南卫视2 0 2 2 年“中国节日”系列推出的舞蹈得见李白，以李白唯一存世的书法真迹上阳台贴为创作元素；舞千年中的舞者通过肢体的晃荡、步伐的交错演绎饮酒后的李白。通过舞蹈，将李白肆意纵情、畅淋漓的诗仙世界展现得淋漓尽致。舞蹈类文化节目通过演员的身体形塑，具象地呈现了侠客的“信”与“勇”、关公的“忠”与“义”，观众们不仅直观地看到书本里的历史人物，同时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精神气质与风骨。二、身体叙事再现历史事件“身体之所以能够叙事，那是因为身体具有行动、表达、传播能力。”2 1 3 0 7 文化记忆的建构中经常选取有特殊意义的事件进行编码。在我国的集体记忆中，“卧薪尝胆”“荆刺秦”“四面楚歌”等不少历史事件传承后世，成为中华儿女为自已身份“定位”的重要依据。（一）活化：舞姿范式活态重现文物背后的故事舞蹈类文化节目将古代与现代相连接，抓住不同时期的舞蹈风格，以身体作为载体，展现其时代特征。中国敦煌石窟内壁的绘画艺术作品，属于世界文化遗产。广东卫视推出的首档大型杂技文化节目技惊四座第二季中，庞逍以柔舞霓裳唤醒沉睡千年的敦煌壁画，以空中绸吊、空中吊环等形式，将敦煌之舞与杂技相融合。舞千年中的敦煌飞天将莫高窟2 8 5 窟中的“飞天”形象通过芭蕾舞的形式呈现，敦煌之舞讲究“三道弯”的姿态，但芭蕾舞的特征为“开、绷、直”，两种舞蹈风格形成鲜明的差异，却分外和谐。舞蹈艺术作为身体体现的典型现象，是在人的鲜明的意志主导下以特殊的形式训练身体形态，无论在官能感觉还是在抽象的精神方面，都集中体现着某种国家的、社会的、民族的、阶级的、时代的、文化习俗的身体特征。”4 此类具有敦煌特色的舞蹈类文化节目，在拍摄中通过慢动作镜头展现了舞者旋转、托举中的“飞天”形象，创新的同时也还原了石窟中的形态。（二）具象：身体语言讲述历史故事舞蹈类文化节目通过叙事性的身体动态语言，将人们熟知的历史事件具象地展现在大众面前，通过身体语言去表达故事情节，具象的呈现让观众沉浸其中。2 0 1 9 年,深圳卫视播出的起舞吧！齐舞第九期，便以舞蹈的形式重现了“程婴救孤”的历史故事。“赵氏孤儿”的故事最早以元杂剧的形式出现，剧本中记载了“存根保种与斩草除根，舍命救孤与暴虐搜孤，尖锐冲突的矛盾双方按照剧作家的情感目的和悲剧表现的需要，被赋予了忠奸正邪的身份意义”5 。起舞吧！齐舞中的赵氏孤儿以舞传“情”,主要演绎程婴救子、献子、丧子时的情景。舞千年第四章中的赵氏孤儿通过“程婴与妻子之舞”“屠岸贾摔子之舞”“程婴丧子之舞”，演绎程婴献子时的情景。以程婴夫妇俏皮的互动展现其拥有自己孩子时的喜悦；在程婴决定以自己的孩子替换赵氏遗孤时，通过夫妇二人的“拉扯”突出程婴的大义与其妻母爱的光辉。（三）延伸：身体在场拓展历史空间“人的照片、影像是身体的虚拟在场。”舞蹈类文化节目中舞者通常借助影像达到身体的虚拟在场，让舞者置身于过去，使观众沉浸在当时的历史时空中,链接过去、现在与未来。编导基于历史背景创编舞蹈剧目，还原史实的同时延伸拓展空间。舞千年中的舞蹈歌唱祖国展现了1 9 5 0 年的历史事件，用舞蹈讲述了词曲作者王莘创作歌唱祖国之初曲折而又幸福的心路历程。舞者用身体带领观众感受了1 9 世纪5 0 年代的爱情模样，通过一张定格的黑白结婚照延伸出当年拍摄结婚照时的场景，融人了编导对历史事件细节的想象，使人沉浸其中。目前，越来越多的舞蹈类文化节目从全新的影视角度切人，以科技赋能当代表达，运用身体讲述其背后蕴含的文化内涵及价值，具象化的表达让观众沉浸其中。三、身体隐喻表达思想观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所蕴含的思想观念是一代代人智慧的结晶，经过长时间的沉淀，这些思想观念成为中华民族的集体“文化记忆”，是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内在动力。舞蹈作为“文化记忆”的一种载体，用身体表意，将精神内化于心，外化于形。以舞蹈为核心的原创文化节目，将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合一”“仁爱孝梯”“家国情怀”等思想观念，通过身体隐喻具象传达，蕴含着独特的民族精神。（一）变形：形体幻化展现天人合一“中国哲学中的天人合一观念，发源于周代，经过孟子的性天相通观点与董仲舒的人副天数说，到宋代的张载、二程而达到成熟。”7 舞蹈类文化节目将蕴含意义的身体动作与舞蹈形象的塑造相互勾连，以身体之形传递价值观念。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播出的原创文化节目诗画中国,用当代视角解读经典作品的深厚文化内蕴。舞蹈水图以南宋马远水图卷作为内容载体。舞者化身“水魂”，通过上下游动、翻滚调换，体现江水浩荡、朝大海奔涌而去之景，呈现了天人合一的价值取向。三位舞者演员成团簇拥形成红日状，显现出“晓日烘山”的画面，展现一片宁静气氛。河南卫视舞千年中的舞蹈火从日常中的火种引人，舞蹈演员通过身体演绎火的不同形态，火幻化成人、人幻化成火，最终二者共同升华。舞者双手手腕并拢，手指不断做“波浪”状，左右手上下波动，加之影视特效的配合，使舞者身体周边如同环绕火苗一般。舞蹈演员甩动舞服上的红、黄纱，模仿熊熊燃烧的火焰，将火拟人化，通过形体的幻化展现自古以来人们对火的崇拜。31（二）外化：行为动作传递仁爱孝悌“仁爱孝梯”源于儒家思想，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仁的本质是一种社会关系，就是指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关爱，友好相处。在孔子眼里，所爱的人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而是泛指的人，它既包括君主、父母、兄弟朋友还包括普通的大众。”1 8 1舞蹈类文化节目反弹琵琶与背影均以“父爱”为舞蹈主题：反弹琵琶以神笔张的回忆为切人点，女舞者以敦煌舞为主体，展现了神笔张笔下女儿手持琵琶的舞姿，男舞者手持墨碗、毛笔描绘脑海中女儿的行为动作，展现其对女儿英娘的思念，即使身陷绝境，他记忆中的女儿依旧笑如花；背影一文是朱自清1 9 2 5 年创作的一篇回忆性散文，舞千年中以舞蹈的形式将父爱具象化。以第三人称参与视角，去观看“朱自清”与父亲的之间那种想要表达却又羞于表达的情感互动。2023年,河南卫视再一次推出国风浩荡2 0 2 3元宵奇妙游。舞蹈中国神话女娲补天展现的是女娲造人、补天的传说，通过震撼人心的视听语言，表达人间有大爱的情感。（三）意象：具身演绎弘扬家国情怀“家国情怀”这一思想观念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积淀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国情怀也被赋予了重要的时代价值。舞蹈类文化节目秦王点兵是对“兵马佣”的复现,其将家国情怀与思乡之情融人舞蹈，以“佣”为创作元素。舞蹈多运用闪、展、腾、挪的技术技巧，通过“横移空中回身变叉”“空中腾跃劈腿”“朝天瞪”等动作，展现出精兵强将的形象，体现了秦军男儿保家卫国的奉献精神。舞蹈类文化节目通过身体隐喻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思想观念具象化呈现，以舞蹈的方式具身传播中国文化记忆，给观众带来了视觉上的盛宴，更好地激发了国民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认同感。四、结语只此青绿唐宫夜宴舞千年等舞蹈类文化节目通过身体形塑、身体叙事、身体隐喻三种路径具身传播中国“文化记忆”，重构中国“文化记忆”中的人物、事件、思想观念等，强化了国人的身份认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舞蹈类文化节目的出现，打破了传统舞台的展现形式，将舞蹈背后的故事以综艺化影视剧的方式呈现，是一次成功的实践。不可否认的是，以舞蹈为载体的原创文化节目，在创作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舞蹈节目采用影视化的表达手法，在拍摄过程中，一些不恰当的运镜会导致部分舞蹈作品的完整性被破坏。近年来，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影视艺术领域崭露头角，表现在信息采编、内容制播等多个环节，同时AI技术也引发了众多有关艺术创作的争论，如内容版权的归属、创作者过度依赖技术手段等问题,但“AIGC技术从来都不是目的,更美好的生活才是核心”9 。从本质上来讲，舞蹈是经过加工、提炼、组织、美化了的人体动作，需要舞者的具身实践，舞蹈类文化节目也为原创文化节目拓宽了题材，是对中国优秀文化具身传播的新探索。在未来，AIGC技术也许会作为辅助性工具在舞蹈类文化节目中发挥作用，如何在此基础上守正创新，避免同质化的情况出现，需要创作者不断思考与摸索。参考文献1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 J.中国新闻发布（实务版）,2 0 2 3（9）：3-8.2赵建国.身体传播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 0 1 8.3曹顺庆，马智捷.再论“风骨”与“崇高”J.江海学刊,2 0 1 7(1):1 9 1 -1 9 7.4刘青弋.体现：舞蹈文化研究的根本J.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 0 0 1(4):3 7-4 7.5 吴戈.赵氏孤儿的文化改写：古代/当代/中国/外国 J.戏剧艺术,2 0 0 4(3)：1 2-2 4.6赵建国.身体在场与不在场的传播意义 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 0 1 5（8）：5 8-6 2.7张岱年中国哲学中“天人合一”思想的剖析 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1 9 8 5（1）：3-1 0.8 魏萌“仁爱孝悌”文化在影视广告中的应用研究D成都：西南交通大学,2 0 1 3.9郭全中，张金熠.AI+人文：AICC的发展与趋势J.新闻爱好者,2 0 2 3(3):8-1 4.（责任编辑：王燕）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