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建筑实践的初心——读《建筑与园林的对话：缪朴建筑设计作品集》.pdf

广角镜|新建筑 1/2024 155作者单位香港城市大学建筑学及土木工程学系（香港特别行政区）回归建筑实践的初心读建筑与园林的对话：缪朴建筑设计作品集Return to the Original Intention of Architecture Design:A Review of A Dialogue between Architecture and Landscape:Pu Miao s Architectural Design摘要文章评述缪朴先生新作建筑与园林的对话：缪朴建筑设计作品集，介绍中国建筑实践中的另类经验。缪朴先生在近30年的建筑实践中，努力追求建筑与自然、园林的结合，创造俯仰高低的丰富空间，以普通材料构筑令人耳目一新的细部，使得普通居民可以在有限的投资和小规模的社区建筑中，享受到符合中国人民生活和审美习惯的居住环境。缪朴的建筑设计走本土化的现代主义之路，以此回归了建筑学的初心。关键词缪朴中国建筑实践园林自然ABSTRACTThis article reviews Pu Miao s book A Dialogue between Architecture and Landscape:Pu Miao s Architectural Design,and explores theotherpossibilities of practicing architecture in China.In his building practice of 1990-2018,Miao pursued the combination of building and garden,artefact and nature.Through his affordable building design,grassroot residents can enjoy the comfort and nature.Miao s architectural design walks on the Chinese indigenous road,creates rich spatial effects and makes fresh-looking details with ordinary building materials.Miao s building design was fulfilled by his one-person practice.In some extent,this kind of practice returns to the origin of architectural activity.KEY WORDSPu Miao;building practice in China;garden;natureDOI10.12069/j.na.202401155中图分类号TU-8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0-3959（2024）01-0155-02本文引用格式薛求理.回归建筑实践的初心：读建筑与园林的对话：缪朴建筑设计作品集J.新建筑，2024（1）：155-156.XUE Q L.Return to the original intention of architecture design:A Review of A Dialogue between Architecture and Landscape:Pu Miao s Architectural DesignJ.New Architecture,2024(1):155-156.薛求理XUE Qiuli中国的一线、二线城市中心，林立着耀眼的明星建筑，大剧院、博物馆、办公楼、购物中心这些建筑无论多么与国际“时髦”风格接轨、请了多少载誉海内外的“明星”大师做设计，它们和大部分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都没有太大关系。如果到上海苏州河以北、内外环线之间走走，你会看见大片灰头土脸的住宅区，它们大多建于1980年代，看上去残破如贫民窟，公共空间缺乏，生活供应不到位，居民在这样的居住环境里享受到的公共福利极其微少。而缪朴过去30年的建筑设计实践，念兹在兹的，就是如何将这类环境设计得更加理想些，让当地中下层居民享有更多的公共空间，得到更多的绿荫庇护，让这些平常建筑汇聚居民和其他使用者，让他们感到方便和愉悦。缪朴曾在著作传统的本质：中国传统建筑的十三个特点中从现象学和克里斯托弗亚历山大的理论出发，抽象和归纳了种种中国人民空间使用的习惯现象，但落到建筑上，始终是建筑空间与园林的对话（对偶），使人尽可能亲近自然（花草树木、水体）。他用廉价的、随手可得的建筑技术，尽可能创造宜人且生动的人居环境，而这些环境都紧邻着居民区，人们足不出区便可享受到公共空间和绿地这恰恰解决了21世纪中国城乡量大面广的建筑所面临的切实功能问题。缪朴笃信，今天的中国建筑必须走本土化现代主义之路，此为他回归现代主义建筑营造的初心之一。缪朴建筑的出发点是让使用空间贴近自然，对于支撑和围合空间的建筑实体，以简洁为设计原则。空间或低3建筑与园林的对话：缪朴建筑设计作品集封面156 1/2024 新建筑|广角镜至水下，让茶室饮者有行舟之体验（昆山思常路茶室，2007年）；或沉至水底，让湿地公园的观赏者有观鱼之趣（上海新江湾城生态展示馆，2005年）；或高台层层而上，让使用者在有限的长度里内外关照（洛阳小浪底公园茶室，2002年）。视域或窄，曲径通幽地引导到另一空间（上海闵行生态园接待中心，2004年；图1）；或敞，让水池倒映门洞和远方（昆山星溪公园游客中心，2017年；图2）均引起使用者对远景另有洞天的期盼。缪朴对地坪的高低控制有特别的爱好。在昆山里厍袖珍公园和社区服务中心的设计（2008年）里，楼层、屋顶、花园视角俯仰在自然的过渡中。他的设计在空间中寻求室内外呼应的乐趣，或在硬体构图上探索用梁和柱的一撇一捺形成“平缓的曲线”，或追求与地域环境相衬的色彩和质感，避免没有动态功能支持的激烈、冲突的形象（他认为后者未必符合中国人民的审美习惯），此为他回归本土化现代主义建筑的初心之二。缪朴建筑的业主以地区政府或开发商为主，他们欲做公益事业补偿性质的小项目，其造价和上海“高尚住宅区”里的天价楼盘相比，实乃“九牛一毛”。因此，这些建筑的用材多采用建筑业常见的混凝土、玻璃、砖瓦、木材和少量钢材，施工队多为缺乏经验的农民工。他在昆山阳澄湖景观建筑（2010年）中，将透明、磨砂玻璃和钢架搭配在一起，设计了复合墙，墙内放置盆栽。透明和磨砂玻璃的错动，使得钢架与绿化产生虚实相映的趣味。在昆山思常公园餐厅（2012年），他将室外的条形菜圃“穿入”到室内，再“穿出”到河边。普通的材料、用心的设计、出奇的想法、合逻辑的创新，新颖且诚实地体现了这些普通中小建筑诞生时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社会、经济、技术现实，此为缪朴回归本土化现代主义建筑的初心之三。建筑与园林的对话：缪朴建筑设计作品集一书共收录15个建造实例，其中12个建成，分入4个建筑与园林结合的类型（图3）。这些建成实例中7个在昆山，2个在上海，1个在苏州，其余在湖南、河南。缪朴生在沪上，上山下乡时躬耕于崇明，学在上海同济。虽然后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深造，并执教于夏威夷大学，但对于江南的土地，他是有感情的。书后附有发表记录，是一些未建成项目。建成和未建成，加在一起20余个（不包括未发表的其他30余个项目）。这些项目，始于1990年，终于2018年，是设计者40岁到68岁胼手胝足的成果，小的百余平方米，大的几千平方米，每个项目从方案、初步设计到施工图，几百张图纸都是他一笔一画，用CAD或徒手画出来的。澳大利亚的Glenn Murcutt开一人事务所，设计对象主要是住宅，而缪朴设计的不少项目却是中小型公共建筑，按正常的工作量衡量，应该至少需要23人的设计小组合作完成。他用手和鼠标在画，同时用心在想。他觉得，如果假手他人，会在说明意图和检查上浪费很多时间，况且以他的项目性质和低廉费用也难以请到助手。他从夏威夷频频打长途电话到昆山，指挥现场，即使飞到上海，也是客居状态，跑工地要么“借光”别人的车，要么乘搭公共交通，舟车劳顿，泥泞奔波。建成后，给作品拍照、写稿，也都是他一人操办，难以想象这是位高居象牙塔的美国教授。这样的工作状态一直坚持到近70岁，他从中寻找乐趣。这种一人把关构思、画图、生产、施工和传播的建筑生产状态，在中国恐怕是空前的，即使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设计和绘画大师，也有自己的工作室和许多得力助手。缪朴一人绘图设计，越过了多人沟通的偏差，将一张蓝图画到底，此为回归将建筑作为个人创作追求的初心之四。缪朴本就擅长绘画，他的手绘透视独树一帜。笔者翻看这本书的一张一页，总平面图、各层平面图、剖面图、大样图，房间、楼梯、剖切面、粗细线、硬地草地、材料质感，样样交代得清楚。说来心酸，笔者教授建筑设计课，学生终日手捧电脑，会各样软件，很快可以生成三维效果，绘制透视阴影，但多数三、四年级本科生却画不出符合制图规范的平剖面图。笔者把这本书备在手边，随时印出几张，供学生出图时参考。会画图的人，才会设计。这些浅显到“毫无理论”的道理，说出来只会让自己更显“浅薄”，但实为回归建筑学专业教育及基本功的初心，是为五。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缪朴的个人奋斗，汇入到中国当代建筑的滚滚洪流中，或许显得沧海一粟，但他并不随波逐流。他的设计，不张扬、不赶“时髦”，却是在切切实实地（微）解决中国城市面对的（局部）问题，轻声细语地编织中国建筑的当代美学，让使用者得到实惠照顾、温暖荫凉，并潜移默化地受到现代主义建筑学和美学的滋润熏陶。图片来源：所有图片均引自缪朴，建筑与园林的对话：缪朴建筑设计作品集，同济大学出版社，2021。收稿日期2023-07-31编辑：梁晓晨1上海闵行生态园接待中心（2004年）2昆山星溪公园游客中心（2017年）12